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大宋-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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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家这个老爹,一生最善投机。对于弱于自己的对手,自是雷霆霹雳,下手绝不留情。对于强大的,则虚与委蛇,孙子也是肯装的。吴家能有今日这般产业,便多赖这份本事才积攥下的。
而今,老爹却让人给了自己这么一句话,偏偏对方只是个“贱役”。。
“承之,我晕了多久?刚才究竟发生什么事儿了?”他阴着脸想了一会儿,这才向一旁有些心神不定的徐奉问道。这承之二字,便是徐奉的字了。
徐奉啊了一声,这才回过神来,小心的左右看看,凑近前低声道:“倒也没多久,大概也就小半个时辰吧。刚才嘛”
说到这儿,微微一顿,又再四下看看,这才满脸神秘的道:“你可还记得先前的宴席?当时跟梁溪先生,还有郭、庞两位大人一起同桌而坐的那个五公子?”
吴宝山眼角抽了抽,点点头道:“记得,怎的了?”
徐奉咽了口唾沫,苦笑道:“怎的了?刚才便是他亲自风风火火的跑过来,请了那个萧天去入席的,看那架势,可亲热的紧,绝不是什么才认识的模样”
吴宝山心中一沉,首次升起一丝后悔的感觉。只是不过瞬间,萧天那张可恨的面孔又再浮起,想及那厮给予自己的羞辱,那点忌惮,便又被恨意冲淡。
“。。还有啊,听来传话的庞家下人议论,今个儿正是那萧天拦住了那刺客,并最终斩杀了那人,听闻梁溪先生,还有两位大人都是对其大为感激,面上虽未多言,实则是以恩公待之吴伯伯说了,如今那人不但和那个神秘的五公子有了牵连,又有了救几位大人命的情分在那儿,再去正面为敌,实为智者不取”
徐奉的话,继续在耳边响起,吴宝山脸一白,刚刚兴起的一点念想,又复雨打风吹去。
那贱役竟有那般大本领?竟是他击杀了那个白衣刺客?这怎么可能?!若他真有如许本领,又怎会甘于在那教坊司,做着那些低贱的活儿?不可能的,这绝不可能的。
他心中栗六,一时间思潮起伏不定,直到此刻听了徐奉所言,这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对那个萧天的了解,实在是太少太少了。
想到了其人竟能一举搏杀那个白衣刺客,再结合先前萧天不经意瞥过来的那道如死神般的目光,不由的脊背后阵阵的发冷。心中首次不由的升起几分悔意
“。吴兄,吴兄!”
他只顾想着自家心事,不觉中,对于徐奉后面的话,便全然没有留意,直到徐奉推了推他,这才猛然而省。
“啊?哦。。怎。怎的?”他颇有些仓惶的问道。
徐奉惊疑的看了他一眼,摇头道:“什么怎的,我问你呢,现在好些了没有,若是好了,也该往前面去了。家父与吴伯伯他们可都过去了,经了这么一闹腾,白天的宾客散去了大半,却是你我亲近梁溪先生的好机会,断不可错过了。”
“哦哦,好了好了,咱们这便过去吧,过去吧。”吴宝山口中应着,身子虽然站了起来,两眼却仍有些发直。
徐奉古怪的看看他,随着走出几步,忽然道:“宝山,你该不是被那个萧天吓到了吧?”
吴宝山身子一颤,下意识的转头怒道:“他吓到我?我会怕他?简直是笑话!不过区区一个贱役,最多就是碰巧多了几分运道而已。。”
他忿忿的骂着,语气中却实在是有些色厉内荏了。这般大骂,到得最后,声儿不觉便渐渐小了,却多是面上硬撑罢了。
徐奉却是有些转不过弯来,听他大骂反而倒觉得再正常不过,脚下一边不停向前走着,一边拍手道:“着啊,可不就是运道嘛。我听那些个下人们议论啊,那白衣刺客可当真是厉害的紧,此番也合该他倒霉,竟敢来刺杀梁溪先生这般人物。要知道先生乃是天上星宿下凡,哪里是凡人能随意杀得的?要不然,怎么那刺入梁上的宝剑,那么巧的正好掉下来,一下子就刺死了那贼囚?只不过这般巧事儿,却成全了那个萧天,说什么他怕也不是什么平凡之人,所以才有此番上天借他之手云云,嘁,在我看来,即是巧合,便换了旁人也是一样的,偏生那厮命好,正好傻大胆的处在那个位置上罢了”
他滔滔不绝的卖弄着从下人们那儿听来的消息,旁边本有些失魂落魄的吴宝山,听的却不由的两眼渐渐亮了起来。
是了是了,定是这样的,我便说嘛,怎么一个低贱的贱役,竟会有那般手段,原来却是巧合,这便说的通了。呸!自己先前竟被吓到,真是丢死人了。
想到这儿,微微侧头去看徐奉,却见这个好友仍在碎碎念着,口中说着若是旁人云云,倒似将自己替代了进去,满脸浮想连连的模样,并未留意自己这边,不由微微松了口气。
既然是巧合,想来便算那低贱货有些拳脚,多半也高明不到哪儿去。更何况,吴家家底深厚,家中护院武师上百号人,他又能奈我何?
