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容氏传-第16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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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大奶奶听着这话,心里舒服得很,笑着对许允袆道:“太感谢许大公子了,们容家初来乍到,还不知道京城里名医们的住处,派出去的丫鬟,到现都还不见回来呢!”
刚刚说完这句话,就听外边踢踢踏踏的一阵脚步声又急又快,门帘儿一晃,一阵冷风夹杂着雪花末子飞了进来,金芳带着一位老者走了进来:“奶奶,杨老夫替咱们请来了一位大夫!”
那大夫上前见过了容大奶奶,转脸一瞧,看见了站旁边的薛大夫,不禁一愣,朝他拱了拱手:“薛大夫,也这里?”他笑着对容大奶奶道:“既然贵府请了薛大夫,老朽就可以回去了!”
容大奶奶有几分尴尬,望了那位大夫一眼:“不是有意如此,实是事有凑巧,还望老大夫不要见怪。”赶紧吩咐金枝拿了个荷包出来打赏了老大夫,这才推了推嘉懋:“快些送许大公子和薛大夫出去罢,夜深了,也该回家团年守岁了,叨扰了家一个晚上,难道就安心?”
嘉懋见母亲脸上有些不喜,知道她怪自己将许允袆带了进来,可今晚这情形也是没办法的事,再说,即便是许允袆不进来,他们原来还商量着要偷偷带春华秋华和冬华出府去外边溜一圈再回来呢。见母亲催着许允袆走,又想着高祥正站外边挨冻,嘉懋站起身来,引了许允袆和两位大夫便往外走:“母亲,早些歇息,送许大公子和大夫出去。”
容大奶奶点了点头,嘉懋扯了许允袆的衣袖便往外走,走出了流朱阁的大门,这才见着高祥站对面不远的一棵树下,正愣愣的看着流朱阁的院墙。
“高祥,走罢,她们是不会出来了。”嘉懋见高祥一脸期盼的看着自己,心里知道他想着什么,拉了他一把:“母亲生气啦。本来咱们也是想偷偷溜出去的,现儿春华出了这样的事,却是去不成了。”
许允袆走出容府才琢磨出什么来,拉住高祥的披风道:“高祥,方才怎么不进流朱阁去?”顿了顿,又犹豫的问了一句:“难道跟容家大小姐不熟,那为何又跟着过来了?”眼睛斜里望着他,有些怀疑的神色。
嘉懋见许允袆两条眉毛竖了起来,心道不妙,赶紧上去打圆场:“高祥小时候是随云苑和秋华一起长大的,情分自然不同一些。”见许允袆半信半疑的看着他,又添上了一句:“春华要比高祥大几个月,高祥是将她当姐姐看的!”
许允袆揪住高祥的衣袖不放:“真是这么想的?”
高祥涨红了脸,反诘许允袆道:“许大公子,春华姐姐是的未过门的妻子,应该要相信她,为何却这样小肚鸡肠?若是连对她如此不相信,那怎样才能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喜欢一个,便该全心全意信赖她,怎么能为着一点点小事便疑神疑鬼?”高祥衣袖里的手紧紧的捏了个拳头,站那里十分愤懑,万万没有想到许允袆会想到那种事情上边去。他觉得如果是喜欢谁,便该相信她,不会怀疑她,这日子便是河里的流水,转瞬而逝,如若总是这般斤斤计较,那岂不是辜负了大好光阴,将生浪费这无意义的怀疑上边?
许允袆被高祥这一反诘,顿时说不出话来,将高祥的衣裳放了下来,怔怔的回味着他说的话:“并不是不相信,只是觉得……”
嘉懋伸出手来他肩膀上捶了一拳头,恨恨说道:“高祥没有说错,现就这般不信任春华,今后只要旁说句闲言碎语便要怀疑她,那春华还会有什么快活日子?”
许允袆见嘉懋动怒,心里更是慌张,回想着春华的笑颜和坦荡纯真的双眼,不由得万分懊悔:“们说得对,是错了,不该疑神疑鬼,该相信春华,不要对她有怀疑之心。嘉懋,便放心罢,今后不会再犯这种错了。”
秋华失眠了,这大年三十的晚上,准确的说,是大年初一的凌晨。她躺床上翻来覆去,眼前却只有高祥那炙热的目光,温存的话语。曾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孩子已经变成了温润如玉的少年,他的手掌有力的握住自己的手腕,那温热的感觉一直通到了她的心底。
“姑娘,怎么了?”外间小床上夜的绿柳听着里边床上不住的有细碎的响动,不由得有些担心,爬了起来敲了敲春华的门:“是不是这京城的除夕夜太冷了,还用不用加床被子?”
