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长凤-第17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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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朱伯安在自己面前直呼陛下名讳,朱国公并没有如何波动的神色在里面,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今日朱国公叹气的次数比去年加起来的次数都要多。
朱伯安所言不仅一点不假,甚至还有一些不足在里面,当日杜如晦的擅自发兵,不仅仅是赵衡自己的暗自期许,更是整个赵家的暗自期许,比如当今的太子殿下赵焱。
从古至今,在和平时期每个皇室的心腹大患有很多,但是若归类一下的话,无非两个类别,一是宦官,这一部分起码目前来说还并未被赵衡乃至赵焱放到眼里,毕竟宦官专权的时代只处于一个朝代的末尾,比如千年大秦的后三百年,宦官才有着渐渐崛起的迹象,到了最后二十年,在当朝的大长秋赵高赵内寺的把持下,宦官势力才有了一手遮天的迹象,同时这也是造就了大秦如此之快走向灭亡的一个重要原因。
大秦国祚延续千年,在前三百甚至前七百年里,那些手无寸铁但是有着一肚子坏心眼的阉人不是没想过参与朝政甚至把持朝政,只是那时候的大秦刚刚从马上取得天下,武夫手中的马刀尚且流淌着鲜血,脚上还踏着敌国将士的头颅,以这些大老粗泥腿子的德行,自然不介意亲自出手再砍下几名宦官的脑袋,那些宦官很聪明,或许是因为身上少了一点什么东西的缘故,比别人更怕失去些更珍贵的东西,比如权势,比如银子,比如生命。
赵衡父子担心的既然不是宦官,那自然就是外戚了。
尤其是赵焱,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也知道自己的手腕比起自己老子来差了太多,朱家这颗大树实在太过根深蒂固,并且巨大的根系在地下盘枝错节,不知道背后牵扯着多少利益集团在其中,而且更让赵焱揪心的是,这个朱家还和顾家不一样,顾家不管怎么说,都是外人,赵衡乃至赵焱都可以在对其万般宠爱的同时把其暗地里打压成朝堂的公敌,朝堂上的黄紫公卿说到底,还是靠着赵家吃饭的,自然也会跟着赵家手里的笔杆子走,但是朱家就不好办了,一是北原军当时被天下人戏称为“朱家军”,朱家的青年才俊在北原军扎根的实在太多,这也就意味着赵家无法从武力这一途经上对朱家做些什么手脚,二来,朱家的家主,整个朝堂的定海神针,从小奉行的便是黄老之学,清静无为这四个字在他手心里被玩出了万般花样,自朱国公以下的朱家年轻人,在军中的尚且不谈,单单是在朝堂之中的,也是对这四个字封为圭皋,这一点是最让赵焱烦心的:不论对错成败,你只要做,总能挑出毛病来,哪怕你胜了,哪怕你对了,但是没人是完美无切的,鸡蛋里挑骨头,那可是任何一个当权者的看家本事,但是你老朱家占用着如此大的一块上好地皮,却什么都不做,那你让我怎么办?
杜如晦当初私自发兵,但是手里却只有半块虎符,那他到底是怎么从高手如云防卫周密的大乾皇宫里得来的剩下半块虎符?
原因谁都知道,但是谁也没有胆量说出来。
因为从皇宫里偷出半块虎符来的人,也姓赵。
第二百四十四章 回光返照()
随着朱伯安身上的衣袍被一点一点的剥下,他身上那恐怖到极致的伤疤,终于慢慢显露在了朱国公面前。
这已经不算是人的躯体了。
从脖颈以下,朱伯安的每一寸躯体,每一寸皮肤,上面全都浮现着诡异至极,恶心到家的丑陋疤痕,这些疤痕如一只只蝗虫一般趴在他的胸膛上,臂膀上,以及肋下,腋下更各处部位,有的伤口外翻,有的伤疤至今还是血红色——按照军中老人的说法,这些伤疤还“活着”,它们与主人共生,每到阴雨连绵的日子里,这些伤疤就从睡眠中复苏过来,它们会把当年当月当日那一天自己是如何来到主人身上的经历,以一种惨烈到决然的方式,再次重现出来。
哪怕任何一个身经百战的老卒此时看到朱伯安身上的伤疤,都很忍不住地感受到一股子颤栗,这与他们的勇气和胆识无关,纯粹是因为朱伯安身上的伤疤已经接近甚至超越了普通人类的极限。
而这也就能解释了,朱伯安为何会在一年四季不论严寒还是酷暑都身着全副武装的全身长衫了。
朱国公表情上有着隐藏不住的激动,他一只手支撑着躯体,另一只枯瘦的手掌带着颤抖轻轻抬起,一寸一寸地抚摸着朱伯安身上的疤痕,泪花在自己眼角激荡,良久之后,他才颤抖地吐出三个此时看来有些无意义的问题:“还疼吗?”