想到这儿,心中大定。正要盘算着如何想个法儿,害了那可恨的对头,最好是暴打一顿,再扔进大牢里关上一辈子才好,猛然由此却想到了萧天经了这事儿,和官面上的情分,不由的兜头一盆凉水浇下,顿时清醒过来。
但转念又一想,心中又自释然。眼下,这面上和萧天产生交集的,梁溪先生只是适逢其会,不过两三日后,便会离开;郭亨伯郭大人乃是两淮转运使,这京口却是在大江南岸,分于江南东路,隶属苏州府。
俗话说的好,县官不如现管。任他们官职再高,名望再大,难道离开之后,还能把手伸到这边来不成?
虽说是什么救命之恩,但既然有巧合一说,多半在这些大人们心中,也是一般想法,只不过碍于官声,也只能顺水推舟罢了。又有哪个会真心为了一个贱役,与吴家这等当地大家撕破了脸面去?
至于那个五公子,身份虽然神秘尊贵,但更是远在东京,据闻本来是要往河北去的,此番只是顺路送梁溪先生一程。待到梁溪先生一走,他自然也是要离开的,届时,更有何能耐管这边的闲事?
剩下的,便只有一个庞县令了。这位县尊虽是地头蛇,但自家也不是毫无依仗,杭州府知府,那可是吴家的女婿,自己的亲姐夫,虽不是庞县令的直属上司,但若真有事起来,孰轻孰重、孰近孰远,想必他自应拎得清才是。
心中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一分析,吴宝山不由心情重又敞亮起来。嘴角上浮起一丝冷笑,不复先前颓丧模样。
便让那贱役再得意几日,待过的些时日,且看谁哭谁笑好了。想通此处,他心情终是大好起来。身板儿也挺了起来,脚步也变得轻盈了,只连声催促着徐奉快走。
徐奉哪知好友这一路来的心境变化,虽觉得有些古怪,却也并未往心里去,听他催促,便脚下加快,两人一路穿门过院,直往偏厅而来。
待得进到厅中,晚宴早已开始多时。有庞家下人过来领了往里走去,在经了白天一番变故,果然,到得晚间,座次已是变化了许多。徐、吴两家,都已移到了靠前的坐席。
对此,徐奉自是趾高气昂,脸上满是得意之色。吴宝山却是存了心思,目光一轮,已是看到了萧天的坐席。
萧天今晚的坐席,却是安排在主桌下首,虽未真个与最上面四个人同桌,这份殊荣也是显而易见的了。
而与萧天同桌的,自然便是那位徐大先生了。但颇出吴宝山意料的是,竟而还有两个女子坐在那儿。待到仔细看去,却不由心中又是妒忌又是愤恨起来。
这两个女子,不是别个,正是他想兹念兹,百般弄不到手的教坊司玉娘子,和她的贴身小婢阿沅。
这种场合,竟而能让两个歌姬堂而皇之的上桌而坐,由此可见主人对萧天的礼遇了。这让吴宝山嫉恨之余,也是有些心凛。
他这边看到了萧天,萧天等人自然也早看到了他们。徐长卿只是面色冷了冷,但旋即微微撇撇嘴,自顾斟酒吃菜,眼神儿连看都不再多看一眼。
他被萧天两句话点醒,也抛开了心中那份怨念。待到宋五来请萧天上座时,萧天推辞不过,拉他一起时,他也只是微一犹豫,便即允诺。
待到与李纲相见,李纲固然是又惊又喜,他却再没了那份患得患失之心。得失心即去,年轻时那份疏狂洒脱便渐渐显露出来,到让李纲嗟嘘不已。及至搞明白又是因萧天之故,心中愈发对这个沉稳的年轻人,更增了几分好奇。
后院发生的那出闹剧,自然早有人通报了这边。五公子大怒,庞县令当时便想出面解决,李纲却摆手让两人稍安勿躁。他实在想看看,处于这种局面下,这个年轻人还会有什么样的表现。另一方面,他也存了些想法,毕竟,今日萧天舍命相救之情,他总是要有些回报的表示才是。
所以,当此刻眼见吴宝山二人进来,他只是目光扫了一眼,便搭下眼皮,静观其变起来。
相对于这些大人物的心理,萧天是懒得去多想,旁边的梁红玉和阿沅,却是心中大为忐忑。只把两双妙目,紧张的望定萧天,眼中满是担忧之色。
第20章 :戏婢()
“喂。。”
