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容氏传-第1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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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大奶奶笑着回道:“什么福气不福气的,只要书娘过得好这心里也就踏实了。”
接下来容大奶奶又带着春华秋华去了金玉坊,嘉懋刚刚好,听着母亲说了这事,便热心的替他们挑起项圈来:“母亲,不如买个赤金的璎珞,再配上一副手镯一副脚镯。”
听到“璎珞”这两个字,秋华心里微微一动,那日蔷薇架子下郑彩莲含羞带怯的脸又浮现眼前,莫非嘉懋逢便帮着挑璎珞不成?她赶紧摇摇头道:“璎珞是女孩儿用的,不如就选个金项圈,下边挂把长命锁便是。”
容大奶奶也觉得秋华说得对:“哪有小公子带璎珞的?快莫要选那个,免得郑老夫以为们存心气她,送了个女孩儿用的东西给她的宝贝孙子!”
郑青云膝下空虚,只有两个庶出的女儿,现儿书娘一举得男,保准郑老夫喜欢得不知怎么爱才好呢,这个儿子来得可真是好,容大奶奶心里边真是替季书娘欢喜。
嘉懋听着母亲这般说,也知道自己犯了错,赶紧让伙计从那边拿了些赤金项圈和长命锁出来:“还是母亲想得周到。”
“嘉懋哥哥,是不是逢便推们金玉坊的璎珞?”秋华想了想,有些忍不住,郑彩莲脖子上那个璎珞一直她眼前晃个不歇,让心里头有些不舒服。
嘉懋一愣,抬头看了看秋华道:“也不尽然,只是来金玉坊买首饰的夫小姐们很多都喜欢买璎珞,所以咱们金玉坊便多做了些璎珞,自然要推荐卖掉才是。”
秋华听着微微一笑,想到了郑彩莲那日摸着璎珞的神情,心里不由得有几分可怜她,嘉懋不过是想将铺子里的首饰给卖了,可她眼里,他的举动却有了别样的意义。
店伙计拿了很多种项圈长命锁过来,容大奶奶仔细挑选了一番,挑出了一副精致的项圈和长命锁,嘉懋又帮着挑了两副镯子:“母亲,也想跟着去看看三婶娘。”
容大奶奶抬头看了看嘉懋,露出了一丝笑容来:“当得的,就凭三婶娘给做了这么多年的衣裳,也该去看看她。”
秋华暗叫一声不好,正想出言反对,这边嘉懋已经兴冲冲的让伙计将首饰装一个精致盒子里边,抱起了箱子望着容大奶奶道:“母亲,咱们快走罢,去看看三婶娘便回来,现儿这铺子里还真少不了。”
容大奶奶拧了嘉懋的胳膊一把,笑吟吟道:“一年都没做满,就说上大话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探郑府明争暗斗
又一次走进了郑府,只是身边多了几个陪同的亲,秋华的脚步格外轻快。郑老夫听说长宁侯府家的少奶奶带着少爷小姐们过府来了,扶了丫鬟的手亲自迎出了大堂,站屋檐下边望着容大奶奶一脸笑:“一早听着喜鹊叫,原来竟落这事儿上边!们郑家门户小,没想到竟然能让长宁侯府的长媳赏光,真真是蓬荜生辉!”
秋华跟容大奶奶身后,听着郑老夫这一水儿的话,心里边暗自感叹,身份不同受的待遇也不一样,自己来郑府也有几次了,郑老夫可从来没有亲自迎出来过,现儿大伯娘一过来,郑老夫竟然亲自到大堂门口迎接,自己也跟着沾了光。
走进大堂,宾主分别落座,郑老夫打量了下,容大奶奶穿着缂丝衣裳,上边挑绣的是大团芙蓉花,富贵无比,一张鹅蛋脸上边有两道吊梢眉,一双凤眼微微下敛,可依旧能见杀伐果断的眼神,这侯府长媳便是与旁不一样,气度都大不相同。
再看向那几位少爷小姐,秋华她是认识的,另外的两位她是头次看见,不由得多打量了几眼,秋华见郑老夫望他们这边看,知道她是好奇,于是开口向郑老夫介绍:“这是大堂兄和大堂姐。”
郑老夫听着便来了兴趣,对容大奶奶道:“容大小姐可是由太后娘娘指婚许了镇国将军府长孙?”
容大奶奶微微笑着点了点头:“正是。”
郑老夫听了连声赞赏:“见着容大小姐就觉得是个有福的面相,原来竟就是她!”又打量了下嘉懋,也是赞不绝口:“贵公子也是一表才,中龙凤!”转身向身边的妈妈吩咐:“快去将那盒子里的一块玉珏和一对红珊瑚手钏拿过来!”
