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家王朝-第25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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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那张医师非要离开，于公望也拦不住，他大抵也能想得到，张医师是代表拨云坊去参加这次医考的，虽然别人不在意，不过他却没有拿回应有的成绩，遗憾之中有些羞愧，可能觉得在医坊中再待下去，实在是让人笑话。
于公望一把年纪了，这种事看的很明白，等这个张医师想通了，大抵便又会回来了，便又是说道：“走的时候给他多结一些钱，不要亏待了他。”
于公望难得的温柔了一回，让伙计去知会一声，给那张医师多发一些月钱，也好让他念着医坊的好，过些日子回来了，也好安心工作。
不料那伙计嘴一撇，很是不情愿的说道：“老爷，咱没问他要钱便不错了，他怎的还好意思要咱们的钱，那不是脸皮比那城墙土还要厚了么？”
那伙计说这话的时候，眼中满是不屑，似乎很是瞧不上这个张医师，尤其是说起月钱的事情，更是愤愤不平。
如此便是于公望也瞧出来了，这张医师并非是如自己所想，因为羞愧而暂时离开，而是另有缘由，便竖了竖眉头，直言道：“东子，别吞吞吐吐的，你倒是说清楚，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那伙计见老医师这般表情，便不敢再有所隐瞒，很是不平的说道：“老爷，那张医师若是有这些骨气也就罢了，他哪里是羞愧遗憾，前脚从咱们医馆走出去，后脚就进了别人的医馆，依旧是医馆的坐堂，脸上哪里有什么愧疚的神色，怕是高兴都来不及呢。”
第502章 张神医的客人（）
天色稍晚，一架马车从拨云坊后门驶出，缓缓的向不远处的另一个宅子而去，两地相距并不远，不过或许达官贵人总喜欢乘车而行吧，倒也不稀奇，不过车子并没有径直而行，而是在城内绕了一个圈。
车内坐着三人，正是相约一同去拜会张神医的颜路、于公望以及程野，程野注意到，两个老医师的神情都有些奇怪，似乎有什么心事，于公望更是不时的将窗子掀起一角，向外面张望两眼，程野顺着目光瞧去，沿街是一个新开张的铺子，似乎是一家医馆。
车内的气氛很是平静，三人各有所思，程野知道这几个月出门在外，两位老医师家中或许出了什么事情，他也不方便过问，便也静静地坐在那里。
颜路与于公望皆是不时的皱了皱眉头，偶尔眼神交接，又是颇为默契的点点头，神色有些若有所思，眼神中有些意味深长的样子，或者说皆是有些难言之隐。
不多时，马车在一处宅子前停下来，颜路二人才恢复如常，从车上下来，自然有下人已经迎了出来，引着三人进入府内。
程野来过这里一次，对于张神医的住处很有印象，与老神医也是相谈甚欢，这次前来，颇有些故地重游的感觉。
客厅外，张神医亲自迎了出来，数月不见，依旧是面色如玉，风采依旧，见到站在外面的张神医，颜路与于公望赶忙上前行礼，“老师。”
程野也跟了上去，同样行了一礼，张神医摆摆手，示意大家不要这样客气，然后看着程野笑了笑，“程小友，你也来了。”
张神医的话永远是那样的祥和，如沐春风一般，几番寒暄，三人跟着老神医进了屋，颜路刚想与张神医述说一番这几个月的收获，抬首见才发现，大堂的侧席上竟然还坐着一人，那人有些清瘦，一身素衣，到了知天命的年纪，须发皆有些花白，眯着眼，看向这里。
见到进屋的几人，那人起身拱手行礼，言行举止十分端庄，颜路三人也跟着回礼，程野自然是不知道这是何人，颜路也有些奇怪，瞧着此人行为举止甚是得体，应该是出身于某个世家，不过青州城虽然世家不少，颜路也都有相识，此人瞧着却极是陌生，应该不是青州本地人。
几人分别落座，张神医才缓缓介绍起来，“这位是闲云坊的孙有福，孙医师。”
听到张神医介绍，程野不由得多瞧了眼前这人一眼，孙有福这个名字听起来着实不像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名字，倒是像一个暴发户，不过人不可貌相，此人言谈举止确实很有大家风范。
