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宦-第1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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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怎么试,就怎么试。”,余杏儿口中呼出的芝兰之气,轻轻的吹在骆养性的耳上。
“那就先来一段山歌吧。”,骆养性轻轻咳嗽一声,总算是克制住了。
其实这样的姑娘,在京城的青楼里头举目皆是。兴许是因为自己自从离京城之后,竟是有近两个月未品荤腥,如今多少有些克制不住了。
不得不说,这余杏儿虽然看起来娇滴滴的,可是等扯开的嗓子,竟是把骆养性吓了一条,几乎怕她要把嗓子喊破。
一曲既毕,余杏儿的额头上,也是渗出一层微微的汗珠。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直的看着骆养性。骆养性顿时心里一阵不忍,掏出黔丝锦帕替她在额头上轻轻擦拭了一回。
“客官可要在这里歇夜?”,龟公适时的冒了出来,向着骆养性铺着笑脸。
“正有此意。”,骆养性笑眯眯的开口回道,然后一指眼前,“就要这位姑娘陪着,再置换一桌上好的酒席送到房里。”
骆千户确实不差钱,唐大人给了他足够的活动资金。这也算是公款那啥了,而且还不要发票,比四百年后的公务人员还爽。
刘然嘴角流着口水,拼命的向着骆养性打着眼神。
“大哥也请便。”,骆养性明白他的心思,随口说了一句,刘然立刻就安静了下去。
看得出,余杏儿在这座青楼里头,如今也算是颇有些地位的当红姑娘之一,所居住的香居比起京城里的也不逞多让。
只不过,兴许是也知道后面的那块区域太过不堪,所以向着街后的方向并没有开窗,所开的窗户,只是向着天井所在的位置。
所要的酒菜,也很快便送了过来。除了常见的酒菜之外,还有擂好了的糍粑茶。不过这些东西,骆养性在毕节时就已经品尝过了,所以并不以为奇。
倒是水西城里特有的米酒,与从前喝过的略有些不同,看起来更为清亮,入口之后却仍又有一股糯米的清香缭绕齿间。
“你们这水西城里,难道进出的客商都要有人盯着。”,喝一口米酒入喉,骆养性像是见到了什么新鲜事儿似的问道。
“客官切莫多说。”,骆养性一句话刚说出口,立刻就被两根纤细的手指搭在了嘴唇上。
“幸好客官是要杏儿房中。”,余杏儿压低了声音,小声的和骆养性说着话:“若其他姑娘,难免不把客官问的说了出去。”
“哦。”,骆养性心里微微一惊,心倒自己适才以为得计,到底是高兴过头,有些失了警惕。
骆养性做过的事情多,走过的地方也多,自然是知道在水西这样的地方,像样点的青楼瓦舍,说不定就是哪个土司或者头人家里开设的。
这些青楼里的姑娘,甚至有许多就是专门用来为这些人打探消息,收集信报。
想到这里,骆养性不禁对着余杏儿也生出了几分警觉。
“我不过是个路过的客商罢了。”,骆养性摆出一幅受了惊的模样:“难道你们这水西城里还没王法了。”
“王法?”,余杏儿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瞪得老大:“在这水西城里,安家就是王法。”
“哦。”,骆养性连忙缩了缩脑袋。
“其实我们这里,从前虽然什么事情都是安家说了算,倒也不是如今这样。”,骆养性不问了,可是被打开了话匣子的女人,一时间却停不下来了。
“从前往来的客商,在这水西城里也是往来自由。”,余杏儿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着话:“也就是这两个月里,才会有人在城门口盯着。”
“这是为何?”,骆养性也压低了声音,好奇的问道。
“这就不是杏儿所能知道的了。”,余杏儿摇了摇头,似乎确实只知道这么些。
话刚说完,却又像是后悔和骆养性说了这么许多:“奴家说的话,客官前往不要到外头去说。”
“不敢,不敢。”,骆养性连连摇头,停了半晌,忽得又抬起头来向着余杏儿问道:“你们这米酒是在哪里买的?”
