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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节

江陵容氏传-第1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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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里边沉沉浮浮,可那绣球里边的鹅梨香却不知道换过多少回了。琉璃映着天窗上透下来的光,不住的折射出晶莹的碧色来,晃晃的眼前微微的掠过,看得秋华心里头一阵发甜。

    这是高祥多年前送给自己的年礼,现儿看着仍然觉得亲切。今年他送的是一套书籍,内容与大周四大绣技相关,书里边还夹带了一封厚厚的信,拿出来看过,都是有关于他应天府和金陵书院的描述,就如手札一般,一天记上一小段,大约写了十来张信笺。嘉懋拿过来时还促狭的笑了许久,直把素日大方的秋华羞得脸上有些微微的发红。

    飞红替秋华梳洗了以后,主仆两正准备动身去郑府,这时就听外边绿柳来报:“姑娘,碧芳院林妈妈过来了。”

    秋华一怔,望了下绿柳那瓜子脸儿:“什么事?”

    “不知道,说三少奶奶请姑娘过去一趟。”绿柳有些担忧,蹙起了眉头:“这大过年的,怎么三少奶奶就不肯安分下来,非要找姑娘的碴子呢。”

    “无碍。”秋华淡淡一笑,整了整衣裳便往外走,一边叮嘱着绿柳:“只管看好院子,别让不相干的进来便是。”那位由姨娘扶正的三少奶奶,着实不那么聪明,每次都自以为是的来找自己的碴子,可每次都没能得手,只要自己小心一点,不让那位三少奶奶捉住错处,她也不敢将自己如何。

    容家的园子里白皑皑的一片,积雪上行走,那脚下细微的声音刺着的心般,细细的扎了进去,让好半天回不过神来。一脚跨入碧芳院的院门,门边的杏树上簌簌的掉落了一团雪,砸秋华的肩膀上,她伸手拂了去,手指触着那软软的一团,有些凉。

    “秋华,可过来了。”贾安柔的面上浮现着笑容,可心里却有些咬牙切齿,若不是林妈妈劝说自己要表面上对她好,自己真恨不能一巴掌将她拍到墙上,还要伸出手指捺上两下,就如按死一只小虫子一般,绝不手软。

    “三少奶奶安。”秋华欠了欠身子,见着贾安柔的脸上竟然堆着笑,心里也有些警惕,不知道这三少奶奶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

    “秋华,今年是初一,要给发荷包呢,半日不见过碧芳院来,因此便叫林妈妈去随云苑喊了过来。”贾安柔朝身边的秋霜呶了呶嘴,秋霜从旁边桌子上拿起一个托盘,贾安柔从里边觊一个大荷包,笑吟吟的塞到了秋华手里:“这大过年的,这个做母亲的可不能亏待了自己的女儿。”

    听了那句话儿,秋华心里头有些不舒服,什么母亲女儿,这位三少奶奶又想整些什么事儿出来呢?她接了荷包手里对贾安柔行了一礼:“三少奶奶真是贤惠,淑华玉华嘉悦嘉文真是有福气。”

    这话虽然没有驳斥贾安柔的话,但秋华的意思表达得很是清楚,她和嘉徵可不是贾安柔的孩子。站直了身子望着贾安柔,秋华一双眼睛沉静如水:“三少奶奶可还有别的吩咐?若是没有,便准秋华告退。”

    贾安柔瞠目结舌的看着秋华那淡定从容的模样,心里闷着一口气,只是脸上却不能露出来。她想了想,决定继续装到底:“秋华,今年都十岁了,身子长得快,过两日去叫针线娘子过来给量身,添几身衣裳。”

    “多谢三少奶奶美意,珍珑坊里兼做各种精致衣裳,秋华的衣裳都是珍珑坊的绣娘做的,若是淑华与玉华想要添置新衣裳,秋华可以让珍珑坊的绣娘们来给她们量身,看看三少奶奶想要什么衣料,珍珑坊里各色衣料都有呢。”秋华笑嘻嘻的朝贾安柔点了点头:“三少奶奶真是太客气了,如此关照铺子的生意。”

    贾安柔苦了一张脸,真是有苦说不出,可既然这事情的做到这份上了,总得强撑着下去把戏演足了才是。她僵一张脸,朝秋华笑了笑:“那当然好,珍珑坊现儿江陵也算是小有名气,淑华和玉华的衣裳交给珍珑坊去做,还有什么不放心的?秋华,大家都赞学问好,可不能私藏着,有空的时候可该要多来碧芳院和淑华谈谈,她比不上,这个做妹妹的便得多劳心才是。”

    一双眼睛看上去仿佛很是真诚,j□j也说得软款,秋华一时拿不定主意贾安柔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她沉静如水的望着坐那里的贾安柔,微微点了点头:“淑华是的姐姐,三少奶奶又说得这样客气,定然是要相帮的。”转脸望向站一旁冷眼看着没有说话的淑华,秋华唇边露出了一丝笑容来:“淑华,既然母亲托付于,今后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族学,或者来随云苑问便是。”

    淑华脸孔朝天,很不服气的哼了一声:“谁要来问?真是给些颜色就开染坊了!娘,干嘛和她这样客气,还给她包这么大一个荷包!”

