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容氏传-第1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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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老爷一旁打断了容夫的话:“就不用想了,今日才接到太后娘娘的手谕,说嘉懋的亲事由她来管,其余孙子孙女的要慎重考虑,有了议亲对象需报与她知晓,不能随意议亲。而且,”他扫视了屋子里的一眼,缓缓说道:“早些日子皇上已经御赐了京城一座宅子,过两日便会派管事去那边修缮,以后自然会举家迁去京城,太后娘娘过问亲事也就更加方便些了。”
“果真?去京城?皇上还给封了什么官儿没有?”容夫开始笑得眼睛都找不见,不多时嘴巴皮子又翘了起来:“难道的孙子孙女自己都没有替他们议亲的权力不成?太后娘娘也未免管得太宽了些。”
“说什么话呢!”容老爷的一双眉毛也皱了起来:“有太后娘娘肯为咱们把着关,换了旁早就千恩万谢了,偏偏还不领情!自己写信和太后娘娘说去,若是她同意让做主,便放手让去给孙子孙女们挑议亲的家。”
毕竟只能是嘴里说说罢了,容夫哪里真敢去写信给太后娘娘?只能愤愤说道:“不管怎么说,安柔几个孩子由来帮他们挑家,她可是的亲侄女,自然得照顾些!”
秋华心中一喜,只要祖母肯放过自己,那便谢天谢地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容嘉懋太后指婚
容大奶奶从广陵回来,听说了郑彩莲去金玉坊吵闹的事,特地跑到随云苑来感谢秋华:“这事儿做得好,打一巴掌又给个甜枣,将那郑大小姐收得服服帖帖!”
绿柳旁边听了容大奶奶夸赞自家姑娘,心里得意,将那日的事情绘声绘色的说了一遍:“大少奶奶,可从来没见家姑娘那般凶过,打那郑大小姐耳刮子的时候就跟那母老虎似的,眼睛鼓鼓儿的瞅着她,脸绷得紧紧的,听着那耳刮子的声音颇是糟爽,也不知道自己那手打痛了没有!”
容大奶奶拧了拧秋华的脸:“可真行,还演全武行了?”
秋华有些不好意思,羞赧道:“那时候她一个劲的哭闹不休,母亲旁边不知所措,只能喊了来帮忙,所以只能出手了,不比她厉害真还镇不住她!”
容大奶奶夸赞道:“做得好,有时候该出手时便出手!”
秋华见她笑得开心,扑了过去抱住容大奶奶的肩膀撒娇道:“大伯娘,是不是知道了嘉懋的亲事也由太后娘娘包了?”
容大奶奶点了点头:“可不是吗,一回江陵便得知了这消息,心里真是高兴,总算不要担心被祖母算计去了!”
“毕竟大哥是侯府长孙,祖母也该不会乱挑家,只是有太后娘娘指婚便更好些,她许的家哪里还会差了去?”
旁边金枝笑得细细的眼睛如天边新月,那口软糯的扬州话让听着再舒服也不过:“侯府嫡出的长孙女都给指了婚,难道还会不考虑嫡长孙?们家奶奶现儿可是享福了,儿女的亲事一点都轮不上她操心。”
“不是还有五小姐?”绿柳有几分惊讶:“未必还是太后娘娘指婚不成?”
“那还要多久的事,就会操空心,先将眼前的事儿给结了再说!”金枝笑着扳住绿柳的胳膊挠了挠她的胳肢窝,两笑嘻嘻的一旁打闹成一团。容大奶奶见了金枝和绿柳打打闹闹的,心里头这时候正欢喜,也就随她们去了,只是笑着朝两个丫鬟啐了一口:“什么多久的事?转转眼儿就眼前,还是担心着们自己,指不定哪日心情好便将们指了!”
这日子真是过得快,这边打打闹闹的说不要多久的事儿,那边太后娘娘指婚的懿旨下来了,指了工部尚书的孙女薛素玉,今年十四岁,听说长得端庄,为贤淑,太后娘娘说亲召她进宫问了话,觉得才学也极好,堪为良配。
“指了工部尚书的孙女儿,这不是帮着容家往朝堂里边渗透吗?六部尚书乃是朝堂重臣”秋华得了信儿倒也不惊讶,这位姑祖母回江陵省亲,和她也相处过几日,秋华能觉察她十分希望容家能一改以前清流本色,要去朝堂替皇上出力。
容大奶奶对这亲事很是满意,媳妇要家世有家世,要门第有门第,或许银子不如容家多,可毕竟是兵部尚书的孙女儿,这个出身就不知道值多少银子呢!
