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征途-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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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宠自从自己的伯父与谭文正一起陷害韩元清、秦朗,准备投敌的时候开始,就再也没有正眼看过高远。高远此时此刻的脸色也不好看,陈祀和谭文正相继都死掉了,等到这件事结束之后,也不知道秦朗和韩元清会怎么对付自己。
不过即便如此,高远现在依然让自己极力保持着镇定,他已经做好了准备,自己所犯下的错误就得由自己来承担后果了。
韩元清将牛皋的意思说了一遍,然后说道:“不管牛将军的意思如何,眼下我等只有两个选择。其一就是立刻前往鄂州,其二就是留下来协助牛将军作战。这件事我不打算征询所有人的意见,愿意留下来的便留下来,愿意去鄂州的便去鄂州好了。”
“营帅,那您的意思呢?咱们弟兄可都只会跟着营帅您呀!”杨文兴问了道。
其他人也都纷纷的看着韩元清,在这个不容易拿定主意的时候,总是需要有一个主事者站出来引导众人。
韩元清想了想说道:“如果是我,我会去鄂州。”
高宠有些惊讶了,他连忙说道:“那泗州怎么办?这些老百姓难道就这样背井离乡了?”
韩元清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说过,愿意留下来便留下来。我本是普胜厢军,只是在撤离襄阳的路上与主力部队失散,之所以一路向南而来,就是要到泗州与主帅会合。更何况,泗州现在的情况我们也无能为力了,牛将军执意要以泗州为诱饵全歼这伙齐军,难道单凭我们这千余不到的人就能改变吗?”
高宠、杨文兴等人都没有说话了,他们对韩元清的这番话提不出任何反驳的意见。事实本来就是如此,韩元清一直以来只是坚定一个信念,那就是将光化军节度使秦朗护送到鄂州,然后与主力部队会合。这是无可厚非的理由,更何况泗州眼下的局势已定,接下来会是什么样子,他们已经无能为力去左右了。
前往鄂州()
一旁的毕进几度欲言又止,他是节度使府上的护卫头领,自然是要替自己家老爷的安危着想,所以现在是很赞同韩元清的意见的。只是碍于高宠等人的面子,一些想说出来的话,只好先缄默下去。
“高都头,那你意下如何呢?”韩元清在沉默一阵之后,看向高宠问了道。
“唉!在下也不知该何去何从。虽然在下并非泗州人士,但是在泗州也生活了七八年有余,要说能毫无牵挂的割舍去,那绝对是假话了。”高宠叹了一口气,回头望了一眼泗州南城门,这座又旧又烂的城郭显得十分亲切,却隐隐约约之中又有一种厌恶。
“既然如此,不如高都头随某一同去鄂州吧,男儿立志出乡关,如今国难当头,我等自然要竭尽全力报效朝廷。泗州不过是一处小城,这里绝不是高都头这样大好英雄的发展之地,我等军旅之人,应当抛头颅、洒热血才是呀!”韩元清诚恳的说了道。
他这次护送秦朗有功,抵达鄂州之后十之八九会有所提拔,到时候如果升任为副将,手下自然正是用人之际。像高宠、毕进这两位在历史上跟随过岳飞的战将,怎么能不好好启用?尤其是高宠,武勇之力几乎已经可以算是bug的存在了,一定是不能放过的。
高宠脸色有些迟疑,在从泗州城内突围之前,他是下过决心准备跟随韩元清的。只是此时此刻他心中的想法有些动摇,关键是自己接受不了牛皋拿泗州城做诱饵的事实,泗州城内有许多熟悉的人,如果不能看着这些人安然无恙,只怕永远是不得安心了。
只是,他同时也觉得韩元清说的对,自己从小习武至今的目的,就是为了报效国家,岂能因为儿女情长而驻足不前、心生杂念?更何况,眼下自己对泗州城的安危已然无能为力了,还能有什么迟疑呢?
终于,高宠缓缓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向韩元清拱了拱手,说道:“韩将军,某愿追随于你鞍前马后!韩将军既然要去鄂州,某也跟着一起去!”
