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兵夺鼎-第3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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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头巷尾的洛阳人,望向这支军队的眼神中带着复杂的期盼。
三年前两宫流血皇都大乱,那支西凉人的军队也曾经如此耀武扬威地进入皇都,从那时起,天下纷争不断,最终关东关西一场大战让洛阳城化作灰烬废墟,他们这些洛阳人,也失去了自己的家乡。
在那场战争中,这面坐镇关东的燕字大旗曾经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现在,幽州军进长安了!
只不过这面旗帜引得寓居长安的洛阳老派官吏心有不忿……听说这支军队的将军曾经是辽东马匪,果然是马匪出身!这面旗帜根本不合礼制,太过嚣张了。哪里有人将自家姓氏放在大纛上的?难道不行该是左右二长幡,一书度辽将军燕、一书中山校尉焦,大纛上红底黑字一个汉吗?
他们不知道,如今整个关东到处是这样的旗子,什么曹袁陶孔公孙燕,唯独只剩青州刺史部的军队是单字以汉为名了,但恰恰是因为青州仍旧以汉为名,焦触才不愿在进长安的时候用汉字大旗。
即便助刘备讨伐了青州黄巾,甚至曾与袁绍的军队交战,但这并未让焦触忘记,他是幽州军的人马,效力于燕将军。
长安百姓对这支兵甲精锐、军士骁勇的幽州军或冷眼或热烈的神情,焦触全然不在乎,他只是微微扬着下巴策坐于带着鲜卑血统的幽州战马之上,用眼神扫视着两旁的百姓……这种眼神或许不够礼貌,但他必须要看。
在冀州,他从燕将军击败了陶平汉;在青州,他从刘备击走了管亥;在乐陵他抵御了袁绍的攻势、在泰山击退曹操的人马。他曾是燕将军部下别部司马,也做过青州部的东莱都尉,甚至在前往长安的长途跋涉中与曹孟德搁置纷争为座上宾客,在陈留寻到军司马典韦的亲族。
路遥千里,人心叵测,他甚至带着孔子履走到长安。
可仍旧没有寻到时常出现在他梦中的妻儿。
人们似乎总是有着无与伦比的承受能力,在董卓初掌朝政的那段时间里,洛阳的官吏总是对那位来自北西凉的羌中大豪充满不屑,似乎就算锋锐的马刀都无法压断人们的脊梁,为此那条通向天下至高权柄的路上不知染上了多少鲜血;可是如今,李郭等凉州诸将执掌朝堂,各地官僚好像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情况。
反抗,不再那么激烈。
仲颖公的作为不仅仅给远在幽州的马匪头子开了一扇天窗,也用强势的兵威给这个天下的所有人指明了一条道路。自董卓进京之始,便教除了王允之外的所有人明白,如今的朝廷已经不再是政争、暗杀等手段便能夺得权柄的了……唯有军争!
宽广的长安城中大街,迎着骄傲骁勇的幽州军,正对面骤然一阵烟尘弥漫,奔踏的马蹄声中一剽精锐的凉州骑滚滚而来,百姓官吏竞相奔逃。
骑兵枪矛如林,扬起一面大纛,上书车骑将军,李。
焦触微眯双眼,单看这面旗帜便能知晓来者何人……董仲颖的唯一权力继承者,大司马、开府车骑将军、领假节司隶校尉、池阳侯李傕李稚然。
董卓死后,众凉州诸将兵进长安,李傕成为当之无愧的朝廷之主。至于郭汜、樊稠、张济等人,皆只能居于后座。
“来者可是幽州燕将军部下校尉?”今非昔比,当年不过校尉的李傕,如今已成天下间官职最高的武官,提起燕北早已没了当年那份忌惮,反倒像是说起自己的一名属下一般,颇有倨傲地对焦触笑道:“某为李傕,你可要记好。”
“末将燕将军部下焦触,拜见车骑将军。”
焦触没什么说的,翻身下马,拱手行礼。在他之后,长街上两千余幽州兵纷纷拜下行礼,整齐划一。
李傕享受这种兵马下拜的感觉,嘴角上扬的更加厉害,对焦触摆手命他上马与自己并行,赞叹道:“燕将军部下儿郎果然骁锐。”
两支幽凉兵马,混成一部,李傕在前焦触在后,引兵马前往城中大营,路上说道:“这是你第一次来长安,以后不要在身边跟这么多兵马,都屯在营中即可……我听说燕仲卿杀死公孙瓒宗族,现在正在冀州与伯圭相互攻伐,这是为何?”