眼见那边吴宝山和徐奉越走越近,萧天却仍是淡淡然的一副云淡风轻之色,小阿沅首先沉不住气,不由的微微侧头,小手在桌下悄悄扯了扯萧天的衣襟。
萧天温润的目光转了过来,带着询问之意,却并不说话。阿沅不由气急,脖子僵硬的努力保持着不动,两只灵动的眼睛,却拼命的往那边使眼色。
萧天眼见她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挑眉挤眼时,头上的双丫髻便跟着一阵的颤动,心中好笑之余,忽起了童心。
当下只面上装作一片茫然之色,诧异道:“阿沅,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吗?怎的眉毛眼睛都挤到一起去了?”
口中说着,身子更是斜斜靠了过来,一脸的担忧之色。
此刻厅中觥筹交错,他这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附近一些人虽没听清楚,却也纷纷的转过头看来。
旁边徐长卿也微感诧异,疑惑的扭头看来,只是眼神忽然掠过萧天嘴角上那丝不易察觉的浅笑,心中一动,登时明白过来。不由的苦笑摇摇头,重又自斟自饮起来。
阿沅只羞得满面通红,一颗小脑袋使劲的低下去,恨不得拱入怀里才好。心中只一个劲的大骂:这大笨蛋!大木头!干吗要这般大声,真真羞死个人了。
要知以她和梁红玉的身份,原本是上不得桌的。便算上了席,也最多是梁红玉上,那还要错开半个身位,以示贵贱之分才是。更遑论她只是个小侍女了,按律那是决不能与主人同席的。
但这些规矩,到了萧天这儿,自是全然无用。萧天到来后,只不过微微皱皱眉,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让她和梁红玉围桌而坐时,李纲等人也只是微笑着看着,这让小丫头又是感激又是激动。也才有了方才眼见萧天对头进来,控制不住的为他担忧,以至做出那般出格之事。
但哪成想,这个木头、呆牛、笨蛋,却傻愣愣的就那么大声说了出来,这这岂不让人耻笑?
小丫头这一刻又是后悔又是羞愧,真恨不得有个地缝,让自己钻进去躲起来才好。
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正在她羞惶不知所措的时候,却感觉耳边一热,那个令人心跳的声音又再响了起来:唉?你怎么不说话?哎呀,你的脸好红啊,阿沅,你该不是发烧了吧
漫天神佛可以作证,如果可以的话,阿沅姑娘现在真想从这可恶的家伙脸上,狠狠咬下一块肉来。
可惜,这只能是个想法。别说周围不知多少眼睛看着,就算没有,当耳边那魔音响起时,随着那魔音忽轻忽重的热气儿,便让小姑娘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那一刻,似乎浑身的感官突然灵敏了几百倍一般,灵敏到她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那股热气顺着耳中的绒毛末端蜿蜒而进,就那么一路麻麻痒痒的往里去,在全身每个细微处都游动着、蠕动着,然后就那么爬进了心中,让她呼吸都急促起来,浑身软软的,再没了一点力气。
“公子。。”
瞅着自己惜如亲妹妹的小婢,失魂落魄的样子,梁红玉终是忍不住低嗔了一声。
她在初时的愣怔过后,也从萧天眼神中,捕捉到了那一闪而逝的促狭。又是惊讶又是好笑之余,却也让她心中忽然软软的,似乎蓦的拉近了与这个男人的距离。
虽然这个男人平日里,总是一副温和的模样,但梁红玉能感觉到,那温和中却总带着一丝警惕和疏离。他明明在对着自己笑,显得很亲近,但自己却怎么也走不进他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