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容氏传-第1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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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妈妈听着秋华这般吩咐,站旁边道:“姑娘,便不跟大牛他们过杭州了,让杨妈妈和她男带着飞白过去帮忙便是。容家可并不安稳,少不得身边帮忙才是。”
飞红连连点头:“妈妈说得没错,那些腌臜小还不知道有些什么阴毒的招数呢,妈妈留姑娘身边,们便都放心了。”
秋华心里其实还是盼着阮妈妈能留下来给自己帮把手的,她不怕贾安柔用言语来挤兑她,可她却害怕暗地里的算计,就如高祥被高夫派追杀那样。自己没有防御的本领,必须有来保护自己,阮妈妈武艺高强,正是那适合的选。只是阮大牛和飞红成亲去杭州,自己将阮妈妈强行留下来似乎也有碍常理,现儿阮妈妈主动提出来要留下,秋华心里自然欢喜。
“还喊妈妈,难道不该喊婆婆?”秋华笑吟吟的望了飞红一眼,自小飞红便陪自己身边,真如自己的亲姐姐一般,什么事情都为自己着想。
飞红站那里红了一张脸,扭着身子只是不依:“姑娘,他都还没遣来求亲呢!”那句话拉出了个长长的尾音,显得格外娇柔,里边带着些埋怨,又似乎有一种亲昵。
“哟,飞红恨嫁了。”秋华朝阮大牛点了点头:“什么时候遣了媒过来提亲?免得让飞红眼珠子都望穿!”
阮大牛搔了搔头,口里回着秋华的话,一双眼睛却盯着飞红不放:“总归等出了节,现儿媒都忙着过年总亲戚。”
“那便等着的媒上门了。”秋华站起身来,带着飞红便往外走:“妈妈,和大牛一起过热闹年罢,过了初三再回来,现儿去郑府看母亲去。”
阮妈妈笑着点了点头:“姑娘,明日便回随云苑,们就娘儿俩,也没什么亲戚好走,吃了团年饭便够了。”
走出珍珑坊,秋华转眼看了看这胡同,两旁的铺子都没有开门,年前那种热闹的场景已经消失不见,路边的行也不再如往日那般拥挤,只是偶尔见着有带着孩子出去拜年的,孩子们穿得严严实实,手上还拿着糖葫芦,也不知道是哪里买的。
秋华将披风上的帽子拢紧了些,那兜子上的白色绒毛非常长,将她的一张脸缩小了一半,让她那一双黑亮的大眼睛就如宝石般闪亮。容家的马车夫将马车的帘幕掀开:“四小姐,外头冷,快些进车厢里来。”
马车辘辘而过,街道上留下了两条长长的辙痕,不多时便来到了郑府门口。门房见着马车便知是江陵容家的,赶紧站起身来,笑容满脸的将秋华迎了进去。
郑府比容家要显得热闹,园子里不时的有孩子喊叫着从秋华身边跑过,不住的回头看了她一眼,又飞快的往前边追着去了。管事妈妈抖了抖棉袍上的溅到的雪花团子,朝秋华笑了笑:“那是二爷三爷和四爷的孩子。”
秋华心里了然,自从郑青云表达了心意以后,秋华便留心了郑青云的事情。郑青云是兴丰粮肆郑老太爷唯一的嫡子,另外还有三个庶出的弟弟,自从郑老太爷过世以后,几兄弟便分了家。据说郑老夫那会儿坚决不同意,可郑青云却觉得无所谓:“每日里见着他们几家园子里边争吵就有些不舒服,还不如早些搬出去,也能让耳根清净些。”
就这样分了家,将郑家的老园子分了给三个庶弟住,郑青云城东自己修了个新园子,带着母亲从那边搬了出来,郑老夫起先还颇有微词,可住到新的宅子确实清净了不少,也便不再埋怨,只是催促着郑青云快些成亲,生个孙子传承香火。
郑青云先前的夫没有留下孩子,两个姨娘倒是生了两个女儿,可郑老夫眼里,女儿算不得什么,特别是那庶出的女儿,更是提都不用提了。当郑青云告诉她自己已经定亲,郑老夫心里欢喜,一直巴望着媳妇快些进门,可等季书娘进了门以后,郑老夫心里便老大的不高兴——竟然是个和离出府的妇?青云什么找不到,还犯得着去找个残花败柳?
成亲以后第二天早上去给郑老夫敬媳妇茶,季书娘心里也有些忐忑,生怕郑老夫会为难她。没有让她失望,郑老夫让她一直跪那里,也不伸手来接茶盏,季书娘知道这是郑老夫为难自己,也只是默默跪蒲团上,毕恭毕敬的听着郑老夫的训话。谁知郑青云却将茶盏从那盘子里边拿了起来直接塞母亲手里,一手将她拉了起来:“母亲,说了这么久也口渴了,快些喝了这茶罢。”
郑老夫身后的丫鬟婆子忍不住都想笑,郑老夫愕然的看着儿子:“青云,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才成亲一日,便帮着那媳妇来对付娘了不成?”
