大明升职记-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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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里的朋友恐怕鞭长莫及啊!”柳鹏当即拿出了两个牌子:“还是这玩意好使,而且只用了三十文钱!”
沈滨与江清月的目光当即关注这两个镀着金边的牌子上,这两个明黄色的牌子做得不够精致,似乎有些粗糙,却同锦衣卫的腰牌有些相象,但是上面的文字却是份量十足,沈滨当即念了出来:“登州府黄县迎接大内矿监、税使联合巡视领导小组?这是啥玩意?”
沈滨只能大致明白这牌子的六七分意思而已,柳鹏大大方方地说道:“常典史既然给了我差使,我自然要把事情办好,尽一份职责,所以请来这杀手锏!”
江清月小声地说道:“有点看不懂。”
柳鹏笑了:“大内的东西自然看不懂,看得懂,那还叫大内的东西,拿这牌子出去办事,一亮相,谁敢阻挡,这就是我请来的杀手锏!”
“从哪里请来的?常书办那边?”沈滨当即问道:“这名目实在有点怪。”
第63章 海禁之害()
柳鹏当即笑了起来:“我为这事找常书办好几次了,要他给我一个确切的名义,但是他总是应付我,说当初常典史根本没答应这一件事,我顶多只能向县内富户借支点银钱,我于是直接找了个小店,甩了他三十个大钱,请来这杀手锏。
“贤侄你胆大包天,你把县里的老爷摆在哪里了!你这是无法无天啊!”沈滨先是骂了一句,接着又把柳鹏赞了一句:“有胆有谋,这事办得漂亮,还有一个腰牌是什么?”
“办事有刚才那个腰牌就够了,这个牌子杀机太重,不到鱼死网破的时候,决是不能请出来的!”柳鹏答道:“常老头作梦也想不到,他不给我名义,反而方便了我,有这腰牌,这黄县我绝对是可以横着走了。”
沈滨仔细看了一眼柳鹏的腰牌,只看隐隐看到“提督东厂”、“中纪委”、”“司礼监”、“大理寺”、“都察院”、“巡视组”、“办公室”一排排名目,每一个名目都隐藏着无限杀机,不由暗暗心惊:“有这腰牌是够了!这玩意杀机太重,平时拿出去就是杀鸡用宰牛刀!”
“平时当然不用,也就是遇上敢阻碍我们出海发财的狗官才会用一用!”
这腰牌可以足以在黄县横着走,但是沈滨想来想去,想起自己发家的历史,最终还是下了决心:“这两个招牌虽然不错,但终究是只是名义而已,要把事情办好,一定得在上面有路子,我还是那个主意,一定得请府里或是省里的老爷跟我们合伙,只要多分点好处出去,他们肯定帮忙!”
柳鹏并不同意沈滨的意见:“沈叔,你这就想差错了,请个官老爷过来能有多大用场,除了把我们应得的好处全都拿走了,又能帮上什么忙。我们办这个事,不仅仅是为了赚钱,而是真正把他当作一大番事业来经营,利国利民,至于那些官老爷,我说句难听的话,个个鼠目寸光,根本帮不上什么忙不说,反而要拖我们的后腿,正所谓肉食者鄙,未能远谋。”
柳鹏继续说道:“沈叔,我们办这个事,不仅仅是为了个人得失,而是为了登莱数百万苍生着想,为了这数百万黎民的生计着想啊,不是让这些事事无成败事有余的官老爷们有机会狠狠捞一笔!”
沈滨有些不明白:“不过是经营个私港而已,何必提得那么高,省里府里的官老爷如果愿意支持我们,哪怕拿走了一大块,也是我们的福份啊。”
柳鹏脸神却是变得严肃起来:“沈叔,你太看轻自己,你难道不知道,你现在用一分力,就是替登莱保存一份元气,有莫大的功德啊!”
