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容氏传-第20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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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大奶奶见这陆景行是个知趣儿,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这陆公子长相不差,言行举止不俗,又彬彬有礼,也算得上是个不错的选。她侧过脸看了看容二奶奶,见她一张圆盘子脸上全是笑,知道她也中意,于是点了点头道:“哪里当得世侄这般客气,太有心了!”停了停,容大奶奶满脸微笑道:“允袆什么时候有空便带了陆世侄过容府来玩罢!”
“陆府也御前街,离长宁侯府只隔了两户家,比们镇国将军府还要近呢!”许允袆哈哈大笑,捶了下陆景行的肩膀道:“景行,该知道长宁侯府的大门往哪边开的罢?”
陆景行听着许允袆取笑自己,一张脸涨得通红,眼光飘忽的飞向了秋华那边,夏华和秋华并肩站那里,看着陆景行似乎往自己身上看了过来,不由得脸上一红,羞答答的低下了头去。
第二百七十四章千里孽缘一线牵
镇国将军府的汤饼会过了以后容家又添了桩喜事,杭州贾老爷将自家一个侄女送了过来,说是看过了黄历,四月初一是个大好的日子,宜嫁娶。
贾老爷说的侄女乃是他五弟的女儿,名叫贾娴玟,今年十七,大户家里边也算得是出嫁得晚的了。本来贾老爷想着亲自将侄女送嫁来京,顺便喜宴里看看能不能拉拢到一些对自己有帮助的达官贵,可究竟还是害怕太后娘娘,不敢贸然再进京。
去年回杭州的时候,容老爷沉着脸对他说:“贾兄,虽说答应了的要求,可刚刚请了太后娘娘的懿旨,领了侄女的尸身回去,不得葬容家祖坟,也不能族谱记名。”
“什么?”贾老爷眼睛瞪得铜铃大,几乎要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原先说好的呢?怎么就这样出尔反尔?安柔不葬们容家祖坟,难道要她去做孤魂野鬼?难道便不怕这事儿传出去让容家脸上无光?”
这做贼的比抓贼的喊得还凶,容老爷坐椅子上,见着贾老爷唾沫横飞,一张脸由于激动涨得通红:“们贾家,虽然说杭州也有些名气,可比起容家,那又算得上什么?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事闹出去看谁家更丢面子?”
容老爷坐那里,脑袋里边有些发晕,贾老爷一张脸他面前晃来晃去,看着有些心里憋屈得慌,可又找不出话来反驳。容夫此时病床上,也没有能出来帮他说话,贾夫见容老爷这副模样,心里知道妹夫这软糯性子,纠缠几下自然会让他服软,因此也站了起来帮着贾老爷说话——安柔怎么能不葬到容家祖坟,她又能去享受香火供养呢?
“们这里吵有什么用?要吵便去太后娘娘那里吵去!”门口传来一声叱喝声,贾老爷和贾夫不由得停住了口,扭头朝大堂门口那边看了去,就见容大奶奶一脸怒容站门口,身后站着几个丫鬟婆子。
主院的婆子听着大堂上边吵了起来,担心自家老爷说不过贾老爷,想来想去只能去华瑞堂请了容大奶奶过来:“太后娘娘都开了口,老爷若是做不到,岂不是有欺君之罪?不对,欺太后之罪!大少奶奶,现儿夫不能起身,还是去帮着说说罢。”
容大奶奶皱眉沉吟:“这事乃是老爷做主,一个做媳妇的不好去管,可公公要真是被他们欺住了,那们容家岂不是成了更大的笑话?”她站起身来,带了桂妈妈与金枝就往主院那边急急忙忙的走了过去:“不成,即便是去说话不合规矩,也得去大堂里边说上几句才是。”
还未走到大堂门口,就听着里边有叫嚷的声音,仔细一分辩,全是贾家那两个的,没听见容老爷开口的声音,容大奶奶被气了个倒仰,风风火火冲到了大堂门口大吼了一声,这才将贾老爷和贾夫镇住。
“这事情与有何干系?不过是个做媳妇的,长辈说话,晚辈到旁边听着就是!”贾老爷看清原来是容大奶奶,不由得鼻子里边哼了一声:“这哪有说话的地方?”
容大奶奶也冷冷的哼了一声:“虽说长辈开口,晚辈聆听,可也要看这个长辈说的话不理儿!们贾家的女儿,婚前便与戏子通奸,混淆了容家血脉不说,还继续恬不知耻的与那戏子继续有往来,这事情说到外头去,容府确实丢脸,识不清,被送了一顶绿帽子带了十多年,可们贾家的女儿总怕下场更糟罢?怎么处置奸夫j□j的,相信们两位长辈不是不知,即便是她贾安柔死了,恐怕也要从坟里挖出来的罢?再说了,”容大奶奶斜眼看了贾老爷和贾夫一眼,牙齿缝里挤出了一句话:“这事传了出去,们贾家的女儿以后还想嫁到好家吗?”
