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明-第2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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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上巡检司可是富得流油,那些巡检个个都有几百个盐狗子在手里,本来县衙和巡检司就是个互帮互助的局面。
可谁也没想到,自打登州府那边新上任了个巡检,一切都变得大不一样,像是一个晴空霹雳,登莱两地走出一支叫登州营的兵马,为首的杂号总兵叫做王争。
到眼下那登州营成了气候,改组成山东军,连立大功,就连当今皇帝都御赐起军号曰“明威军”,在整个山东一家独大。
原本收税这些事情是县衙在打点,现在山东军把持了整个山东六府,一个叫军议司的玩意紧跟着就把山东政务揽过去,知县们成了空架子,整天除了被养在自家院子里喝茶看戏,委实也没有其他事情可干。
王争镇守山东以来,小乱很少,大乱更是基本没有,地方上就连个行窃的小毛贼都看不见,那是一天一个变化。
说起来,这些知县也没什么好哭的,这日子不比从前强多了吗,再也不用整日的担惊受怕,吃喝玩乐娶老婆生儿子就好了,什么事情都不用操心。
况且,就连朝廷的布政三司一样成了空架子,那左军议李岩才是真正的布政使,差的只是个官面上的名头而已,那些原本的一省大员都没说出什么话,自己又有什么好叫苦的。
长此以往下来,到了眼下这崇祯十五年的一月份,地方上治安和政务的主导权,已经完完全全落在了保安司和军议司的手中,也就是现如今山东真正说话管事的机构。
此番忠烈伯王争震怒,发下一句杀意顿显的军令,地方上的盐丁们不敢怠慢,自然就要全盘接手过来。
他们还没有成为在朝廷上入册的正兵,就算借着什么名头杀了人,也是查无可查。
说起来,眼下山东除了王争之外,还有两个庞然大物,其一是翁州府嵫阳城的鲁王府,还有便是曲阜的孔府。
肃王朱寿镛第三子朱以派是为第十代鲁王,正儿八经的大明宗室藩王,崇祯十三年袭封,在位刚满两年。
至于孔府,那更是天下士心所向,若谁不开眼的敢动上一根毫毛,那必然是落得万劫不复,天下共弃的地步。
身为忠烈伯,左都督的王争,虽说手中已经是大权在握,但明面上依然要尊奉明廷,对于孔府和鲁王既没有说是尊奉,也没有过分相逼的举动。
长久以来大家都是各扫门前雪,所以并没有什么微词传出来。
自从王争那一句话的军令下来,整个山东六府完全陷入了一种恐慌的状态。
不过这种恐慌却不是寻常意义上的那种,仅仅是针对于朝廷文官和那些别有二心的宵小之辈。
对一般的军民来说,山东军下手抓了那些只会耍嘴皮子的朝廷官吏,快意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多说其他。
借着这次大规模的抓捕官吏,山东军顺势在六府重新来了一次核查,正兵将士们拿着文册,从大城到小城,挨家挨户的对照,一旦发现任何身份不明的人,立即抓紧牢狱中严加审问。
这种雷霆万钧的手段,也能起到个敲山震虎,杀鸡儆猴的作用,强行让那些对山东军面和心不和的豪族和官员再站一次队,不服从的随便找个名义,就可以让他消失。
相比于正兵略有柔和的手段,盐丁和护庄队就显得十分蛮横,往往是横冲直撞进那些弹劾的官员府宅之中,不问青红皂白就开始拿人。
要是反抗激烈了,还可能会失手杀了某地的什么官员。
山东六府那些本来心中忠于朝廷的文官武将们,见识到王争毫不留情的在杀人,心底都是恐惧到了极点。
那些盐丁平素在百姓面前是维护治安的正义使者,放在这些人面前简直就是虎狼,谁对山东军有怨言,对忠烈伯王争有看法,范若海的盐帮和郝东家那边多多少少都会知道一些。
盐丁们用莫须有的罪名,拿着这些名单一个个的对,无论是潜逃、拒捕还是等死的,按照顺序都是接连的消失在大众视野之中。
这段时间,用正当名头杀死的那些还是幸运的,有不少人都是无缘无故的整府被杀,或者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毫无征兆的猝死。