京城里边薛尚书也对太后娘娘的指婚感激万分,那日太后娘娘一共选了十来位京城贵女去慈宁宫,最后自己的孙女雀屏中选。接了太后娘娘的懿旨,撤了香炉,薛尚书的大儿媳的嘴脸有些不好看,薛尚书气得不行,指着大儿媳便骂:“这目光短浅的妇,光就看到容家先避居江陵,好像没什么地位,舍不得将自己的女儿嫁过去,可知不知道那江陵容家究竟是什么身份地位?家可是开国勋贵,大周知名的老世家,虽然这些年淡出朝堂,可现儿见着皇上和皇太后都准备重用容家,和他们结亲,那是再好也不过的了!”
薛大夫被公公骂了一顿,低着头不敢回嘴,回到自己院子又被薛大爷骂了一顿,立刻便不敢再嘴翘鼻子翘,只能乖乖的去帮着女儿着手准备嫁妆。
容家和薛家通了几回信儿,最终将成亲的日子定了下来,约好两年以后。薛尚书他生怕夜长梦多将这好事儿耽搁了,本来想着愈早愈好,可禁不住薛大夫苦苦哀求,孙女儿也坚定的表了决心,自己想要家里多呆些日子,要祖父母膝下承欢尽孝,一定要满了十六岁再出阁,否则她不如绞了头发去做姑子。薛尚书没得法子,只能依着孙女,将婚期定两年后的六月十八。
春华和秋华知道了婚期都为嘉懋欢喜不已,没想嘉懋却只是闷闷说道:“不就是给们娶个嫂子回来,至于这样高兴?”
秋华见他神色落寞,心里不由得一咯噔,莫非嘉懋还想着那个骆相宜不成?或者嘉懋从小便喜欢上了她罢?眼前不由自主闪过了一张脸孔,白净的面皮,有些羞怯的笑容,秋华忽然也有些心疼,若是祖父将她许了旁,或者自己也会如嘉懋这般落寞呢。
和春华陪着嘉懋说了些顽笑话儿,见嘉懋始终兴致缺缺,两也不再说话,兄妹三坐屋檐下听着春雨簌簌,轻轻的洒地上,不多时小径上边便湿了一层,落地上的花瓣被雨水粘地上,有些被过往的行踩成了残缺的半片,花瓣边缘有些黑色的印记。
“不好了,不好了!”外边一阵惊呼的声音,就听几个说着话往里边走了过来,为首的是春华的贴身丫鬟银花:“姑娘,碧芳院的四少爷……没了!”
“没了?”三齐声喊了出来,脸上有些震惊。
嘉悦先天不足,到现依然不会走路,也不会说话,全身就如没有骨头一般,软软的一团,见着只会流口水,一般很安静,就连咿咿呀呀的声音都懒得发出来。容家的最开始都为嘉悦感到忧虑,到处替他延医问药,也不知道请了多少大夫来瞧过,也不知嘉悦被灌了多少药。后来大家慢慢习惯了他的病情,只是选择性的不说有关于四少爷的任何事情。嘉悦就如一个淡淡的影子存于大家的记忆里,没有提起就被热彻底遗忘。
秋华从来没有想到过嘉悦会这么快就没了,她心里嘉悦会长命百岁的活下去,每日都会坐碧芳院的屋檐下边,不住的摇着脑袋滴着涎水。她望了望春华和嘉懋,见两的脸上和她一样有着惊讶的神色。三面面相觑的叹了一口气,嘉懋慢吞吞的站了起来道:“们该过去瞧瞧罢?”
秋华点了点头也站了起来:“嘉悦是的弟弟,自然该去见他最后一面。”
三带了贴身丫鬟紧走慢走的去了碧芳院,还没进门就听着里边有贾安柔的哭声,听起来撕心裂肺,春华低声道:“她对自己的儿子还是有感情的,尽管嘉悦有病,可她的哭声还是那样凄凉。”
秋华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走了进去,院子里边来往的,踩得一地泥泞,第二进的内室里,床上放着嘉悦,眼睛朝外鼓着,还没有闭上,脸色有些发青,嘴唇却有些发绀。贾安柔正伏床边哭得厉害,容夫也过来了,站一旁滴了几颗眼泪,只是不见容三爷。
秋华站不远处看了看嘉悦,见他脸色有些怪异,心里还琢磨着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这时候听着贾安柔哭哭啼啼的说:“嘉悦,的儿!算命的说这容家有克着,从出生开始便压一头,一直要将克死才罢手。现儿眼睛这样鼓鼓的睁着,是心有不甘不成?若是这屋子里有克了的,便将眼睛闭了告诉娘,娘绝饶不了她!”