郑青云将季书娘揽身后,望着郑老夫说得很是真诚:“母亲,书娘既然进了门来,自然是一家,彼此间该要相互爱护才是。母亲素来是个善心的,何苦今日要故意来为难书娘?书娘是个苦命的,青云爱慕她已久,费尽了心思才将她娶回郑府来,她可以帮着母亲打理中馈,也可以帮着儿子孝敬母亲,母亲便如同多了个女儿一般,咱们一家和和睦睦的生活一起,如何不好?”
郑老夫听着儿子这么说,不由得一愣,仔细打量了下站儿子身边的季书娘,见她生得眉眼温婉,看起来不是那种刁滑之辈,心里也慢慢将那敌视的心思收起来一些,朝身边的管事妈妈点了点头,那管事妈妈将托盘递到郑老夫面前,她从盘子里边拿起一双白玉手镯,朝季书娘笑了笑:“母亲啰嗦了些,书娘不要介意,这镯子便是母亲给的见面礼,可不要嫌弃。”
第105章 计锱铢郑府见闻()
郑老夫是一个从外表上看起来严厉不过的;她的一张脸很是瘦削,鼻翼两旁有一条深深的沟,将她的嘴角不自主的往下边拉;看起来似乎总是生气一般的感觉;不由得让生出畏惧之心来。可熟悉郑老夫的都知道她其实性子很软;要不是那些庶出的儿子们怎么会一个个的钻出姨娘的肚皮;郑家院子里穿着绫罗绸缎,吃着各色时鲜?
郑老夫出身江夏鼎鼎有名的富商杜家;是三房的次女,嫁过来时虽说不如长房嫡女红妆十里;可却也依然是嫁妆丰厚,第一抬箱笼上边放着八块土砖;这让江陵城里看热闹的百姓惊讶得面面相觑;这可是头一次见着将土砖做陪嫁的新鲜事,不由得纷纷议论这杜家究竟是闹什么,谁不是把最昂贵的头面首饰放到第一抬上边呢?到了后来才弄清楚,这土砖代表的是杜家陪嫁了八个田庄,而且田庄的大小和土砖的尺寸有关系,自从杜家女嫁进郑府以后,江陵城就有了嫁妆上边放土砖的规矩。
郑老太爷是个很有头脑的商,娶了郑老夫以后简直是如虎添翼,因着郑老夫对于自己的夫君可是千依百顺,嫁妆大部分都拿了出来支持郑老太爷做生意,兴丰粮肆便愈发的兴旺发达了。
发达了以后,郑老太爷是个俗,于是不能免俗的娶了两房姨娘,郑老夫也不多说什么,该吃便吃该睡便睡,杜家的姨娘绝不会比郑家的少了去,因此她也从来不将这事儿放到心上。姨娘生了庶子,郑老夫也不担心,杜家的庶子都是等着年纪大了,替他们娶房妻室分几千两银子便打发了,不至于要她这事儿上边操心。
郑老夫睡得安心,两位姨娘却一直闹心,见着主母完全不搭理自己,两都很有失落的感觉,这郑老夫怎么就能不把她们俩当一回事呢?自己还给郑家生了儿子,那可是郑家的功臣!
两位姨娘对内彼此间明争暗斗,对外却联手共同来对付郑老夫,两上蹿下跳的闹腾了一段时间,郑老夫安然无事,郑老太爷看着却恼了火,将两个姨娘喊了过来痛斥了一顿:“夫便是夫,哪有们去找事的理儿?姨娘只不过是半个主子,高兴便赏们一件衣裳首饰,不高兴抬脚就可以发卖,自己掂量清身份!”
