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朝之诡道-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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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路是一百名弓箭手组成的前阵,后面一排排站立着近三千人的方阵,全是新兵。右路前阵是五百名新兵,不过从他们的装束和兵器,能看出是精心挑选出来的,他们身后跟着赵射本部三百步军,估计赵射是想到冲锋的时候,以右军为突击点,对魏军迅速形成合围,或者是让右军进行穿插,撕裂魏军的阵脚。
“少帅,我观对面领军之人,排兵布阵很有章法,想是不好对付,刚才为何不趁燕军立足未稳之际,掩军杀将过去?”廖智勒了勒手中的缰绳有些疑问。
“纸上谈兵,何足惧哉,”江云平还是面带微笑,他又抬头望向天空良久,“午后便要起风了。”
廖智有些茫然,不知道怎么回答,自己这位少帅平时喜好杂学,但此时居然谈论起天气,让他不解。
江云平笑了笑继续说道:“单岑鹏部此刻,想是已经到了燕军身后了吧。”
“燕军既向此地而来,单岑鹏这路诱敌之兵,必会断其后路。”廖智死死盯着对面山上,嘴中却小声念叨:“这老天爷,还是很厚待赵射这小子的,可惜了那些陷坑。”
“燕军没有当道结阵,亦出我所料。”
“少帅此话怎讲?”
“置死地,而后生,果真如此吗?呵呵,”江云平沉思了一会,继续微笑道:“传我将令,活捉钱贵者,赏黄金十两,官进三阶。”
“属下领命。”一名堂马领命离去。
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着命运的绝决。
秋日的正午,骄阳似火。长时间行军,没有歇息,加上紧张口渴,蚊虫叮咬,不少新兵都已经站不住了。不过他们知道此时不能倒下,身后这一百把明晃晃的大刀,随时能让他们永远不再起来。
一声号炮由后山脚下传来,王然被惊的一个激灵。这响动让他想起庆云县的那个雨夜,想起那犹如梦魇的一幕幕。他害怕的要命,紧张的感觉不能自由地呼吸,汗水很快打湿了他的内衣。
铁蛋在一旁紧紧地拽住他的衣袖。王然侧目望着铁蛋那带着惊惧的小脸,努力压住自己的不安,笑了笑说道:“别怕,这黄郎中他们就会玩两面夹击,这回还是薄皮包了个大馅,咱们这么多人,又居高临下的,放心吧。”
王然安慰着他,也是安慰着自己,急速的心跳也平缓了许多。即使没啥军事常识的都知道,站在高处的好处,你不管是冲,还是守,都是有优势的。三国演义里马谡那不算,那是他人少,被重兵围困,又断了水源。眼前黄郎中这点兵,王然算了算,最多不超过一千人,而且这又是燕国腹地。
王然:我是用乘法口诀算的,欧耶!
“杀——杀——杀”前方山脚下传来魏军震天的喊声,每喊一声,魏军方阵便向前一大步。伴随这低沉的战鼓,大地仿佛都在颤抖。死神已经开始在人群中游弋,今天他会带走谁呢?
赵射有些紧张又有些亢奋,看着魏军正一步步地迈向死亡,他心中澎湃,今日的辉煌将属于他一人,多年抑郁不得志,碌碌无为,今日过后,都将隐退。他将成为历史,剿灭深入燕境肆虐了几个月的魏军精锐,燕北侯慕容德都没能做到的事情,他做到了。后人将会怎么评价他,虽然他知道新兵和精锐之间的差距,但是他愿意赌,愿意用他的一生去赌。
第23章 偷梁换柱()
起风了,清风袭过,漫山的荒草都被吹的似波浪一样翻滚,蒲公英的飞絮夹杂着枯草漫天飞舞,白白的,轻轻的好像鹅毛白雪,随风动,随风止,深埋地下,蛰伏一冬,来年春天又是花开遍野,自然孕育生命,也淘汰生命。
魏军没有发起冲锋,只是距离山脚稍远处,停住了脚步,不过口中地呐喊声与战鼓的敲击声经久不息,始终震撼着山顶上每一个人。
这是要跟我耗下去吗?若有援军至此,那这军功怕是要分薄了。赵射心中焦急,策马冲到前阵,抽出佩剑道:“放箭。”
一顿箭矢疾射,但结果却大跌眼镜,只有零星几支飞箭射到了魏军阵中,根本没对其造成什么实际性的伤害。
“火牛冲阵!弓箭手向前三十步分列两侧自由射击,中军前进,准备突击。”
旗手,堂马挥舞着各色令旗,新军则被老兵们驱赶着。几名农夫知道自家的牛要被点了,急得冲出来阻拦,可人刚一动,便被督战队砍了脑袋。这下子,让那些还有其他心思的人都放弃了,他们个个打起精神,不敢怠慢。
王然收到命令后,迅速点燃牛尾后的干草,随后用鞭子猛抽牛的身体,温顺的牛群发出“哞哞”的狂叫,顺着山坡疾驰而下。王然看着疾奔的疯牛,心中突然想起烤肉。有点孜然、辣椒啊,是不是极好的?
