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王-第1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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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杨恽人不错,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那么和杨恽关系好的苟参,自然也是能够深交的。
苟参听了敬了常惠一杯。道:“天下形式,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匈奴动乱,从一个王分裂成五个单于,又吞并成三个,如今,就剩下了一个呼韩邪,说不定什么时候又就分散成好几个单于了。”
常惠听了点头:“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校尉说的极是。”
“那么,某听闻自杀身亡的屠耆单于有一个堂兄是匈奴的握衍朐鞮单于,这人不知当初为何自杀的?”
苟参问的问题很适合和常惠深谈,像是对常惠投其所好,因为如今在大汉国,如果常惠说自己了解匈奴这个种族一半的情况,就没人敢,也没人能说了解匈奴一半多一点。
话不投机半句多,既然苟参问的事情很是对常惠脾气,这就让两人有了能够深入交谈下去的可能。
而谈话,从来都是增进了解的一个有效方式。
常惠微笑说:“这个握衍朐鞮单于名字叫屠耆堂,他是有记载的、老夫所知道的第一个自杀死的单于。”
“哦,这样姑瞀楼的父亲屠耆单于就是第二个自杀的单于了。”
常惠又笑:“屠耆堂自杀……此事说来话长,其实当年匈奴一分为五,出现了五个单于,归根到底的原因,就是从握衍朐鞮单于自杀身死开始。”
“那时,匈奴老单于虚闾权渠带着十万匈奴人忽然攻打长安,而这一情况我们大汉丝毫不知情,根本没有准备。”
“可以设想,以有心算无心,虚闾权渠要是带着十万匈奴控弦兵士兵临长安城下,会是一个什么情形。”
十万匈奴人突袭而来,自然是不好对付的。
“不过,天佑大汉,谁也没想到事情忽然朝着有利于我们的方向发展。”
“此时,匈奴出了一个叛徒,他来给大汉告密了。”
“哦?竟有此事?”苟参很是诧异。
常惠点头:“虚闾权渠手下有一个军官,因为不服虚闾权渠在分割利益上的安排,心生怨恨,就在匈奴大军没到达国境的时候,悄悄的骑马跑到我们这里来告密了。”
“这个告密的匈奴人,叫题除渠堂。”
苟参为常惠斟酒,常惠说:“老夫好久没说过这样多的话了,扯的就有些远。”
苟参正色说:“人常言‘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经验和知识都是一代代传下来的,老人如果不教授,年轻人就什么都不知道,一片空白。”
“老侯爷说的字字珠玑,某洗耳恭听。”
常惠一笑:“那好,老夫就继续唠叨,其实,这个虚闾权渠单于和那第一个自杀身亡的握衍朐鞮单于之间的牵连,是前因后果的。”
“虚闾权渠既然带着十万匈奴骑士来偷袭大汉,而题除渠堂又提前的泄露了消息,因此匈奴人还没到大汉国境上就获得了我们已经有了准备的音讯。”
“虚闾权渠单于大怒,结果怒极攻心,竟然吐血了。”
“天佑大汉天不作美,正在此时,匈奴军队驻扎的地方也像屠耆单于那样,很不走运,忽然的就降临了一场暴风雪。”
“这场暴风雪来的无声无息。铺天盖地。匈奴人就被困在了那里。寸步难行,当时的赵充国将军要趁机出兵打虚闾权渠,不过,没有打成。”
常惠说道这里,苟参心里明白,赵充国在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下要收拾匈奴人而不能,普天下除了当今天子刘询能制止他之外,不知还有谁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虚闾权渠单于既然吐血。壮志难酬嘛,加上经受了冰雪,郁结于心,就病倒了。”
“单于既然病倒了,虚闾权渠单于的王妃颛渠阏氏第一个就知道了他病情的轻重。”
“接下来事情变得出乎所有人意料——颛渠阏氏得知单于病倒的消息后,首先知会了当时匈奴的右贤王屠耆堂。”
“哦?”苟参从常惠的话里领悟到了什么,常惠点头:“是,这个右贤王屠耆堂,也就是后来自杀的握衍朐鞮单于,他和虚闾权渠单于的王妃颛渠阏氏之间。关系不清楚。”
不清楚?
关系?
男女关系?