因着嘉懋和春华,秋华也沾光得了一只红珊瑚手钏儿,郑老夫望着他们笑得一脸慈祥:“真真是容家的芝兰玉树,看着都让爱呢!只恨们郑家门第太低,连侯府的边都沾不着,若是门当户对,还真想结个亲家!”
容大奶奶心里一怔,这郑老夫怎么便说到这事儿上边去了?可琢磨着她的话,听起来也只是开玩笑,于是笑着回答道:“郑老夫谬赞了!”朝桂妈妈使了个眼色,将礼单送到郑老夫手里边,郑老夫接过礼单放桌子上:“倒让容大奶奶破费了!”
“登门拜府自然不能空着手过来,再说作为晚辈,自然该尊着郑老夫呢!”容大奶奶含着笑望向郑老夫:“们想去看望书娘,不知郑老夫能不能派个管事妈妈带们过去?”
郑老夫站起来道:“与们一同过去,今日还没去看的金孙!”
一行从大堂出来,抄手游廊里拐了几个弯便见着一扇垂花门,走过垂花门,里边便是郑府的内院,院墙处有一片修竹,秋风送爽,竹风阵阵,沁心脾。容大奶奶见着曲径通幽,山石嶙峋,不由得称赞:“郑老爷可真是个雅致!”
郑老夫听容大奶奶夸赞自己儿子,心中得意,只是嘴里却谦让:“他怎么雅致得起来?每日里只是跟银子打交道,一身铜臭味儿!”一边说着,嘴角翘了起来,与鼻翼处的深沟冲一起,显得有些不协调。
这时路上迎面走来个丫头,手里提了个盒子,见着郑老夫便弯腰行礼问了好:“老夫安。”
郑老夫瞅了她一眼,声音有些冷:“是去看家小姐?”
那丫鬟战战兢兢道:“奴婢是给小姐去送些东西。”
郑老夫眉头皱了皱:“去罢,今日看家里来了贵客的份上,暂且叫她不要跪了,换好衣裳来见客。告诉们家小姐,肚子里边的花花肠子别太多,她自以为聪明,可都看眼里呢。”
秋华听着郑老夫这话有些古怪,这是郑家哪位小姐被罚跪?为着什么事情?她忽然想到了母亲提前大半个月生下孩子的事情来,是不是与这有关系?虽然问过钟大夫说提前生并无大碍,可她心里却总是有些不舒服。
郑老夫领着众往前走,丝毫没有再提到这事情上边,秋华有些闷得慌,可也不敢多嘴询问,只能跟着郑老夫一直走到了季书娘住的寒玉院,。刚刚迈进院门,就听着那边传来一阵啼哭之声,声音宏亮而连绵不绝,大有哭个不歇的架势。
容大奶奶倾耳一听,笑着说道:“这声音可真是大,精神头十足。”
郑老夫一双脚走得飞快,秋华觉得旁边扶着她的妈妈其实已经成了她的拖累,她只见着郑老夫暗金色的衣裳前边闪了几闪,便已经到了台阶上边,大声朝里边喊:“是谁惹了的孙儿,让他这里啼哭不歇呢?”
屋子里奶娘正替一个小婴儿换尿布,脸上有些无奈:“老夫,是小少爷尿了。”
郑老夫这才面色稍霁,走过去催促奶娘道:“快些换了,别冻着他!”一边说着一边眼睛望了下来,见着自己那小孙子正划手划脚的乱动,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子,脸上露出了笑容:“这小子,和他爹长一个样!”
容大奶奶走过去看了看,拣着好话说了几句,诸如“天庭饱满,看起来便知是个有福气的”之类的话,听得郑老夫喜笑颜开,连声谦让都是容大奶奶说得好。
秋华只看了一眼那婴儿便急着想去见季书娘,也不知道她情况如何,郑老夫见她站那里东张西望,知道她的想法,便让丫鬟带了秋华去季书娘内室:“去看看母亲,不用担心,她没什么大碍。”
走进屋子,秋华就闻着一股浓浓的药味儿,床上的帐子低低的垂下来,隐约能见里边睡着一个,松砚和梅枝床边守着,李妈妈正站桌子旁边,往一碗药汁里加红糖,见着秋华进来,李妈妈将碗放下,红着眼睛朝秋华走了过来:“姑娘来了。”
秋华见母亲似乎睡得正熟,将李妈妈拉到一旁小声问:“母亲无碍罢?”
李妈妈撩起衣角擦了擦眼睛:“现儿可算是稳定下来了,前日里头可真真骇,流了不少血,都怕她会熬不过去了!”