贾老爷和贾夫对望了一眼,心中一颤,开始两只顾拣软柿子捏,想逼着容老爷答应这事情,没想到来个容大奶奶,三言两语便将厉害关系挑明了,他们也不由得犹豫了起来。容老爷见两这模样,心里总算是缓和了些,端这茶盏喝了口水:“贾兄,太后娘娘也说过,若是们家里再闹,就等着灭族之罪罢!”
虽然容老爷说到灭族之罪几个字的时候声音不够响亮,可贾老爷却知道这定然是太后娘娘的原话,若不是太后娘娘有这旨意,像容老爷这样的肯定不会想到拿这四个字来威胁贾家。心中颤了颤,贾老爷垂头丧气的望了贾夫一眼,拉了拉贾夫的衣袖:“夫,别再说了。”
容老爷见自己说出太后娘娘的话来,贾老爷果然不吵了,大喜过望,后悔为何不早些将这话说出来,可看着贾老爷和贾夫那副模样,想着他们也是刚死了女儿,心里头不免悲伤,更何况那贾安柔竟是连肚子都被剖开了,委实也是一桩憾事,于是又加了一句:“这样罢,让老三写一份和离书,们带着这和离书和侄女的尸身回去,到了族里也有个交代,就把她的名字依旧添到们贾家族谱上边罢!”
贾夫听了容老爷的话,心里知道这已经是容老爷网开一面了,只是默默流泪,拿着帕子将眼睛擦了又擦,闭嘴不语。贾老爷心里打了下算盘,虽然说和离以后回娘家住的先例也有,只不过那些女子家住上一两年又觅了家嫁了出去,自己的女儿和她们情况有些不同。但事情都能有转圜的余地,只当自己前世欠了这个女儿的,族长那里多使些银子,总归要替安柔族谱上边添个名字才是。
见贾老爷和贾夫都不吱声了,容大奶奶这才松了一口气,慢慢的走到大堂前边道“死不能复生,请两位节哀顺变,杭州那边事情也多,两位长辈已经来京城有不少日子了,恐怕也得回去看看罢?明年就暗暗打发了那位侄女进京,不得大肆宣扬,请两位记住太后娘娘的懿旨,不要惹祸上身。”
被容大奶奶这话软中带硬的话一说,贾老爷早就没了气焰,站起来拱了拱手,低着头痛贾夫一道儿走了出去,心里一边盘算着该问五弟家里要多少银子才是——他五弟自小便与自己亲昵,家里那个女儿十六岁都没有订亲,一直正愁着说找不到适合的家,现儿自己进京一通,忽然的就替他攀上了长宁侯府这门亲戚,还不知道会喜成什么样子呢!
回到杭州将这事情告诉了贾五老爷,贾五老爷听了自然欢喜,只是很不满意为何不能大肆宣扬这事:“与长宁侯府结了亲,不大肆宣扬怎么行?这简直是衣锦夜行,想想都难受!”
贾老爷眼睛转了又转,好不容易才找了个理由出来:“咱们是商贾家,又怎么能攀得上皇亲国戚?莫说是去做填房,便是去做姨娘都不一定又资格呢!想着们家安柔不了,也算是给侄女儿腾了个位置,这不是刚刚好好的事情?所以这才费尽口舌替侄女儿吹捧了一番,那连襟听了心里欢喜,这才说将侄女儿聘下来。五弟,这般美满姻缘,可得厚厚的给打个媒封赏红包儿才是。”
贾五老爷听得眉开眼笑,连连点头:“这是当然,做兄长的如此关照们家,怎么能忘记兄长的大恩大德!”当即便命夫包了一张两千的银票做酬谢,贾老爷拿了银票总算心里头舒服了些,虽然说自家折损了个女儿,可总算还是捞了两千两银子回来。侄女儿若是个知恩图报的,等她容家立稳了足跟,自己再准备去京城开个分号,让她帮着自己引荐一些贵夫,也好积聚些脉。
贾五老爷得了这个信儿,高兴得几乎要发狂,一个晚上都没有落觉,睁着眼睛看着黑压压的屋顶,听着躺身边的夫发出不均匀的呼吸声,伸手推了推她:“也没睡着?”