一个成年男人和一个有夫之妇之间关系不清楚,那就是情人关系了。
“右贤王屠耆堂明白了。老单于虚闾权渠,命不久矣。”
“一个为了自己的奸夫,一个狼子野心,两人一拍即合,右贤王屠耆堂本来要去参加匈奴统一的祭天仪式,这下不去了,紧急的筹谋,调兵遣将,安排事宜。”
“没几天,虚闾权渠单于就死了,事发突然,当时虚闾权渠单于带兵在大汉国附近,也没有指定单于的继承者是谁,于是匈奴的贵族大将们听到了右贤王的召唤,全部积聚到单于王庭,来推选新的单于。”
“至于聚集在大汉附近那十多万匈奴兵,因为虚闾权渠的死,一哄而散,回归各自的领地去了。”
匈奴人来大汉抢掠的军团本来就是一个利益的集合体,东拼西凑的来了十来万人,如今领头的死了,眼看着前进没有指望,干脆的就各自回家,自谋前程。
这一点,从来匈奴人和大汉国的兵士不同,匈奴当兵的有时候根本谈不上“纪律”这两个字,恰恰像是一群占山为王的乌合之众。
“而匈奴的贵族大将们一到单于王庭,就被告知准备参加新单于的登基大典。”
苟参说:“那么,匈奴的新单于自然是曾经的右贤王屠耆堂了。”
“是。颛渠阏氏的弟弟是当时匈奴的左大将,叫且渠都隆,且渠都隆对来单于庭的匈奴王爷、将军们说:其实虚闾权渠单于临死前给单于庭送来了密信,密信的内容,就是让右贤王屠耆堂继承单于的位置。”
“而且,且渠都隆还拿出了虚闾权渠单于那封密信。”
“这信自然是伪造的,那些匈奴王爷们当然没人信且渠都隆的话,但是人在屋檐下,也无可奈何,本来是积聚单于王庭是推选新单于来了,如今却变成了参加新单于的登基典礼。”
“曾经的右贤王屠耆堂,摇身一变就成了匈奴的握衍朐鞮单于。”
“但凡遇到事情,有人高兴,就有人不高兴,右贤王屠耆堂伙同颛渠阏氏和左大将且渠都隆阴谋篡权成功,老单于虚闾权渠的儿子稽侯狦被夺取了继承单于的权力,勃然大怒。”
“不过稽侯狦当时没有表现出来,隐忍不发,随即,稽侯狦担心屠耆堂要杀掉自己,就跑到了匈奴西部,到了自己的老泰山乌禅幕那里,集结了人开始造反。”
“稽侯狦一呼百应,于是乎,匈奴陷入了一片混乱,大家各为其主,自为其政,分崩离析,即没人听单于王庭握衍朐鞮单于的话,还咒骂他行为不端,不配为王,也没人真心听稽侯狦的号召,不过有一点倒是相通的,那就是全部起兵讨伐握衍朐鞮单于。”
“世道乱了,什么都有可能,握衍朐鞮秽乱虚闾权渠单于宫廷,夺位驱逐王子,自欺欺人,最后为千夫所指,万人唾骂,就在匈奴人的讨伐中,孤立无援,最后就自杀了。”
“从此,匈奴谁都不服谁,才一窝蜂的出现了好几个单于。”
“这就是匈奴乱遭的初始。”
听到这里,苟参问:“如今匈奴形式倒是和虚闾权渠单于那时有些相同?”
