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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节

凡尔赛只有女王-第19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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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赞美雷汞!”

    “你知道吗,雷汞差点就没能发明出来。”勒费弗尔想起他听说的一段小插曲。

    法兰西科学院院士贝托莱陆续发现了雷酸银、氯酸钾一系列具有爆炸性的化合物,一直关心军工业的拉瓦锡提议继续研究,希望配置出新型火药;但它们的性质太过不稳定,极其容易爆炸,还炸死了两个工作人员,此事只好作罢。

    眼看这些新化合物只能变成档案馆里薄薄几页纸的记录,军工实验室的人带着项目上门了。

    这是王后的悬赏项目:更高效的底火。

    燧发枪比先前的火绳枪确实是一个巨大的进步,在欧洲流行至今150多年。但问题仍然突出。靠摩擦燧石击打出火星,让火星落入药池点燃底火,再传到内膛,点燃发射药……成功率低,延时又太久。

    他们迫切需要一种新的底火,要一点就着,甚至能一撞就着。

    ——换句话说,就是要化学性质不稳定。

    听了他们的说明,贝托莱心中大慰。不只是因为对方答应研制成后分一半奖金给他,也是因为自己辛苦培育的孩子有了用武之地。后来,他协助军工实验室发现了新的雷酸盐——雷汞。

    最终,新型底火确定为雷汞和氯酸钾的混合物。当然,击发装置也做了相应调整,是一种盖帽形状,被称为“火帽”。

    只要扣动扳机,撞针撞击底火,就能引爆发射药。

    当然,缺点也有。新型底火有腐蚀性,所以要随身携带替换的相关部件。不过,对于通常要携带五六十颗弹药的士兵来说,这不算什么。

    这种新式步枪因为主要出产于郎巴尔军工厂(夫人婚后没有更改企业的名字),所以又叫郎巴尔步枪。

    “不只枪不一样,子弹也不一样。”杰尔吉看着他们捡到的弹药袋说。

    以发明者的姓氏命名的德尔文弹,一改主导欧洲几百年的圆弹丸设计,形状对玛丽这样的穿越人士来说,更熟悉一些;一边有圆尖头,另一边平底中空,塞入发射药。

    这种设计,配合线膛枪管,飞行更稳定,精度更高,射程也更远。

    有人戏称滑膛枪为“近程”武器,有效射击范围在100米以内;相比之下,配备德尔文弹的线膛枪有效射程一口气提高了四五倍,是货真价实的远程武器,甚至比许多小中型炮都要远。

    面对配备郎巴尔步枪和德尔文弹的法**队,普鲁士人大概以为自己进入了绝望的地狱吧。

    射速碾压,射程碾压,精度碾压。

    他们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早知道这么容易,也不用费力制定着么多计划。”勒费弗尔不禁说。

    “有备无患。”

    这种压倒性,不要说普鲁士人,就是法军这边也都被自己吓了一跳。虽然在平常训练中能够感受到新装备的厉害之处,但这还是它第一次接受战场考验。有的士兵甚至因为这场战斗太接近于单方面屠杀而呕吐。

    就是杰尔吉自己,在大胜的兴奋过去之后,心里也莫名有些发凉。要知道,就在十年之前,她手上拿的,也是跟死去的普鲁士人一样的旧式武器。不过是短短几年,杀人的效率就疯狂地提高了好几倍。

    或许也想到了同样的事,勒费弗尔也默然无语。

    “我再带人去清理一下战场,”他忽然说,“绝不能有我们的武器留下。”

    再怎么一边倒的胜利,伤亡也总是有的。死去士兵手中的武器,一定要回收,以免别国、特别是普鲁士捡走研究。

    或许早已预料到这种情况,郎巴尔步枪上都有编号。清点一轮,都能确定哪支还未收回。

    杰尔吉点点头,又想,秘密恐怕也不会保持很久。新武器注定一战成名,各国的探子恐怕要在巴黎活跃起来了。仿制品一定会大量出现。不过,王后曾经预言过——

    “一旦进入新武器时代,战争比的就不是别的,而是工业实力了。”

    “这是王后陛下说的?”勒费弗尔不由得有些嫉妒。奥地利卫队可以说是王后嫡系中的嫡系了,杰尔吉在陛下跟前侍奉,说出去谁不羡慕?

    “陛下还说,即便普鲁士现在开始仿造新武器,在二十年内也都难以翻身。”

    “为什么?”

