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水浒-第3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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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冲说这些话时,依然时刻留意着陈箍桶的表情变化,见他并没有“信仰”受到侮辱很愤怒很激动的神情,依然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看来这货也是不怎么信明教这一套啊。
这时林冲学霸的脑子又一下记起了前世看到的关于陈箍桶的一些资料,貌似这货当初偷狗被捉坐的牢,后来被同乡霍成富给救了,再由霍成富引荐认识了明教教主方腊。
偷狗肯定是为了吃狗肉,而明教是不吃肉的,这样看来陈箍桶之前应该是不信明教的,只是因为同乡好友霍成富的原因这才加入了明教。
随即林冲又想到,在原来的历史中,吕将也是加入方腊起义军,吕将可是个货真价实的太学生,儒家弟子,肯定也不会明教那一套理论,竟然也加入了方腊起义军。
这样看来,吕将和陈箍桶应该都是不信明教的,只是实在太看不惯赵宋的黑暗,看不惯花石纲害民,这才加入方腊集团跟着造反。
也就说陈箍桶其实对明教,对方腊也说不上多忠诚,只是为了推翻赵宋而已。
想到此处,林冲也不知怎么想的,当即笑着道:“陈兄弟,你应该是不信明教那一套的吧?既然陈兄弟也读过几年书,当知历史上但凡打着宗教旗号造反的,从来就没有成功的。
方腊注定不会有好结果,陈兄弟既然不信明教那一套,倒不如早点脱离明教,跳槽到我梁山军来,共聚大业,一起与赵宋争夺人心,一起收复燕云,抵御女真,岂不美哉?”
陈箍桶一怔,旋即再次苦笑出来,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林军主说的没错,其实不但在下不信明教这套,便是司兄弟心中也是不太信的,只是痛恨花石纲害民耳!
实不相瞒,司兄弟原是大富之家,却被花石纲害得家破人亡……
只是在下的好兄弟都在明教,俺不能对不起兄弟……”
他顿了顿,又道:“林军主金玉良言,在下是听进去了的,只是要我现在叛教,却是无论如何做不到,若林军主当真看得起在下,就给在下一些时间,容在下回去……”
林冲不由大喜,心说自己穿越至今,总算也王霸之气爆发一次,只凭一席话就说得陈箍桶心向梁山。
非但如此,他还要回去把霍成富等人也拉出明教,到时候肯定也是一起来投梁山军啊。
果然时来天地皆同力,如今梁山军不但兵强马壮,更一举击败朝廷十多万大军,攻破汴京都城,威望正隆,与朝廷平起平坐之大势已成,能够吸引天下英雄蜂拥来投也就理所当然了。
“好!那我便在梁山泊恭候陈兄弟还有霍兄弟诸人大驾了……”
当下林冲大喜道,又嘱咐了陈箍桶一番万事注意,还有梁山军在生意上给明教的一些好处等等。
也在这时,便听梅嘉生再次跑来禀报,却是京西王庆的人又要来见自己。
看来自己与朝廷打的这一仗,已经惊动天下,不但方腊派人密切关注,王庆,甚至田虎的人也在密切关注。
既然他们关注了,那么天下英雄豪杰,甚至天下百姓也是密切关注的吧。
第四百五十二章 梁山版诉苦大会(一)()
与林冲所料无差,王庆,还有之后田虎的人都是来要求结盟的。
对于这些铁了心要造反的,林冲同样撂下狠话,你们打家劫舍我暂时管不着,但你们要敢攻打州县,残害百姓,梁山军第一个不答应!
到时候不用朝廷来调梁山兵马剿匪,梁山军自己就会第一时间前往剿灭。
当然,若是你们不举旗造反,甚至不打家劫舍自然是最好,梁山军十分高兴与你们合作,为你们经营私商买卖提供各种货源,价格优惠。
只不过与陈箍桶的反应不同,王庆派来的两名使者范全和柳元,还有之后田虎派来的三名使者田彪、钮文忠、于玉麟虽当着林冲的面没敢说什么,但神态语气俱都是相当的不服气的。
这便是汉家民族与草原渔猎民族一个重大的不同。
草原民族和渔猎民族更多的遵行丛林法则,习惯追随强者,当有又人在群雄逐鹿中展现强者之资,被人人传颂为英雄的时候,就会立刻有无数的人去追随。
当年突厥人是这样,契丹人这样,后来的女真人、蒙元人同样是这样,膨胀的速度惊人。
而汉人则不一样。汉人则更多的宁为鸡头,不为凤尾,每到乱世总是草头王辈出,几十上百个人也敢称王割据一方。
汉末群雄逐鹿是这样,隋末二十八路隋末十八路反王七十二路烟尘,还有唐末的军阀混战无不是这样。
总的来说就是,大家都觉得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谁都不服气谁!
