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长凤-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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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竹筷戳了一记蛋黄抹在舌尖之上,洪兵甲一边闭目品味美食一边慢斯条理问道:“来便来了,有何万不得已之说?”
徐桐此时却悠然自在起来,一手轻轻扶于桌面之上,侧首透过窗户眺望着渡口的忙碌景象,感叹道:“官渡啊官渡,十七年前是何等的血腥惨烈,惨绝人寰,现在却是这么一副欣欣向荣,蓬勃向上的景象,这百姓啊,永远是最健忘的,你说要是太平将军不对,现在该称为西凉王,若是那西凉王看到今日这幅景象,会作何感想?”
洪兵甲不屑一笑:“你又怎知,这幅景象不是大将军所求的?燕雀翅小,安知鸿鹄。还真是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啊。”
徐桐收回目光,似笑非笑:“哦?你口中的大将军,真的是如此胸怀天下,为国为民?”
洪兵甲收敛笑意,盯着对面的洪兵甲认真说道:“大将军为人如何,你哪里有资格置喙?徐桐,我警告你,你若是再在我面前流露出半分对大将军不敬的意思,我拼着半条老命不要,也要将你诛杀在此。”
徐桐太了解这个当日骁骑将军的为人,洪疯子的外号绝不是空穴来风,徐桐立即举起双手作投降状,苦笑道:“好,好,不说了,咱们两家又不是仇人,你又何必一见我就如此剑拔弩张?我今日前来,真是有要事要通知于你啊。”
洪兵甲冷笑:“不是仇人?大将军当日为东陵做了什么,你们东陵又做了什么,咱们彼此心知肚明,我今日不想与你谈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儿,你来到底所为何,爱说说,不说滚。”
徐桐轻轻叹息一声,身体前倾死死盯住洪兵甲,声音压得极低似乎是从喉咙深处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挤出来:“这半月里,我麾下云梦军在湛英城,不只一次捕捉到了长安粘杆处的几位捕蝉手的踪迹,只是这些捕蝉手踪迹实在诡谲,这半月里,我只是闻到了他们的味道,却根本无法抓到他们。”
洪兵甲双目圆睁,疑声问道:“大长秋所亲率的粘杆处?这些年来长安与东陵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为何突然派遣谍子进入东陵,甚至还进入到了东陵最内部的湛英城?不过话说回来,等到他们都到了湛英城了你才发现的踪迹,半个月都没抓到一鳞半爪,你麾下这云梦军,也是够废物的。”
徐桐面色凝重,缓缓摇头,:“现在不是谈我云梦军实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先搞清楚这些捕蝉手为何而来。”
洪兵甲瞳孔凛冽寒意一闪而过,伸出食指轻轻一划,面前酒盏无声无息被一分为二,酒盏之中黄酒竟然短暂凝滞,一丝半点也无流露出来。
更可怖得是,在洪兵甲做这一系列动作之时,并非有一丝一毫气劲泄露出来,明显已经达到了举重若轻大巧不工的返璞归真境地。
洪兵甲嗓音清冷:“当年二十万东越军都杀不死我,就这么几只见不得光的臭虫,还想从我身上咬下一块肉来?捏死这些臭虫,无非杀鸡屠牛耳。”
徐桐伸出白净右手,慢慢抚过两半酒盏,无声无息之间,酒盏竟然粘合在了一起,然后他轻声笑道:“大杀四方容易,但是治病救人,可就难了。”
徐桐慢慢抽回右手,没有内劲维持,酒盏瞬间跌落于桌面之上,酒水流了一地。
洪兵甲蹙眉望向徐桐,一字一顿问道:“你是说,他们不是冲我来的?”
徐桐满面讥讽:“你以为自己多么重要?能让长安那边不惜破坏这表面和平景象,派遣谍子私入东陵?”
洪兵甲声音低沉:“就连我潜伏在东陵十七年,都未找到少将军下落,可能他已经回到西凉,可能他早就”
徐桐不屑冷笑:“洪将军何须在我面前打哑谜,当年西凉王的遗腹子,身上所背负的那件东西,一直未曾被人找到,所以这就能断定,他肯定还在人世!而那件东西一直只要未被找到一天,长安那边,又怎么可能会心安,他们能忍耐将近二十年,这已经是长安那位的极限了,毕竟,岁月不饶人啊”
洪兵甲沉默良久,苍老的手指一下一下有规律地敲打着桌面,闭目沉思。
徐桐该说的都说了,他能位极人臣,自然明白言多必失过犹不及的道理,此时也不再多言,只是端坐于竹椅之上,微笑等待。
足足一盏茶冷热的功夫过去之后,洪兵甲这才思量完成,睁眼轻声说道:“你来此找我,到底何意?”
