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唐-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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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早听巧儿说,昨天你家里来人了?”花解语是小时候被老太太买回来的,但是家人还在,大约是因为什么变故才把花解语送了人,虽说是送,但是跟卖掉了基本上是一个意思,只是赶上了好人家。在李家花解语一直伺候老太太,并没有受过什么委屈。只是当初说好了的,所以花解语与家里的人基本上从不往来。
昨日里家里来人找到解语,正好被老太太房里的巧儿看到,留意了一下。
“是,昨天老家托人过来传话,说家中母亲病重,希望我能回去一趟。”花解语略微低沉的回道,声音里有些悲伤。虽说是被卖到了李家,这些年也没有怎么跟家里人来往。但是花解语来李家的时候已经近十岁,完全记事了,家中人怎么会不让她牵挂。
“哦。那明天你准备一下,带上两个小丫鬟、仆人回去一趟看看。这几日清儿由灵儿照顾好了。”老太太道,
“总归是要回去一趟的,记得多带些东西回去,药啊什么的多备些,到时候请个大夫看看,也算代我问候一下。”
花解语答应了,向老太太道了谢。
正要走了的李清听到这些,说道:
“我也要去。”
“你去干什么?”老太太唬道:“你还要上学,哪里有时间出去,解语不能照顾你,不是还有灵儿的嘛,不行的话到我这里来。”
“这两日,学堂在讲《千字文》,孙儿早就已经全会了,讲习《孝经》、《太公家教》的柳先生生病请了假。我在学堂确实没什么意思,想跟着解语出去看看。”李清道。
老太太还要拒绝,但看着李清坚持的样子,心中不定。其实不止老太太,连带李仁济、李瑞对李清都是颇为溺爱的。正举棋不定间,花解语道:
“要不让小郎君跟着我吧,我也好伺候着,到了我家不要让小郎君接触其他人就好。”
老太太看了看花解语:
“也好,记得多带几个人一起去,仔细伺候着,快去快回。虽说现在天气暖和些了,但是在外面还是冷的。”
第二天,花解语与收拾妥当的李清上了马车,在老太太千叮万嘱下出了李家。因为李清的缘故,小丫鬟灵儿也一起跟着,老太太房里也跟着一个丫鬟,另有两个仆人赶车并负责沿路安全。
穿过洛阳城的时候,李清一直不停的朝车外观看,花解语劝了几次,小心着凉。此时的洛河水已经解冻,洛河洋溢着满河的春水,带着来自上游的残冰碎块,高兴地流淌着。水面拂动,映着蓝天白云,和着两岸初春的嫩绿,微微荡漾。河水上面已经有了来往的船只,颇为繁忙。
花解语家里洛阳并不远,出洛阳北门不远,在洛阳城郊靠近邙山的一个村子里。花解语家里其实已经没有了什么亲人,父亲在几年前死掉了,家中困顿,所以才把花解语卖给了李家。此外还有一个弟弟,与李清年纪差不多大小,六七岁的样子,叫做花惊定,虎头虎脑,敦厚老实。
李清他们是在下午的时候到的花解语家里,有帮忙的邻居迎出来,随后花惊定哭着出来了,被花解语好一顿劝才算止住了哭声。
花解语让灵儿陪着李清去了边上的一间干净的房间暂时休息,吩咐了人不要去打扰李清。随后牵着花惊定去了她母亲住的房间。
在之前邻居已经帮忙请了大夫过来诊治,说过年后劳碌过重、风寒染的重了不好医治,随便开了几副药方便走人了。药是吃了几天,但是并不见好。邻居商定后决定告知一下花解语,于是托人传了话。
花解语去了另外一间房,李清和灵儿待在一起。仔细打量这间房间,房子很小,但是很干净,收拾的井井有条,看起来花解语的母亲是一个勤快的人。李清透过窗子打量花解语家的院子时,发现院子里面已经聚集的不少的人。大约是知道花解语回来了,过来看看,还听说住家的小郎君也一起跟了来,颇是好奇的。其中也许有很大一部分看热闹的成分。
“解语从城里回来了,这有几年没有见过她娘亲的吧?”
“听说在主人家事伺候老太太的?”
