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容氏传-第15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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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太后的贴身姑姑将那厚厚的几册书捧了出来，交到秋华手上，就听容太后缓缓说道：“以前哀家最是喜欢读这《憩园小析》，现儿年纪大了却爱上了佛经，这套书就传给罢，望好好保存，多多揣摩。”
秋华接过书，颤抖着手指抚摸过书的封面，跪倒地谢过容太后的赏赐，刚刚起身的时候，就听着外边有橐橐的脚步声，两个年青男子走了进来，见着容太后上前行礼：“给皇祖母请安！”
容太后点了点头：“煜儿，炆儿，快去见过长宁侯！”
秋华捧着书站那里，见着两位皇子，心里猜测不知道这是哪两位表兄，见两都穿得极为华贵，身上的织锦袍子用金丝银线绣了不少精美的花纹，腰间都束了一条腰带，上边镶嵌着明晃晃的美玉。两年纪相差不大，那个看上去老成些的，仿佛还没有嘉懋那么大年纪，身量没有他那么高。
许允炆今日正准备去书房念书，内侍过来传容太后口谕，说江陵的长宁侯携家眷进宫来了，让他去慈宁宫见见亲戚。听说有亲戚过来，许允炆很是欢喜，拔腿急急忙忙的就想往外边奔了去。
见儿子还是一颗顽心，只惦记着好玩的事，梁皇后心中不悦，将手中的茶盏放到了桌子上边，嘴巴微微一撇：“炆儿，见面以后便快快去书房，不可耽搁了学业。”为何太后娘娘只喊了炆儿去慈宁宫，却没有传自己，梁皇后心中暗笑，自然是想将容家的女子给炆儿看的，只是炆儿的婚事可不能由太后娘娘做主，容家的女儿再好，也不能做皇子妃。
魏贵妃和自己是多年的对头，两家世势均力敌，现比的便是皇子妃了，无论如何也得仔细些，必须是朝廷重臣之女，这样炆儿才能稳稳的坐上太子之位。容家避居江陵已久，虽说朝堂上还有些脉，可梁皇后眼中已不值一提。
长乐宫里的魏贵妃听着太后娘娘召见许允煜，心里欢喜不已，亲手替儿子系好腰带，打量了儿子几眼，这才喜滋滋道：“煜儿，去慈宁宫小心侍奉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欢喜了，免不得要父皇面前夸赞，夸赞得多了，父皇自然会偏心到这边了。”
望着儿子的背影，魏贵妃的一双妙目里满是期望，太后娘娘将煜儿召去慈宁宫，那说明她心里边还是有煜儿的一块地方，只要煜儿能讨太后娘娘欢喜，立太子的时候，宫里便没有什么阻力了。“许允炆，哪里能比得上的煜儿？”魏贵妃伸手弹了弹衣袖，那广袖上有一根细细的青丝，被她一弹，飘飘然落了地上。
许允煜和许允炆向容老爷和容夫点了点头：“长宁侯安好。”两眼睛一溜便瞧见了坐一旁的表兄弟和表姐妹，容太后慈眉善目的笑道：“难得大家都空闲，今日天气又好，崔玉，陪着二皇子三皇子，带了长宁侯府几位少爷小姐去御花园玩玩罢！”
容太后身边一位大宫女模样的应了一声走了出来，招呼了一句，便引着几个青年男女去了外边，慈宁宫的大殿里顷刻间便少了一半，仿佛冷清了不少。容老爷坐那里有些不安，太后娘娘这般做，恐怕是另有深意，可他却实不敢领这份情，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凡事盛极必衰，容家江陵过得舒适安然，何必来趟这浑水？
崔玉领着一群出去，先是去了綄纱台，几乘船去了湖心亭，看了种湖心亭里的奇花异草，容氏姐妹看的啧啧称奇，许允煜和许允炆却是看惯了的，只是背着手陪他们身边走，顺便和嘉懋说着话。
淑华走两位皇子一侧，心里激动得很，止不住的砰砰乱跳，不住的偷偷朝他们望了过去，觉得两位皇子表哥真是中龙凤，实是丰姿神仪，看得她都错不开眼睛。这一刻里她全然忘记了自己曾经心心念念的高祥，也忘了镇国将军府的许允炜，他们和两位皇子表哥比，简直就是萤火虫之与皓月的差别。