徐桐嘴角轻轻勾勒出一丝笑意,听到这句话之后,在心底终于悄悄松了一口气。
他发自肺腑地展颜一笑,柔声说道:“我觉得,我们可以合作”
第三章 长安纨绔()
小九下楼之后,神色姿态已经恢复如常。
一楼食舍之内依然是那几桌不温不火的客人,老板娘估计是已经放弃了算账这种脑力活,倚靠在柜台之上身形妙曼,笑眯眯打量着在一楼内用饭的七八名客人,就像农村村姑在打量着自家养的几头小肥猪一般。
小九挤到柜台对面,从口袋里抓出一把葵花子递给老板娘。
老板娘笑靥如花,急忙伸出白净素手接过葵花子,看了楼上一眼,凑过脑袋小声问道:“楼上那只肥羊,你安排好了?”
小九轻哼一声,同样把小脑袋凑过去,低声埋怨道:“你还好意思说?咱这苍蝇馆子连个招牌都没有,好不容易来了一只如此富足的肥羊,你就要一两二钱?真是个败家老娘们!”
老板娘早就习惯了小九对自己的鄙视,所以也不计较,只是轻啊一声,连忙追问道:“咱平常的‘海鱼三吃’仅仅一钱二文银子,我现在提价这么多,还算败家啊?”
小九一边磕着从老板娘手里取来的葵花子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说你脑子不好使吧,你还不承认,你看看,这不就是又表现出来了。”
老板娘娇嗔一声,伸手欲打:“臭小子,有这么对老板娘说话的吗?你快给我说说,你给他要了多少银子?”
小九丝毫没把老板娘软弱无力的威胁放在眼里,瞅了楼上一眼压低声音说道:“楼上那主儿,明显就是人傻钱多的类型,而且这种人爱摆阔充大头,不宰他宰谁,我方才要了他三两银子,要不是你早开口了,这只傻羊肯定一口应承下。”
老板娘轻啊一声,以手掩嘴满脸心疼之色,痛心疾首道:“哎呀,我方才还在暗自高兴,没想到因为我这么一嘴,竟然丢了这么多银子!我真不该多嘴啊!”
小九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吐出一粒葵花子皮,轻声悠然说道:“急什么,如今已经春水解冻万物复苏了,你没看来这湛英城里的二傻子越来越多了嘛,耐心等待吧,不出几日,咱们食舍的生意肯定便能再度火爆起来了。”
俊俏老板娘望着门外的长巷,满脸心驰神往:“以前听来往的客人们说,咱东陵第一雄城桃花城里的食舍客栈,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小馆子,一天流水也有上百两银子,春夏火爆之时更多,咱们这食舍,什么时候能达到如此之境地啊。”
小九无奈看着满脸向往的老板娘,神色虔诚宛如再看一个二傻子:“你瞎想什么呢,咱们这小馆子连个招牌都没有,怎么可能日进斗金,大白天的,你少做一点白日梦吧。”
老板娘黯然神伤轻轻哦了一声,低头自言自语道:“这个月若是还有盈余的话,我一定去城东吴先生那里求一副牌匾过来,咱们要么就不挂,要挂就挂好的。”
小九不屑撇撇嘴,不过并没有出言打破这老板娘难得的幻想。
此时在食舍内用饭的食客大多是左邻右舍,或者与这间馆子相熟之人,对于跑堂小厮与老板娘地位的调换丝毫不以为意。
自从这小厮半年前来到这食舍内跑堂以后,食舍内的生意便一天比一天蒸蒸日上起来,虽然这小厮年纪小,但是心思却足够缜密,处事圆滑又不乏狠辣,原本老板娘还不想雇佣这个太过于“漂亮”的少年,毕竟到她这种年纪和阅历都已经明白了,容貌确实可以当饭吃,但是若饭碗不够坚硬的情况下,这碗饭并不是那么容易吃得,甚至会吃出麻烦和人命来。
但是仅仅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老板娘就彻彻底底把这小厮当做半个家人看待了,他虽然年纪尚小,但是处事却比大多成年之人还要熟练老辣,食舍没了老板娘尚可运转一年半载,但是缺了小九却三五日都支撑不下去。
这个笑嘻嘻的俊俏少年似乎有一种法术,能轻易地在最短时间内让身边人都喜欢与他相处。
这两年是这位老板娘过得最轻松的两年,每日发发呆算算账,晚上教导幼儿做做晚课,一天的日子便轻易打发而去。
偶尔老板娘也有些恍惚,若是七年前自己先夫未亡,那么自己也不用咬紧牙关带着遗腹子艰难度日,是不是自己这七年都可以如这两年一般如此舒适惬意,如此有人庇护?
