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唐-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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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传说舞马受惊,说好的开场节目被取消了。
这时候的舞马已经十分的流行,但是毕竟训练舞马的成本很高,并不是任何人都有机会看到的。今晚这里的很多人都是冲着舞马的表演来的,但是随后就有传言说舞马被取消了。不满的情绪在人群中开始弥漫,骄傲的大唐洛阳人感觉被欺骗了,叫嚷着要个说法,有好事者乘机起哄了起来,簇拥着往端门方向拥去。
城楼上是当今圣上在看着,方才又发生了奔马伤人的事情,现在的骚动不及时平复下去,那么就是严安之自己摘乌纱的时候了。
“呛——”严安之从身旁衙役身上抽出佩刀,在身前划了一道线,高声说道:
“擅过此线者死!”
吵闹的人群突然寂静了下来,看着眼前这个消瘦冷峻的人。
第8章 洛阳、上元、夜(四)()
其实仅从外貌来看,严安之身材瘦长,白净髯须,生的一副好面相,并不是那种第一眼就让人生畏的人物。但是陡然之间的一声大喝,果断抽刀震慑的威严表现出来还是震住了那些起哄闹事的人群。
严安之稍微显瘦的脸上没有一丁点的笑容,冷若冰霜,表情严肃,声音中带有一股久居上位的官威:
“上元佳节,天子脚下,谁若闹事,依法严惩不贷。”
拥挤的寂静的人群被震慑住了,待人们看清眼前站着的人是河南丞严安之的时候,有些吵闹的人低头钻进人群中迅速的消失了。作为洛阳最高的地方行政长官,洛阳的人们是见惯了这位执法严厉的府丞的手段的,严安之为治尚严,为民所畏,任何人都不希望犯在他的手中。
其实真正起哄闹事的人大多是在洛阳城内走街串巷,无所事事,即属于地痞一类的人,其他人不过是附和着起哄罢了。其实这些人更怕严安之,待看到眼前的是严安之的时候。立刻闭嘴悄悄的溜了去。
实际上这样的事情在这种大型的庆祝活动中是难免的,总会有些人希望制造些乱子出来以满足他们藏在心底的阴暗。在之前的春节三日大酺的时候,玄宗亲御五凤城楼酺宴,观者喧溢,乐不得奏。金吾卫持棍棒驱赶尚不能遏止骚乱,亦是严安之及时制止。事后闹事的人不知有多少被投进大牢,现在还在牢里经受酷刑。
人群散去,严安之把佩刀扔给身旁的衙役,挥袖进了端门,前去玄宗那里复命。
待上得城楼,看到张戈正站在那里答话:
“受惊的白马被金吾卫的人给制服住了,马主人也被河南府衙给带走了……”
李隆基点了点头,说道:
“朕已经看到了,身手不错。在金吾卫里面做什么?“李隆基饶有兴趣的问了一句。
“是一守城兵士,叫南霁云,在洛阳城镇守北门。”张戈答道。
李隆基点点头,正要说话,看到严安之近到前来,问道:
“事情可查清楚了?”