颜路与于公望听到这个名字，皆是不由得皱起眉头，颜老医师更是不由自主的脱口说了声，“闲云坊的孙医师？”
那孙有福笑了笑，拱手说道：“颜医师可是认得在下？若是没有记错，在下可是与颜医师初次相见，不过之前却是早有耳闻，今日一见，当真是三生有幸啊。”
孙有福冲着颜路又是拱拱手，赞美之意溢于言表，对于颜路的推崇毫不吝啬，不过这倒是让颜路更加疑惑了，眉头又是皱了皱，这才轻声道了句：“不敢当，孙医师谬赞了。”
颜路虽然不认识孙有福，不过却就在不久之前从下人那里听到了他的名字，就在自己离开的这几个月内，这个从益州来的孙有福在万国医考中一举夺魁，一时间风头正盛，在青州城可谓是家喻户晓，俨然已经有了张神医昔日的声势。
稍一打听，颜路便能听到不少关于此人过五关斩六将，将青州城中众多医师斩落马下的事迹，不光是他，他的几个年轻的弟子也在这次医考中名列前茅，说是齐头并进也不为过，如今整个青州城都是这个孙有福的传闻。
在万国医考中拔得头筹的孙有福很快便在青州城立足，开了一家闲云坊，虽然规模不大，不过借着医考后的余名，一时间在青州众多医馆中声名无二，许多人便是排队也要在这家医馆中瞧病。
颜路这样印象深刻也是因为自己医馆中的伙计与自己抱怨，这些日子，医馆中的客人都叫闲云坊给抢去了，人家宁愿在闲云坊门前苦苦等待，也不在别的医坊站一站，甚至一些小医馆在这样的环境中支撑不住，将铺子卖了出去，离开了青州城。
颜路苦笑一下，技不如人便没什么好说的，之前他还想着这个在青州城声名鹊起的医师到底是何人，有机会一定要拜访一下，不成想竟然在张神医这里瞧见了，见对方神情举止颇为谦逊，颜路倒是输的心服口服，于是又向那孙有福拱了拱手。
颜路倒是看得很开，不过一旁的于公望却是没有这样的好脸色了，他有些讥讽的瞧了孙有福一眼，心中很是不快，这个孙医师的事情他也知道一些，万国医考的事情也听说了，江山代有人才出，今年的医考更是天下医师的盛会，出了这样一个名医也不为奇，于公望倒也不会生出这种嫉妒之心。
不过让于公望很不爽的并非是此人在医考中的表现，而是之后的所作所为，孙有福借着医考的声势，在城中开了一家闲云坊，与自己的拨云坊仅仅一字之差，如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却明目张胆的从自己的医坊中抢人，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人各有志，不过三番五次的游说自己医坊中的张医师，最终将其拉入自己的医坊，这事可就不地道了。
于公望虽然很少过问医坊的事情，可是这件事却不能置之不理，家有家法，行有行规，凡事都要有一个分寸，医坊之间互有竞争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这种竞争反倒是在无形间还能促进医术的精进，正所谓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闲云坊倒是想得周到，一边行舟，一边将别家舟上之人拉到自己船上，反而还不以为耻，当真是让人有些看不下去。
于公望盯着安然坐在那里的孙有福，拱拱手，“孙医师，在下拨云坊于公望，见礼了。”
第503章 微妙的态度（）
于公望面色如常，说话时却特意强调了一下自己拨云坊的身份，就是想让对方知道，有些事情不方便在这里说起，不过日后定要讨回一个公道。
于公望在乎的不是医馆中的一个医师，也不是医馆的生意，而是看不惯这样的所作所为，甚至是有些鄙夷，便是医考的魁首又如何，在他眼中，不过是一个乘人之危的小人。
这才一见面，于公望对于孙有才已经没有好脸色，若不是身在张神医的府邸，他可能便要直接质问了，从他的医馆抢人，连声招呼都不打，也太不将人放在眼里了。
“于医师，久仰大名，在下前些日子也去拜访过城中的拨云坊，只可惜于医师有事外出了，不曾相见，今日倒是有缘，能认识于、颜两位医师，实在是在下的荣幸。”