    “休得胡说!”贾安柔朝淑华横了一眼,站起身来,拉着她的手走到秋华面前,一张脸上全是谄媚的笑:“还不快和妹妹赔罪!”

    秋华见淑华一脸不忿之色,只是嘟着嘴站那里,心里觉得好笑,摆了摆手道:“赔罪什么的就不必了。牛不喝水不能强按着头,三少奶奶,便别为难淑华了,还有事儿去呢,便先告退了,多谢三少奶奶的荷包。”一边说着,一边带着飞红往外边去了。

    淑华听到秋华把自己比作一只笨牛,气得站那里直跺脚,正准备跟上去和秋华理论,却被贾安柔拦住:“淑华,要做什么,还不老老实实的给呆屋子里头!”

    淑华听了更是生气,拉长着一张脸坐了下来,两只脚炭火盆儿上边乱踢:“娘,今日是怎么了?为何如此对秋华好言好语?难道不该是帮着女儿将她狠狠的训斥一通?哪里有胳膊肘儿往外拐的?”

    贾安柔伸出手按住淑华:“别乱踢,仔细伤了脚!”望了望淑华那秋水一般的眼睛,贾安柔甚是得意,将淑华拢到了自己怀里:“娘是帮攒嫁妆呢,以后要多和那秋华接近,尽量笼络好她,让她不再觉得们针对她,接下来的事儿,只管好好看着便是。”

    淑华有些迷惑不解,可见贾安柔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点了点头:“知道了,娘,以后多去找秋华玩便好。”

    贾安柔得意的点了点头,走到门边,撩开那门上的软帘,看了看外边,天色晴好,地上的积雪衬着日光显得格外的白,走雪地上的那对主仆,已经渐行渐远,只余下两个小小的黑点,慢慢的再也看不见。

    第一百五十六章新年到郑府拜年

    “姑娘,今日三少奶奶很是奇怪。”飞红皱着眉头道:“她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来?见着她的笑容也很是古怪,仿佛是贴上去的一般,没有一丝儿真诚。”

    “既然都知道,何必还来问?”秋华朝飞红笑了笑:“像她那样的,能一直为着三少奶奶这个位置坚持了这么多年,难道还会轻易放弃了她的成见?她这样做自然有她的道理,只是不知道她想要从这里图谋到什么。”

    秋华眯了眯眼睛,望向了远方,和煦的阳光照着园林,到处都白得耀眼,一点点青翠从白雪下边透了出来,生机盎然,似乎有了春日的影子。叫淑华与自己接近?真是想让她和自己学东西?恐怕不是,秋华摇了摇头,这三少奶奶怎么会突然来了这一手?又是给荷包又是要给自己添置春衣,看起来大有奥妙。

    “不管她想做什么,咱们都不要着急,看看她究竟耍什么花招。”秋华静了静心神,不再想起这件事:“咱们走,先去珍珑坊看看阮妈妈和大牛。”

    自从季书娘出嫁以后,珍珑坊便空置着没住,秋华索性让阮大牛搬了进去住着,一来可以看守着珍珑坊的库房,再来也可以免得他来来回回的跑。昨日是除夕,秋华准了阮妈妈的假,让她去了珍珑坊和阮大牛一起团年,今日她便先带着飞红过珍珑坊去看看,再去郑府看望母亲。

    后院的门上挂着锁,阮妈妈和阮大牛两住前院库房旁边的两间屋子里,两见秋华带着飞红过来,赶紧迎着她们进去,阮大牛拿出了些炒货出来,一双眼睛望着飞红只是嘻嘻的笑,笑得飞红的头微微的低了下去,不敢抬头看他。

    秋华旁边见着有趣,飞红素来泼辣,没想着遇到自己心头上那个,也会扭扭捏捏,不知道是不是要成亲以后才不会这样。阮妈妈沏了茶过来,笑眯眯的望着儿子和飞红,心里也格外满意,将茶盏儿递到秋华手上,笑着道:“这还是珍珑坊待客的茶,现儿先招待了东家再说!”

