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征途-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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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城了。
“城下何人?”韩元清因为城下和城下都没有掌灯,所以看不清楚下面那人的容貌。
“营帅?营帅是你吗?小底是杨文兴呀,营帅快快开城门!!”城下那人立刻就听出了韩元清的声音,扯着嗓子回话了道。
韩元清确定了杨文兴的身份,马上下令打开城门,同时让毕进组织弓箭手,随时准备压制那些追赶而至的齐军骑兵。
很快,城门打开了一条缝隙,让杨文兴进入城内,然后马上将城门紧闭了起来。杨文兴进城之后,可以看到他的战马浑身是血,显然受了不少创伤。不单单坐骑深受数伤,就连杨文兴本人也是伤痕累累,脸上身上沾染的都是血迹,有的已经干涸,有的则还是鲜艳无比。进入城内来了,杨文兴在两个土兵的搀扶下,才好不容易的从战马上翻身落了下来。
“营帅呢?韩将军呢?”杨文兴下马之后,来不及歇口气就急促的问了道。
“韩将军在城楼上防备齐军。”一个土兵回答了道。
杨文兴不再说话,转身就向城楼上跑了去,可是刚跑了两步,显然小腿受了伤,伤口拉动了一下,差点没摔在地上。后面两个土兵见状,赶紧追了上来将杨文兴扶住。
这时,齐军的追兵已经抵达了城下。只不过他们都是骑兵,自然不敢贸然接近城墙,仅仅是在城墙百米之外盘旋,偶尔会有几个自命不凡的人冲上前来向城墙上面射几箭。然而齐人虽然是金人的傀儡,但是并没有得到金人游牧骑射的技术,射过来的羽箭要么射打在城垛上,要么就不知所踪了。
韩元清仔细看了一下城下齐军的架势,这些骑兵不过三百余人,纵然后面还有步兵,以目前的情况也决计不是攻城的好时机。他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只是脸色不见得好,因为自己已经感觉到了,齐军马上就会有大行动。
片刻之后,杨文兴在两个土兵的搀扶下,登上了城楼。他还没来到韩元清面前,就焦急的喊了道:“营帅,营帅,出事了……!”
他的语气很急切,脸上也充满了强烈的忧愁。
韩元清心中一凉,不过却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任何波澜,先喝止了道:“杨文兴,你深受重伤,先去县衙疗伤,我马上就来。”他知道杨文兴将会带来一个坏消息,为了不让这个坏消息被士兵们听到,从而影响到士气,所以才会打断杨文兴的话。
杨文兴怔了怔,已经在嘴边的话顿时又咽了下去,他看到了韩元清向自己使的眼色,顿时明白了过来,只好什么话也不说了,转身又向城楼下面走去。
韩元清将城楼防御的事情交给了毕进,然后跟着杨文兴走下了楼去。他在前往的路上追上了杨文兴,然后支开了两个土兵,向杨文兴问了道:“怎么回事?难道你没到鄂州吗?”他的脸色很严肃,语气也十分严正。
“营帅,卑职确实到了鄂州,也在鄂州城内见到了李宣抚相公和翟宣抚相公。”杨文兴神色沉重的说了道。
“哦,既然如此,你急着回来作甚?莫不是要提前通知泗州援军会到么?”韩元清问道。
“唉唉唉,难就难在援军这件事上呀。”杨文兴哎声叹息了一阵,脸上充满了憎恨和怨怒,仿佛被人刚刚阴了一把似的。
千钧()
韩元清已经渐渐明白了过来,他声音失准的问道:“难道,鄂州不会派援军来了?”
杨文兴咬着牙,重重的点了点头,恨恨的说道:“翟宣抚相公和李宣抚相公正在鄂州城内争权夺利,泗州这个山野小县城他们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卑职苦苦求说了很久,翟相公倒是说过会尽快派援军,可是李相公却只说此事稍后再议。”
韩元清追问道:“既然翟相公说过要派援军,那援军何日能到?”