“这么多牛,能吃几天啊?”铁蛋也在一旁咽着口水。
嗨这特么的是什么世道。王然心中感慨,不过还是招呼着铁蛋跑回阵中。
中军稀松凌乱,弓箭手向前的距离刚好够到了魏军,已经能看到魏军中有人中箭倒地了。
此时风云突变,魏军在阵前点燃一处处篝火,飞舞的火箭,很有目的地射击着山脚下的粮草车。火借风势,火苗发狂一样拍打着周围的荒草与荆棘,然后化成一条条火龙迅速蔓延,有时火苗一冲上来足有一丈多高,大火也裹挟着浓烟,快速席卷、包围着山上的燕军。
燕军的号角响起,中军退回拒火沟。可刚冲到山脚下的火牛却被眼前的大火,吓得掉头跑了回来,胡乱的冲击着燕军的队伍。松散的中军很快就被冲的是七零八落,不少人被火牛顶死。还有一些士兵被火引燃:他们翻滚着、狂呼着、奔跑着,嘴中发出无比凄惨地嘶叫声。
在后队的王然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问题,那些中箭倒地士兵,只要翻滚,便会把土地也引着,而且浓烟中可以闻到刺鼻的硫磺味。
王然暗道:难不成遇到会用火药的了,乖乖隆地洞,自己这狗鼻子上山前,怎么没闻到。要不然,借着尿遁大法,跑了便是。眼下看,装死也是不行了,尽量躲远点,谁知道这帮龟孙子的手艺咋样啊,别再整出个带响的。炸碎了,想捏都捏不到一起了。
魏军再次向前、停止,这次他们在军阵前支起一排简易木架,一张张弓长五尺有余的巨弩,被架到了上面。每张弩臂上搭着三支近四尺长的长箭。号角声响起,一阵阵犹如暴雨的长箭射了过来。
这魏军的巨弩力道十足,中者就是贯穿,甚至能将两三人一起穿透,看着就像糖葫芦。王然在庆云县就见识过这种箭的厉害,所以刚发现身边有人中此箭时,便拉着铁蛋往山顶跑,不少人加入到二人逃跑的行列,还有人高喊:“燕军败了,燕军败了。”
更有几十农夫撕下外衣,露出里边的魏军黑甲,冲进人群,砍杀那些队率以上的下级军官。一时间中箭倒地者,互相践踏者,被火点燃者,不计其数,哭喊声一片。残肢断臂,脑浆内脏,漫山的尸体散发出阵阵地腥风,闻之作呕,犹如人间地狱,惨绝人寰。
话说这赵射也不是一般的人物,当他发现阵形被牛群冲乱,他便策马赶到中军,搭弓放箭,三箭便射倒一只发疯的火牛,随后会同刘司马部,竭力剿杀阵中的魏军细作。
“再有后退半步者,杀!”赵射将佩剑从一名细作的尸体上抽出,怒喝道。
话音刚落,三十多名溃军便被赵射的本部用长矛,直接戳死在阵前,慌乱的人群安静了下来。一系列的措施,终于压住了阵脚,将溃败的燕军挡了下来。
虽然还有人被流矢射中,发出惨叫,不过再没人后退一步了,眼神中全是茫然,如同行尸,很多人都跪下面向山神庙,祈求神灵保佑。赵射环顾了一下周围,见大军已损失惨重,余者形同散沙,他挥剑咆哮道:“既已到此绝境,尔等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拼了!拼了!拼了!”
