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王-第9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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缌麻是丧葬礼仪中最轻的一种丧服形式,源出于五服,而五服制度是礼治中为死去的亲属服丧的制度,也就是根据血缘关系亲疏不同的服制。
五服由亲至疏依次是:斩衰、齐衰、大功、小功、缌麻。
缌,就是细麻布,孔子礼记中有诸侯士大夫薨后缌麻三月的说文,如今天子刘询让大汉百官为邴吉这样哀吊,也算是仁义之极了。
不过杨恽如今已经是庶民,而苟参又被滞留在家,所以就没有那么多的规矩。
苟参见到杨恽问,就回答说:“这两日闲来无事,就做了这个,名曰风铃。”
“风铃?”
“风筝,风铃?都和风有关系?”
杨恽想了一下,就张口对着悬挂着的竹板吹,果然比刚才用手触碰的声音更为清澈。
杨恽摇头说:“唉,果然是有风更为动听一些。”
“你这人总是能给人惊喜,每每都有创新的举动,不过这是不是叫玩物丧志啊?”
刚才听了就笑,请杨恽坐下,就上了酒筵。
杨恽也许是生性洒脱,天性使然,他在苟参这里从来没有将自己当外人,自顾的喝着酒就说:“前两日就知道你在家里‘赋闲’了,只是那两日风筝卖的正好,刚开始运作。不然早来和你喝酒了。”
苟参对风筝在长安的销路如何,能挣多少钱实在是不关心的,这个来自后世的风筝和如今当下的鸢鹞大大不同,没人买才奇了怪了,可是杨恽下来的话还是让苟参重新的看待这个似乎总是吊儿郎当的杨子幼。
“你道如何?一个风筝出售多少钱?”
苟参摇头,杨恽就竖起一根指头:“一个钱。”
“你可知最近几天一共赢利多少?”
苟参依然的摇头,杨恽依旧的竖起一根指头:“银一斤。”
“什么?”
苟参终于有些诧异了。
此时银子不是主要的流通货币,而一两黄金等于十两白银,十两白银等于十贯铜钱,也就是等同于一万个五铢钱。在短短的几天里长安风筝竟然能收获这么多,真是让苟参意想不到。
杨恽看着苟参吃惊,笑着说:“还不止如此,我前些日子已经吩咐下去,让十几个巧者奔赴各个郡里。在各郡都制作风筝贩卖,这叫商机。也叫先发制人。遍地开花,省得被人学会了我们没钱赚。”
“呵呵,再过几日,下面各郡的销售情况,就反馈来了,呵呵。”杨恽又是一笑:“本来我想到蜀郡去的,可是就被你这个小小的风筝给羁绊住,走不成了,真是塞翁失马。塞翁失马啊”
大汉武帝年间因为对匈奴用兵,连年的穷兵黩武,人们生活比较穷苦,而刘询登基以来轻徭役,薄税赋,基本上没有进行过大的战争,所以此时大汉国相对来说是比较富庶的。
刘询当政的这二十来年来有“吏称其职,民安其业”之赞,有人更呼为“中兴”,物价相对很便宜,那么这小小风筝几日之内挣来的钱,不可谓不多。
“可见小友潜在有经商天赋啊。”
“过几日,我就将风筝的钱给你。”
苟参一听就正色道:“子幼兄休要再和苟参提钱,苟参当初说过,做风筝就是为了好玩,看看能否卖钱罢了,我什么都没有付出,你却给我钱,我焉能收取?”
杨恽看苟参真的是不要钱的,就笑:“好吧,如此今后再说。”
听了杨恽的话,苟参微微一笑,心说要想挣钱,只要将后世一些容易在当下制作的东西翻版过来,销售出去,那绝对是不愁温饱的,可是在这个特权洪流的世道里,有了钱不能代表着就有了一切。
不是建立在权利基础上的浮华享受,都是空中楼阁,水中幻影,没有安身立命的基础,是不能长久拥有幸福的,快乐容易瞬间土崩瓦解,其兴也突,其亡也捷,都是分分秒秒的事情。
杨恽却不知苟参在想什么,指着外面挂着叮当作响的风铃说:“下来,你可是要我为你出售那个物什?”
苟参摇头说:“这个本来不是,如今也是了。”
“小友此话怎讲?怎么是本来不是,如今也是?”