秋华用被子蒙着头,额头上汗津津的一片,瓮声瓮气道:“不用,热得很,去歇息罢,一会便能睡着了。”
绿柳听着姑娘竟然说热得很,更是着急了,拍着门板儿道:“姑娘,是不是伤风了?要不要叫厨房黎嫂给煮碗姜汤?”
秋华叹了一口气,从被子里钻出脑袋来:“这个时候还去吵别作甚,快些睡罢,还敞敞凉气儿就睡了!”翻了个身,眼前依旧是高祥的眼睛,秋华心里有些慌乱,索性想起旁的事情来,努力将高祥那张脸从脑海里赶了出去。
淑华是越来越讨厌了,该怎么样才能拆穿她和贾安柔?秋华暗暗的盘算着,自己无论如何也该将瑞喜班骗到京城来,而且把这戏班子处于自己掌控之下,这样才好让碧芳院那个三少奶奶露出狐狸尾巴让自己揪。
夜色一点点的褪去,天边逐渐出现了一丝光亮,秋华这才沉沉的睡去,梦中却回到了自己小的时候,母亲温柔的抱住她,握着她的手教她写字画画。“母亲……”一句梦呓,秋华的唇边露出了微笑,那时候的生活真是温馨,尽管她有一个差劲到家的父亲。
初一到十五的日子过得很快,容家除了初一没有来拜府,其余每日都有来登门拜访,容夫接礼单接到手软,总算过了一阵舒心日子。“哼,虽然不管内务了,可这礼单究竟还是要交到手上来的!”初二的晚上,容夫拿着镇国将军府的礼单看了又看,心里边实是满意,见容老爷进来,满心高兴:“老爷,看镇国将军府送的礼,可真客气!”
容老爷接过来扫了两眼:“这是家府上懂礼,咱们还得回份礼过去才是。”
俗话说“初一崽,初二郎”,初一是儿子给家里长辈拜年,初二却是女婿去岳父岳母家拜年,所以初二镇国将军府里派了许允袆过来拜年,也是一种礼节。
容夫听了心里肉痛:“咱们舍了春华给他们家做媳妇儿,亲家给咱们府里拜年也是应当的,这回礼……”
容老爷白了容夫一眼,知道她那吝啬的毛病又犯了,毫不客气将礼单放到了自己的荷包里边:“明日老大媳妇来请安,便将这礼单给她,让她安排嘉懋去送一份差不多的回礼过去,来而不往非礼也,这个道理都不明白?”
容夫的眼睛盯着容老爷将那份礼单收好,肉痛得紧,想来想去才挤出了一句话:“亲家家里是要回礼,可以后那些比职位低的,祖父以前的那些学生过来拜府,总归不用回礼了罢?”见容老爷的一张圆脸拉得长长,她只能骨笃着嘴小声添了一句:“即算回礼,也可以回得轻些。”
容老爷长叹一声床边坐了下来,吩咐丫鬟送洗脚的热汤进来,看着坐灯下一脸愁容的容夫道:“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现府里的东西不都是咱们的?想花多少就花多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只不过是老大媳妇那里过下手罢了,何必抓着那些银子不放手?既然已经将处理内务的权力给了老大媳妇,便只管做甩手掌柜便是,再过一年嘉懋便成亲了,马上就有曾孙抱了,如何不舒服自?”
容夫听着容老爷说了老长一段话,可意思却只有一个,让她不要再插手府里和银两有关的事儿了,她很不满意的看了容老爷一眼,可见他似乎没有妥协让步的意思,只是拉长了脸坐那里,心里究竟有些害怕,生怕惹恼了容老爷要将她送回江陵去,于是走过来挨着容老爷坐了下来道:“不管便是了,可那些礼单先让拿着看看总行罢?”
“……”容老爷气结,实想不出该如何来表达自己的心情,涨红了一张脸咳嗽了几声:“想拿便拿着,只是过一天一定要转给老大媳妇!”
容夫听了这句话连连点头:“自然会派沈妈妈送过去的。”
门帘儿一动,小霜端着热汤进来,替容老爷脱了鞋子,用帕子沾了热汤轻轻替他擦了插脚,伸手探了探水温:“老爷,将脚伸进来罢,水不冷不热,刚刚好。”
“小霜,出去罢,等会进来收盆儿。”容夫蹲了下来,拿起帕子给容老爷洗起脚来,容老爷见夫这般举动,吃了一惊,忽然想起了三十多年才成亲的时候,两晚上的时候都互相给对方洗脚。那时候的容夫还算生得端正,性子也没现执拗,只是这小气的性子却还是一样样的,容老爷望着蹲盆子旁给自己擦脚的容夫,心里有些感动,低声对她说道:“夫,以后别管太多,这京城不比江陵,做事可不能出一丝丝差错,江陵城做什么事情都没有说过半句不是,可这京城却不能再依着性子来,稍有不慎,咱们容家说不定就妃来横祸。要强了大半辈子,难道就要栽到这里不成?”