赵射本部士兵大多还在,他们都是从军多年的,即使死伤了不少的低级军官,他们也知道,这个时候只有团结才有一线生机。所以他们带头高声鼓噪起来,很多新兵也加入到这个行列,不过还是有一部分人,选择了放弃。
也许是上天也为这出人间惨剧感到悲伤,居然下起了蒙蒙的细雨。虽然不会熄灭大火,但是也稍稍阻碍了火势的蔓延。
“下雨了!天不亡我,哈哈”赵射发出狂笑,他头盔遗失,发髻松散,几缕头发被雨水打湿粘到了脸上,微露的面容显的十分憔悴:“刘司马带本部为前军,经后山向昌黎突围,某带新兵居中,陈屯长断后。”
很快,两千多人的队伍被再次纠集起来,他们躲开密集的箭雨,声势浩大的向后山杀去,不过此时后山也是大火漫天。
赵射用佩剑指向人群,喝道:“尔等借地势滚下去,过了这片火海便是生路。”
“冲啊。”
“快啊,下了山就能回昌黎了。”
“不要啊。”
“二大爷,我怕。”
“”人群再次分崩。
刘司马率先带队滚了下去,随后是那些渴望活下去的人。王然刚想纵身,却被铁蛋拉住。
“咋啦?”
铁蛋没说话,只是抓起地上的潮湿的泥土,帮他涂抹起来,随后自己也涂抹全身。
“二哥,我们滚吧!”
“对,一起翻滚吧,兄弟。”
即使是末日,所有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死亡方式
第24章 偷梁换柱()
煌山下,
“少帅,燕军大队向后山突围了,单岑鹏只有三百人,且弓弩手只有一队,怕是有些吃力啊?”廖智有些焦虑。
江云平点了点头道:“来呀,传我将令,速令翟翎点二百人前往后山支援,让高善也带本部弓弩手前往,协防一下昌黎方向的援军,务必做到不留活口。”
“属下领命。”一名魏军堂马,策马离开。
“那该死的燕将,若是当道结阵,怕是现在早就烧得干净了,何须我兄长涉险。”薛仁在队列中撇了撇嘴,小声道:“如今满山溃军,即使是猪,怕是我等也要杀上一阵了。”
“三哥,你可别说了,若大哥知道,定会罚你的。”薛义道。
“怕啥,他跟二哥都去后山了,除非你卖我。”
“三哥”
“好了,戏耍你呢。”薛仁继续道:“你看,那火是不是烧的有些诡异?”
“恩,该是火油吧。”
“胡说,”薛仁摆了摆手,显然不同意弟弟的话,“咱也从军有些年头了,若你上山之前,闻到满山的火油味你会上去吗?”
没等薛义回答,薛仁继续道:“啧啧,可惜了,此物若是在山上也多备些,我等便清闲了。”
“杀!”震天地喊杀声,淹没了一切。
整片后山都被大火烧的通红,几处没有草木的地方,还冒着冲天的火光。焚尽的草灰还在冒着丝丝白烟,风一吹过掀起漫天的火星。王然拍打着身上的火,不停地在空地翻滚。铁蛋浑身冒着白烟,仍跑过来帮他扑打,然后又扯下一条衣服,为王然缠住腿上的伤口。王然感觉全身有如针扎一样,不时的发出烧焦的味道。头上被撞出好几个大包,脸和身上好多地方都有刮伤,左腿伤口象割肉一样剧痛。这是刚才被一块尖利的石头刮破的,因为下落的速度很快,造成的伤口非常大。
“贼老天,你不如直接要了我的命!”王然双手压住腿,扬天咒骂。
“二哥,忍住了,很快便回家了。”
“”
不过比起那些火海里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呼救声,这真是小巫见大巫了。燕军中有人居然被荆棘缠住,困死在大火之中。翻滚出来的人,也有滚动几下便没了动静,卷曲着身体,任由火焰在身体上蹂躏,地上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散落焦尸。不过这些都不算什么,更恐怖的一幕,很快映入幸存者的眼帘。山脚下的老榆树上,倒掉着十几具被剥了皮的尸骸,树边列队整齐的站列着三百魏军,他们敲击着手中的武器,嘴中发出狂暴地呐喊声,各个如同等待命令的鬼差,随时要将这些游魂勾走一样。
“呜——”
牛角号吹来了死亡的音阶,榆树下的魏军向山坡发起了冲锋。赵射扯下已经破烂不堪的护甲,拔出插在土中的佩剑,大声嘶吼道:“踏过这群贼寇,前面就是昌黎,儿郎们,杀啊!”他率先冲下山坡。
刘军司、陈屯长也跟着振臂高呼:“冲啊,跟他们拼了!”
“杀啊”
近千燕军残兵犹如黑夜横行的山魈,浑身焦黑,冒着白烟,张着血盆大口,呼啸而下。也不知道两军谁是真正的魔鬼,谁会把谁撕碎在这炼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