“是。”严安之道,“是仆人疏忽,失火导致舞马受惊,冲撞了人群。已经依律先把这些人抓了起来,还请圣上定夺。”
“交有司处理吧。”玄宗皇帝随口答道。
虽然骚乱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也没有造成大的波动,但是依旧影响到了李隆基的心情。待宣布上元佳夜的庆祝活动开始后,在城楼接受万民的欢呼后,坐下来时已经没有了什么兴致,身边的宠妃武惠妃巧言相劝才有了些许好转,平日里动听的弦乐也感觉没有了味道。命念奴儿停了弹奏。对下首的张九龄说道:
“张爱卿,陪朕下去走走,看看朕治下的臣民如何欢度这上元佳节的。”
李隆基想微服出宫。其实这在之前已经有过很多次,有时候就是张九龄一起陪着。这时候的玄宗皇帝依旧是历史上那个知人善任,赏罚分明,办事干练果断的唐明皇,微服出宫更多的是了解治下臣民的生活。但今天的微服却是为散心了。
张九龄起身答了:
“是。”
李隆基扭头对坐在旁边的一位道士说道:
“真人不如随朕一起出去领略一下上元佳节的盛景。”
玄宗皇帝座旁坐着一位道士,一袭道袍,头发已经全白了,在头顶挽成一个髻,用一根白玉的簪子别住,一缕白须看起来仙风道骨。有一位中年道士站在他的后面。
那道士笑道:“贫道已经老了,就不打扰圣人和张丞相的雅兴了。”
随后起身道:“贫道先退下了。”身后的中年人也见了个礼,扶着那道士下了城楼。
下到城楼,那中年道士说道:“师父,我去唤人把马车驾来。”
“含光,不用了。陪为师走走吧。以后这洛阳的景象是看一次少一次了。”
两人出了端门,沿道路边走边看,灯火璀璨的洛阳夜流光溢彩,热闹非凡。那道士颇有兴致的东张西望,随意的在通明的夜里欣赏着。有时候碰到一个灯谜,停住脚看看,过一会儿笑了摇了摇头。更多的时间是随意的在欣赏路边的表演。
在端门前的大的戏场前面,沿道路除了灯棚、摊贩之外,等多的表演的场地,有的搭了台,有的圈出一块场地,演出各异,有叹为观止的杂技,有变幻莫测的戏法,还有登台的梨园戏曲、舞曲。
那道人走到一处停了下来,微曲的身子直起来,眯着眼看台上的表演。台上演的是神仙下凡尘的故事,取自于道教的传说。唐玄宗皇帝时候的道教绝对是第一国教,之前多次找人入宫探讨长生方术,后来更是把道家典籍列入科举考试,名为道举。这时候道教思想深入人间,民间信道者众多。
台上演绎着神仙鬼怪的故事,台下是拥挤的人群,到得精彩处纷纷喝彩,气氛热烈,来来往往拥挤不堪。中年道人含光奋力推开周围的人,以免挤到那道人。那道人看着台下众多的人们,仿若自己置身事外,神情平静。
中年道人一直在注意着看表演的人群,来回警惕观察的时候,发现前面不远的地方,一位丫鬟装扮的女子在看台上的故事。仔细看时,原来是刚才在天津桥边上差点被马踩到的女子,女子身边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站在一张高的箱子上面看热闹。
中年男子细看了一眼那位孩童,对着老道士说道:“师父,是刚才的那位孩子。”听语气显然两人也看到了刚才舞马受惊的一幕。
“哦?”那道人惊奇的问道,“在哪里?我们过去看看。”
那道人边走前边道:“这孩子是块料子,小小年纪反应很好,更难能可贵的是心性沉稳,处乱不惊。”
两位道士看到的正是李清和花解语。在刚才惊险的一幕发生以后,几人都平复了很长时间的心情,最后还是决定继续去四周逛逛,其实最主要的是李清坚持,毕竟出来一次并不容易,这些天被老太太看的很严,抓住机会总是要充分利用嘛。
端门前的偌大的戏场里面的表演很多,各式各样,其实李清是以一种旁观的眼光去看待这些。很多演出的内容在后世都能看到,在李清心里并不以为奇,主要的还是处在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待这盛唐时期的真实场景。
灯谜猜多了也没有什么意思,倒是两个小丫鬟变的对此乐而不疲,起因是刚才两人猜出了一个灯谜,赢得了十文钱,两人惊喜的围着一个个的灯谜转,期望能猜得更多的铜钱。花解语倒是寸步不离李清。
上演的故事并不太精彩,不过场中舞蹈的表演却是精彩的无与伦比,比李清见过的后世的很多舞蹈要高明许多。此后李清基本上都是在欣赏舞蹈,边走边看,一会儿在一个表演神仙的戏曲台前停住了。花解语从旁边摊贩借了一个高的箱子,让李清站在上面看,自己在身旁保护着。
台上讲的是神仙的故事,一位仙女下凡历经磨难寻得如意郎君,后又同返仙界的套路。很没有新意,李清心里暗道。没有什么值得看的,李清只好扭着头看四周的人群。
在李清前面的是几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边看边议论着。
“人生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崔兄就不怕家中那位吃醋?“有人打趣道。
