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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

大乾长凤-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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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羊宫先生略带同情地看了姜磊一眼:“行了,现在知道也不晚,回去处理家事吧,这两天只要你姜家能熬过去,就轮到他们好看了。”

    姜磊反应过来,伸出双臂诚心正意地作了一揖,发自肺腑道:“谢过先生指点,先生一句话语,却救了我姜家全家啊。”

    羊宫先生笑着摆摆手:“扯淡,你们姜家能连这一手都防不住?就算你们不知道,也不过是会让你家多亏一些罢了,连伤筋动骨都谈不上,何谈一家之性命?”

    姜磊笑了笑,站直身体轻声说道:“先生,在下还有一事不明,望先生在指点。”

    “有屁就放,放完抓紧滚。”

    “到底是孙素在与盐商作对,还是孙策?”

    羊宫先生沉默片刻,伸出油腻的右手抓起一颗白子随手扔回棋罐之中,望着窗外的黑夜慢斯条理说道:“此次交锋,孙家只是一个马前卒而已,你不用管身后的那些大人物,只需要记住,孙策不是蠢人,孙素的作为,未经过他授意,但是他也不会轻易表态,他现在还没有落子呢。”

第三十六章 在茶楼上() 
湛英城之中,凡是盐商,家里必有船舶。

    不论是为了贩盐还是行盐,盐商们都离不开船舶。

    姜家有大船十三条,小船七十二条,原本是湛英城之中盐商之最,但是被突然发难的孙家扣下大半,船老大锒铛入狱,船工大部分都被遣散,就连从脚行里雇来帮忙做事的短工,此时也有不少吃了瓜落,虽说不至于到牢狱之灾的地步,但是一顿打骂,还是少不了的。

    今夜的姜家码头依旧冷冷清清,许久不见一行人往来,有巡防营之中出来的精锐甲士,换了装扮就隐藏在附近角落里,衣衫下面俱是鼓鼓囊囊,显然都配着兵刃。

    在姜家码头之外十余步的地方,有一间简陋茶楼,这里只有大碗茶,味道不好,但是分量足、能解渴,卖的也便宜,一文钱两碗,五文钱一壶,喝完之后也会有茶博士再给你续上茶水。

    这个茶楼的生意往日还算火爆,针对的都是从码头上下来的船工或者脚行的苦哈哈,虽然盈利不高,但是热闹,每日码头船工下了工之后,这里都是座无虚席。

    但是今天的这个夜晚,茶楼里却是一片静谧。

    一楼的七八张方桌确实坐满了客人,但是这些客人却都是从巡防营里出来的甲士,虽说换了装扮,但是身上的军人肃杀气势却不是一时半会能改头换面掉的。

    这二十余人虽说是在这里坐着吃茶,但是却并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一个个的腰杆挺直,一双双锐利的双眼不断扫视着马头之上的各个角落,生怕漏掉一点可疑行径。

    在靠窗的那一茶桌旁,只坐着两人,年过三徇、气势沉稳地那一位是巡防营左路行骑统领谢兵,另一位膀大腰圆却目光机灵的壮汉是谢兵的副手雷青。

    二人桌上摆放着茶水干果,茶水二人动的不多,但那一碟花生却被谢兵慢斯条理地消灭一半以上。

    雷青凑到谢兵耳边,轻声道:“谢大哥,这茶楼里的花生干果那都是给那些下三滥准备的,没甚味道可言,您喜欢这一口,我现在去帮您买两斤上好的花生回来。”

    谢兵摇了摇头:“可别误了公子爷大事。”

    雷青轻轻蹙了蹙眉,压低声音道:“谢大哥,你说咱在这里守了多少个时辰了,别说人了,连跟毛都没看见一根,你说姜家的人真会出现在这儿?”

    谢兵剥花生的动作顿了顿,原本他不想与自己的副手讨论这种问题,但是此时或许是太过无聊的原因,他还是缓缓开口道:“就凭姜家的实力,三个加在一起也不够公子爷捏扁搓圆的,现在姜磊隐匿起来,惶惶然若丧家之犬,他若是想翻身,再有银子也做不到,他现在唯一能依靠的,也就是道平郡或者桃花城里那些大人物,但不论是去道平郡的云凤城,还是去桃花城,走水路,都比陆路要快一半以上。”

    雷青嘿嘿笑了笑,摇头晃脑道:“惶惶然若丧家之犬,啧啧,谢大哥不愧是读书人,说话就是和咱这些丘八不一样。”

    谢兵拿手里花生扔了雷青一下,笑骂道:“滚你娘的,老子要真是读书人,早就去考取功名了,还用在这里和你们这些大老粗混到一起?”