苟参举杯请杨恽饮酒,然后说:“本来苟参是做了这个风铃准备送给子幼兄把玩的,可是如今听到兄长一说,苟参又有了想法。”
杨恽就做出了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苟参解释说:“这个风铃也是苟参一时所想,不过经过子幼兄的提醒,倒是觉得也能像风筝一样的赚钱……”
杨恽立即作出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苟参继续说:“只不过这个风铃,太过于简陋了,这却是因为苟参手笨的原因,送给子幼兄,那是一片心意,要是卖钱,未免太过于寒碜。”
“那你的意思是?”
“风筝务求人人一个,大家拿在手里图的就是三五成群一起玩耍,贵在普及、热闹、做工太好,太金贵了没什么意义,这个风铃却是一个雅致的东西,悬挂于家中是为独处幽静沉思之物,就要做的讲究一些。”
“子幼兄请看,如果这风铃的竹板,要是换成一些玉石、金银器物打磨出来,观看起来是不是要赏心悦目一些?”
苟参一说,杨恽就“啪”的一拍手:“哎呀,着啊对对对,你这样一说,某真是觉得这个风铃就应该用好的材质才行。”
杨恽说着摇头一笑:“唉,看来今后我没事要多来你这里才是。这风铃模板要是金、玉做的,价格上面,自然也就是水涨船高了。”
“不如我让人先照着你这个仿作,拿来给你看看,好的话,就可以大量的造就一些。”
杨恽家里商铺无数,对低进高出的做买卖方法懂得太多,想想都能预测这个前所未有的风铃今后能大赚一笔了。
“想来再过几天,大家对风筝就视如寻常了,那时子幼兄就可以让人在上面加一些琴弦和器乐了。”
高出说着让人将自己这几天做的带着琴弦和箫的风筝拿出来给杨恽看。接着说:“前一段得知兄长在灞河附近有一处园子,不知哪天得空,一起去看看。”
杨恽手里拿着这带乐器的风筝观摩,随手拨弄着琴弦,嘴里答应着:“好。如今春色烂漫,正是踏青时节。嗯。今日我命人准备,将那里打扫一下,不如明日就去,如何?也省得在这长安城里憋得慌。”
杨恽想着苟参只是因为这几天在家里呆着烦躁,要去散心的,抬头又说道:“可惜子高如今做了京兆尹忙碌。不然我们三个一起,那多快活。”
本来杨恽到苟参这里就是怕这几天苟参心里不舒服,来开导他的,不过看起来苟参也没什么
异样。于是说:“这几日朝堂里发生了几件事,你可知晓?”
苟参这几天深居简出的,当然不知道朝堂发生什么。
杨恽一问,不等苟参回话就说:“想你也不知,我告诉你,其一就是天子同意了龟兹国国王绛宾的请求,允许他携带着夫人,也就是解忧公主和乌孙王翁归靡的女儿来长安觐见了。”
杨恽说着,看苟参聆听着,又说:“那么,乌孙翁归靡为他的儿子元贵靡求亲的事情,天子也就同意了。”
“——你可知被诏令赐婚的那个‘公主’,是谁?”
苟参本来不关心这些,但是杨恽一再的问,自己也不好总是沉默,就问:“谁呀?”
杨恽哼哼的说:“就是解忧公主的侄女,叫刘相夫,今后,我们就叫她相夫公主了。”
刘解忧本身就不是什么真正的公主,她嫁到乌孙几十年了,如今刘询又将她的侄女也赐婚到了乌孙,难道刘询是怕解忧公主在那遥远的地方孤单,所以就让刘相夫这个解忧公主的本家侄女过去陪伴吗?
“如今,就等着乌孙那边的聘礼和龟兹国王到来了,以我想,这长安同意和亲的诏到了乌孙和龟兹国,龟兹国王再连同那些聘礼昼夜兼程的到长安,起码要三个月左右,这样我们大汉这边还要准备,来来回回的,今年一年就过去了。”
“可见,本年是大汉的喜庆之年。”
杨恽一说,苟参就看着他,杨恽自己觉得话说的错了,就笑:“咱们自己关着门说话,丞相邴吉是老死的,古云:老死是为喜丧,即是喜丧也算是喜事,还有敬武公主和馆陶公主不是也赐婚了么,加上乌孙王还要让他的女儿在大汉挑选一个夫婿的,你说我们大汉今年是不是算喜庆之年?”