秋华心里一惊,抓住李妈妈的手道:“怎么会这样?不是说要十月份才得生,怎么提前了?是不是有算计她?”
李妈妈低下了头,都不敢抬头看秋华,眼泪珠子吧嗒吧嗒的往下掉:“这几个月里头过得稳稳当当的,上次得了姑娘提醒,们也留意着,没让那两位庶出的小姐和夫走得太近,看着一切都顺利,没想着大前日夫园中散步,忽然便摔了一跤,动了胎气,熬了差不多一天一夜才生了小少爷。”
“那……”秋华想到那位罚跪的郑家小姐:“被老夫罚跪的又是谁?为什么要罚她?”
李妈妈抬起头来奇怪的看了秋华一眼,心里想着姑娘才进府,怎么连这个都知道了?“被罚跪的是大小姐,们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听说老夫罚她佛堂跪三日,还要抄经书。”
秋华听了只是冷笑,看起来这便是那郑彩莲做下的事儿,只是不知道她怎么做到的。秋华的手藏衣袖里捏成了个拳头,母亲还好便罢,若是母亲有个什么不测,休怪她要想尽法子对付她!
屋子外边响起了脚步声,秋华回头一看,容大奶奶带着春华和嘉懋迈进了门里边,床上的季书娘似乎被惊醒了,帐子里传来细碎的翻身的响动。
“夫,姑娘和大少奶奶来看了。”梅枝和松砚弯腰将季书娘扶了起来,顺手拿着帕子给她擦了擦额头上边的汗珠子。
季书娘微微睁开眼睛便见着床边站了几个,秋华正一脸急切的看着自己:“母亲,觉得怎么样?”
季书娘喘了口气儿:“都说生孩子是过鬼门关,谁都是这样辛苦,秋华,别太担心娘了,娘的身子好得很。”
容大奶奶按住季书娘的肩膀,摇了摇头道:“书娘,别坐起来,这会儿该躺着比较好。”转头吩咐松砚和梅枝:“快些将们家夫放好,难道产婆没有告诉们这几日她需要静卧少坐不成?”
松砚和梅枝听了这话心里慌张,赶紧将季书娘又扶着睡好,红了眼睛默默垂手站一旁不敢说话。容大奶奶瞥了她们一眼道:“们这般糊涂,让怎么放心得下?以后做事多动脑子,别出了差错!怎么会提早生的,是不是和那郑家小姐有关系?”
春华和嘉懋听着母亲声色俱厉的责骂两个丫鬟,心里也暗暗吃惊,没想到这郑府里头也有不少腌臜事儿,就连庶出的小姐也敢暗算继母!嘉懋见着季书娘那消瘦的脸就觉得难过,喉咙里就像堵着什么一般,怎么也说不出话来,他向季书娘问了一句安,便呆呆的站了一旁,烦闷的看着那低垂的帐子,心里很不舒服。
“嘉懋,出去,和婶娘说几句体己话儿。”容大奶奶见儿子这模样,也知道他不好受,找了个由头将他支使了出去,这才床边坐了下来,望着季书娘道:“那两个庶女,可要拿出些杀气来,和她们说明白了,若是以后想要嫁个好家,那便乖乖的听话,不要想弄出些什么幺蛾子来。现不比容家,那郑老爷极是关爱着,又生了个儿子,郑老夫自然也欢喜,有给撑腰,可不能再软弱了!”
季书娘点了点头,喘了口气儿道:“省得!”
“就怕不省得!”容大奶奶叹了一口气,替她掖了掖被面儿:“看虽然脸色苍白,可精神头儿还好,应当没什么大事。李妈妈,带了些补药来,拿去厨房熬了给夫喝,特别要留心,这吃的东西一切自己过手,不能让别挨边。”
李妈妈擦着眼泪才应了一句,这时外边传来了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有女子嘤嘤的哭声,还有嘉懋发怒的声音,容大奶奶心里着急,紧走几步,掀开没,门帘便走了出去。
园子里边有一群,围着中间两个年轻男女,一个是嘉懋,一个是一位年轻小姐,约莫十三四岁,正拉着嘉懋的衣袖,眼泪汪汪。
“这是怎么了?”容大奶奶见一位姑娘和自己儿子拉拉扯扯,心里很是不快,板着脸儿呵斥了一句,周围的见容大奶奶出来,也纷纷散开了些,可那位拉着嘉懋的姑娘不但没有走开,反而赖着往他身上靠:“他把的衣裳撕破了,自然要找他!”
那姑娘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手抬了起来,这时容大奶奶才看见那位姑娘左边的衣袖被撕裂了一边,露出了里边雪白的一段胳膊,就如一截嫩藕一般,被这九月的阳光照着,格外刺着的眼。
第112章 秋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