杨文兴悲恸的摇了摇头,叹声道:“翟相公虽然答应派援军,可是却说鄂州城粮草不够、兵甲不全,需要缓两日之后才能调集援军增援泗州。虽然翟相公说话时候很严肃,不像是信口敷衍,可是两日的时间,咱们泗州早就沦入齐军之手了。”
韩元清内心一种燥热,这都什么时候了,翟宗和李横竟然还在为一些权利之事明争暗斗。泗州虽然不是鄂州的门户之地,但是一旦被齐军窃得,必定会助涨齐军的气焰。再加上襄阳城宋军新败,泗州陷落之后,鄂州城内军民一定会更加丧气。这一消一涨的情况下,说不定齐军就会一鼓作气,继续南侵了。
他越想越震怒,两只手不禁捏成了拳头,因为用力过猛,背腰上的伤口再次发疼。只是他没有叫出来,脸上一片坚忍,只有愤怒的情愫在暗暗燃烧。
不过他很明白,现在愤怒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反而还会让那个自己迷失心智。他深深的吸了几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冷静下来,大脑思维立刻开始清晰的运转起来。
“难道,你没有跟你翟相公说过,泗州城坚持不了两日吗?而且泗州城内还被困着光化军节度使秦朗秦相公!”韩元清缓缓开口问了道。
“说了,这些卑职都再三向翟相公转告了,就连谭知县相公的亲笔文书都递交到了翟相公手里。可是翟相公说,自从襄阳沦陷之后,襄阳府六郡的难民都涌入了鄂州,让鄂州粮草、水源物资都消耗过大,眼下鄂州根本无法派出援军。”杨文兴加重语气强调的说道。
韩元清叹了一口气,他寻思了一阵,说道:“这件事非同小可,我们必须立刻通知谭知县相公和秦节度使相公,眼下泗州城决计守不住两日了,只能另寻其他出路。”
杨文兴有些担心的说道:“可是,卑职看那谭文正不是什么好鸟,这件事万一让他知道了,会不会让他真的向齐军投降去呀?”
“不管怎么说,就算我们隐瞒不报也不是长久之计,说实话,我现在没有什么绝妙的策略了,只能与大家一起讨论,看看有没有其他对策。”韩元清说道。
“罢了罢了,也只能如此了。”杨文兴无可奈何的应答了下来。
韩元清与杨文兴来到县衙,恰好谭文正、秦朗还有高远三位泗州城内的大人物正在堂上闲聊着,他们也算是一夜未睡了。
泗州县衙大堂上,高远、谭文正还有秦朗,以及派人召回的高宠、毕进等人,他们在听完杨文兴描述鄂州不会派遣援军到泗州来之后,一下子全部陷入了震惊和绝望。大堂上顿时陷入了冰谷,所有人都没有了声音,也没有生气,这时的感觉就好比被一个信守承诺的人欺骗了一样,愤怒、暴躁、无法平息的恨。
良久之后,秦朗蠕动了一下泛白的嘴唇,颤着声音说道:“这……这该如何是好?鄂州如今拥兵几十万余,竟然见死不救?难道他们就不顾老夫的安危了吗?”
高宠脸色有些急切,说道:“就算鄂州城缺乏粮草,如今围困泗州的齐军也不过是仓促来犯,所备粮草物资同样不俱全。鄂州与泗州不过数十里的路途,完全可以一战而击退齐军。他们不肯出兵相救,显而易见根本就没把我等泗州发在眼里。”
高远叹了一口气,说道:“如今说这些都是无用之话,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应对泗州城外的齐军呀。现在齐军不撤退,必然将会对泗州发动进攻。眼下我等该如何守城?”
谭文正神色最为慌张,他坐了一会儿又站起身来,在堂上来回踱步,而踱步一阵子之后又因为心烦意乱只好又坐了下来,正可谓是坐立不安。他叹息的道:“为之奈何,为之奈何?鄂州援军是我们最后的希望,现在最后的希望没有了,泗州城该如何坚守?齐军此时此刻已经全然动怒了,咱们即便想要议和都不可能了。”
杨文兴身上虽然带着伤,但是在听了谭文正的话之后心中一下子又带起了火,他暴怒的道:“谭相公,你这是什么话?难道你一开始就想向齐狗投降吗?”
谭文正被杨文兴这一吼,一下子怔住了,一时半会不好再说什么,只好恨恨的叹了一口气,一言不发的坐在了那里。
前堂上再次陷入了一阵沉默。
秦朗忽然发现韩元清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他心中抱有一丝希望,切声的问道:“韩将军,你可有御敌之策?”