刘邦一个小小亭长(比乡长还小)都能最终成就帝业,凭什么我不行?
要我归顺谁谁谁绝无可能,除非他真的把我打残打服打得走投无路,否则别想我投降,哪怕当一天主公(皇帝)也好。
总之由于这种文化基因的存在,华夏王朝总是要更长的时间才能结束混乱。
因此林冲和吕将等人全都一致认为,范全和田彪等人回去后,王庆和田虎,乃至方腊最后还是会忍不住一意孤行的要造反。
对此林冲等人也是无可奈何,只得一方面命令梁山军立即全部动员起来,一方面命人进城去给朝廷提个醒,希望当地的地方官能早做准备。
时间紧迫,梁山军虽然获得大胜,但压在梁山军头上的事反而更多了。
缉捕朝廷溃兵;拣选朝廷降兵加入梁山军;安排王焕、丘岳、刘梦龙等降将职位;调教训练降兵;安抚被高俅祸害的兴仁府百姓;预备接受即将来投梁山军的各地百姓和天下英杰;还有接下来的的闪击高丽国都开京城,以及再次远征西贼等。
所有这些事情无不能让林冲、吕将、闻焕章等人忙得手脚不停,不过好在之前在辽国收罗了一大票辽地官员和汉人豪强。
此时这些人也看到了梁山军这个新崛起的势力集团无限的潜力和未来,做起事来无不干劲十足;加之梁山军一直以来简化优化办事程序的努力,这才使得全军上下,虽然事务繁杂,忙碌个不停,却忙而不乱,所有事务都有条不紊的运行着。
“林军主真乃神人也!”
兴仁府梁山军大营内,王焕、徐京、项元镇、梅展、张开、王文德六名原朝廷节度使在大营内转了一圈,望着营寨内各处红火热烈,士气昂扬的场景,一个个都忍不住感叹起来。
这时包围汴京城的梁山军,连同高俅麾下八万多降兵,已经开到兴仁府。
随后河北路的梁山军步军,还有徐京、王焕所部兵马,以及王文德来带的大约一万兵马,张开所部一万兵马,俱都来到兴仁府与林冲汇合。
朝廷之前调拨的粮草辎重,还有高俅在兴仁府征收的粮草,乃至之前高俅在兴仁府建造的大营,这时全都被梁山军全盘接收过来,细想起来,倒是十足的讽刺。
但让这些老将感慨和震惊的却不是这些,而是梁山军处处洋溢着一种积极向上,红红火火的气氛。
如果单纯是梁山军老兵也就罢了,真正让这些老将军感到不可思议的还是这十多万朝廷战俘。
这才多久啊,这些原来士气消沉,浑浑噩噩的朝廷禁军就像脱胎换骨变了一个人似的,若非亲眼得见,说出去都没人相信。
此时六人已在降兵大营转了大半圈,最后干脆在一个营寨外边停下了,远远看着听着营寨里面名叫赵宣的梁山军教导员主持的“诉苦大会”。
便见一片大大的空地上,数千降兵整整齐齐盘腿坐着,名叫赵宣的教导员已经讲话完毕,随即数千降兵立即踊跃的举手要求发言。
赵宣随手选了一个人,便见那人站起来向四周大声说道:“俺是磁州武瑞军十七营第二都的吴二牛,要说俺们王节度还算好的,上头发给俺们的口粮军俸,他是一文不取。
可架不住上有安抚使,转运使、按察使、常平使、知州相公这些大头巾们雁过拔毛漂没,下有各级团练使、指挥使、都头、队正层层克扣,朝廷发下来的粮饷俸禄到俺们这里也就剩下对半不到。
这么一点钱粮养活一大家子,日子可不过得就跟叫花子一样,你们这些没成家的还勉强能混个两个饱一个倒,俺们家却是大半年没吃过饱饭!你们不知道俺家小二,五岁的人了,瘦得像根芦柴棒也似,每天只是喊饿,听得俺这心里就跟刀剜一样!