韩元清大喜,连忙拍了拍高宠结实的肩膀,说道:“好,好,有高都头相助,何愁大事不成?事不宜迟,我等立刻上路吧。”
高宠点了点头,心中对韩元清如此热情感到感动,他相信自己没有跟错人,此番离开泗州必定能够成就一番功名伟业。
这时,一直因为羞愧而没有说话的高远看着自己的侄儿高宠,动了动嘴唇,想说话却又没发出声音来。
高宠怒目瞪了高远一眼,冷冷的哼了一声,问道:“你有何话要说?”
高远被高宠锐利的眼神瞪得有些抬不起头来,他叹了一口气,老脸上尽是羞愧之色,说道:“贤侄你若……!”
“自从你决定与谭文正一起向齐狗投降那一刻开始,某便没有你这个伯父了,从现在开始,某与你没有任何关系。”高宠掷地有声的说了道,脸上充满了正气。
韩元清、杨文兴以及毕进三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知道这个时候他们是外人都不方便插嘴。不过对于韩元清来说,他觉得高远还是很可怜的。高远不过是一个小小县尉,而且在当时听到“鄂州没有援军到来”的消息之后,换作谁都会倍感压力,无论是为泗州考虑还是为自己考虑,难免不会做出一些极端的决策。
当即,韩元清示意杨文兴、毕进随同他一起离去,高远和高宠的事情就只能留给他们伯侄两人自己解决了。
高远在听到高宠这番话之后,心中如同几十把刀刃同时在搅割,整个人一下子衰老了不少。他再次叹了一口气,充满无奈的说道:“不管你认不认我这个伯父,你始终是我的侄儿。你父母早亡,我这个伯父从你十三岁开始便在养育你,怎么说也算是你半个父亲了。今日之事一定让你觉得我这个伯父是一个贪生怕死、苟利自私之人,可是你可知道伯父做出那番决定是付出了多大的勇气吗?”
高宠脸上依然一片冷漠,他生来就是一个爱恨分明的人,虽然眼前的高远对自己的确有养育之恩,可是投敌叛国的这个烙印在自己内心深处是无法抹去的。他咬着牙说了道:“勇气?若你有勇气,就不会想着向齐狗投降了!”
高远喝道:“我那是为了全城百姓的安危着想,你也知道当时鄂州援军是不会到来了,难道就要眼睁睁的看着泗州城5000多口人全部死在齐狗的屠刀下吗?”
高宠现在听到“齐狗”就感到热血沸腾、杀意盎然,他吼道:“即便是殉城而死,泗州的老百姓也比屈辱的活着要好!最起码能证明我大宋子民的气节!”
“如果大宋还有气节的话,黄河以北的失地早就收复!”高远痛心疾首的说道。
“哼,如果大宋没有气节,现在早就亡国了!伯父,某最后称你一声伯父,是念在你这些年养育之恩的份上,今天之后,某便与你一刀两断,日后再无瓜葛!”高宠正色的说完这番话,然后从地上拔起了自己的虎头枪,转身离去了。
高远望着高宠离去的背影,心中很难过,他还有很多话还没有来得及说便再也没有了机会。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只能在心里默默的叨念着:侄儿,希望你能为国尽忠尽力,也希望你能多多保重。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跟着韩元清等人一起去鄂州,韩元清没有向牛皋揭露自己投降叛国的罪责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眼下留在这里也是一件好事,最起码自己能够在夺回泗州城池的时候贡献一份力量,也好向高宠证明,自己并不是贪生怕死,一切只是为了泗州着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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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家易结()
韩元清在决议前往泗州之后,先将这个消息告诉了秦朗。秦朗自然欣喜万分,颠簸激荡了这么久,对于以往节度使相公老爷那般悠闲自在的生活方式,早就已经怀念许久,巴不得立刻就到达鄂州去了。
之后,韩元清让杨文兴去召集左营剩下的弟兄,然后又让高宠去询问那些泗州的土兵以及逃出城来的老百姓们,看看有没有人愿意跟随他们一同去往鄂州。
经过一番准备之后,泗州的土兵和老百姓们几乎没有多少人愿意跟着韩元清去鄂州,他们明明有自己的家园,而且牛皋的大军就在眼前,自然没有必要放弃。仅仅只有十数个实在无家可归的人才决定跟随韩元清一起,去鄂州闯一闯。
半个时辰之后,韩元清便领着这支队伍向鄂州去了,高宠为他、杨文兴还有毕进各找来了一匹马。虽然这些马原本是泗州的财产,但是高宠对那些战马的主人吩咐,他们这是要护送光化军节度使前往鄂州所征用的马匹,日后节度使相公会另外酬谢的。
左营的士兵现在只剩下四十五个,有一些伤员还落在鄂州城内,但是现在也没办法顾虑他们了,更多的是在这两天的战事里壮烈牺牲。所有人都没有回头去看泗州城,这座城池没有给任何人留下好的记忆。
就在韩元清路过山丘后面牛皋的军营时,他看到牛皋派出了一队骑兵前往鄂州城其他方向探查情况,同时牛家军的部队也开始收缩起来,佯装撤退的样子。他在心里暗暗想看,看来牛皋这次真的要玩绝的了,希望能够成功吧!