所有人都看向了韩元清,每个人的眼里都有复杂神光。
韩元清眉宇一直紧锁,脸上一片愁云,在默然了一阵之后,才缓缓的开口说道:“为今之计,泗州城是无法坚守了,只能放弃城池选择突围。”
“突围?该如何突围?泗州城被齐军大军围堵的水泄不通,单凭泗州城内现在这些军民,根本不足以突围呀。”秦朗焦虑的说了道,他对于韩元清的提议没有任何信心。
“秦老相公所言极是,先前韩将军奇袭齐军主帅的大营,已经触怒了齐军,眼下齐军团团包围泗州城,绝不会让我们轻易突围,到时候只怕反而会连累了我们呢。”谭文正不赞同的说道。他现在对韩元清越来越憎恨了,要不是韩元清领着襄阳的残兵败将来到泗州,就不会引来齐军来袭,要不是韩元清奇袭杀伤齐军主帅,现在也不至于连逃跑都不可能。
准备突围()
“既然你们连突围都觉得不是办法,那大家就坐守城中,等待城破吧。”韩元清语气带着几分怒意的回应了道。他原本就烦躁不堪,见秦朗与谭文正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自己,心中早就已经不耐烦了。
所有人见一向稳重的韩元清都发火了,一下子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当即不敢再多说什么了。秦朗调整了一下情绪,走到韩元清面前,缓和的说道:“韩将军,老夫刚才只是不明白突围的细末,所以心中有所顾虑而已,韩将军是忠义栋梁之材,你所说的办法一定有可行之处,还望韩将军解析一番。”
韩元清脸色不见好看,心中也很是疲倦,他能带领泗州城军民抵挡齐军到现在,已经是十分不易了。如果鄂州能派来援军,哪怕只有三两千人,都能来一个里应外合击败齐军。可是从古至今勾心斗角的事情就屡见不鲜,翟宗和李横在鄂州坐拥重兵,却不肯发兵来援,这让自己真的感到心灰意冷。
不过他知道,现在纵然自己想要脱身不管泗州这件事,也是不可能的了。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要想脱身就必须齐心协力。
“秦相公,末将刚才言辞激烈的一些,只是现在泗州城城小兵少,别说再坚守两日,以末将来看来决计撑不到下午。所以若不弃城,我等只有死路一条。说到弃城,从表面上看来确实危险重重,但是只要操作得当,还是有一线生机。”韩元清正色的说道。
前堂上所有人都没有再废话什么,认认真真的听着韩元清的话。
韩元清于是便将自己的办法说了出来。其实从齐军现在围困泗州城的阵势,可以明显的看出来,齐军是要将泗州城城逼退向东方,一旦西南北三面受到巨大的样子,城中军民肯定会向东而逃,到时候就能打一个措手不及。而韩元清正是利用这一点,只需要在泗州遭到进攻之前,先一步组织军民向西突围,制造假象,让齐军误以为宋军是以西面为逃跑方向,从而打乱了原本的计划。
等到齐军调集重兵合理围剿西面这伙突围之军时,泗州城的重要人物再趁机从东面杀出,出其不意的杀出突围,向鄂州逃去。
这个计策的困难之处,那就是先一步制造假象进行突围的军民,势必会面临全军覆没的危险,可以说这是一去不复返的行动。因此在组织这一部军民的时候,只能隐瞒实情,假借其他理由来成立一支敢死队。当然这支敢死队也并不是全然会战死,如果幸运的话,还是有机会突出重围的。
除此之外,在西面突围之后再从东面突围的泗州重要人物们,也未必会全身突围而出。先不说齐军会不会识破这个计策,纵然顺利蒙骗了齐军,东面方向的齐军也许有可能不会调动兵力去支持西面,又也许即便调动了,余下的兵力也是能够轻松拦截突围的宋军。
所以说,不管是制造假象的突围还是真正的突围都是有相当风险的。
在韩元清将这个计策描述出来之后,秦朗、谭文正这些人并没有觉得计策有多好,但凡是要涉身犯险的行动,都会让他们感到恐惧。
“秦相公,眼下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不管你们愿意与否,末将都会依照这个计策来行事。末将希望诸位相公都明白,如果末将有其他办法的话,绝不会让诸位相公来如此冒险的,只是末将并没有其他办法,这是唯一可以尝试的机会,如果诸位相公不想死,就马上按照末将的计策来行事。”韩元清知道这个时候不是让这些相公老爷们犹豫的时候,齐军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