说到这,柳鹏当即说出了一番大道理来。
东三府临海背山,境内到处都是山岭重丘,跟靠近大运河的西三府相比,商品经济可以说是极度落后,甚至可以称为环海贫困带。
登州府恰恰在东三府的最东部,三面临海,不管去哪里都要突破重山险阻,交通不便到了极点,“西境虽连莱(州)、青(州),而阻山界岭,鸟道羊肠,车不能容轨,人不能方辔”,“无一线可通之路”,时人甚至说“僻在东隅,阻山环海,地瘠民稀,贸易不通,商贾罕至”,可以说是西三府中交通最闭塞,经济最落后的的一府。
由于重山险阻交通闭塞,不管是荒年还是熟年,当时都会出大量逃荒现象。
时人常言“谷有余不能出给他郡以转资。不足不能求籴他郡,祗以自给。故小熟则骤饶,小凶则坐困”,灾年固然粮价暴涨民多饿死,丰收之年同样因为重山险阻粮食无法运出,导致粮价暴跌,无法缴纳丁银折色,照样出现大量逃荒现象。
因此登州民谚很形象地形容了这种现象“登州如瓮大,小民在釜底。粟贵斗一金,粟贱喂犬豕。大熟赖粮逃,大荒受饿死”,所谓“穷山恶水、远恶军州”莫过于此。
但是另一方面登莱一带却有着极其优越的自然条件,境内都是海岸线,坐拥无数良港,有渔盐之利,海运便利,只要稍加开发,便是富庶之地,在战国进期就得到了相当的开发,两汉以来都是国家根本所在,汉军曾经兴师数万从这里出海征伐南越、朝鲜。
至于唐宋两代,登莱更是“丝竹笙歌;商贾云集”;“帆樯林立;笙歌达旦”;“日出千杆旗;日落万盏灯”,海上贸易不但遍及全国,而且远至朝鲜、日本、安南,达到鼎盛,便是相对衰败的元朝,也曾经在登莱出发,向辽东补给数十万石粮食。
登莱的生命在于海道,特别是明初以来山东就承担着辽东军需的供给义务,“国初旧制,山东、辽东原系一省”,登莱与辽东就依靠海道紧密联络,如果不走海运,这种义务就成了沉重无比的负担。
但登莱海禁屡开屡禁,不是要说商业性质的海上贸易,就是官方对辽东的海上军事补给也是屡兴屡废,弘治十八年“舟坏运废”,直到正德年间才得以恢复,“海运复通,商贾骈集,贸易货殖络绎于金复间,辽东所以称乐土也”,但不久便“海船损坏不修”,运往辽东的军需物资只能改征白银“由山海陆运入辽,海运复废”。
直到嘉靖三十七年,由于“辽值大饥,转输无计”而“海道复开”,但很快就“因岛民作梗,尽徒其民塞下而复禁之”。
但有此先例,万历十四年“辽复饥,暂开海运以济”,到万历十九年“倭奴侵据朝鲜,遂严行禁止”。
万历三十年,辽东巡抚赵楫疏请设辽东海防同知,“兼理军民一切事务,稽查往来奸商船只”,本意是为了加强监管,但由于明确了监管责任,反而“商旅为之大通”,但到了万历三十七年,登州总兵利用职权兴贩私货,涉嫌走私,又复立海禁。
说起这些旧事,柳鹏的语气变得沧桑而多情,他的声音低沉,但总能让人感受到他对这片热土的热爱:“登莱背山临海,无一线可通之路,唯有出海贸易才是金光大道,唐宋以来帆樯林立,北至朝鲜,西至扶桑,南至安南,一趟来回便可获数倍之利。”
第64章 柳鹏的雄心壮志()
“哪怕国朝屡兴海禁,哪怕是海禁稍驰,也只能来往于辽东,也是获利丰厚,辽土多粮少布,登莱多布少粮,自可互补不足,而且还可以夹带土货,正德以来,海禁开则闭关锁国,登莱民众穷困聊倒,海运开则官民皆便,人称乐土。”
“登莱本来地瘠民稀,本朝三十七年海禁复立,登莱数百万苍生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背山临海走投无路,只要稍来点天灾**,就不知道要死多少人,绅民对此束手无策,至于那些鼠目寸光的官老爷,他们又办成了什么事!”
柳鹏当即愤愤不平地说道:“从登莱到辽东,行程不过五百五十里,沿线随处有岛屿可供停靠可供指向,风平浪静,跑起来几乎与内湖无异,顺风的话最快半日可至辽东,可是这些官老爷,除了漂没再漂没,又何曾做出什么好事来?”