“说说而已,何必当真呢?”姓崔的忙道。看来是个妻管严。
“人生百世,匆匆而过,真是让人羡慕这对神仙眷侣。”有人叹道。
“李兄何不寻仙问道?当今圣上崇尚长生,听说有很多得道的真人得以觐见,看来长生有望啊。”
“想我苦读寒窗十几年,今年正是某大展宏图,报效朝廷的时候,哪能为了这虚无缥缈的神仙事而荒废了前程。”很多的书生才子留在洛阳都是为了今天的科举,希望一举成名天下知。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是很多人一生的追求。
“李兄自去博取你的功名,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做我的生意的好。”又人插话。
“呵,”李清听了笑了笑。想起一句诗词,随口吟了出来:
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
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堆草没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
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
真是生动的写照,李清心里笑道。
摇头笑的时候,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说的好。”
第9章 洛阳、上元、夜(五)()
说实话,这首《好了歌》应情应景,近乎白话似的道出现实社会中的种种人物百态。其实仔细想想,每一句却是警示名言。前一句说的是人活在世上,建功立业,发财致富,贪恋妻妾,顾念儿孙,后一句紧接着就是功名利禄如烟云散去,妻子儿女在岁月中消失。
细细品味,整首诗营造了一种“忽荣忽枯、忽丽忽朽“的人世无常、虚幻飘渺的气氛。它处处作鲜明、形象的对比,忽阴忽晴,骤热骤冷,时笑时骂,有歌有哭,加上通俗流畅,迭富有致,简洁而层次丰富的句子具有强烈的感染力。
其实,这种表现出来的意境跟道家的思想还是有一定的吻合的。那道人在李清身后细品这首诗词,这些年道人身处世外,看惯人世间红尘种种,期间有悲欢离合,生老病死、善恶美丑……今猛然听到李清吟出这首诗,正契合自己坚持这么多年的信仰。自己是在多年以后才明白这些,而小小的五六岁的孩童又如何就对这人世看的如此透彻?
“说的好。”
那道人赞道。然后看到吟诗的孩童扭过头来,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小孩子,脸上有些许的惊讶,随后他旁边的那女子转过身来,看到一老一中年两位道士,没有说话,只是下意识的把小孩子拉到自己身边。
李清听到有人叫好的声音,确实有一点点的惊讶,他只是随口说出来这首诗词,没有想到被身后的人听了去,好像还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回头看是两位道士,赞赏的话是那位老道士说的。
“当不得道长夸赞。”李清道。
“确实是好诗,可有名字?”老道长问。
“好了歌。”
“好了歌,好了歌,好一个好了歌。好即是了,了即是好。”道家宣扬的清静无为、主静去欲、修心得道的道教修炼思想与这首诗暗合。道长略微停顿了一下又问道:
“请问……这是诗词为何人所作?”
在道长心中自然是不相信是李清随口而作的诗词。但谁知道呢,大唐可是盛产“神童”的年代。
“去年有位道士从我家门前经过,看小子有缘,顺便教会了我这首诗。”被用了无数次的理由依旧是最好的理由,李清没有犹豫就把它搬了出来。
“那位道兄可有名号?”
“当时没有问,我也只是见过一面,但据说是一位游吟道长。”李清道。
“吝悭一面,实在可惜。那位道兄没有说过其他的?”看来老道长确实好奇。
“不曾说过什么。教会我这首诗后,曾对此诗做了一番解注。可惜那时候我太小忘记了。”李清说道。
那道人露出惋惜的神情,没有说什么。
“不过我听过别人讲的一个故事,不如说与道长听?”李清看了看那道人,突然说道。
“哦,不知是什么故事?”老道长问。
“讲的是一位书生,从小聪慧,被无数人赞为神童。这位书生也确实不凡,很小的时候就熟读经史典籍,自诩才富五车,将来定能扬名于世。于是书生更加刻苦的用功读书,苦读寒窗十余年,终于在一次科考中得中状元,一举成名天下知。但是……”李清声音顿了一下。然后说道:
“扬名于世又怎样?”
“嗯?”老道长楞了下,随即若有所思。
“那位书生得中状元后,跨马夸街,随后官途一路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