“就在大街最顶头,那家姓重的铺子里。”,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余杏儿倒是回答的很快。
辽东,三岔儿堡。
战斗,已经持续了整整一日。
攻城拔寨,确实绝非建州女真所长,面对已经死伤了上百人,却仍然傲然耸立在面前的高墙,即便是堂堂女真四贝勒黄台吉,也是隐隐的感觉到一阵阵的无力感。
作为大明在辽东的前四堡之一,三岔儿堡曾经在历史上留下了赫赫威名。
深逾丈余的沟壑,在这里交汇,在三岔儿堡四周形成了一条天然的屏障。在地理上,更是连接沈阳,抚顺与开原,铁岭诸城的重要通道。
在努…尔…哈…赤的战功册上,夺取包括三岔儿堡在内的十五堡战役,也是其常常被大书特书的赫赫战功之一。
只不过,若是在唐大人看来,其实这也没什么值得骄傲的。在熊廷弼这回重修三岔儿堡之前,城堡里守军最多的时候也只有三百八十人。努…尔…哈…赤来打的时候,甚至应该只有三百守军不到。
用几千人去打一个并不算很高大,而且守军只有不到三百人的城堡。换位思考一下,就算守在里头的是努…尔…哈…赤老先生自己,唐大人也同样有信心把他给抓出来。
如今,在熊廷弼重修三岔儿堡之后,城堡变得更高,更大。堡内的守军更是多达两千人,是当年被毁去的前四堡兵员人数的总和。如此一来,想要攻克就变得愈加困难起来。
“贝勒爷,这仗根本就没法子打。”,鳌拜的额角带着血迹,气乎乎的朝着黄台吉所在的方向奔来。
要想接近堡墙,首现便要接受一番火铳和弩箭的洗礼。而环绕在堡垒四周,深达丈余的沟壑,更是让撸车这样的器具几乎毫无施展之地。
如今城堡内的守军,更是高达两千人,和当年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鳌拜也想尽的办法,想要把守军引出堡外,可是里头的守军却也像是铁了心一般,绝不出头。
“贝勒爷,要不等天黑以后夜袭吧。”,鳌拜也是善战之人,可是如今面对像是一块全身布满尖刺的石头一般的三岔儿堡,却也已经是心生惧意。
“夜袭?”,黄台吉抬头看了看前方的城堡。
面对这样守军足够的坚城,恐怕只靠夜袭也仍然改变不了结果。
如今唯一能取此地的办法,就是先用人力填平沟壑,如火再用撸车之类的器具攻破。
在四周的岔河上铺出一条道路来,虽然麻烦些,但是黄台吉如今手上有上万大军,并不是什么难以做到的事情。
问题是,这次出征时,父汗并没有给自己任何器械可用。自己也曾经是提到过,可父汗回应自己的却只有沉默。
难道其中还有什么隐情不成?虽然黄台吉也知道,撸车这样的器具对于如今的建州军来说,也是颇为珍贵的东西,但是并非不可再造,总归不可能比得上上万人的大军的价值。
“贝勒爷,贝勒爷”,鳌拜看见黄台吉像是傻了一般的站在原地,忍不住在一边大喊几声。
“贝勒爷若是再不想法子,只怕明日间明人的援军就要到了。”
援军,黄台吉皱了皱眉头。沈阳城离这里并不算太远,两日间绝对是可以赶到的。
难道说,黄台吉忽得眼前一亮。
“传我的军令。”,黄台吉忽得动了起来:“分四千人做四队,轮番攻城,其余人马,就地扎营休息。”
四千人攻城,还是要分四队,每队只有一千人,还要攻城?鳌拜愕然的看着黄台吉。
如今城堡里的守军都有两千人,一千人怎么攻城?