常惠听了没说话,恍然看着屋子的大门口,那里光亮绚丽,常惠的眼睛幽幽暗暗,不知在想什么。
蓦然,常惠说:“明早,老夫和姑瞀楼奔赴长安,请天子定夺匈奴屠耆部归降一事。”
“只是老夫不在敦煌,相夫公主和乌孙之事,校尉就要多多担待了。”
苟参点头:“侯爷尽管回去,乌孙的事情如今还在胶着,匈奴的事情却瞬息万变,不能耽搁了。”
“卑职愿侯爷和姑瞀楼王子一路顺风,早去早回。”
……
第二天,大汉国和乌孙国和亲正使,长罗候常惠因为有事,紧急回长安去了,相夫公主和乌孙联姻一事,交托给和亲副使,大汉护羌校尉苟参全权负责。
苟参和敦煌太守陈璲送走了常惠,两人闲谈几句,各自分开,苟参就请见了相夫公主。
相夫公主屏退了左右,目光灼灼的看着这个英俊的校尉,听他说道:“公主,苟参决意,到乌孙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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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棘手()
长罗候常惠为什么忽然回长安,这除了敦煌太守陈璲和大汉和亲副使、护羌校尉苟参知道内情外,任何人都不清楚其中的真正原因。
这当然就包括贵为公主的刘相夫。
这不仅仅涉及了保密的问题。
在陈璲和常惠看来,这个被天子刘询“晋升”起来的相夫公主只是一个负责联姻的由头,一个象征,一个没有思想的赠与物,或者可以是这个时代中任何的一个“物”,而恰恰的就不是一个有着思想和感情活生生的人。
有些事情,女人不必知道,家国大事,也无需女人知道,更何况涉及了匈奴和大汉之间的隐秘,刘相夫如果即将能嫁到乌孙国去,她从此就成了乌孙国的女人,她也不必知道大汉和匈奴发生了什么。
或者,刘相夫嫁不成乌孙国国主,今后依旧在长安,那过一段日子,谁也想不起她曾经是谁,身上还担负过什么样的历史使命。
她就是一个需要的时候可以有,无用的时候可以忽视的人,虽为公主,其实无足轻重。
只是,苟参却不那么想。
这世界上人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人的创造力是无穷的,通过和相夫公主在张掖郡那晚的交谈,苟参知道,这个刘相夫,绝对是一个外貌纤弱而内心强大的女人。
从前不知怎么样,今后,刘相夫可是要做乌孙国母的,那为何自己不趁机和她搞好关系?
起码,让刘相夫觉得。自己从心里尊敬她。这个。苟参总是能够做到的。
而尊敬,不需要花费金钱,只需要用心对待即可。
“校尉,你要到乌孙国去?”
苟参点头:“长罗候今早紧急回长安,原因是某昨日在沙漠中救到了一个人,这个人是匈奴屠耆部的王子姑瞀楼。”
“匈奴有变,形式不明,长罗候心系家国大事。因此,公主与乌孙和亲的事宜,暂且就要苟参担当。”
相夫公主柔弱的样子被苟参瞧在眼里,于是,他又说了一句:“我也希望,侯爷不在敦煌。”
刘相夫听了,眼睛一亮。
常惠是和亲正使,权且负责联姻事宜,他如今走了,苟参才能施展自己的作为和想法。
苟参说的这样直白。相夫公主心里明白,很是喜欢。
“臣特来拜别公主。”
“乌孙如今风际云涌。一味的在敦煌等待,置身于事外,总是不成的,那样消极的被动接受别人安排好的命运,任人摆布,怎么能获得自己想要的幸福?”
相夫公主听了苟参的这句话,心里重新复述了一遍,轻轻的点了点头。
“子公兄,”苟参回身叫过了等候在外的陈汤,对相夫公主说:“臣此去,前途未卜,在侯爷没从长安回转前,公主如有差遣,尽管交付陈子公去做。”
“臣和他兄弟相待,臣对公主如何,陈子公亦然对公主如何。”
相夫公主听了,半晌才说了一句:“好”
陈汤进来后就躬身对着相夫公主施礼,耳中听到苟参这样高抬自己,等相夫公主答应,立即单膝跪地,沉声说:“陈汤愿意为公主肝脑涂地,绝不辜负校尉嘱托。”
刘相夫见苟参连他离开后保护自己的事情都安排好了,这几天在心里想到的许多话却不知该如何说起。
直到苟参出了门,相夫公主才叮嘱的说了一句:“校尉一切小心——”
苟参回头一笑,大步走了。
陈璲听到苟参要到乌孙国去,有些诧异:“校尉这样只身犯险,如有闪失,那该如何?”
苟参长叹一声说:“谢过太守关爱,某这些日子以来寝食难安。”
“乌孙情形,我们一概不知,苟某邃夜嗟叹,不知乌孙公主安危。”
“既然已经被天子赐婚,某和其其格就是一家人,家人身逢动荡,苟某和公主遥遥相望,却音信全无,牵肠挂肚,难以自己啊。”
陈璲心里笑,这个年轻的校尉还是一个情种,不过,少年人嘛,恋奸情热的,想念没过门的妙龄小女子,可以理解。
“侯爷回了长安,想来不日长安就有佳讯传来,公主这里又有太守一力操持,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