    雷青接过谢兵投掷过来的花生,剥开扔到嘴里,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上司此时心情稍微愉悦了一些,雷青说话也随便了一点:“谢大哥,你见识多,人也聪明,你和小弟说说,咱这一群人瞪大了眼睛在这看着,真有用?你看看咱那些老兄弟,一个个生人勿进的气势,隔着八丈远,都能看出他们不是来吃茶的!”

    “那还能怎么办,这些家伙毕竟是巡防营出身,在兵戈之间摸爬滚打多少年了,又不是刺探情报的谍子,他们能做成这样就不错了,不要苛责他们。”谢兵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压低声音缓缓说道,“公子爷那是雄才大略,我今日在这里,也就是胡乱猜一猜逗逗闷子,你可不能说出去!”

    雷青小鸡啄米似的死命点头,眼睛里已经发出了崇拜的光芒。

    谢兵微微一笑,轻声说道:“你能看出咱这些人不是吃茶的人,姜家当然也能看出,公子爷更能看出,但是问题就出在这儿,既然彼此都心知肚明,为何还要如此做派?”

    雷青一拍大腿,心直口快道:“是啊!这也是我想不通的!要是公子爷真想埋伏在这里抓人,从府里挑几个供奉出来隐藏起来,那成功的几率不比咱这些丘八大的多?”

    谢兵瞪了雷青一眼,雷青尴尬一笑,立即把声音放低,朝往这里看过来的几名亲随笑骂几句,这才又低下头,做细心聆听状。

    谢兵轻轻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小雷啊,你别嫌做大哥的唠叨,你小子本性纯良,人也敢打敢拼,家境还算殷实,这些年杀得马匪也不在少数,为何还是不受上头重用?原因就在此处啊。有些事儿,你得多思考,多思量,不能完全凭着本性一股脑地往前冲,做决定之前要停下来,少动动刀子,多动动脑子。”

    雷青却偷偷撇了撇嘴,不屑道:“若小弟不是一动脑子就头疼,怎么会投身巡防营之中和这些兵痞丘八厮混在一起。”

    谢兵瞪了雷青一眼,后者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噤若寒蝉。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做大哥的太过于严厉,谢兵接下来的语气稍微舒缓了几分:“算了,还是先说正事,我猜公子爷并非是想断绝姜家求援的道路,而是想把姜家困死在这湛英城里。”

    “大哥,你越说我越糊涂了。”

    “你想啊,湛英城里面,就算盐商再风光再奢侈,那也都是表面的花花架子,根本上还是公子爷的天下,只要断绝了湛英城与外界的联系,那就等于把王八困死在了热锅里,就算一时抓不到姜磊,扳不倒姜家,那也没关系,猎物已经死死围困在了自己的口袋里,早一天拿下,晚一天拿下,都没什么打紧。”

    “湛英城里通往外界的羊肠小路数不胜数,每日出城的人又这么多,咱们巡防营的几个兄弟,能防守得过来?退一万步讲,就算能防守过来,若是姜家采用飞鸽传书等隐秘方式,那咱可拦不住吧?”

    谢兵自得一笑,缓缓解释道:“这一点我也是刚刚想通,公子爷拿咱们巡防营的兄弟把四面重要道路堵上,其实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便是作势!”

    “作势?”

    “没错,就是作势。”谢兵看着夜色下起起伏伏的壮阔海面,目光深沉,“你想啊,在外人看来,咱们巡防营的兄弟把湛英城围困得水泄不通,若你是姜家与李家党羽,你会怎么想?是不是下意识地就会以为姜家已然日薄西山,离倒台不远了?就像被咱投入牢中的船老大,他死死撑住不开口,无非就是认为,自己东家日后一定会把自己捞出来,而若是知道了姜家已经是困兽犹斗,还会如现在这般坚定?”

    “那若是飞鸽真带回桃花城那些大人物的旨意咱们不还是得乖乖听话嘛,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哈哈哈,公子爷的妙招就在此处!”谢兵目光里燃起兴奋的光芒,“若是姜家之人带着上面那些大人物的旨意从水陆两路回来,咱们当然得乖乖放人束手无策,但是若只是飞鸽,事情就完全不同了。”

    “不同在何处?”

    “飞鸽带回来了信笺?在哪儿呢?有谁看到了?只要公子爷能在上头来人之间把这个案子做成铁案,该堵的漏洞都堵上,那就算上面追查下来又怎么样?一只小小的飞鸽而已,说不定在路上被猎人打了,被老鹰捉了,反正没把信笺带回湛英城!”