穷苦的百姓因为王争聚耕农庄的政策,基本上都有了稳定的生活和收入,每日已经可以最基本的温饱,可那些富贵人家,像是致仕退休的官员、有名望的士子和地方上的豪族缙绅便有所不同,正是山东军此番要清查的对象。
山东六府每日都要有官员在明里暗里的被杀,不少豪族也遭了池鱼之殃。
有一地的豪族拒捕激烈,冲进去会折损不少人,地方盐丁不能硬冲,为此,山东军甚至出动了一整营的正兵,直接带着大炮过去将整府夷为平地。
消息传出来,这些自知犯了错的几乎是人人直冒冷汗。
在山东军上下的全力清查之下,几乎每一个朝廷文武官员,每一家地方上的豪族大户,那种足以诛杀的罪名都能列出一箩筐。
想想也是,这种百姓连饭都吃不饱的大灾之年,官员和豪族大户依旧能不断的敛财,那种手段自然见不得光。
山东军是强龙不假,可地头蛇也为这强龙卖命,这可就完全不剩下任何对抗的资本了,为求个活路,那些自知犯了事的人只好服软,再也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
没多久,雪片一般的信件纷纷被送到历城。
这些信中表达的信息竟然出奇地一致,要么是低头认错,说是从此以后对忠烈伯言听计从,要么就是愿意献出家财和土地祈求活命。
不过事事总有些奇葩,还真有极少数是根本查不出来什么黑记录的,这些人觉得并没有任何过错,都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不过在李岩向王争提的建议之下,却也并没什么好果子吃。
活了这么久,就算你滴水不漏没有半点把柄,那你几个儿子呢,你正妻和那几房小妾呢,下面的仆人呢,总不会一点错误都没有吧?
要是有,那就好办了。
军议司的人学习了朝堂上那些言官的技能,只要有一丁点的把柄被抓到,立刻就能给你发扬光大,天南海北的去联系,最后说成好像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人一样。
这些人心底也都明白,这罪名虽然是乱编的,可成不成立那完全要看山东巡抚衙门和三司衙门的意思。
不过话说回来,这些地方又要看谁的意思,说破天还不是那杀千刀的忠烈伯王争一句话地事情。
第四百零一章:复起传庭()
崇祯十五年刚刚到来,整个山东六府境便是陷入了一场战争。
在忠烈伯、左都督王争的一纸军令下,山东好像是被一场看不见的飓风席卷而过,上到州府大城,下到地方小县,几乎没有一个地方能独善其身。
在这场飓风之下,任何对山东军和王争别有异心的人或家族,几乎都遭到了全面的清洗,这是无声的战争。
那些向来是与这些人交好的地方官府,一直以来都是他们的依仗,可这次却不再管用,就连巡抚衙门和三司衙门,都没有人敢说出什么违抗王争的话来,完全就是听之任之的态度。
至于巡抚颜继祖,他早就已经不再过问政务,每天在宅院之中逗逗鸟,看看戏,活的悠哉自得,倒是有点乐不思蜀的意思。
想来也是,山东军在境内一家独大,俨然是地方上的权柄,无权无势的空架子怎么和他们去斗,就连上疏弹劾的门路都被完全塞住。
一只鸟从府宅里飞出来,立马就要被鸟铳击落,人更是跑不出几步就会被逮住,除了坐看王争在山东内党同伐异,还能怎么办。
倾家荡产还是好的结果,有些人身败名裂遭到唾弃,有些人整府都被夷为平地,剩下的那些虽然侥幸逃得一条性命,但这却是用近乎全部的家产和名声换来。
说白了,就是已经登上山东军这条贼船,彻底下不来了。
某人全家被杀,某人忽然在夜里猝死或是被保安司下狱择日问斩,这类消息源源不断的传到每个人耳中,那些早早便归附与山东军的地主豪绅们无不觉得庆幸。
这次在山东大规模的动刑杀人之后,王争所发下的任何命令都会立刻得到地方上尊行,效率提升了至少几倍。
时人称:“忠烈伯令所到处,畅行无阻。”
山东境内如此大的动静,海州、开封、归德等地本来是迫不得已才依附于山东军的豪强大户们,背后直冒冷汗的同时,也觉得自己该做出长久打算了。
照这么看来,王争这次是下了狠手,是绝对不会只满足于山东六府之内,迟早都会覆盖到自己这边,要是同样的命令来上这么一次,自己该如何选择?