一边说着,贾安柔一边伸出手去抹嘉悦的眼皮儿,说来也巧,说了这番话以后,伸手抹下去,嘉悦的眼睛真闭上了,静静的躺那里。
容夫见嘉悦的眼睛闭上了,脸上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她扶着沈妈妈的手四处张望,眼角余光瞥见秋华站一旁,不由大怒,指着她便骂:“不用说了,定然是!先前把嘉琪克死,现儿又将嘉悦克死了,这个扫把星,有容家一日,们容家便没有安宁!”
秋华听了这话,静静的站那里看了一眼容夫,朝她行了一礼,也不看她便拨开众走了出去,贾安柔从床上抬起头来,看着秋华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丝阴恻恻的笑容来。
“秋华,祖母怎么能那样说?可别生气,她肯定是伤心得有些糊涂了。”春华追了上来扳住秋华的肩膀,有些着急的看着她:“绝不是扫把星,不是!”
秋华转头望着春华,微微一笑:“祖母的话又怎么会放心里?只是琢磨嘉悦的死因,感觉他死得蹊跷,脸色青成那个样子,嘴唇还发绀,正常死亡不会是这样子的!”
春华也唬了一跳,惊讶的张大眼睛道:“竟有这样的事儿?素日里觉得嘉悦形状可怕,都没有仔细去看过他,方才更不敢看他的样子,只是同着大家掉了几滴儿眼泪,莫非真有什么隐情不成?”
秋华走回随云苑找来了阮妈妈,向她说了一遍嘉悦的症状,阮妈妈有些吃惊:“姑娘,照所说,嘉悦少爷该是窒息而亡才是——有没有翻开他的眼睛看看,若是有出血,那十有j□j便是了。”
秋华摇了摇头道:“哪里能过去看?只不过听着那三少奶奶的话,似乎是有意要指到身上来。这也奇怪了,她已经扮好扮了很长一段时间了,为何现儿又要向发难?莫非是她觉得这好难做,不想再扮下去不成?”
不多时,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丫鬟回来说四少爷的奶妈今日告假回家,午休的时候,服侍他的丫鬟不知道怎么放他去休息,大约是睡姿不好,将枕头堵住了鼻子,等着过了两个时辰,那丫鬟去抱他起床时才发现四少爷已经没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风声飒飒庭前雨
“听起来倒是合理。”秋华坐窗前,看着园子里潇潇春雨绵延不断,手指头叩着桌面儿道:“可这事里总是透着不简单。三少奶奶那番话定是对来的,她究竟想做什么,还只能慢慢的等着,看她准备下一着什么棋。”
阮妈妈站秋华身边道:“姑娘,这些天去哪里都得带着,咱们务必要小心才是。”
秋华笑着朝阮妈妈点了点头:“妈妈,飞红现儿有了身孕都不过杭州去瞧瞧,还守这随云苑,实让秋华心中不安。”
“姑娘,别想那么多,和大牛今日能如此安稳都是托着的福,对旁好,们也该知恩图报,现儿正是姑娘需要的时候,又怎么能走开?”阮妈妈垂手而立,那话说得真心实意,让秋华心里也暖洋洋的一片。
“姑娘,老爷过来了。”外边看门的飞烟气喘吁吁的奔了进来回报,顺手将背雨水打湿的头发掠到了耳边:“他前院,让喊姑娘出去见他呢。”
“祖父来了?”秋华缓缓的站了起来,阮妈妈拿起门边架子上的一柄伞替秋华撑开,伞面儿是洒金油纸,上边绘着一丛兰草,花瓣是淡淡的白色,藏黑色叶子里,十分醒目。秋华走伞下,没有淋着一丝雨,但撑伞的阮妈妈却湿了半边肩膀。
走到第一进屋子,就见容老爷背手而立站屋檐下边,正眼神空洞的望着前院,一地的乱红横七竖八的陈列着,树上的绿色今日格外浓了些。
“祖父安好。”秋华朝容老爷行了一礼,容老爷被她的声音惊扰,转过脸来瞧了她一眼:“秋华来了。”
“是,秋华特地来聆听祖父教诲。”秋华微微低了头站容老爷面前,眼睛望着容老爷脚下的木屐,木屐边缘滴下水来,一点点的滴地上,迅速染湿了一大块地面,就如现外头那沉沉的天色。
“今日祖母对说了些不好听的话,她是太过伤心才犯糊涂的,不用管她。”容老爷看了低眉顺眼的秋华一眼,很和蔼的安慰她。秋华是孙女辈里他最喜欢的,不仅仅因着她聪明乖巧,更重要的是她是书娘的孩子,所以他早就打定主意要多关照着她一些,不能因着书娘不便让她受了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