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明-第1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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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王争回身道:
“传本将的军令,这些宫女一个都不准动,放她们出城,辎重队带上一路所需的干粮,在城内各处浇上柴油,走的时候一把火少了,什么都不给鞑子留下。”
董有银和高亮两人立刻抱拳,大声道是。
崇祯十一年十一月一日,登州营突然出现在建州,以雷霆之势攻陷“兴京”——赫图阿拉,在攻下赫图阿拉的第二日,立即转向撤军。
兵士们临走时奉了王争的命令,将东果公主的无头尸被挂在南外城头,将兴京城付诸一炬。
这场遍即全城的烈火熊熊燃烧,整整持续了三天。
登州营本来粮食给养告罄,攻下赫图阿拉后王争考虑了来时的行军速度,决定在城内只取十日的供应,立刻放弃已经到手的城池,向南撤退。
其实说起来,撤退一事还要靠皇太极和多尔衮,为了让八旗铁骑快速的在辽东往来支援,他们别的好事没干,但却对这里的管道重新修建了几遍。
王争带着登州营来的时候由于要隐蔽,所以沿途一直是左绕右绕,能避则避,一个月才行进到赫图阿拉城下。
回来的时候就属于逃命了,少了这个顾虑,登州营开足马力,顺着官道一路南下,只用了三天的时间便到了宽甸六堡的范围。
这个速度说起来有些惊人,但是相比于戚家军夜行百里、日行千里的奔袭,登州营显然还是差了一些,稍作休整后,王争在第二天早晨下令拔营。
登州营兵士们平素奔行的训练每天都不断,加上没有什么金银和重型器械拖累,跑起来速度飞快,顺着东沟、庄河一线直奔旅顺口。
就在文登营抵达宽甸六堡范围的前一天,十几个风尘仆仆的建奴女子来到盛京外围的抚顺关,这里常年驻守着镶红旗的一千清兵,由一名甲赖额真统带。
见到来人后,城上的镶红旗清兵立刻弯弓搭箭明言喝止。
“来人止步,否则放箭了!”
“快开城门,我们是从兴京来的,这位是东果公主的贴身宫女!”
这话是用满语喊出来的,汉人是绝对不可能说出这样一口流利的满话,见到这些女人身上的服侍,守城的清兵信了两分,立刻起闸开城。
牛录额真带着几个镶黄旗清兵迎出来,见到这些宫女的饱经风霜的模样,担忧的询问道:
“东果公主有什么话带到盛京吗,不过你们如何会这般狼狈,难道路上遭遇了什么胆大的汉人贱民不成?”
“公主,公主她死了!”这宫女说着,便是哇哇大哭起来,其余的十几个宫女都是抱在一起失声痛哭。
这阵势吓了这牛录额真一跳,连忙摆手道:“这话可不能乱说!东果公主就连皇上都尊敬的很,怎么可能会被砍头?”
“几日之前,四五千的南蛮子不知怎么就潜到了城下,兴京城一直都是不闭城门,已经很久了,一向没出过事,可这回却被这些南蛮子钻了空子,我们一路逃出来,城已经完了,完了。。。”
这些宫女七嘴八舌的说起来,听得这个牛录额真头都大了,不过他心中仍是不太相信,正相细细询问,却见从建州大路方向飞奔过来几个镶黄旗骑兵,打头那个用满语大喊道:
“阿克牛录,不好了,兴京,兴京!”
“兴京如何了,你们到底怎么了?”阿克焦急的询问,其实现在他已经信了六分,心中升起一股不秒的感觉,所以又是连续急问了几声。
“兴京被南蛮子给毁了!”
来人是镶黄旗的巡道马甲,喊话中带着哭腔:“那个惨吶,我去的时候城内还烧起了大火,旗人的尸体满城都是,没有一个活下来,到处都是腥臭味!”
阿克脑子嗡的一声,他忽然想到什么,颤声问道:
“那我阿玛和额娘。”见来人只是摇头,他忽的面向周围还不明白状况的镶红旗步甲,吼道:
“快,快去同知甲赖,用最快的快马通报皇上,快去!!”
等到通报的步甲急忙跑走,阿克一屁股坐在地上,看向兴京的方向,一把将镶红旗的头盔扔到地上,哭喊道:
“怎么会这样,兴京怎么会出事,阿玛~,额娘~!”