容夫默默的听着,没有出言相驳,只是低头替容老爷擦着脚。站了起来的时候,只觉眼前有些发黑,容老爷赶紧趿拉了鞋子将她扶到床上坐着:“以后还是丫鬟给洗脚,别累了。”
容夫睁开眼睛望着容老爷,弹出了几滴眼泪:“老爷,听的。”
第二百一十九章春日宴喜选春衫
上元过后便是春节了,虽然天气依旧寒冷,可每日朝会照旧,官府衙门也开始处理公事,京城的街道上一大清早便又出现了无数华丽的马车,辘辘驶过,惊醒了那些闲们的好梦。容家的男们每天都有事情可以做了,容老爷、容大爷和容三爷每日里都是寅时就起床去应卯,天才蒙蒙亮,容家园子里便有了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容家的女们也没有闲着,这上元节一过便迎来了大波的宴会,这屋檐下的冰棱还没有化,树枝上的小芽都未长,就有一些府邸里发出了桃花会、梨花会之类的请柬。容夫拿着这些请柬直纳闷,这花都还没开呢,怎么便有了赏花的帖子?
容大奶奶见容夫一副不解的模样,笑着解释道:“这是京城的旧俗了,借了名义设席开宴,实际上是公开的相亲会。”容大奶奶的母亲杨老夫京城已经好几年了,对于这些习俗知道得很清楚,因此都悉数告诉了容大奶奶。
高门大户的家若是有待嫁的女儿,或者是有即将议亲的儿子,往往还没有出节的时候就开始准备设宴,请和自己家世地位相当的一些达官贵来家里赴宴,虽然借了各种由头,但最终的目的却只有一个,那便是替自己的儿子找个媳妇,或者给自己的女儿选个女婿。那些来赴宴的夫们,也趁机多多相看,若是遇着合意的,便会将对方喊到家中相看,儿子没有意见,便去请媒登门求亲。
“原来是这样,京城这习俗也倒是有趣,先是大家一起相亲,然后再是单独的相看,最后才是议亲,这个法子好。”容夫听得兴致勃勃,忽然转转眼看到了淑华,见她坐那里听得津津有味,指着淑华道:“淑华今年都要满十三了,这个做祖母的可要帮她好好挑户家才是。”
淑华听了一张脸顷刻间染上了红晕,低头望着自己的手指尖不说话,容大奶奶望着淑华那害羞的模样哈哈一笑:“淑华,还是得祖母喜欢,一心只想着!”一边说着一边领了金枝和桂妈妈便往华瑞堂去了。
容夫见容大奶奶走远了,这才笑着对淑华道:“淑华,直接和祖母说说,想挑个什么样的?”
淑华抬起头来望了一眼容夫,闭嘴不语,眼前浮现出了许允袆穿着哆罗呢大氅的模样来,心中狂跳不已,她很想对容夫说“要嫁大姐夫那样的”,可又害怕心事被看穿,只能沉默不语。
“淑华,出门赴宴装点娇羞是可以的,祖母面前还这样害羞!”容夫笑得眼睛都眯了一处,心情十分好:“放心,祖母这两年里边保准给挑个称心如意的!”
淑华站起来朝容夫行了一礼:“多谢祖母关心。”说完便飞快的从左侧的门穿了过去,快步消失后院,容夫看着淑华纤秀高挑的身影,对着沈妈妈叹了口气:“瞧瞧,瞧瞧,说到夫婿上边,淑华竟然就这般害羞了!”
沈妈妈笑着附和道:“三小姐温柔敦厚,自然会害羞!”
为了准备参加各种宴会,容夫和容大奶奶商量了下,给春华淑华和秋华都多裁了四套春装。肥水不流外田,容大奶奶请了珍珑坊的绣娘过来裁衣,带了一本衣裳画册让她们挑图样,春华和秋华见了那画册两笑得直打跌,珍珑坊的绣娘并不知道那便是她们的东家,觉得长宁侯府两位小姐实是娇憨得很,刻意奉承着,和她们一起商议挑了几套衣裳。
秋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