“什么啊?你没见人家家里的小郎君都跟来了,听说是伺候小郎君的。”
“看来解语在主家待的还不错,要不他家的小郎君怎么会跟来。”
李清实在没有被人当热闹看的习惯,作为小孩子完全可以不理外面的这些人,于是只好待在屋子里跟灵儿闲聊。
过了会儿,花解语从另外的屋子里过来,询问李清需要什么东西。看样子是哭过了。李清问了花解语母亲的情况,现在好像比前两日好了些,大约能下床活动了,身子还是虚,吃过花解语带来的药睡下了。
平日里家里只有她母亲和弟弟花惊定两人,所有的事情都靠她母亲,这一病倒,家里乱成了粥,幸好还有邻居帮衬着,日子总归还算过的去。刚才花解语的母亲哭诉着,说如果自己一去,花惊定该怎么办等等,大约还是操心孩子的问题,现在这一病倒,想的多了,想起有花解语这个女儿来,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大一通。花解语在一旁陪着伤心。
在花家并没有待太长时间。花解语看到母亲的病情已经稳定,回说老太太不放心李清,急着赶回去,临走的时候吩咐花惊定好好照顾母亲,过几日再回来看望。
其实李清已经说过让花解语住下的话,自己跟着灵儿他们回去就可以了。但是花解语不放心,一再要求跟回去。
进了洛阳城,天已经擦黑了。西边最后的光线照着这座雄城,染上了一层迷蒙的色彩。此时的洛水两旁已经有很多灯光亮起,水面上来往的船只也挂起了灯笼,找着最后落脚的停靠地。
万家灯火燃起,映出繁华的神都。
李清他们沿着洛水往修文坊赶,争取最后在宵禁来临时回到家中。
“噗通!”有东西落水的声音。待到看时,洛河中的一条船上有一个身影跳下河去。
随后吵闹声响起。
“快,把人捞上来。”
“绳子、绳子。”
又有人跳了下去。
第13章 昆仑奴(上)()
又有人跳了下去,奋力的游向先前落水的身影。
之前落水的人在冰冷的河水中挣扎,但很快离船远去了。这时候的船上才出现嘈杂的脚步声和叫喊声:
“快,快划船,别让那小子跑了。”
船上有人掉过船头,撑船快速的追了下去。后来跳水的人,接过船上跑过来的绳子,爬上了船。原来是先前跳下去抓人的。
李清好奇的看着这一幕,正想着让马车停下来,花解语在边上忙道:
“不要看了,小郎君。马上就要宵禁,我们要急着赶回去。”
李清无奈,只好从车厢的窗口往外使劲瞅。
先前跳水的人看起来水性很好,顺着洛河水转眼间就游出去很远,待船只掉过船头追过去的时候,基本上快要看不到人影了。这时候从附近的旌善坊里出来四五个人,腰挂长刀,身穿统一的圆领锦袍,头戴幞头,是负责巡查的武侯,看到河上的动静,紧忙跟了下去。
天色已经变的黑了,道路上有星星点点的灯光照出来,映在缓流的洛水上面。河面上的不多的几只船上的火光照在水面上,越发显得暗了许多。刚才的船只离得远了,已经看不清楚。
李清回过头来坐好,看着花解语问道:
“刚才好像有人逃跑,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大概是逃奴。”花解语说道,“偶尔会有奴婢逃跑的事情。”
在唐朝,奴婢的地位十分低下,几乎相当于畜产,在《唐律疏议》里面有明确的规定“奴婢贱人,律比畜产”,其实有些时候奴婢还没有牛马等牲畜值钱。奴婢完全是主人的私产,生死尽在主人之手。有点奴婢受不了压榨,胆大的逃了出去。但是下场一般比较悲惨,抓回来打死的很多。
其实在李家同样有奴婢存在,家里很多做仆役、随从的就是奴仆。但是自李清穿越过来以后,在李家倒是没有看多家中虐待奴婢的情况存在。只是知道当时把李清弄丢的仆人差点被李仁济打死。
在李家,很多时候是老太太掌家。李仁济虽然是家主,但是做生意经常外出,除了自己带的随从等奴仆,家里面的大约还是老太太在管。
老人仁慈心善,很少出现体罚仆人的时候,对待服侍的丫鬟、奴仆们很好,特别是贴身丫鬟例如花解语等更是极好,根本不像是对待奴婢的态度。因此家中的丫鬟、仆人等伺候的也尽心尽力,忠心的很。否则弄丢李清的仆人当时暗中怕是早就逃了。