呆坐半晌,这镶红旗的牛录额真忽的起身,自言自语道:
“这牛录我不当了,我要回兴京,我要去看我阿玛和额娘!”
阿克脱下镶红旗的牛录衣甲,翻身上马直奔兴京而去。
第二百二十二章:山东告急()
盛京城,一匹自抚顺关外的快马飞奔而来。
这个镶红旗马甲满脸都是焦急,一路直到郑亲王府外,翻身下马,片刻不停的狂奔进正殿。
“禀郑亲王,出事了!兴京,兴京!”
清朝的和硕郑亲王济尔哈朗,由于处事向来沉稳,所以皇太极在杀了想要在朝鲜自立的贝勒阿敏后,让他成为镶蓝旗的旗主。
济尔哈朗深得皇太极信任,为五“和硕亲王”之一,崇祯十一年睿亲王多尔衮、和硕贝勒岳讬等人分两路出征,皇太极亲率正黄旗跟进,让他留守盛京。
济尔哈朗早在昨日就听说了兴京那边的风声。
这几天他连连派出几匹快马飞出盛京获取真实情报,此刻正在府中焦急的等待,听见外面的喊声,即刻迎了出去。
“兴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来人带着哭腔,是一个镶红旗的马甲,他本应是驻守在抚顺关,若没有大事一般不会如此着急的赶来盛京。
“郑亲王,兴京——,兴京城被南蛮子毁了,片瓦不存啊,太惨了!”
见到这马甲脸上不加掩饰的悲痛,济尔哈朗心中最后一丝侥幸荡然无存,脑子里嗡的一声,摇摇晃晃的差点没站稳,后面的仆人赶紧上前扶住。
济尔哈朗推开几个仆人,快步出府,挥手道:
“传本王的命令,将此事封锁,不许让任何人知道!快马禀报皇上,秘令辅国将军阿尔巴岱、镶蓝旗贝勒钮吉、镶红旗贝勒莽泰、镶黄旗贝勒穆鲁哈等旗人勋贵,立即率领大军进围建州。”
说到这里,济尔哈朗恶狠狠道:
“一定不能将这部明军放出辽东!”
“奴才遵命!”
崇祯十一年十一月五日,辽东各地风云变动,镶黄旗、镶红旗、镶蓝旗总计八贝勒,三万留守清军忽然调动,从八个方向浩浩荡荡朝兴京包抄。
奉命留守盛京的和硕郑亲王济尔哈朗,秘密通传各地驻守清军,严防死守,谨防明军突围。
但是这时候已经太晚了,济尔哈朗的命令发出盛京的时候,登州营早就跑出了建州地界,就连宽甸六堡都只停留了一个晚上稍作休整便迅速的南下。
等到各部八旗清军调动起来的时候,王争已经率领登州营马不停蹄的赶到黄骨岛地界,距离旅顺口只有不足百里了。
十一月六日晚,消息传到位于宁远城外的皇太极御帐内。
皇太极听到这个消息后当即口喷黑血不省人事,正黄旗诸贝勒王公大臣震惊不已,但皇太极昏倒他们又不敢善做主张,一直等到第二天晌午皇太极幽幽转醒。
醒来后皇太极第一件事便是下令封锁消息,他敏锐的发觉这部明军人数不多,不能因为此事影响征明大计,说是不必通报睿亲王多尔衮与和硕贝勒岳讬。
当天晚上,皇太极率领正黄旗骑兵便是先行拔营往兴京而去。
皇太极心如刀绞,率领正黄旗的骑兵马不停蹄往建州方向飞奔。
所有的清兵与贝勒都是一样,因为兴京不同于盛京,他们向来以为那是安稳的大后方,不会有人威胁到那里,所以居住着大多数人的家眷与宗族。
如今那里出了事,他们起初都还不相信,最后消息确实也是人人自危,若他们也有和皇太极一样的病,怕同样会又气又急,吐血昏厥过去。
清军骑兵本就是一人数马,回程途中人人都是望眼欲穿,马都不知跑死了多少匹。
不过这样一来,效果也是惊人的,正黄旗的清军骑兵不知不觉中打破了八旗骑兵的历史记录,在官道上疾驰,只用了不到三天的时间,居然就从宁远前线奔赴回建州。
皇太极一路上不断的咳血,见到远远的兴京城,顾不得休息便催马向前,当他看见狼烟卷卷的兴京城,当下喉咙一紧,一口血就要喷出,但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皇太极感受着嘴里的腥味,连连催促马匹,率领正黄旗的那些骑兵们,个个都是大喘着气来到外城下,当见到在城楼上挂着的那具无头尸体,他们都是窃窃私语。
皇太极见到这熟悉的身体衣裳,自然一下就能明白是谁。
“东果——,东果。。。”
皇太极喃喃几声,忽地面色一红,强忍了几次,最后还是没忍住,一口更大的黑血喷涌而出,大叫一声仰头栽倒在马下。
“皇上,皇上!”