“怎么攻?”,鳌拜有些木然的向着黄台吉问道。
“就这么攻。”,黄台吉一抬马鞭,指向城下。
鳌拜顺着黄台吉所指的方向去看,只见三岔儿堡下,一群建州兵卒正犹犹豫豫的徘徊不前,听见城上火铳声响起,纷纷低头趴下。
成都,华阳县。
被关在一间单独的囚室之内,约莫已经有五六天时间。
之所以说约莫,是因为罗乾象确实不知道到底过去了多长时间。之所以判断出是五六天,是根据送饭的时间来判断的。
这间牢房四周的木栏,还有原来仅有的天窗,都已经被用木板钉死,透不进丝毫的光线。
更可怕的是,四周听不到丝毫的人声。只有在每天两次送饭的时间,才会听见一阵脚步声从远处传来,但是放下食物之后又会立刻离去。
甚至说,罗乾象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牢房里。因为自己是被蒙上了眼睛送到这里来的。此后,就在再没有一个人来搭理过自己。
实际上,罗乾象并不是没有想到过自己会被关押,甚至被斩首。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就再也没有回头的路。
可眼下这种状况,是罗乾象做梦也没有想到过的。
罗乾象曾经不屑一顾,男子汉大丈夫,钢筋铁骨的,连砍头挨刀子都不怕,还会怕这些。
可是事实却是证明,自己错了。
四周有的只是无尽的黑暗,无尽的安静,第一天的时候,还可以通过睡觉来打发。如此几回之后,罗乾象却发现,自己再也睡不着了。
“有人否?”,罗乾象终于忍耐不住,大声喊出,可是回应他的,仍然只有无尽的黑暗和宁静。
罗乾象感觉到自己正在慢慢的向着黑暗之中沉浸下去,正在被这种黑暗和宁静所吞噬。
“可有人否?”,罗乾象又大声疾呼。
第196章 入我毂中()
一阵脚步声,从远处慢慢传来,罗乾象像找到救星一般朝着门口爬去,想透过门下的翻格朝外看。
可是生铁打造出来的翻格,是早已就设计好了的,只能朝里翻,却不能朝外翻,罗乾象只隐隐约约看见了一只手掌,推开翻格放下用薄纸包裹的食物。
“这位兄弟。”,罗乾象拼命的拍着牢门:“这位兄弟”
可是还没等罗乾象一句话说完,脚步声又一次渐渐远去,四周又陷入了一片死寂。
“呼”,罗乾象长长的叹出一口气,软软的躺倒在地上。
虽然刚才只听见了一阵脚步声,也让自己感觉轻松了不少。如今每天两次的送饭时间,已经成了罗乾象每天最高兴的时候,因为只有这时候他才会知道自己确实还活着。
罗乾象如今毫不怀疑,如果再继续这么下去,自己定是会变成一个疯子,一个傻子。
自己能把自己从这里放出去,哪怕是砍头挨刀子,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的。
浑浑噩噩的,又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终于又有一阵脚步声传来。
罗乾象想再往门口爬,可是却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力气。之前放在门口的食物,自己也根本没有去碰过。
“可就是这里?”,门外终于传来了有人说话的声音,罗乾象的双眼里,猛地放出了亮光。
“开门。”,门外有人在吩咐。
紧接着,便是一阵钥匙和锁碰撞的声音,已经关闭了有五六天时间的铁门,终于“轰”的一声被推了开来。
一阵强烈的光线,从门外传来,罗乾象抬起胳膊,挡在了眼前,却又忍不住眯起眼睛朝前看去。
朦朦胧胧的,门外像是站着一个人影。不知道为何,罗乾象却感觉这道人影无比亲切,堪比再生父母。
“罗将军,唐某来迟了。”,虽然眼睛还睁不开,但是可以听到声音。
“你们如何这般对罗将军,还不快将罗将军请出来。”,门外的声音再继续说着话。
“唐某前几日里,都在成都城中与朱大人相谈要事,并不知道罗将军被关押在此。”,说话间,人影已经走到了自己身边,并且伸出手掌将自己从地上扶起。
虽然潜意识里,罗乾象隐隐觉得此人所说的话未必是真,可是罗乾象却又觉得,自己信了。他说的话,应该就是真的。
两眼,终于慢慢的适应了眼前的亮光。罗乾象抬起眼睛,向前看去。
引入眼帘的,是一张颇有些年青的面庞,带着淡淡的笑容,让罗乾象感觉如沐春风,全身都不禁舒畅了起来。
“在下唐旭,见过罗将军。”,唐旭拱了拱手,向着罗乾象微微笑道。
“唐旭?”,罗乾象似乎觉得这个名字曾经在哪里见过。
“可是做句读录之唐近贤唐先生否?”,猛然间,罗乾象突然回忆了起来。
前些日子,在简州散播的那些流言里,就有朱燮元曾经称赞罗乾象为“永宁第一文武双全”这么一段。
永宁第一,罗乾象兴许不敢说,但是文武双全,却是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