呸,不知羞!
二十七八岁的老妇人了,竟然还有此念此想,真是丢死人了!
老板娘把这个荒诞念头甩出心底,只觉自己脸颊烫得吓人。
小九奇怪的看了一眼自己与自己较劲的老板娘一眼,无奈地摇摇头,便准备去后厨催一下二楼的海鱼三吃。
肥羊是肥羊,但是这些肥羊却大多都各个眼高于顶,脑子小但是却脾气大。
正在此时,食舍门口传来一阵杂乱脚步声。
小九精神一震,抓去柜台上的雪白汗巾就满脸带笑地朝门口迎过去;老板娘急忙把柜台之上的葵花子收拾干净,随手抽过一本账册,蹙眉凝神翻阅起来。
出现在门口总共三人,皆是自以为风度翩翩风流倜傥之辈,后方两人皆是伴当打扮,模样憨厚老实暂且不提。为首一人青袍玄靴,腰间悬一上好勾玉玉珏,尽管刚刚初春,手里依然摆弄着一象牙山水扇,隐约之间露出的画作题词皆可看出,定是前朝书画大家手笔。
但是此人面相却极其不善,面色略过白皙,双眼流转之间颇有猥琐好色神色一闪而过。
在来到这三人面前几步时间内,小九已经大致摸清了这此人的情况:出身豪门世家,为人嚣张跋扈,只是已被酒色掏空身体,银子虽多,却不好伺候。
小九脸上立即堆积出最和善的笑容,点头哈腰:“来贵客里面请,难得到咱小店来一趟,里面请里面请。”
青袍公子哥儿倨傲点点头,自从进店以来一直是眉头紧皱满脸嫌弃厌恶神色,听到小九招呼之声置若罔闻,带着伴当径直往店里走去。
小九跟随在那青袍公子哥儿身后,依旧满脸笑呵呵介绍道:“一看便知客人身份尊贵,屈尊来到咱这小店实在是令小店蓬荜生辉,本店特色菜‘鱼头豆腐’,虽然不算名贵,但是胜在新鲜,最是擅长解乏去困,温养生津,贵客是否来一份?”
青袍公子哥儿似乎使用鼻孔说话:“鱼头豆腐?本少在长安城的太白居内都吃腻了,没想到在这偏僻小城里还能见到,也罢,便给本少来一份,好吃与否暂且不提,记得一定要干净,你们”
青袍公子哥儿蓦然住口,亮起的双眼直勾勾盯着柜台后的老板娘,良久之后嘴角涎水都快流出来之后,才在身后一名伴当的提醒下反应过来,伸手理了理袍襟妆模作样上前施了一礼,含笑说道:“想必这位就是老板娘秦三娘了,秦三娘所作海鱼那是湛英城里一绝,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在下也是千里迢迢慕名而来,在下姓阮,草名锦园,家父乃是京兆府右扶风阮岳,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啊。”
尽管嘴里说着不值一提,但是食舍内谁都能看出来,阮锦园满脸的倨傲神色溢于言表。
原本在一楼用饭的这些食客已经不约而同地停下了筷子,一时之间食舍之内静的可怕。
秦三娘施了个万福,浅笑道:“未亡人秦三娘见过阮公子,阮公子能来咱们小店之中,是咱们小店几辈子修来的福气,阮公子请坐。”
阮锦园眉毛略蹙,疑声问道:“未亡人?”
秦三娘神色不变,低声回道:“此事左邻右舍皆知,妾身先夫因病仙逝于七年前,只留妾身与犬子艰难度日。”
阮锦园低声咒骂一句晦气,转头看向自己身后伴当一眼。
那名伴当弯腰上前两步,不知伏在阮锦园耳边说了什么,阮锦园立即喜笑颜开,双眼之中邪淫之色更甚以往。
小九心中一沉,立即上前两步,弯腰笑道:“公子爷,既然您来小店了,肯定一时半刻也走不了,咱要不先坐下来吃点东西,有什么事情,咱慢慢谈。”
阮锦园呵呵一笑:“这位小兄弟说得不错,今日本少来了之后,就没想如此简单便离开,不过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