孙有福神情自若，说话时也丝毫没有拖泥带水，与许多市井气息浓重的市侩之人不同，他说话时皆是娓娓道来，颇有些张神医的神韵。
颜路也是谦虚一番，来的路上他还对于这个忽然冒出的医考魁首有诸多猜测，此时见到此人这样谦逊有礼，倒是印象不错，不过瞧于公望一副凝神皱眉的样子，又是有些奇怪，这于老头怎的又发起脾气来了。
于公望只是哼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好在无论是颜路，还是坐在那里笑呵呵的张神医，对于于公望的性子都很了解，知道他是一个执拗之人，脾气在城内也是出了名的差，便也只是摇头笑笑，对于于公望的这般态度也是一笑而过。
张神医还向孙有福特别介绍了一番程野，不过程野终究是一个少年，那孙有福也是礼貌性的点点头，对于程野并没有多说什么。
孙有福之前似乎正在与张神医商议什么事情，因为这几人的到访才打断了，一番寒暄介绍之后，张神医看着大伙说道：“孙医师，在下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刚才与老夫谈起的事情，不妨再说一遍，老夫有些糊涂了。”
张神医摇头苦笑一下，他上了年纪，不记事了，这来来回回一番折腾，似乎是有些忘了刚才说起的话题，他知道颜路与于公望来拜访自己是所为何事，不过他们是自己的弟子，这些事情可以稍后再说，眼前之人可是客人，自然要好好招待。
张神医确实是有些糊涂了，他哑然失笑，然后咽了口气，“他们是我的弟子，对于行医之事也有自己的建树，正好帮我这个糊涂的老头子参详一下，省的糊里糊涂的闹出笑话。”
张神医自嘲一下，引得众人都跟着笑一笑，张神医的魅力也在于此，他丝毫不在意自己身上的不足，便是记性不好这件事，也常常自己拿出来调侃一番。
孙有才不以为意，看着张神医也是笑了起来，显然与张神医所言之事并不是什么不足为外人道的私事，也就不再客气，看着众人说了起来，“如今天下纷乱，百姓疾苦，正是我等行医之人大行其道之时，天下医馆众多，医师更是不计其数，却互有偏见，虽然面上一团和气，实际却是一盘散沙，难成气候，实在是让人痛心疾首啊。”
孙有才缓缓说道，说起这些话时，他不由得叹了口气，神情很是遗憾，着实是心念苍生，只是有心无力，程野倒是很赞同这个说法，若是天下医师精诚团结，将自己的经验都分享出来，总结成败，而不是敝帚自珍，便不会如现在这般进展缓慢，千百年来迟迟不曾有所改变。
一个体系的行成，绝不是互有隔阂，如今的医道各种事情都是模棱两可，连一个完善的体系都不曾浮出水面，甚至依然与行巫之事千丝万缕，实在是现下这样说不清道不明的心境脱不了干系。
程野知道，长此以往，任何学科都会偏离原有的轨道，在一条不相干的路上越走越远，这是谁都不想看到，却又已经发生的事情。张神医显然对于这样的事情也是有些担忧，只不过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尽力将自己的经验告诉他人，互不吝啬自己的手艺被人抢去，若真能为他人所用，倒是心满意足了。
所以程野倒是对于这个孙有福的说法很感兴趣，若是有机会将天下医师的经验汇聚在一起，便如同文艺复兴时期一般，互相讨论，形成学术将是迟早的事情，对于医学的发展也将旷日持久。
这是程野所希望看到的事情，既然有人提出来了，他自然是打心底支持，看得出来，张神医对于此事也格外上心。
不过颜路闻言还是顿了一下，皱了皱眉头，于公望更是一言不发，冷眼看着孙有福，程野不禁有些好笑，这两个老头是怎么回事，怎的心事重重的，不会是对这个医考的魁首有什么意见吧。
程野已经从张神医那里知道，这次万国医考的胜者便是眼前的这位孙有福，这个名不转经传的医师在众多医师中脱颖而出，就像是一匹黑马，无论是外地来的医师，还是青州城本土的医师，都被他斩落马下，难道这两位老医师因此而记恨此人？
程野不由得笑了笑，颜老医师应该不会如此，不过于公望这个老小孩儿便说不准了。
果然，颜路轻咳一声，看了眼自己的老师，然后冲着孙有福点点头，说道：“孙医师的意思是将大家都聚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