朱伯安面无表情地摇摇头,轻声说道:“早就不疼了。”
朱国公轻轻摸着朱伯安左胸胸口上的一块两寸长的触目惊心的伤疤,带着遗憾轻声说道:“当年,我把你送到左山国国都,我是绝对没有写想到你会被那群中山狼给弄成这幅样子,当日韩国大兵压境,若是没有左山国出兵”
朱伯安反手握住自己父亲枯瘦的右手,摇摇头说道:“都过去了,不用说了,当年的事情,我很清楚,在当年的大兵压境的情况下,这确实是最好也是最合适的选择了,至于当年我我遭受了这么多苦难,这也是因为杜如晦突然发兵攻打左山国的盟国的原因,这些我都明白。”
朱国公轻轻叹了口气,抓住朱伯安的手掌,直视着自己儿子的那一双毫无人类气息波动的秋水长眸,一字一顿道:“你真的都明白了吗?”
朱伯安冷笑一声,“我怎么能不明白?当年的杜如晦虽说手里有着半块兵符,但是若没有陛下的暗自期许,怎么可能有勇气,有机会调动十万人马连夜奔袭三百里?攻打左山国的盟国还在其次,若是我当日能死在左山国,那么不仅我朱家与左山国成了世代世仇,而且北原军还能直接由咱们朱家这个外戚,直接收归到他赵家嫡系手里,赵衡,打得果然是一个好算盘。”
听到朱伯安在自己面前直呼陛下名讳,朱国公并没有如何波动的神色在里面,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今日朱国公叹气的次数比去年加起来的次数都要多。
朱伯安所言不仅一点不假,甚至还有一些不足在里面,当日杜如晦的擅自发兵,不仅仅是赵衡自己的暗自期许,更是整个赵家的暗自期许,比如当今的太子殿下赵焱。
从古至今,在和平时期每个皇室的心腹大患有很多,但是若归类一下的话,无非两个类别,一是宦官,这一部分起码目前来说还并未被赵衡乃至赵焱放到眼里,毕竟宦官专权的时代只处于一个朝代的末尾,比如千年大秦的后三百年,宦官才有着渐渐崛起的迹象,到了最后二十年,在当朝的大长秋赵高赵内寺的把持下,宦官势力才有了一手遮天的迹象,同时这也是造就了大秦如此之快走向灭亡的一个重要原因。
大秦国祚延续千年,在前三百甚至前七百年里,那些手无寸铁但是有着一肚子坏心眼的阉人不是没想过参与朝政甚至把持朝政,只是那时候的大秦刚刚从马上取得天下,武夫手中的马刀尚且流淌着鲜血,脚上还踏着敌国将士的头颅,以这些大老粗泥腿子的德行,自然不介意亲自出手再砍下几名宦官的脑袋,那些宦官很聪明,或许是因为身上少了一点什么东西的缘故,比别人更怕失去些更珍贵的东西,比如权势,比如银子,比如生命。
赵衡父子担心的既然不是宦官,那自然就是外戚了。
尤其是赵焱,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也知道自己的手腕比起自己老子来差了太多,朱家这颗大树实在太过根深蒂固,并且巨大的根系在地下盘枝错节,不知道背后牵扯着多少利益集团在其中,而且更让赵焱揪心的是,这个朱家还和顾家不一样,顾家不管怎么说,都是外人,赵衡乃至赵焱都可以在对其万般宠爱的同时把其暗地里打压成朝堂的公敌,朝堂上的黄紫公卿说到底,还是靠着赵家吃饭的,自然也会跟着赵家手里的笔杆子走,但是朱家就不好办了,一是北原军当时被天下人戏称为“朱家军”,朱家的青年才俊在北原军扎根的实在太多,这也就意味着赵家无法从武力这一途经上对朱家做些什么手脚,二来,朱家的家主,整个朝堂的定海神针,从小奉行的便是黄老之学,清静无为这四个字在他手心里被玩出了万般花样,自朱国公以下的朱家年轻人,在军中的尚且不谈,单单是在朝堂之中的,也是对这四个字封为圭皋,这一点是最让赵焱烦心的:不论对错成败,你只要做,总能挑出毛病来,哪怕你胜了,哪怕你对了,但是没人是完美无切的,鸡蛋里挑骨头,那可是任何一个当权者的看家本事,但是你老朱家占用着如此大的一块上好地皮,却什么都不做,那你让我怎么办?