    “因为它还是个农奴制国家。”

    美国归来的少壮军官眯着眼睛想了想,好像有些明白了。

    他知道,法国有大量农民离开农村,进入城市、到工厂工作。而普鲁士的农奴没有人身自由,只能服从于容克贵族,不能离开庄园。这样工厂招不到人,工业又怎么发展?

    此消彼长,不改革的普鲁士注定沉没。

    “那么我们现在就得防着将死的狗反咬一口。”勒费弗尔玩笑着说。

    好像给他的话做注脚一样,下属来报。

    “有人看见普鲁士残余骑兵从城南逃走了,数目有几百左右。”

    “倒是很会审时度势。你要去追吗?”

    能追得上骑兵的,也只有骑兵了。

    杰尔吉看看天边露出的鱼肚白,略一衡量,摇了摇头。先是长途跋涉,又实行骚扰战术,还打了大半夜,她的士兵也需要休息。只好放弃这块嘴边的肥肉了。

    他们接下来要应付的,也不是这区区几百人。

    普鲁士的大军,已经在来路上了。

    那可是带着真正大炮的。

    作者有话要说:这周晚上一直加班,只好周末赶出来,两章合一了。

    如有bug非常抱歉……实在太困了otz

    只要听到一丁点儿的马蹄声靠近;布伦瑞克大元帅就会竖起耳朵仔细听。乐文。有好几次,他甚至会打发侍从兵直接去看看情况。

    他问:“是不是杜伊斯堡来消息了?”

    这两天这样的情形不断重复上演;跟在他身边的侍从兵已经见惯不怪。

    就连士兵自己也忍不住嘀咕;杜伊斯堡到底出了什么状况。

    已经三天没有那边的消息了。

    可是能出什么状况呢——那可是有一个满员师的胡萨骑兵在驻守啊。

    就算法**队以超乎意料的速度到达杜伊斯堡;骑兵虽不善于巷战,但形势不妙时撤离的速度也很快。哪怕吃了败仗守不住杜伊斯堡,也总该有人能逃出来报告情况。

    难道杜伊斯堡已经被法国大军围得水泄不通了吗?

    但这样数量大军出动很难隐藏行踪。

    思考半晌,他摇摇头。这都是军官们要操心的事。他这个小小士兵能做的;只是尽量别惹那些大人物生气;别挨骂挨打就好。至于战场上是败是胜——只要自己能保命,又有什么关系?

    正神游天外;又有传讯骑兵来了。侍从兵看着腾起的烟雾,希望是大元帅所期盼的消息。

    “柏林来的消息?”布伦瑞克皱起眉头;“是国王陛下的吗?”

    “不是——”

    “不是?!我给你下过命令,除非是杜伊斯堡的,其它不重要的消息都一律别来烦我!”

    侍从兵头皮一麻;紧绷着后背;大声申辩:“但这就是杜伊斯堡的消息;元帅!”

    布伦瑞克被他弄得有些懵:“到底是哪里的消息?”

    “报告元帅;是柏林来的关于杜伊斯堡的消息!”

    这下他虽然清楚了;但心中的疑惑不但没有解开;反而变得更深。莫伦多夫这个前线总指挥是怎么回事,怎么绕过了他这个司令部,直接向柏林那边报信?难道是要在陛下面前邀功或者打小报告?

    但他迅速否定了阴谋论。

    他和莫伦多夫此次可以说是在同一艘船上对抗暴风骤雨,彼此暗中倾轧实在不智;他相信莫伦多夫不是这种笨蛋。

    “说吧。”

    待见到传讯兵;他已经平复了心情——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报告元帅,巴黎方面传回情报,凡尔赛宫宣布法军已经‘帮助克里夫公爵夺回了杜伊斯堡’……”

    布伦瑞克几乎没背过气去。

    他年事已高,虽然身体还算健朗,但一些老年人常有的毛病已经渐渐侵蚀他。

    侍从兵忙上来搀扶他坐下,又倒了水喂了两口,给他拍背顺气。

    布伦瑞克抿着嘴,挥开侍从兵,满脸紧绷:“还有什么。”

    传讯兵不安地看了看大元帅的脸色,硬着头皮继续:“巴黎媒体都大篇幅报道这次大捷,民意主战气氛高涨,三级会议代表们的态度也发生了微妙变化……”

    “法国媒体有没有披露他们派了什么军队?花了多久打下杜伊斯堡?损失多少?具体过程如何?”