害怕和惊慌的情绪,逐渐在这些外系的文武豪强身上蔓延开来。
说起来,他们尽管也算是在山东军的下辖,可为了稳定地方,王争除了攥紧兵权之外,对他们却并没有太多的束缚和规定。
山东境内和周围府境那些颇有资财的大户人家几乎都在考虑同一件事情,为长久之计,眼下这山东的贼船,怕是不得不上了。
王争握着山东军这等利剑,放眼周遭地方,已经是无人可出其右,明眼人都能从这次的事件中看出来,朝廷制衡这一说,对王争来说的确已经是名存实亡。
莫说山东巡抚颜继祖,就连那朝廷派来的监军太监陆九和新设的锦衣卫衙司,在这段时间连屁都没敢放出来一个,完全是唯唯诺诺,只求自保的态度。
这次的事情其实也是王争给这些人递送一个信息,他可不是爱惜名节的文人,所谓法不责众的老规矩在他这里不适用,就算犯事的人再多,一样是一声令下尽数诛杀。
跟着朝廷莫说吃不饱穿不暖,还极有可能像那些督师、巡抚一样被砍头,可跟着山东军,虽说脸皮上过不去,但日子却是逐渐温饱安稳。
王争终于决定下狠手清理整个山东,在这个阶段,李自成由于新败,不得不修整一段时间聚拢灾民和部下。
在崇祯十四年的十二月末,闯军从汝州挥师北上。
官军听闻此事,不战便是溃散,闯军基本没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势如破竹的连陷登封、轩辕关一带,“一只虎”李过击斩明廷参将一员,闯军遂声威复震,趁势进围河南府宜阳。
督师丁启睿闻之,立即率左良玉前往救援,不料途径南阳府裕州的时候,左军无缘无故大乱,两千余卒溃散前去投奔汝州闯部。
左良玉遭受督师丁启睿的严厉斥责,一怒之下不再继续前进,丁启睿没有本部兵马,自己去就是贸然找死,只能和左良玉待在裕州收拢残部,待机增援。
另一方面,张献忠得罗汝才骑兵五百南下,一直在蛰伏,听闻丁启睿和左良玉援救河南,立即扛起八大王的旗号复起。
曾被王争击败的革左五营残部,老回回马守应、左金王贺锦、争世王刘希尧、乱地王蔺养成的四营数万流贼闻之来投,张献忠随即声威复振。
一样是在崇祯十四年的年底,张献忠趁湖广官军空虚,接连攻陷舒城、六安,聚拢灾民数万,声势浩大。
二月,张献忠率部进克庐州,杀知府郑履祥。
得知此事的崇祯皇帝大怒,然朝堂之上接连商议无果,兵部尚书陈新甲提议,可复起孙传庭为陕西三边总督,进可制李闯,退可慑王争。
这个提议遭到不少大臣的反对,但除此之外已经别无它法。
辽东方面,崇祯在调回王争之后已经是追悔莫及,可要是再给调回来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必然遭受天下人嗤笑,最终只能是不再提及此事。
山东军一撤,辽东的大好形势立刻转变,皇太极虽然已经被海兰珠之死讯搞的昏头涨脑,尽管没有再次御驾亲征,但却征调清兵十万增援松山。
这时候蒙古科尔伈诸部的援兵又已经赶到,多尔衮所部清军已经激涨至近二十万,遂与济尔哈朗分围松山堡和锦州城。
崇祯曾提顺天巡抚杨绳武为督师,命他统关内兵援救洪承畴。
可杨绳武唯唯诺诺,根本不敢出关,崇祯无法,又下旨命兵部侍郎范志完出关援助,可他依然敛兵不敢出战。
最后满朝文武,只有一个副总兵焦埏率本部赴援,可崇祯慰劳提拔的旨意还没到,就听见一个噩耗。
副总兵焦埏刚率部出山海关便遭到多罗贝勒岳讬的阻截,多铎阵斩焦埏,正白旗骑兵数千继而击溃出关明军,眼下已然是全军覆没。
焦埏一死,更是无人敢出,朝堂之上现在就连往常那种激烈争吵的功夫都不剩下,大明重臣们只是低头站在那里,只字不说,唯恐崇祯提到自己,整日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