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兵甲-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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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元林宣沉吟片刻,脸色稍霁,一挥手:“先起来吧,谈箭主,让你的人去把军营其他人带来吧,不要逃走一个!”
谈不缺连忙派大尤小菜他们,很快就将其他九名杂役全部绑来,个个吓得跪在地上苦苦求饶。
司元林宣瞥了一眼,随意道:“谈箭主想怎么处理他们?”
场间瞬间死寂一片,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谈不缺的脸上,他心里一惊,自己虽然当兵已有三年,甚至刚刚还杀了不止一个人,但突然要他这么随随便便就决定几条人命还是第一次。
他知道最稳妥的办法当然是全部处决掉,但看着他们哀怜的模样,心中又很是不忍,他们只是负责劈柴挑水喂马洒扫的杂役,他们也像尹通一样,上有父母,下有妻儿,要他亲口说出那样的话,他做不到。
他迎着司元林宣嘲讽的眼神,头脑中快速运转一圈,道:“他们只是杂役,能不能放过他们?”
司元林宣面无表情地看着阿乙,他坚决地摇着头:“绝对不可以!如果他们有人向穆晋城通风报信,要不了多久,二十万穆晋大军兵临箭壶城下,没有人能负起这个责任!”
“不会的,绝对不会,我们肯定不会向上级报告的,求大人饶了我们性命”那些杂役诚惶诚恐地不停地磕头。
谈不缺硬着头皮继续道:“他们是军中最低贱的,大多是临时征召的,连固定军籍都没有,而且按穆晋军法,车主死,全卒皆斩,他们逃跑唯恐不及,一定不会主动上报的!”
“事情实在太大,我们不能冒这个险!”阿乙还是坚持处死他们!
“让他们签下血书不行吗?”谈不缺做着最后的努力。
司元林宣终于开口:“人是你抓的,那就按你说的办!”
阿乙脸色一变:“主人,万万不可!此事如果泄漏出去”
“行了,我有分寸!”司元林宣喝止住他,接着又对谈不缺道,“他们的存在对箭壶城来说影响极大,这点相信你很清楚,既然你要为他们背书,就必须承担相应的责任,你能做到吗?”
谈不缺被他的目光所逼,顿时有些紧促起来,愕然问道:“那我要做什么?”
司元林宣低头沉吟片刻,然后盯住他:“我要你无条件替我做事,一条命一件事,要留几人由你决定,如何?”
“无条件?”谈不缺捉摸不透眼前之人的想法,对方的级别地位远高于己,普通之事只需一声令下,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看来他要自己做的事必不寻常,比如欺师灭祖,再比如弑君犯上,自己也要照做吗?想到这里他顿时有些犹豫。
司元林宣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几声冷笑:“是!我只能说不会让你做有违道义之事,我不勉强你,答不答应就看你了!阿乙,你可以准备了!”
谈不缺看着九名杂役眼神中流露出的渴望,心口一热,朗声道:“只要司元大人放他们一条生路,不缺任凭差遣!”
司元林宣嘴角漾起一丝满意的微笑,微一点头,随即无视阿乙的强烈反对,吩咐他:“留他们在箭壶城住下!”
阿乙虽然仍然不同意,但毕竟不过是个随从,只得万般无奈之下随身取出白布,让他们割破食指立下血契,收好后沉声喝道:“记住你们立下的血契,回城去找城东非乐楼掌柜,他安排好一切,包括接回你们的父母妻儿!不经允许不得离城半步,否则后果自负,去吧!”
阿乙虽然只是一名随从,但言谈之间却自有慑人的威严,九名杂役起初还有些愁苦,等听到他说会接回一家老小,顿时磕头谢恩。
谈不缺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心中有些忐忑,自己身份低微,他应该用不着再在途中伏下杀手灭口吧?
正想着,冷不防背后的司元林宣忽然开口:“人我已经放了,谈箭主是不是也该履行诺言,为我做第一件事了?”
这么快就要兑现了?
谈不缺吃了一惊,回头诧异地看向他:“司元大人想要我做什么?”
“杀我!”司元林宣淡淡地说了两个字。
第九章 危机()
“你说什么?”谈不缺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睁大眼睛看着司元林宣。
司元林宣漫不经心地重复道:“我要你立即杀了我们三人,明白?”