“快抬皇上进宫!”
“阿扎礼,你带人搜查内外,凡是能抓到的汉人全都杀了,一个都不要留!”
“奴才遵命!”
。。。。。。。
在皇太极抵达兴京废墟的第三日,也就是十一月九日,王争率领登州营战兵赶到金州地界,驻守城内的参领率八旗汉军一千余出城阻截。
王争立即下令转向进攻,登州营在人困马乏,只有最后两日粮食给养的情况下,迅速击溃这部八旗汉军,转而声势浩大的进攻金州城。
金州城下,数千登州营战兵喊杀着,潮水一般攻入城中,但凡是见到八旗子弟,都是毫不犹豫的挥刀砍死。
金州城此时已经成了一座空城,剩下的少部分清兵无力回天,八旗汉军已经被击溃,所以登州营没费多大力气就将其攻下。
紧跟着王争下令将登州府库席卷一空,登州营转向南,接连攻陷南关、木场驿,这些地方都是八旗汉军与少部分清兵驻守,登州营将城烧毁而走。
崇祯十一年十一月十一日,登州营自旅顺口渡海,南归山东,三日后抵达蓬莱。
。。。。。。
同一时间,和硕贝勒岳讬率正红旗清军总计五万余人在北直隶各地接连奏凯,在十月到十一月的时间里,岳讬斩杀明廷总督一人,边将六员,陷大城十二座,击斩明军成千上万,墩卫、屯堡无迹可查。
多尔衮率正白旗清军两万余人,自北直隶一路席卷劫掠,在河间府、保定府等地饱掠而走,继而南入山东,连破武定州、滨州、博兴,山东各地武备废弛,连溃不止。
多尔衮率清军在济南府蹂躏不止,时山东总兵刘泽清率部驻守在青州府临淄城,接到邸报后大惊失色,立即率所部官军连夜向南逃窜,直跑到日照境内才放缓脚步。
就在刘泽清率部溃逃的第三日,正白旗清军前锋营往攻青州府乐安县城,城内明军数百与百姓奋力死战,但清兵有数千之众,城破满城被屠。
山东总兵刘泽清接到南直隶镇守太监刘福的迷信后,立刻上疏崇祯:
称其率部与建奴倾力周旋,奈何各地驻守军将不听号令,皆不敢战,将士畏敌如虎,一人难以为继,只得率部向南自保。
多尔衮率正白旗清军一路所向无阻,山东告急。
第二百二十三章:回城 佳人 告捷()
这天一大早,登州水营兵士们警惕的在水城上四处张望,当然了,也有不少兵士以“什”为单位来回巡视。
自打王争撤了原来的水营统领后,虽然一直都没有任命新的水营将官,但水营却也重新组建,三千余的新招水营兵士保卫蓬莱水城的安全,新提拔了一批大大小小的水营将官。
几门大型的神威将军重炮立在城头,除此之外,数百门大小铜铁炮早在一月之前就与那门中型的弗朗机炮一同架在城头。
这种种的一切,都在向外来人昭示,如今的蓬莱城早已不同以往。
这些炮可不是花架子,都是经过军议司与留守蓬莱的登州营千总邓黑子亲自核定无误后才放在城头,黑洞洞的炮口让兵士们倍感安稳。
忽然,远远的海平面上出现一群黑影,一支船队正缓缓行驶而来。
负责这片水门防御的水营把总皱着眉头,想了想,喊道:
“立即到城内通禀邓千总,还有军议李大人那边也派个人去。”
这把总话音刚落,有几名水营兵士便是抱拳遵令,小跑着奔下城楼,没多久邓黑子带着几名登州营将官收到消息,亲自登上城头。
左军议李岩则带着军议司的文吏们指挥辅兵们搬运来成箱成箱的铅弹,成批的水营兵士在将官的指挥下登上城楼。
不出几刻钟,蓬莱水城上已经满是严阵以待的水营兵士。
李岩拿着简陋的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