逃奴,李清皱了皱眉头,看样子刚才逃跑的那人水性不错,只是在这么冷的河水中又能坚持多久呢,被抓住的话估计下场就惨了。
虽然作为后世人的李清对那人的遭遇颇为同情了一把,但是同情没有用,只希望那人能顺利逃掉吧。离宵禁的时间很短了,希望船上的人能放弃追捕。但是在这即将宵禁的洛阳城内,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远看模样应该是昆仑奴,水性很好,大约能够逃掉吧。”花解语看着李清,见李清有些同情的样子,小声的说道。大概自己是丫鬟的缘故,花解语还是希望刚才的人能够跑掉的。
“昆仑奴?”李清自然是不陌生的,前世只是见过黑人和深棕肤色的人。历史文献中大致还是把昆仑奴看成是由当时的非洲黑人或者是南洋那里的土著人构成,特征还是比较明显的,卷发、黑皮肤等。
其实刚才跳下去的那人李清并没有看清楚。眼见有历史上著名的“昆仑奴”在自己面前跑掉,还是挺好奇的。
刚才的变故已经远去,看不见也听不见声音了,马车拐过旌善坊,很快便进了修文坊。到家后,又是忙乱一番,老太太出来接过李清,安排仆人、丫鬟收拾东西。
忙乱了一天,其实也没有什么值得记忆的,倒是刚才的昆仑奴在李清的脑子里翻转了几次。
第二天依旧跟以前一样的日子,早早的花解语就把东西收拾好。李清起床后,梳洗完毕,跟着花解语去了老太太房中请安、吃饭。花解语把前一天回家的事情跟老太太仔细的回禀了。老太太道:
“好些了就好,免得让人操心。这几日你再回去一趟,记得请大夫诊治。”
又问了当时带去的药是不是能用,家里面的幼弟情况如何,颇为关心花解语。
待李清收拾完毕出门的时候,跟着的两个仆人李安、李全已经在那里等着了,自有奴仆驾了马车,载着李清几人去往学堂。
学堂之上,并无乐趣。李清除了一开始对这时候小孩子的教育有着兴趣之外,并无太大兴趣,毕竟现在教授的东西学不到什么,于是很快便觉得乏味,倒是课堂上一帮子儿童吵吵闹闹的很是有趣。自己是不会去跟着玩闹的,但是看着这些精力旺盛的小孩子还是想起自己以前小的时候。
课堂上学习的东西对李清来说很简单,但是不想显的太过妖孽,平时的时候尽量低调些,希望不要太引人注意。
教《太公家教》的先生依旧没有来,所以课堂被教授《千字文》的一位老夫子占了去,在前面摇头晃脑的领着大家读了一遍《千字文》,然后吩咐大家朗诵,而本人确实去了隔壁的房间,大约是睡觉去了。
没有多少孩子有耐心一直读下去,没有多久一帮人开始打打闹闹,把课堂搅的乱哄哄的。李清叹口气,起身想出去走走,跪坐着的两个腿已经快要麻木了。
李全、李安看到李清起身,忙站了起来要跟着出去。李清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跟着,独自走了出来。
李清所在的学堂在修文坊的西面,靠近定鼎门大街。修文坊和观德坊之间有一条比较窄的河流,算是洛水的支流。透过修文坊不高的坊墙就可以看到河水。这时候的气候在回暖,河水两岸是种植着的树木,有的已经有些年头的,有绿意从树枝上泛出,远望一片绿色盎然。
李清想看看街上的情况,可是坊墙对于现在六岁的李清来说还是太高了。李清四处走走,想找些东西垫脚以便爬到坊墙的高度。在一个拐角的地方突然发现了一个人。
“救我。”声音很是微弱。李清仔细看时,发现说话的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皮肤黑黑的,是那种略微带棕色的那种,头发微卷,但是并不太明显,山上穿着一件单薄的麻布衣服,嘴唇动了发紫。
“昆仑奴?”李清脑海中想到的第一印象,不会是昨天晚上的逃跑的那个人吧,怎么是个孩子?李清上前看了一眼,那人已经虚弱的快不能动了,眼神中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