“可不是!”贾五夫伸手抹了一把眼睛,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儿:“不知道哪个天杀的外边乱传,说们家娴玟身有隐疾,不宜婚嫁,弄得她到现都没有能定好家!没想到咱们娴玟却是个有福气的,竟然还能嫁到侯府去做夫,倒要看看那些居心不良的现儿是什么脸色,想要们家娴玟做老姑娘?瞎了他们的狗眼!”
贾五老爷握紧了贾五夫的手,捶了几下床板儿:“夫,咱们也跟着升了身价,女婿可是侯府的爷,还朝廷里做了官,娴玟是官夫了!”
“可不是吗?”贾五夫的眼泪珠子又流了出来:“老爷,想想都喜欢得紧哇!”
贾五老爷和贾五夫这边厢房里落不了觉,另外一个院子里的贾娴玟却是睡意全无,坐桌子边上,脸上的眼泪被摇晃的灯光照得闪闪发亮。
“噗嗤”一声,油灯上结了一个极大的灯花,站贾娴玟身边的贴身丫鬟听音指着那个灯花道:“姑娘,瞧,结灯花了,这是有大喜事呢。”
“这算什么喜事?”贾娴玟木然的看着那个灯花,摇了摇头:“原以为外边的谣言可以让能安安稳稳躲家里,不必担心有上门求娶,直到他考上举的那一日。等到那一日,他来求娶,父母自然也会痛快答应们的亲事了,可是……”
“小姐,这都是命,就信了命罢!这次嫁的可是侯府的老爷,那该是多么荣耀,即便那王右洐考上举或是进士,也不及侯府老爷金贵哩!”立一侧的贴身妈妈忍不住开口了:“姑娘,这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大喜事!”
“妈妈,别说这些话了,不懂,一点也不懂!”贾娴玟看了看那逐渐暗去的灯光,坚定的摇了摇头:“无论如何也不会变心,哪怕是去死!”
妈妈和丫鬟都吓了一跳,赶紧拖住了贾娴玟:“姑娘,可不能这么想,好死不如赖活着,活着,指不定还有和王少爷相聚的一日呢。”
贾娴玟一愣,抬起头来望着黑幽幽的窗外,仔细想了又想:“妈妈说的不错,可不能死,要留着一条命等着右洐来找。”
第二百七十五章贾娴玟千里赴京
一条船缓缓的京城码头靠岸,等着它停稳当了,上边陆陆续续下来了一些搬了不少扎着红绸子的箱笼。码头上的不由得都围拢过来看:“这是谁家嫁女儿呢,嫁妆还不算少,总归有六七十抬呢。”
众看完了嫁妆,又见船上由几个丫鬟拥簇着一位蒙着红盖头的小姐站船头,码头上做苦力的汉子喝了一声采:“这新娘子看着身材窈窕,就是不知道脸蛋长得怎么样!”大家四处望了望,码头上有几分冷清,不见有来接新娘的模样,就只有远处来了几辆马车,正往这边奔了过来。
“这倒是奇怪了,是哪里出了问题?难道这船开得太快,新娘的夫家弄错了到京城的日子不成?怎么着也该派先来码头这边候这罢!”做苦力的汉子们窃窃私语了一回,很替这位船头站着的新娘抱不平:“若是那新娘子,以来京城便被娘家怠慢了,扭头回去便是。还没进门就是这般招待,还不知道进了门以后会被看轻成什么样子!”
“便是想做新娘子也没那本钱,下辈子罢!”旁边有插嘴说了一句笑话,众哄然大笑了起来。有眼尖,瞧见那几辆马车停住下来了两个管事模样的,大步朝码头那边走了过去,众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走上了那条船,向新娘子和她的兄长行了一礼,说了几句话儿,就见那新娘子的兄长点了点头,背了新娘下了船,一直背到马车旁边,丫鬟婆子扶了新娘上马车,然后新娘的兄长走了过来指挥这送嫁妆的抬起嫁妆往后边几辆马车上边搬,塞紧塞紧总算将那嫁妆给搬了上去。
“这究竟是哪家家娶媳妇?竟然都看不到新郎的影子,打发两个管事来就行了,家里怎么这般糊涂!”几个汉子看着马车辘辘而去,不由得摇了摇头:“那新娘子真没好日子过了。”
“是啊,像咱们这些讨不到媳妇的,要是有个带着六七十抬嫁妆嫁的,……”那汉子转了转眼睛,恨恨的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好白菜都叫猪拱了!要是她肯嫁给,肯定不吃不喝的码头上等着她的船靠岸!”
“唉,这样的好事儿总没咱们的份,这辈子多做积善的事情,下辈子投胎看看会不会好些!赶紧干活去罢!”众摇了摇头,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