    “没有具体描写,只知道派出了奥地利卫队和一个铁道旅。”

    老元帅目光仍然紧盯不放:“你从柏林来,知道国王陛下的态度怎么样吗?”

    “这……”犹豫片刻,传讯兵还是在压力下开了口:“听说陛下相当生气,但没有说别的话。”

    布伦瑞克眼睛一亮,又冷峻地警告:“刚刚你只是来报告了需要报告的消息,而我也只是听了你的消息,没有问任何问题,明白吗?”

    传讯兵连忙应下,瑟瑟缩缩地离开主营。

    布伦瑞克疲惫地闭上眼睛,脑子一刻不停地运转。

    国王既没有下新的命令,也没有别的表示,说明他的信心还在。也许在那位不了解军事的头脑看来,先一胜再一败,也不过是平了,形势没有那么严峻。但假如再输一场,以腓特烈·威廉的性格,或许就会立刻叫停军事行动。

    军队迫切需要一场新的胜利,来巩固提高国王的信心。

    绝不能让国王知道,司令部连前方怎么输掉都不知道。

    一场战斗从发生到结果,司令部还居然要从敌国那里得到消息,这简直是天大的讽刺。

    ——也是令人不安的恐怖。

    法军此时就好像诡异神秘的幽灵,在北德意志飘荡。不搞清楚杜伊斯堡发生的事,这个幽灵就会日日困扰普军。

    “传令,把侦查骑兵全都派往杜伊斯堡方向!”

    《圣母院报》主编打发走一个初出茅庐愣头愣脑的记者,把他送来的稿件扔进废纸篓里。

    “一无是处。”主编评价。

    废纸篓里还躺着先前扔进去的另一篇稿件,皱巴巴的黑字大标题写着:“失利于杜伊斯堡:法国人还要忍受屈辱多久?”

    瞥到这篇由他亲笔撰写的废稿,主编不住扬起自得的笑。

    他想了想,又把这篇废稿抽出来,凑到烛火上烧掉。

    《圣母院报》是朗巴尔公司旗下的报纸,是铁杆的王后系。在其它报纸还在为打还是不打争论时,主编就已经得了上头的话,知道王后派出了军队。上面交待下的任务,是先准备好两份稿件;一篇是胜仗,一篇是败仗。

    他自然衷心希望能打赢,但如果输了,也不能任反战派自由发挥。废稿的字里行间只有一个意思:堂堂欧洲一流大国,不能任普鲁士这个二流小国在头上拉屎拉尿。

    反正,赢了要乘胜追击,输了要找回面子,无论如何就是要打。

    如今,全巴黎都在欢庆法军的胜利,作为新闻人的他,却要比别人多想一些。

    这次获胜的是建制不久的铁道旅,和王后自己的奥地利卫队。虽然具体战斗过程保密,但宣传的口径都说是“轻取”“大捷”;所有种种,给人一种印象:连非正规军都能轻轻松松打败普鲁士人,更不用说那些由执剑贵族领导的、有光荣伟大的战斗历史的法国正规军了。

    王后公布此事,既是激励,也隐约有施压的意思。

    如果军方不敢出战,岂不是说明他们连非正规军也不如?

    据他所知,最近执剑贵族们频繁聚会;巴黎高级军官常去的海格力斯俱乐部,这几天出入的人比往常多了两倍。已经有好几位军官公开或私下表示希望上战场了——以少壮派军官居多。

    但要让老而成精的高级军官们点头,这种激将法是没用的;王后透露的军改意向,足以让他们裹足不前。

    王后会怎么做?是利用已有的权势强势压迫,还是妥协让步,再徐徐图之?

    以往,除了难辨真假的风言风语之外,常人很难了解朝廷斗争;但三级会议开了以后,情况不同了。就像透过帽檐垂下的面纱去一窥美丽女郎的面容,虽然不清楚,但能辨识出优雅的轮廓;三级会议让部分政事浮出了水面,暴露在公众的视线下。

    想了想,主编把刚刚打发出去的年轻记者又叫了回来。对方垂头丧气,还在为刚刚被批得一钱不值的稿件而沮丧。

    “孩子,我准备给你一个任务;只要你做好了,我保证你从见习记者变成正式记者。”

    见年轻人果然上钩,他不紧不慢地说:“你去盯紧三级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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