杨恽这样一解释,苟参就笑:“子幼兄说的是,大汉自有喜事,可是苟参如今却愁苦啊。”
杨恽心说来了,我就看你闷在家里不顺心的,可是苟参接着却说到:“原来河南太守严延年被下了廷尉,我和他相识一场,但人小力微的,什么忙都帮不上,子高兄当时也说谁都使不上劲的,只能看严太守自生自灭了,可是如今,陈汤陈子公和我一起在颖水出生入死的,却被诸葛丰弹劾进了牢狱,我这心里实在是堵得慌。”
“唉,寝食难安啊。”
苟参说着就叹气。(。。)
ps:nbsp;【缌麻、五服,参见《礼记》及《中国丧服制度史》。丁凌华著,上海人民出版社】
【华夏有记载的风铃源于测风的器具,又叫占风铎。五代。王仁裕。《开元天宝遗事。占风铎》:“ 岐王宫中於竹林内悬碎玉片子,每夜闻玉片子相触之声,即知有风,号为占风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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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心已死()
杨恽没想到苟参说的是这个,就答道:“这也不能怨你啊,你说那个陈汤,怎么老父亲死了却不回家去吊唁?”
“这事放在哪里都是说不过去的,陛下将他羁押京兆尹那里没有入廷尉,已经是宽宏大量了——哎——”
杨恽说着眼睛一亮:“嘿京兆尹陈汤不是在张子高那里吗”
苟参点头,杨恽猛地站起,一边起身一边说:“走啊,事不宜迟,我们一起到张敞那里,让他给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将陈汤给弄出来。 ”
苟参却没动,说:“子高兄刚刚到京兆尹,这样为难他,不好。”
“嗳——”杨恽摇头说:“什么为难?去找找他,这人鬼点子多,也许就有法子能让陈汤出来呢?”
“再说,诸葛丰那老货弹劾陈汤,为何陛下没将陈汤直接送进廷尉署里?却关在了京兆尹?”
苟参一听,嘴里“呀”了一声,杨恽嘿嘿的笑:“走吧,走,咱们今天去京兆尹看看张子高张大老爷如何办公去。”
杨恽说走就走,和苟参坐车就到了京兆尹。
京兆尹管辖长安京畿地区的所有事项,是为大汉国都第一官吏,也是所有地方官员中最引人注目的,京兆尹再要上升的话,就是三公九卿统帅大汉的官吏了。
长安历来是龙蛇混杂,王侯将相层出不穷,各种贵胄犹如过江之鲗,所以京兆尹这个位置实在是众矢之的。就十分的难以坐稳。
杨恽和苟参到了京兆尹,张敞正在和一干贼曹、贼捕椽说话,张敞让杨恽和苟参先坐,再给那几个属下说了几句,等他们走了,才笑问:“客从何来?”
苟参刚才看到张敞似乎面带不虞,就想起了朱博那天给自己说有人给张敞使绊子的话。
一个官吏做的不顺当,阻力无非来自于上面,内部、下级和自己个人。
来自上面的压力,那属于能力和投其所好的事情。和上司的关系好不好。就需要自己见机行事,而下面有人想给上司难堪,除非下级有着强硬的靠山,除此之外那就是寿星公上吊。自寻死路。
除此之外。当官的自己个人的心态倒是好调节。苟参设身处地的想想,觉得如今的天子非常喜欢张敞,他自己已经是大汉地方官吏的翘楚了。朝里没人明着能给张敞难堪,那么,朱博说的有人给张敞使绊子的话,只能是出于京兆尹内部了。
这时杨恽已经回答了张敞的话:“自然是从来处来。”
苟参就对着张敞拜见,张敞笑:“你总是那么客气,这个杨子幼却总是好生无礼。”
三人坐定,杨恽就说:“无事不登门,张京兆尹上任几天了?”
“何事?你就直说。”
张敞不接杨恽的茬,杨恽啧啧的说:“瞧瞧,架子不小,你既然已经是大汉地方官之首,为何不请客吃酒?”
“本官既然已经是大汉地方官之首,为何要请喝酒?”
“哎,听你说的意思,就是没当京兆尹的时候倒大方,如今倒是小气了?”
“本官一直如此,没有彼时大方,此时小气之说。”
杨恽一瞪眼:“你难道一直就坐在京兆尹?不想更上一层楼?”
张敞认真的想想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