    雷青长长出了一口气,由衷赞叹道:“原来封锁一个小小的码头,便有如此说道在里面啊。”

    谢兵也是出了一口气,一边剥花生一边感叹道:“公子爷神机妙算,他的谋略我也就猜到十之五六,可能还有更深的原因,我一时想不到。小雷啊,还是那句话,以后多动动脑子,少动动刀子,以后的湛英城里,水只会越来越深,咱走路,可也得更小心了。”

    雷青呵呵一笑:“大哥,我管那么多干啥,有你在我前面,我紧紧跟着你就是了,你说去哪,我就去哪;你说砍谁,我就砍谁!”

    “马屁精,给老子滚犊子!”谢兵笑骂了一句,不过看他的眉眼神情,其实心底对这句话很受用。

    蓦然,雷青眉毛轻轻挑了挑。

    在背对着谢兵方向的一处浅湾海岸之上,有一道火把光芒轻微刺破浓郁夜色,然后便立即熄灭。

    察觉到兄弟的异状,谢兵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了?发现姜家崽子的踪迹了?”

    雷青从容地笑了笑,眼神里面依旧满是纯良:“没,不过是看看海上的情况罢了。”

第三十七章 鱼汤?() 
一艘微小但是坚固的渔船趁着夜色悄悄由浅湾驶入海中,渔船如同一艘鬼船,没有一点光亮,亦没有一点声响,静悄悄地在海面之上游动,身后除了一丝涟漪,什么都没有留下。

    静悄悄地行驶了大半个时辰之后,渔船早已经看不清海岸所在,此时渔船船头之上,才点燃一盏微弱得油灯。

    油灯光芒黯淡,仅仅能照亮周遭三四丈的距离,海面之上又是夜色浓郁,但凡退出三十丈开外,便看不清这一点光亮了。

    油灯之下有一身着灰色短打的船老大正在轻轻弄水,这船老大已经五十开外,乱蓬蓬的头发黑白参半,但双臂之上的肌肉却不输年轻人多少,每次轻轻拨动船桨,渔船便悄无声息地滑出七八丈远,而且此人在海面之上摸爬滚打多年。经验足够丰富,黑夜之中行船,经验远远比气力重要。

    渔船船舱不大,四周皆以厚实棉被遮掩住,确保里面的光芒不会泄露一分。

    在船舱里面,顾长凤、姜流、李玉三人围绕着中央的小木桌盘腿而坐,小木桌之上摆放着一豆烛火,还有一锅热气腾腾,咕噜咕噜冒着响声的乳白色鱼汤。

    鱼汤香气扑鼻,鲜气四溢,但是方桌周围的这三人却没有一人动筷子。

    姜流与李玉是因为满腹心事根本无暇顾及口舌之欲,但是顾长凤,却是因为晕船。

    自从渔船开始行驶得那一刻起,顾长凤脸色便刷的一下变得苍白了起来,身下摇摇晃晃的感觉,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他的全身经脉,就似乎自己是飘摇在九天之中,根本没有落脚之处,这也使得顾长凤身上软绵绵的,觉得使不上一丝气力,若非船老大是个弄潮老手行船稳重,恐怕顾长凤此时就该哇哇大吐了。

    船舱之中还有一豆蔻年华的女子,是船老大之爱女,唤作水妮,或是常年风吹日晒的缘故,肤色略显黝黑,但是一双大眼睛却是黑白分明,为她增添了几丝灵气。

    水妮此时正坐在船舱一角替自己父亲缝补着衣服,或许是受不了船舱之中的压抑气氛,水妮思量再三还是开口打破沉寂:“这鱼汤是不是不够可口?我看三位公子都没有动筷子。若是不喜欢,我去给你们捕一条新鲜的鱼来。”

    水妮的清脆话语讲船舱中的寂静骤然打破,姜流与李玉二人那神游物外的灵魂突然归壳,前者风度翩翩含笑表示不必,后者更是拿汤匙舀了一大碗鱼汤放进自己面前的海碗里,一边捧在手心里取暖,一边轻轻吹拂着鱼汤上面的白色氤氲雾气。

    只有顾长凤,还是以右手五指紧紧抓住船舱边缘的一截凸出木制横纹之上,另一只手不断拍打着胸口,脸色苍白、眉头紧蹙,模样甚是难受。

    水妮放下手里的活计,轻声灵巧地爬到顾长凤背后,伸出一双小手握拳,极为熟练地在顾长凤后背某几处大穴之上不轻不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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