阿乙的脸色骤变,叫了声“主人”,阿乾仍是沉默不语,右手轻轻搭在腰间的剑柄上。
“为什么?”谈不缺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场间的气氛有些诡异,众人脸上的表情各异,司元林宣浑不在意:“杀了我,谈箭主就可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回到箭壶城照常生活,这不是你最想要的结果?”
如果没有他们三人的出现,这的确是谈不缺最期望的,自己已经向掌弓星辞职,只要带回那个孩子,自己就脱离军籍,一切就和自己都无关了。但是现在,——七十五名兵士悄无声息地全军覆没,这司元林宣表面上只有三人,实际情况如何谁又知道,他这么说多半是在试探自己吧
“以下犯上,有违道义,我不能这么做!”他临时找了这么个蹩脚的理由。
他的拒绝显然早在司元林宣的预料之中,他一脸似笑非笑:“既然如此,为了箭壶城,谈箭主和属下就束手就擒,交由我献予穆晋城,就说你们行窃偷盗被驱逐出箭壶城,怨恨在心,袭杀穆晋兵甲,如何?”
“这”谈不缺看了眼群情激愤的其他人,涩然道,“这样的话,我们岂不是全部都得死,而且还要背负恶名!我可以随司元大人面见君上或者穆晋军方,如实陈述事情的经过,绝不会连累箭壶城!”
司元林宣摇了摇头:“必须按我说的,只有你们担下全部罪责才能免去箭壶城的危机,否则你将过错推给这些死去的兵甲,穆晋必会恼羞成怒,兵指箭壶!你们虽然牺牲小我,但为整个箭壶嬴得安宁,这不但不违背道义,而且还是杀身成仁的壮举,你既已答应我无条件替我做事,这才第一件事就推三阻四?”
靠靠靠!阴险!卑鄙!无耻!
谈不缺心中恍然大悟,原来他妈的全是套路!司元林宣自知杀人容易,但要心甘情愿去死却难,所以千方百计挖好坑等他往里跳。
“你在算计我?”谈不缺也不管他什么司元大人,怒视司元林宣,旁边的阿乙连声喝斥。
司元林宣倚靠在华丽的鞍椅上也不否认,拂衣而起:“你别无选择,这已是最好的结果!要怪只能怪你们的命不好,碰上这些穆晋兵甲。”
“要是我不呢?就算你们杀了我,但嘴长在我身上,要说什么怎么说都由我!我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一言九鼎,你都要害我,还要我守狗屁信用,也太可笑了吧?”谈不缺索性耍起赖来,抗声道。
没想到司元林宣并不生气,依旧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的袍服,动作妖娆妩媚,薄唇微启:“我听说谈箭主的属下有个叫赵奇的,家里的老母长年卧病在床,还有个张盾,老婆难产死了,留下个女儿今年已经十三,生得水灵的很”
赵奇张盾闻言脸色剧变,叫了声“老大”,声音中满是颤抖。
谈不缺怒道:“你想怎样?”
司元林宣斜了他一眼,嘲弄道:“怎么,不是挺横的?哦,差点忘了,听说谈箭主虽然孑然一身,不过卧花阁还有位红颜知己,‘卧花四姝,葑菲蘋薇’,啧啧啧!”
谈不缺胸口如遭重击,颓然低头,小声道:“你别说了,所有甲士和那名车主都是我杀的,放过其他人,我”
“老大不可以!”大尤的眼眶湿润,望着谈不缺,“我跟老大一起!”
“跟老大在一起,生死无悔!”一时间,其他人也纷纷说道,这让谈不缺大出意料,很是感动。但他并非一个轻易放弃生命的人,舍生取义什么的就更扯蛋了,虽然他有同情心,但要牺牲自己去救别人,他又不是傻子!他只是有着自己的盘算,照眼前的情形来看,一味地对抗并非明智之举。
“做了你们三年的老大,不但没给你们带来任何利益,还让你们处处受到其他兵士的歧视,这次,就让我为你们做件好事吧!都不要再说了,这是命令!”
他一边慷慨陈词,一边暗地里向大尤眨眼,大尤很快明白过来,装作感激涕零状,伏在地上说着感恩戴德的话,其他人直接就愣住了。
谈不缺看向司元林宣,做出一副无奈的表情:“司元大人,我答应按照你要求的那么说,但请你放过其他人,怎么样?”