许允煜正和嘉懋说着闲话，听他说江陵的一些趣事，忽然觉得有道目光总是不时的落了自己身上，当他转眼看过去时，那目光又飘忽着移开，让他捉不住来自哪处。一时兴起，许允煜假装不意，等着那目光再次偷偷飘来时迅速转头，便见那位淑华表妹正睁着眼睛看着自己，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
许允煜不由得心中好笑，他虽然只有十六岁，可已经有了司寝女官教他男女之事，看着淑华那神情，自然知道她对自己心生爱慕。有意逗弄她几下，许允煜走到淑华面前，望着满脸通红的淑华道：“表妹，为何要偷偷看？是不是觉得本皇子长得英武？”
淑华被许允煜逮了个正着，真恨不能挖个地洞钻进去，又听着许允煜如此调侃自己，更是觉得一张脸烧得厉害，她怯生生的抬头望了许允煜一眼：“淑华无意冒犯，还请三皇子表哥不要见怪！”
那眼波儿一闪，就如御水湖里的波光一般，闪得让许允煜一愣，再仔细打量这位表妹，虽然年纪尚小，可却生得实美貌，若是再过几年，一张脸长开了，定会让少年郎倾心爱慕。他深深的看了淑华一眼，笑着去拉她的手道：“表妹，不妨事，只是和开玩笑。”
许允煜的手伸过来，才触到淑华的手，她便惊了一跳，慌忙将手甩开，朝许允煜慌慌张张的行了一礼：“是淑华失礼了，三皇子不怪罪便好。”说完便紧走几步，走到了春华和秋华的身边，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去，一双手抖个不停。
春华和秋华两本来崔玉的指点下看优昙婆罗花，因听闻容太后潜心佛经，西南友邦千挑万选将这棵树进贡了过来。本以为西南的花木大周京城难以存活，可没想到这优昙婆罗花竟然活了下来，今年秋季还开出洁白的花朵来。春华和秋华站树下听着崔玉描述当时优昙婆罗花盛放时，皇宫里特意请了光华寺的方丈来做法会，就这湖心亭上布讲经文，舌生莲花，天上还有彩虹相映。
春华和秋华听了皆是赞叹不已，只恨自己没有这机会来听大师布讲，正问崔玉关于这优昙婆罗花的一些话，淑华却从旁边踢踢踏踏的走了过来，一张脸红得如熟透了的桃子。春华望了淑华一眼，奇怪的问道：“三妹妹，怎么了？脸这般红得厉害！”
淑华没有搭理春华，只是站她们身边望着湖面，用力的吸了一口气，崔玉回头望了望许允煜，见他正望向这里，心里清楚是三皇子逗弄淑华。三皇子自去年满了十五，宫里安规矩给他配了司仪、司门、司寝、司帐女官，这几位女官的陪伴下，三皇子已经通晓了男女之事，对于宫里头一些美貌的宫女不时会有些动手动脚，看起来方才这位容家小姐是被三皇子捉弄了。
崔玉佯装不知，带着春华秋华和淑华往另外一个方向走过去，许允煜见几位表妹走开了，同嘉懋和许允炆一起跟了过来，淑华见许允煜跟了上来，只觉得自己心里头跳得厉害，一双腿都是软的，便连春华和秋华旁边说了什么都没有听得清楚，脑子里边只有许允煜伸手来牵自己的那身影。
“三皇子表哥莫非对一见钟情？”淑华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脸，脸上还是滚烫的一片，可心里边却是甜丝丝的，“母亲果然没有说错，这样的谁见了都会喜欢，何必一定要嫁给高祥。”
一想到高祥每次对自己爱理不理，淑华便有些烦恼，他既然对自己那般上心，还记得过年的时候要给自己捎来一支簪子做年礼，为何这几次见了面都对自己有些冷淡？为了他，宝相寺里自己被莫名其妙的卷进了一桩风流公案里，还被祖父关月华居过了大半年，想想心里都意气难平。
偷偷回眼看了看许允煜，见他的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不放，心里一喜，高祥，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就连三皇子表哥都只是看呢。
第二百零六章长宁侯府受封赏
容家慈宁宫陪容太后用过午饭便告辞回府了，慈宁宫里转瞬间便安静了不少，容太后坐那里耷拉着眼皮子，嘴角有一丝轻易觉察不出来的笑容：“崔玉，陪着他们外边走了一圈儿，觉得容家几位小姐如何？”
“容大小姐看起来温柔敦厚，其实内里却是个有性格的。”崔玉见容太后眼中有闪烁不明的光，小心翼翼的回答：“容三小姐长得娇媚可爱，容四小姐见多识广，谈吐不俗。”