    秋华吹了吹浮上边的一片芽尖,微微抿了一口,便将茶盏放到了一旁:“毕竟是隔年的茶叶,有些陈气了,等着今春新茶上市,得去买些好茶才是。”

    飞红有些心疼,端起放桌子上的茶盏看了看,嘟着嘴道:“姑娘,可是越发挑剔了!这茶叶可是花了三两银子一斤买过来的呢,如何不好了?旁的铺子里哪有茶水奉送的,咱们珍珑坊送茶送水不打紧,还要送好的!姑娘若是闲这茶不好,便打了包带着去杭州,免得放这里惹姑娘嫌弃!”

    听着飞红一旁唠唠叨叨,秋华心里一愣,可不是吗,等着飞红和阮大牛成亲,他们便要去杭州了,自己身边又少了几个信得过的,想到这里不由得有些惆怅,望着飞红一口口将那茶喝了,心里忽然间有些不舒服。

    “飞红,们去杭州,带着飞白和杨妈妈过去,父亲青树胡同肯定见过她们,江陵城里遇着,也不太好。”秋华沉吟了一声,想到了杭州铺子里的手,飞红和阮大牛两个总不行,还得有几个打下手的呢。父亲自从得了那怪病以来便越发暴躁了,虽然说他不往随云苑这边来,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哪天若容家园子里遇着了杨妈妈和飞白,自然会联想到他的病上头去。

    杨妈妈回来以后曾向秋华将这事儿说了个清楚,容三爷那怪病,原是与她有关。因着怜惜飞白,不忍心见她被容三爷糟蹋,所以杨妈妈饭食里放了去势的药。

    秋华听着懵懵懂懂:“去势是什么?那个药妈妈又是从哪里弄来的?”

    杨妈妈听了脸上一红,也不知道该如何向秋华解释这“去势”两个字,只含含糊糊说道:“用了那药,三爷便不能事了。”

    旁边飞红比秋华大,听到杨妈妈如是说,掩嘴噗嗤一笑:“杨妈妈,做得好,三爷那就该是这样!”见秋华恍然大悟般,一双眼睛亮闪闪的看着杨妈妈,飞红她身边笑得直打跌:“姑娘,既然听懂了,也该露出些羞怯的模样来,怎么就没有半分害臊!”

    秋华望着杨妈妈笑了笑:“早些日子听大伯娘说了这事,可没想到去势也是指这种事儿,听着怪有趣!那药粉究竟是从哪里弄来的?难道每个药堂都有卖不成?”

    杨妈妈摇了摇头,心里也是忐忑,这药粉是多年以前杨妈妈那被诬陷入狱的男留下的,她男正是因为这些事情被扯了进去。当时他把药交给她时格外叮嘱她:“这药很是阴毒,能让断子绝孙。本想毁掉,可又怕一抚养孩子为难,还是留给罢,山穷水尽之时看能不能卖到那有需要的家去,也好养家糊口。”

    拿了这丸药,杨妈妈就如同拿着一块烧红的铁板般,想丢开手,可一想着男的叮嘱,还是把那药藏了起来。但由于她本性善良,心里觉得这是害的东西,所以十年了她都没拿了这药出来过。唯有一次她动过心,那就是女儿生病的时候,可那时候她根本不认得什么高门大户的家,也不知道哪些大户家里需要这东西,还她犹豫的时候,女儿已经离开了她。

    本想着这方子也就这样藏着,再也会不见天日了,可见飞白被容三爷如此逼着,杨妈妈终于忍不住了,将那丸药取了出来下了饭食里边,可能是那药日子有些久了,药效不够,所以吃了助兴的药,容三爷还能行事,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些助兴的药有什么问题,莫名其妙的,容三爷后来竟然真的不举了,再吃多些药也无力回天。

    秋华从杨妈妈嘴里听到这事儿,心里头真是惊诧,这世上因果报应,果然循环不爽,一饮一啄皆有前定。若不是父亲想着去强上了飞白,杨妈妈也不会想到要给他用药。望着杨妈妈惶恐不安的脸,秋华抬起头来安慰她道:“妈妈,不用担心,这事儿并没有做错,菩萨不会怪罪的。”

    虽然秋华安慰了她,可杨妈妈心里总是有些愧疚,一直提不起精神来。秋华见她这些日子有些消瘦,知道她是因着这事儿心里不愉快,所以琢磨着让阮大牛和飞红带她去杭州,离开了江陵,或许她心里会好受些,慢慢忘记这件事情。

    阮妈妈听着秋华这般吩咐,站旁边道:“姑娘,便不跟大牛他们过杭州了,让杨妈妈和她男带着飞白过去帮忙便是。容家可并不安稳,少不得身边帮忙才是。”

    飞红连连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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