司元林宣没料到他答应得如此之快,一阵错愕后,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直接拒绝道:“不行!既然是无条件,你就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就算加上他们我还嫌人数少呢,难道你要我对穆晋军方说,我们箭壶城随便一名百箭主就干掉了一乘战车的穆晋兵甲?那还不如直接向穆晋宣战好了!”
“可以说其他人都战死了,我是最后的幸存者嘛,总之怎么解释是你的事,否则大不了鱼死网破!”谈不缺说着,再次撒出杀手锏,“我可是少嬴大人的人,你就不能给她点面子吗?”
司元林宣原本逐渐阴沉的脸色在听到后面一句后突然变得古怪起来:“哦?说来听听,你们是什么关系?”
“就是大家说的那种关系!”谈不缺暗中发现司元林宣的神色异常,心里一动,得意地瞄了他一眼,“我们每月至少见三次面,有时喝酒有时喝茶,无话不谈”
司元林宣一张俊脸气得发绿,眉间怒气吓了谈不缺一跳,他猛地醒悟过来,背上的冷汗瞬间就流了下来,自己只图一时痛快,竟忘了对方的身份,他可是少嬴大人的夫婚夫,这下怕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登时语塞。
司元林宣看着一脸惶恐的谈不缺,咬牙切齿道:“继续说,你们还干了什么?”
这下子弄巧成拙,司元林宣从一出现就摆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这还是首度见他发怒,看来是真生气了,好在两名随从并没有替主人出手的意思,反而神情复杂地侧过脸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谈不缺强作镇定,尴尬地笑笑:“没,没什么了,我们只是,咳咳,只是谈得来,谈得来而已,司元大人可千万别误会。”
司元林宣脸上的怒气稍消,眉间的寒霜未解:“你说你们每月至少见面三次?那我问你,少嬴是男是女,长相如何,你知道吗?”
谈不缺一愣,此时骑虎难下,只好硬着头皮道:“哈哈,少嬴大人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当然是倾国倾城的箭壶第一大美人啦,全穆晋国男人心中的女神,我怎么不知道,司元大人真会开玩笑!”
听谈不缺这么夸赞未婚妻,司元林宣似乎很满意,白皙的脸庞微微一红,冷哼道:“放肆!无礼!大胆!简直是胡说八道!满口污言秽语,还不给我闭嘴!”
谈不缺见好就收,心中暗喜,什么三首三司,什么箭壶之星,还是太年轻,三言两语就被灌得不知东西南北了!他决定趁热打铁,更进一步:“司元大人,你看这个,少嬴大人”
“行了,我知道了!”司元林宣皱着眉头,思索了下,似乎做了一个决定,“既然你是她的人,我自然不能不给她面子,但是穆晋兵甲死在箭壶城辖区,此事非同小可,就算是她也不可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身为三首三司之一的我,必须以箭壶城的利益为重!先前让你杀我,你说有违道义,让你为箭壶城献身,你又怕死,这样吧,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这件事既不会要你死,又不违道义,事成之后还会成为箭壶城的英雄,你干不干?”
司元林宣的一双丹凤秀眸中闪过一丝狡黠,谈不缺心知眼前之人看着眉清目秀,人畜无害的,实则满肚子的坏水,根本不相信他口中所说,真有这种好事根本不可能轮到自己?更用不着这般大费周章,不过事到临头,他知道想要全身而退已是不可能的了,只得苦着脸问道:“什么事?”
司元林宣略作思索,竟然朝众人微微欠身一礼:“下个月的初三就是上献骅麒的期限,穆晋律规定,上献千匹以上,赏黄金百镒、丝帛万疋,上献五百匹不赏不罚,三百匹罚黄金百镒、丝帛万疋,三百匹以下视作谋逆!如今算上城中所有的坐骑,骅麒的数量也不到二百匹谈箭主,你说该怎么办?”
我去!你丫的不会要我半个月内捉至少三百匹骅麒吧?如今妖兽横行,所有人连城都不敢出,骅麒更是难见踪迹,连一匹都难,三百匹?你是个逗比吗?
“这我也没办法啊!”谈不缺愁眉苦脸道。
全场一阵沉默,司元林宣没有理会他,清了清嗓子又继续说下去:“十六年前,上献的六百匹骅麒已经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