“请他们过来合伙,无异于引狼入室!运气若好,也是时时刻刻给我们扯后腿,到时候分钱的时候,又一定要拿最多的那一份,若是运气不好,这私港经营得蒸蒸日上,恐怕咱们俩就是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沈滨原本觉得奇怪,扯后腿拿大头居然还是运气好,把私港经营得蒸蒸日上反而是运气不好,但是柳鹏说到最后,他却是恍然大悟。
若是真请来了省里府里的大官们,这私港日进斗金财源滚滚,偏偏他与柳鹏都不过是个黄县的小人物而已,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净身出户的下场。
他还真被柳鹏说动了,而现在柳鹏的声音就更有感情:“沈叔,我们合伙办这件事,是想替数这百万苍生黎民拼出一条海上的金光大道来!”
“沈叔,我说句大话,你我的成败得失事关数百万苍生生死存亡,既然如此就下定决心去干便是,何必自己给自己添乱。”
沈滨不懂太多大道理,但是他却很清楚开海禁对于黄县的意义,海禁一开,黄县的各种土产就不甃销路,还能从辽东源源不断地运来各色新奇货物,至少有几千人能有活可干,官民脸上都带着笑容,到了年底,黄县百姓至少能多收三五吊钱。
一个最简单的例子,海道复开的时候,家属拿钱来赎人都大方许多,家里明明遭了大难,他们脸上还能堆出些笑容。
可是海禁一复立,那么来赎人的家属个个是满面愁云,任你是铁石心肠,也不愿意多看一眼,更要命的是他们把身上的口袋掏个底朝天,也找不出三五个大钱来。
他从来没想到自己居然能肩负着这样的重担,自己的一举一动,居然与数百万人的生计关系到一起,现在沈滨觉得自己满腔的热血都沸腾起来。
实在是柳鹏的说法太有诱惑力了,在外人眼里,他沈滨根本就是一个除了钱以外什么都不认的败类,但是沈滨总觉得自己是个有良心有抱负的好人。
虽然没少捞银子,但是沈滨觉得自己一向很有良心,做事情很努力,而且确确实实做出不少事情,只是大家都看不起他,都只把他看成了一个蛮不讲理的狱霸而已。
天地良心,我沈滨绝对胸怀天下,做事最讲良心,天地可鉴!
只是沈滨也明白自己这辈子也就是至此为止了,顶多多捞上几两银子,或者有机会再提个半级,他从来不奢望能做出一番大事业出来,可是柳鹏的话却是给他打开了一扇大门。
利国利民,大富大贵,尽皆有之,沈滨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终于下了决心:“真要不请省里府里的老爷一起来合伙?真要咱们自己干!”
“先把事情干出来,可以请省里府里的朋友帮忙照顾一下,但是找他们合伙的事情我绝不同意!”柳鹏的声音也是掷地有声:“沈叔,这生意咱们自己干就行,而且咱们就能把这事情办好!”
江清月一旁听得俏脸发烫,一双眼睛除了亮晶晶还是闪闪发亮,比起沈滨来,她更清楚柳鹏话里的意思,更明白他话里的意义。
登莱除了海贸之外,确确实实是死路一条,但是打开了海路,登莱却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把这座私港经营好,哪怕她只能分到一点点份额,也足够让江氏商帮吃用几辈子。
因此她明明知道柳鹏说的是谎言,明明知道现在开口可能犯着天大的风险,但是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说话的**:“没错,这件事咱们三家合伙就够了!若是请动省里府里的尊神,那恐怕请完了一尊又来了一尊,根本请不完!”
这个坏人怎么连谎言都说得这么动听,明明是天大的火坑,明明其中是重重危机,但是江清月就想跳进去!
既然哪怕有千重山万重险,但是江清月既然下定了决心,那就一定要把事情办漂亮了,一定能凭自己的大枪杀出一条大路!
她不由想起了自己的遭遇,继续说道:“再说了,省里府里的老爷向来只收钱不办事,能给个名目就谢天谢地了,可是拿钱的时候却是一个比一个狠,这件事咱们三家合伙就够了!对,咱们三家合伙绝对够了!”
“咱们三家?”现在是沈滨第一次真正关注起江清月:“咱们三家?”
他知道柳鹏路子很野,在外面有很多江湖朋友,钱书办得罪了柳家,结果被柳鹏请来的江湖人物收拾得连家也不敢回了,最后只能到柳家去赔礼道歉,到现在还抬不起头来。
前次查抄陆家庄,据说柳鹏也请来了很多江湖朋友帮忙,这些江湖朋友可是帮上了大忙,但是沈滨作梦也没想到,跟在柳鹏身边的俊俏小随从,居然就是个真正的绿林大盗。
自己把绿林大盗请进了大牢,若是追究起来,岂不是天大的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