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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4节

纵兵夺鼎-第3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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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是一座孤城。

    “邺城的守军没有丝毫士气可言,我们现在就应当攻城。”

    麹义领兵属四路兵马中抵达南皮最晚的一个,头两日他并未自作主张,待两日后将邺城观察透彻,便寻到高览与鲜于等人直截了当地道:“传信至城中,三日不降待破城之日便屠至鸡犬不留……麴某料定,至多强攻两次,敌军必定内乱!”

    这种时候似乎南皮城不内乱才奇怪,麹义是当真不信整座城池里都是忠贞之辈。再坚固的城池,只要其中有一面城墙有了豁口,其他三面就算再坚固又有何用?

    不过他的建议并不为高览所采纳。

    “麴将军,将军是命我等取河北,若放言屠城,便攻下南皮又有何用?失尽民心,安抚百姓都把力气耗光了!”高览向来不是激进的人,就算是燕北的命令他也是完成即可,绝不贪功冒进,又如何会答应麹义这样的建议。在他眼里就算把南皮城围上两年都没什么关系,只要能取尽河北之地就行了。不过显然性急而骄傲的麹义绝不会同意这样毫无作为的打打法,便说道:“依高某之见,倒不如用老方法,围三阙一,给他们留出生路。”

    “围师必阙?哈哈哈,高将军,你疯了吧?”

    麹义仿佛听到多么好笑的笑话般,不由得哈哈大笑,笑过之后才发现高览目光炯炯十分认真地看着他,轻声问道:“麴将军,高某说的很好笑?”

    整个大堂,一干将领鸦雀无声,甚至没几个人敢抬头看左右上首的两名将军,任谁都知道,麹义这种丝毫不留情面的嘲笑一定会使高览愤怒。

    但高览并没有愤怒,仍然心平气和地对麹义问道:“难道麴将军觉得强攻南皮,我军就一定能顺畅拿下城池……这可不是纥升骨城。”

    “麴某自然知晓此地不是高句丽,但是高将军,南皮城里有袁谭!”高览没有发怒,仍然就事论事,让麹义觉得自己挺没面子,压着火气也不与高览争论战法,手扣着案几道:“你大可围三缺一,难道袁谭不会跑吗?就这么放他跑去青州?”

    “就算把南皮城屠了,只要能擒住袁谭也值得!袁谭可比南皮有意义的多!”袁谭是袁绍长子,在麹义看来只要能拿住袁谭,在后续经略青州中便能使袁绍投鼠忌器而让他们占据优势,“至于民心,无可避免,自打诸位走出辽东郡,回头看看那些郡县,可有一郡民心稳固!”

    麹义说的是实话,除了辽东郡,天底下再没有那个地方对燕北有绝对忠诚,只要绘着宗彝章纹的大旗悬在那些土地上、只要佩戴宗彝章纹的武士跨马扬刀在那些土地上,人们就忠诚。

    什么乱七八糟的阴谋诡计和利弊权衡,力量,只有力量才能决定胜负。

    “民心不稳,非燕将军之过,而在战祸;待河北平定,民心自会归附。”高览不露痕迹地在心里叹了口气,恐怕他是劝不住麹义了,因为麹义说的有道理,擒住袁谭足可抵三城之功,高览也想擒住袁谭。可袁谭是那么好擒的吗?他轻轻摇头后对麹义道:“麴将军可知,南皮守将不是袁谭,尽管袁谭确在城中,南皮守将却是审配,冀州人。”

    高览一开始就没麹义那么好高骛远,他不打算活捉袁谭,他要的就是达成燕北交给他们的使命,平定渤海,使燕氏尽收河北之地。

    “审正南?”

    先前坐在堂下静如处子般看着高览麹义两个将军打嘴仗的郭嘉闻言诧异出声。经观津一役,郭嘉带伤谋划扭转战局胜败之后,谁也不服的麹义对这个燕北派给自己将军部的年轻谋士很是推崇,闻言满腹牢骚地问道:“管他什么正南正西的,攻下南皮万事皆休!怎么,奉孝知道此人?”

    “若南皮守将是此人,麴将军,恐怕强攻会遭受很大折损。”绝对兵力优势在这,何况城内敌军士气绝不会太高昂,郭嘉觉得就算用再烂的战策也不会输掉这场仗,也就是多些折损,因而出言也较为轻松,道:“审正南是魏郡人,在下见过几面,从前经常听人说起他。这个人推崇古之德行,没什么大的本事,唯独自年少时便忠烈慷慨,他一定不会投降!”