每日这样的苦捱,若不是害怕上面责罚,俺早把这盔甲和兵器偷偷拿去卖了,也还叫孩子浑家吃餐饱饭。
你们(梁山老兵)说俺们军纪差,偷鸡摸狗打秋风甚么都做,你们也不想想若不是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谁愿被人背后戳脊梁骨骂,谁愿祸害乡里乡亲,俺们又不是天生的贱骨头!”
这大汉说着说着竟然哭起来,显然平日里积累太多了生活的艰辛和委屈。
他一说完,立即引起了无数的共鸣,不过众人的情绪一下被带动起来,一个个都想起自己所受苦和委屈来。
第四百五十三章 梁山版诉苦大会(二)()
就听一名和他年岁相仿的汉子道:“兀那吴二牛你就知足吧,日子过得再苦好歹你也成了家,有了浑家有了儿子,没断了你老吴家的香火!
俺邹小苟今年三十六了,还是光棍一条,被人骂做贼配军一个,上头克扣的厉害,饷钱口粮就只够自己混个肚圆,哪里积攒得下来,就更别说讨浑家了!你吴二牛有了浑家有了儿子,就至少比俺们这里七成的人要强!”
他这话立刻就得到得到一大群单身汉的附和,大家顿时就七嘴八舌说起来,大致都是当兵的被人歧视,娶媳妇难。
以前还好,现在粮饷越发越少了,能娶到浑家的就更少了,老百姓家里宁愿把女儿嫁给作田的农夫,也不愿嫁给当丘八的。
现在他们这些当丘八的要想成家有个后代,或者是靠抢;或者是靠朝廷包办罪人妻女,犯罪女奴,战死同袍遗孀等;或者就靠军人家庭通婚,两家都有一对儿女,就互相把女儿嫁给对方家,免得儿子娶不到浑家。
但总的来说,这些朝廷降兵能成家连三成都没到,一群光棍汉说起娶不到浑家苦,自然是话匣一打开就没个完,说着说着就竟说起他们武瑞军一个“大名鼎鼎”的人物——余裤裆来。
原来这个余裤裆名叫余江,乃是燕地逃难到大宋河北路的一个孤儿,因身材长得还算高大后来就被抓了来当兵。这余江要说本事也是有一些,一路也做到步军队正职位,按说娶浑家不难。
可偏偏这货天性惫赖,最爱喝酒赌钱,与下面的士卒打成一片,而且人也义气不愿喝兵血,花钱又大手大脚,每每军饷一发下来头三天就花去一大半,他自己倒是饿不着,毕竟人头熟交情广,怎么也能混口吃的,可要养活浑家孩子却是难了,别人看他这样,自然也不愿意把女儿嫁给他。
如果这也就罢了,可偏偏这货又是心思重的,想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怕余家断了香火,裤裆就松了,驻地周围不管甚么女人,小媳妇小寡妇余江总爱偷偷摸上门去,花言巧语,犒赏钱粮一起双管齐下还真让他偷到了几个相好,但这事后来不知道怎么就传出去了,三十出头的余江也就有了余裤裆的这个诨名。
却听这个余江站起来道:“直娘贼的笑甚么鸟笑,俺余裤裆是有些惫赖,可若是大宋不这么窝囊,河北路军备不这么废弛,遍地的盗匪也不去剿匪,每年契丹狗来打草谷也不知道反击,俺余江也不愿意这样混日子,也愿意豁出去一身的热血战场杀敌混个指挥使当当!
若不是上面的大头巾门雁过拔毛层层漂没俺们的钱粮,俺余江也愿意正儿八经找个浑家……”
在后远远看着听着原大宋节度使们闻言也不禁相识苦笑起来。
大宋与大唐完全不一样,前唐的时候节度使既管军又管民还管着钱粮财政,而且有着完全军事自主权,想要剿匪击贼就是节度使一句话的事。
不过也正因如此,这才有了后来的藩镇割据和军阀混战。
到了有宋一朝,特别一百余年的重文抑武、以文制武下来,节度使也就慢慢变成虚职,既不管兵又不官兵,更不管钱粮财政,平常的时候也不带兵,只有要打仗的时候才能奉命领军出征。
而所有这些日常的管理,除了一般的下级军官再管,其实全部是文官大头巾在管,是否要剿匪击贼也都是文官下令。
平日里大家为了避嫌,也为了少受大头巾的气,这些事不让管也就放手让大头巾们把持着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