被郑老太爷这一训斥,两个姨娘都没了那种壮志,耷拉着脑袋回了各自的院子,心里总算知道了郑老太爷心里,郑老夫这原配的地位是不可撼动的,一口气憋了回去,终身不敢再去找郑老夫祸事。
姨娘萎顿了,几个庶出的儿子自然也不敢有什么举动,郑老太爷嫡庶分明,郑家绝没有一碗水端平的事儿。自从郑青云满了十四岁开始,郑老太爷便将他从书塾里拎了出来,手把手带着他做生意,郑青云聪明伶俐,不多时便将父亲教的东西学了个通透,十八岁那年便接手了江陵附近州县的粮肆生意,到了二十六岁上头,郑老太爷身子不好,便将兴丰粮肆全部交给郑青云打理,自己只安心养病,不再过问粮肆的事情。
郑老爷过世以后,根据他留下的遗言分了家,兴丰粮肆全是郑青云的,庶子连块兴丰粮肆里边一块稻谷皮儿都没捞着,只不过每打发了十万两银子,两间铺面,让他们自己掂量着去过生活,其余便再也没一个字提到了。
三个庶子得了这笔银子心里虽然怄气不服,但谁叫自己没郑青云的好命,是从姨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幸得还能住郑家院子里边,吃穿都是用着公中的,怎么样也能节省一笔开支,三位郑爷心里也就不再埋怨太多,拿了银票子存到田庄里,把铺面出租便做了自己每年的零花嚼用。
庶子们虽然想通了,他们的几位妻室却愤愤不平,凭什么好事都给郑青云占尽了,他吃山珍海味,自己却只能嚼渣渣?几个想来想去,将素日里头的勾心斗角都放下,联起手来便将这事闹到族里去,郑二夫领着两位妯娌,拖儿带女的族长面前哭哭啼啼,直说郑青云太过卑劣,竟然将二房三房四房的私产都霸占了。
族长听了也是为难,这郑老太爷一直嫡庶分明他也知道,可这遗产分配也实太不公平了些。兴丰粮肆每年的进项,往少里说二十万两是铁板上的钉子,稳稳的有,可偏偏只给三个庶子每留十万两银子,即便再添上了两间铺子,也太少了些。
左右为难,族长只能喊了郑青云来商议这事儿,听说弟媳们指责父亲偏心,要求重新分配兴丰粮肆,郑青云淡淡一笑:“伯祖父,这事儿也难办,若是几位弟媳妇还要吵闹,那不如将这事呈去官府,请知府大秉公处理?”
刘知府坐家中,一笔银子从天而降,郑青云那张五万两的银票砸得他头晕脑转分不清东南西北,哪里还会去管郑家三位少夫哭哭啼啼?一纸判决书下来,勒令郑二爷郑三爷和郑四爷即日带着家眷搬出郑家。
“刘大,庶弟虽不是青云一母同胞,可毕竟也共着一个父亲,实不忍心见他们这段日子无处可住,青云愿自己搬出来,将郑家老屋拨给三位庶弟居住。三位庶弟既可以不要为寻找居所而烦恼,又能继续住园子里边,依然能感受到父亲的恩泽,这样便两全其美了。”
刘知府点头赞道:“青云真是贤德之,知道如此友爱几位庶弟,令尊九泉下也会含笑的!”一边点头,一边暗赞郑青云好手腕,做事圆滑又让捉不住错处。表面看上去他让了郑家的老宅出来给几位庶弟,其实是甩了个大包袱,那郑家三房若是继续和郑青云住一处,每年的吃穿嚼用恐怕得要半个园子才能填得住那个窟窿。现儿舍出一座老宅子,将这烫手的山芋给甩了,自己博了个好名声,还能让三位庶出的郑爷将注意力转到争夺园子上边去,真真是一箭三雕。
郑家二爷三爷和四爷听了心里欢喜,果然公堂上就为园子划分吵了起来,还郑二夫机灵,忽然想到了这宅子的嚼用,拖住争得面红耳赤的郑二爷道:“这园子的事暂时放到一旁,咱们还得问问这嚼用该怎么办?大哥搬出了郑家大宅,这吃穿该问谁要去?”
一语提醒梦中,三兄弟的目光又向郑青云看了过来,郑家二爷嘴唇皮子都直哆嗦,他一房正妻三房姨娘,生了九个儿女,每年的吃穿用度都可以不提,这婚嫁的聘礼嫁妆都是老大一笔银子。
“大哥,可不能这么把们给扔开!”郑二爷脸上变了颜色:“们不争这园子了,咱们兄弟还是住一块罢!”
郑青云一言不发,只是望着刘知府笑,刘知府自然知道他的意思,给了自己五万两银子,总归这时候该要说句话了。他伸出手拿了惊堂木啪啪的拍得脆响:“郑青木,是尔等递了状纸说要请本府秉公断案,帮们兄弟几个分家,本府多方取证做了判决,们兄长怜惜,愿将老宅拨给们居住,孰料们贪心不足,还想赖着们兄长供养一辈子不成?什么叫做分家,尔等难道不知?本府又岂是被们任意戏耍的不成?判决已下,自即日起生效,至于们兄长宅心仁厚愿给们宅子住,那是他的事情,若以后还有要来吵闹公堂,那便去江陵府的牢狱里呆着罢!”
刘知府发了狠话,郑家三位庶出的爷哪里再敢吵闹?拖了各自的妻子回了郑家老宅去争夺园子,只把老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