杜如晦当初私自发兵,但是手里却只有半块虎符,那他到底是怎么从高手如云防卫周密的大乾皇宫里得来的剩下半块虎符?
原因谁都知道,但是谁也没有胆量说出来。
因为从皇宫里偷出半块虎符来的人,也姓赵。
第二百四十五章 老狐狸()
朱国公挣扎着换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半坐在床榻之上,面对朱伯安的一副苍老面容上的精神头都不能算是老年人特有的精神矍铄为了,而是有些精神奕奕,朱伯安古井无波的脸庞之上有些不忍和无奈神色,他自然知道自己的父亲现在别说时日无多,在这世上剩下的时间恐怕要以时辰来记了。
犹豫了片刻,朱伯安还是开口低声说道:“要不我把咱朱家人都叫过来?”
朱国公摆摆手,摇头道:“都交过来干嘛?看你老爷子这幅风烛残年的衰老模样?等到我双眼一闭,大家伙儿再一块趴在窗前痛哭流涕?咱朱家家大业大,也能算得上人丁兴旺,可是谁不知道大树底下好乘凉这个说辞啊,所以现在在咱这个朱家大树底下乘凉的,有真心盼着咱朱家好的,当然也有盼着老头子我,快点闭眼的,你把他们叫过来干啥?比谁的嗓门大呀?”
朱伯安轻轻扯动嘴角笑了笑,然后又只觉一阵恍惚,他都忘了多长时间没有听到父亲如此跟自己说话了。
朱国公躺在床榻之上,继续娓娓道来:“你老爷子在的时候啊,咱们朱家是把清静无为这四个字封为圭皋,人手一部老子河上公章句,但是等老头子我一闭眼,都不等葬礼办完,这一群小家伙儿们,就得各怀鬼胎了,别看咱朱家现在这一棵大树还算是枝繁叶茂,但是之前为咱家挡风的顾家可是已经倒下去了,要是朝堂之上但凡起什么风浪,首当其冲的,可是咱们朱家了。别看咱老朱家现在还算有点家底儿,但是若是真搅到这些风浪里边去,若是没有一个能拿得出手的掌舵的,咱老朱家经不起几次风浪,就得和老顾家一个德行。”
朱伯安也是神色怅然,轻声吐出一句话:“多做多错,不做不错,差不多就这么个意思了。”
朱国公点点头,神色略有自豪:“你老爷子我白手起家,这一辈子什么没经历过?小时候没吃没穿,差点饿死,好歹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老天爷饿不死饿不死什么来着?哈哈哈,反正小时候就这么过来了,再大一些的时候呢,天底下就乱了,为了活命,东奔西走,光被抓壮丁就抓了三次,所幸最后一次是被咱大乾抓来的,这不,赤手空拳的,一步步给你们这些后代置办下这么一些产业,不容易吧?”
朱伯安重重点头,心悦诚服:“不容易!相当不容易!普天之下能做到父亲这一步的,最多不超过五人。”
朱国公自豪地笑了笑,现在他精神头儿非常好,所以话也不自觉地多了起来:“伯安啊,家大业大,就意味着咱肩膀上的担子,也比旁人重了一些,咱们这些朝堂上的黄紫公卿,搁在二十年之前,哪个不是泥腿子?现在为嘛能如此锦衣华食,钟鸣鼎食?那是因为咱靠着赵家吃饭哪,可是咱下面这些人,朱家人也好,咱的门人也好,可是都靠着咱吃饭哪,所以伯安,你记着,只要咱不砸了他们的饭碗,那咱们手往哪里指,他们就往哪里冲,但是你要是真砸了他们饭碗的话,那么你就一砸砸个彻底,不仅要把他们的饭碗砸掉,还要把他们的脊梁砸断,手脚砸断,要不然等他们回过头来,咬你这一口,比咬谁都狠。”
朱伯安沉默片刻,旋即苦笑道:“父亲,伯安就是一介武夫,你把这些说与伯安听,无异于对牛弹琴,伯安是一块朽木,雕琢不得,父亲若是若是想托孤,我这就出去,便把”
朱国公握住朱伯安的手突然用力,表情略微有些狰狞:“谁都不行!只有你,只有你能扛起咱朱家这面旗!你现在回来,这是天意,老天不让咱们朱家就这么倒下去,你若是再推脱,你爹我,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