第三十六章 此为国事() 
短短五日,麹义强攻南皮城三次。

    尽管南皮守军仅有七千之众,却给燕氏军带来可怕的伤亡。五日,付出阵亡三千、负伤两千余的代价,却仅攻上南皮城墙一刻时间便被打了下去。

    这便是燕北一向推崇精兵政策的弊端,唯一的弊端。攻城时,燕氏军没有足够作为消耗守城军械的人手。南皮城本就为坚城,在袁绍数年经略下精心修缮城墙,加以各地向南皮收缩的残兵败将带回郡中城池足够多的守城军械,根本不是短时间能够攻下的城池。

    原本士气如虹的燕氏军,在南皮城下不过强攻五日,士气便已然大挫。

    有些兵器,不是只有燕北才拥有。燕北有的,袁绍都有;燕北没有的,袁绍也有。

    比如那些安置在城头每隔百步便有一架的投石炮;比如那些每隔五十步便有一架的武钢弩车;比如那些伫立在城头身披铁铠的大戟士……袁绍麾下聚拢的不仅仅只有闻名投奔的士人,还有大量洛阳混乱时求生的官匠。

    所以袁绍的石砲打得更远、弩车更为结实、铁铠锻造更轻便耐用。

    自四方汇聚而来的燕氏军尽管大军压境,却没有充足的攻城军械,何况兵员也不算多,很难在凶险的攻城战中取得优势。

    麹义尽管不愿承认,但他败了。

    他自问在战术上没有丝毫错误,却在硬压下高览取得三万大军的指挥权后三战南皮,使接近他本部六千人马的精锐失去战力。他低估了南皮城守军的战斗意志,仅仅取得令他蒙羞的战果。

    因为他们赶工而出的石砲仅能射出七十余步,弓弩手又被敌军占据城头的优势却压制,麹义估计守军的伤亡不会大于两千……尽管这样打下去他们最终也能赢,拼光南皮城守军只是时间问题,但若真这么拼下去,最后他们能剩多少人?

    没有取胜,便是输了。

    何况即便有那么多兵力,他们也没那么多时间了。眼下已进十月,如果寒冷来的早一点,也许四旬之后便会降雪。幽州至冀州的粮道,无论海陆皆会停止,冀州境内道路亦是难通。

    “麴将军,我们不要想着擒下袁谭了,取得这座城池,才是将军想看到的。袁谭,一竖子耳!”高览知道麹义心中沮丧,兵马的指挥权,也该重新放回自己手中,“我们,围三缺一,让出城南,叫他们逃吧。”

    麹义的面色有些灰败,不过几日而已,他的模样便与先前兵至南皮时的意气风发截然不同。一连数日鏖战缺少睡眠令他的双目通红,一向精心休整的胡须也冒出颓唐的青茬。

    看上去不像过去五日,倒像过了五年一般。

    “高阿秀,败就是败了,你若想落井下石。”、麹义抬眼看了高览一眼,不屑地闭上片刻,睁开时惨兮兮地奚落道:“请便。”

    麹义的骄傲,建立在其常胜之上,当他接连受挫,骄傲便被击得粉碎。而在骄傲之上的,是两千余毫无意义殒命城下的忠魂与伤兵营的哀鸿遍野,像一柄铁锤在每个夜晚重重地敲击在他的心头。

    “麴将军这是何意,这场仗才刚刚开始,如何言败?”高览在中军帐中挤挤眼睛,面上无奈内心愁苦,这麹义野战时精明地不得了,可与人交往总犯倔脾气,这是中军帐,偏将军如何能跟个小孩子一样置气?“你强攻四门是为擒下袁谭,高某围三缺一亦为得胜,这场仗还未败,高某也不至于落井下石。何况就算败了,胜败常事,又能如何?”

    麹义哼出一声,在他看来高览现在像个胜利者一般,自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这么想着,一口气便顶在胸口出不来,越想肝火便烧的越旺,就像是尽收河北全境后的南皮城,便是心头肉扎着的刺!

    郭嘉拢了拢袖子,仕官燕氏这么久,头一次看不懂燕北的做法。那位一贯头脑清醒的燕将军为什么要对进攻渤海的兵马如此安排?麹义是偏将军、高览是裨将军,至于鲜于银与鲜于辅则是外将,肯定属于被统帅的一方。但问题就出在这,四路将军都是被统帅的官职,合兵南皮,便是互不同属……这才是高览麹义出现分歧的根本,燕北为什么要这么安排?