……
天色已经是晌午,烈日当头,一夜未曾合眼的人们现在都感到疲困不已,走起路来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宛如一群群行尸走肉似的。此时他们才算真真切切感到了安全了,既然危险已经远离,开小差也是未尝不可的事情。
韩元清骑在马上,只是座下的这匹马也忙碌了一晚上,这个时候显得有气无力。
“喂!喂!”
韩元清忽然听到有人在轻声唤话,他顺着声音望了去,只见是一旁不远处马车上的秦芷薇。这个小娘子正从车窗里探出脑袋里,紧紧的盯着韩元清,很显然刚才那两声“喂”正是她在叫唤韩元清。
这小妞又犯什么疯劲儿了?韩元清心里暗暗嘀咕着,他还记着就在一个时辰前与秦芷薇发生口角的事,很显然这刁蛮的小娘子一点都不好惹。只是现在对方在叫自己,而自己又看到,总不能装作没听到而充耳不闻吧?
他只好叹了一口气,拉了拉缰绳,驾驭着马向马车靠近了过去。
“娘子有何吩咐?”在靠近车窗的时候,他刻意的探头向马车车内看了一眼,车厢内隐隐约约还传出了呼噜声,看来秦芷薇的老爹秦朗已经睡着了。
“韩元清,你竟然还敢去鄂州?”秦芷薇一副古灵精怪的样子,樱桃小嘴挂着一抹狡黠的笑容,颇显得一副得意洋洋的神态。
“呃……这,在下为何不能去鄂州?在下原本是京西南路宣抚使李相公麾下,从襄阳府撤退的途中不幸与李相公走散了。此刻自然要去往鄂州与李相公会合。”韩元清就事论事的说了道。
秦芷薇哼着精美的小鼻子,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说道:“哼哼,你这是自寻死路!哼,你这两天欺负奴家,等奴家到了鄂州,一定要连本带利的讨要回来!你等着吧!”
韩元清立刻感到了头疼,这娘们还真是难缠,古代的女子应该恪守妇道才对,尤其还是一个节度使府上的大家闺秀,整天想着报仇、打打杀杀的,成何体统。他虽然不确定秦芷薇会不会真的言出必行,但是到了鄂州之后,自己的前途可都全仰赖秦朗了,这时候自然不能得罪秦朗的掌上明珠。
“娘子,在下是曾冒犯过你,可是那都是无心之举呀,而且在下两次可都为了搭救娘子你呀。这个误会……娘子你不会要恩将仇报吧?”韩元清带着几分讨好的笑容说了道。
“无心之举?这可是女孩家清白的事情,你竟然说是无心之举?哼,可恨可恨!你还好意思说奴家恩将仇报,陈祀胁持奴家,还不是因为你放空话说鄂州会来援军结果援军不来了造成的吗?你……你还亲到了奴家的……”说到这里,秦芷薇羞怯到了极点,小脸一下子红到了脖颈处。
韩元清真是感到这小妞在强词夺理,他强调的说道:“娘子,当初在下下令捕杀陈祀这逆贼的时候,可是娘子你说先不要杀的,等送到鄂州再行定夺,结果就酿出了后来的误会。这怎么能怪罪在在下身上呢?”
秦芷薇一下子语塞住了,顿时气急败坏,撅着可爱的小嘴怒道:“好你个韩元清,你做了坏事还不负责任,奴家决不会轻饶你!”
“娘子,你要让在下怎么负责任?”韩元清一脸无奈,“负责任”这句话要是换到二十一世纪,那就可以理解成“我把你肚子搞大,必须娶你”的意思了。不过秦芷薇绝对算得上是一个美人胚子,而且年方十四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