“嘴里，江陵容家的小姐个个出挑了。”容太后听得心情大好，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崔玉：“容三小姐和容四小姐，哪一个更好些？”
嘴唇边一丝微笑里带着衡量的意味，崔玉心里一惊，容太后这是话里有话，今日召了长宁侯一家进宫，又将三皇子和四皇子喊来慈宁宫，太后娘娘这样做必然有她的谋算，大抵是想容家两位小姐里选一个做皇子妃。可是未央宫里的梁皇后和长乐宫里的魏贵妃，两正积极的为自己的儿子拉拢官员，这皇子妃自然也是一枚筹码。容家深宫有太后，可毕竟手中无实职，恐怕这两位娘娘不会乖乖听从太后娘娘的安排。
“两位容家小姐都是极好的，只是接触的时间少，还分辨不出来哪个更好些。”崔玉微微弯了弯膝盖：“娘娘，奴婢给去将茶水换了，眼见着都凉了。”
“崔玉，可真油滑！”容太后望着崔玉的背影发出一声喟叹，两个侄孙女嫁两位皇子是不可能的，只能从中挑选一个，至于选谁，真要好好斟酌一番。她的眼前浮现出了淑华和秋华的身影来，淑华给的感觉是过分艳丽，她的眉眼轮廓极其生动妩媚，可那只是一种浮于表面的美，是一种很粗糙的美，经历过岁月磨练，她的美很快便会消失，剩下的只有平凡和庸俗。
至于秋华，容太后心里不免有些惆怅，若是将淑华的那张脸给她，秋华便算得上是倾国倾城的美女了，她的气质很好，站那里沉静如水，一双眸子清亮，就如晨间的小溪从山石间淙淙流过，带着亮闪闪的银波。
“太后娘娘，儿孙自有儿孙福，更别说容家那两位小姐只是娘娘的侄孙女，何必为她们这般操心！”崔玉将一盏热茶递了过来：“娘娘最近正念《清心咒》，每日里还和奴婢说念了这咒能清心定神，怎么着今日又衍生他念了？”
容太后笑着啐了崔玉一口：“仗着宠，倒说教起来了！”当下便将那念头淡了淡：“扶去佛堂。”
容老爷带着家眷回到府上，心里轻松了不少，虽然慈宁宫是太后娘娘的居所，并没有见着皇上，但他依旧觉得每行一步都战战兢兢。回到侯府，他特地将秋华唤到了书房：“秋华，太后娘娘赐书，如何看这件事情？”
秋华微微犹豫了一下，这才瞧着容老爷的眼睛说道：“太后娘娘赐书，秋华不敢妄测，只是其中却透着些古怪气息。”
“何来古怪？”容老爷来了兴致，追问了下去。
“们姐妹三，若是赏赐，首先当是给春华姐姐才是，毕竟她是嫡长孙女，身份自然要不同些，为何独独给了？后来三皇子和四皇子被召来慈宁宫，太后娘娘还让他们与们姐妹同游御花园，恐怕不只是表面上这点意思。”秋华不由得回想到三皇子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和淑华赤红的脸，太后娘娘难道是打算她们姐妹里边挑一个去做皇子妃？
“秋华，想得颇是周到。”容老爷赞许的点了点头：“也觉得此事大有深意。”望了望秋华亭亭玉立的身影，容老爷轻轻咳了一声：“秋华，可愿去做那皇子妃？”
听到这句话，秋华心中一惊，原来祖父也看出了太后娘娘的意思，她不由得有几分焦急，这皇子妃岂是那么好做的？现皇上立储之意不明，听说几位皇子明争暗斗得厉害，若是自己真被当做一枚棋子嫁给某位皇子，以后还不知道会有什么结局，成王败寇，究竟哪边是王哪边是寇呢？
“怎么，不愿意？”容老爷紧紧的盯着秋华的脸，这孙女真是聪明，一眼就看出了其中奥妙，而且从她的表情看来，她对那泼天富贵并不向往。
“祖父，这些事情不是秋华愿不愿意，而是能不能，会不会发生的问题。”秋华脑子里浮现出很多想法，从中间她似乎抽到了一根丝线：“祖父，这皇子妃不是太后娘娘说了算罢？总归要皇上答应才是。”
“不错，倒是一眼便看到了关键。”容老爷很是欣喜：“秋华，若是淑华能有一半机灵，便放心了。”这皇子妃的选可不是太后娘娘能一手掌控的，她也只能是提出些建议，究竟选谁，还得皇上同意。容老爷心中略微放宽了心，长宁侯是本已式微的老世家，朝中脉就如伏地下的深根一般，只要皇上表露出一丝提携的意思，这些根又会迅速的聚拢过来，可皇上现行的是制衡之术，不会让哪个世家独大，这一点让容老爷非常放心，即便是太后娘娘有这想法，皇上是无论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