    郭嘉想不明白,换谁都想不明白,因为燕北根本没考虑这么多。他自信满满地发兵渤海,手下精兵强将尽出、海陆共进,根本没想到会在南皮城下受挫。

    他们的燕将军以为这场仗是十拿九稳,目下甚至都没有关注这场发生在邺城东北八百里的战争,一连数日都与冀州不受重用的从事田丰坐在一处议论天下,谋划着下一块要夺取的土地。

    宗彝章纹旗之下,无论谋臣还是武将都没有意识到,随着掌握跨越千里的疆土与治下五百万百姓,膨胀的势力使他们所效忠的将军越来越捉襟见肘。边地军阀的作风与统治结构对当前的势力而言已经越来越显得落后而亟待变法,变法的方向也毫无疑问……究竟是在北方偏安,还是渡过黄河争霸天下!

    “麴兄,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高某不会对你落井下石,何况你并未做错什么。”高览轻笑着,末了将手掌轻轻放在案几上,对堂下诸将道:“过去我等是为私情而战,自保也好、泄愤也罢,但这一战,不同。当今天下,朝廷的诏令才只能通行于半个司州与凉州,燕将军的口令能通传幽冀!诸君,此战为将军一统河北,是国事!”

    麹义统兵的这几日高览也没闲着,他完全不理战事从本部选出三千军士砍伐数目,赶制了三十架简易石砲,仅能击发五十步还不够坚固,但在高览看来这已经够用。

    “传我将令,撤南门守军,围困三门,明日主攻北门,以石砲推进意在集中砸毁城北敌军石砲与弩车。麴将军,不参与攻城。”高览望向麹义,正对上其恼怒的眼,却听他接着斩钉截铁道:“领本部六千兵马伏于城南十五里,劫杀敌军逃卒!”

第三十七章 争雄天下() 
袁氏的使者,在南皮城被强攻五日后自缚至黄河之上,由辽东水军一路押送西行。而几乎在同时,在燕北离开幽州后总领兵事的沮授自蓟县快马奔驰,踏上前往冀州的路。而在更加遥远的长安,领三千精锐领李傕部下校尉官职的焦触,同样派遣亲随离开朝廷。

    他们有同样的目的地,邺城。

    坐拥北方领幽冀二州之土的燕北,正逢南方霸主袁术组建联军为曹操所败,成为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强藩。其作为其统治中心的邺城,也毫无疑问地成为当今天下的风口浪尖。

    伴随南皮城强攻开始的消息,整个冀州已再无外敌,只剩岌岌可危的南皮。

    似乎每个早晨自梦中睡醒,燕北都离某种喜悦越来越近——一统河北,近在咫尺。

    见到沮授的身影,令燕北很为惊讶,据他所知荀悦与沮授在幽州配合的很好。尽管精兵强将皆调入冀州作战,但携力克公孙瓒的威势,让荀悦大刀阔斧的变法得以施行,幽州各郡主官与豪强虽有些异议,却无力违抗。

    幽州的一切都很顺利。

    前些年遍布幽州的战火将各郡豪强大族统统犁过一遍,侥幸得生的人们更不敢忤逆州府的变法,何况如今幽州剩下那些强悍的大族大多都仕官于燕氏,他们又如何会去违抗自己呢?

    “公与怎么来了?”

    沮授带着纵横千里的风尘仆仆,初至冀州便钻进邺城的前将军府邸,听到问话却并不作答,环顾着府邸中相较辽东燕氏宅辉煌数倍的陈设,笑道:“将军懈怠了。”

    燕北闻言一愣,接着哑然失笑,沮授说的,是实情。

    由不得他不懈怠,奋战数年,如今取得煌煌战果,一个又一个强敌尽没于敌阵,幽冀二州皆收于鼓掌,西依太行南抵大河,雄踞北方坐看天下成败。

    谁不会懈怠?

    “公与是为青州来的?”能把沮授从北方招来的事,也只有夺取南皮城尽收统一河北之地后与袁氏停战这一主张了。沮授点头道:“将军,不可给袁氏丝毫喘息之机!趁其大败,南北合攻尽取青州之地才是上策!”

    “这是为何,难道夺取青州就在这一时之间?”燕北有些不解,在他看来现在停战虽然是给袁氏可乘之机,但也同样是燕氏休养生息的最佳时机,错过此时机会,他们需要面临的是西、南、东数个方向各个敌人,就真正将自己推向四战之地。

    燕北还没有做好准备,或者说,他的幽冀二州还并未做好准备。

    “必须要渡过黄河?”燕北说着,便命人取过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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