说话间,道旁几个凉州兵追逐着一名百姓装束的青壮穿街过巷,李傕身后的凉州侍卫引弓而发,箭矢陡然便自后心而穿。那青壮血流满地,挣扎着想叩响一户大门,却还未爬上台阶便被戴着皮毛头盔的凉州兵赶上,按在地上将首级割了下来。
错身之际,焦触斜眼望去,血泊中那无头尸身的腿仍旧一蹬一蹬地抽搐,周遭百姓却无人尖叫,只有几声微不可查的叹息。
似乎是察觉到焦触的眼神,李傕的脸上仍旧带着笑意,探手对焦触指道:“那是个贼人,近来长安城中贼人颇为胆大,常常白日行窃。将贼人首级穿在长矛上挂起来,以儆效尤!焦校尉,你还未回答某的问题,燕将军为何要与公孙将军作战?”
堂堂国都,贼人白日行窃;辽东边鄙,整个北部半年没有一个贼人!
来的时候焦触便已经听说,长安城谷米一斛五十万钱,豆麦二十万,甚至出现人竞相食的场面,白日做贼难道还稀罕吗?念及此处,焦触只觉从脚底凉到手指头。
更加让他心跳不停的,是李傕让人将那盗贼的首级穿在长矛上,这一幕显然就是给他看的,下马威。
焦触轻轻眨眼,在坐骑上朝李傕的背后轻轻拱手,道:“末将久居东莱,不知晓幽冀之事,不过略有耳闻。多半是因为公孙伯圭与袁本初杀死伯安公的原因吧。”
第一百一十三章 假节三锡()
长安城的现状打破了焦触对国都的全部向往,在他派人前往东莱回呈燕北的书信中,描述当下长安现状的字里行间满是绝望。他知道,恐怕无法寻回自己的妻儿了。
长安城就如焦触所见的,朝廷政权岌岌可危,李傕与郭汜的权力,亦然。
后来屯兵长安大营的几日里,焦触见过了李傕部下的一干凉州众将,终日在长安的各种宴会中奔波,见到被李傕称作盗马虏的郭汜郭阿多,虽未见到驻守弘农的张济却见到他那个与麹义结下血仇的大侄子张绣,还有粗犷鲁莽的樊稠等西凉故将……少不了的,还有指引凉州兵进犯长安的贾诩贾文和。
就在这些人当中,焦触寻找着李傕不安的根源。
焦触看得出来,眼下官威更甚从前董卓的李傕,实际上并没有能够约束凉州旧将与朝廷官员的自信。纵兵作乱的凉州旧将已经从过去的支持者成为如今祸乱的根源。
仲卿将军并没给自己安排一个好事务啊!焦触甚至有些后悔,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进入长安?
这就是个漩涡,会碾碎一切。
李傕等人对焦触多有拉拢之意,但曾经被赵云击败的郭汜对他并没有好脸色,一直在长安等了数日,朝中的郎中令李儒来访,这才终于告诉他皇帝打算召见他这个边州校尉。
这令焦触欣喜若狂,本以为李傕等人不会容许燕仲卿的部将来拜见皇帝,但显然李傕等人并没有焦触想的那么细,何况……眼下李傕正忙着安抚全天下,显然燕北也在其中。
凉州兵反攻长安时打出的旗号是为董卓复仇,这在当时整个长安的军卒来说便是正义,即便王允掌握朝廷仍旧被瓦解了各部兵马的全部斗志。
但真正显露出李傕手腕的,是战争之后。
王允死后吕布落跑投奔张邈,李傕吸取了王允的先例,并未对参与刺董政变的所有人清算,而仅仅剪除军中与长安的大多并州派系人马。
对于收留吕布的张扬,朝廷也不过是传信督催,至于参与谋划的关中人士孙瑞、尽杀董氏满门的皇甫嵩等人,皆受到李傕之安抚,转瞬半年之间,朝野关西之地,凉州人、关中人、益州人,甚至就连盘踞东南桀骜不驯的袁术都受到了李傕的安抚。
平心而论,这个时候的关西政治环境,比董卓在世时要好得多。
但百姓可就苦了。
世上很多可怕的事都是从一开始就能显露出倪端的,当他们都是董卓部下的校尉、司马,仅仅听命行事时,大家相处融洽亲密无间;但当众人中有了一个想要学着过去董公的模样执掌天下,问题便都来了。尤其是,有人心怀天下,有人只图享乐时。
‘张济无意朝政,凉州军占长安后驻军弘农;郭汜与李傕亲近,留于长安;樊稠亦留长安,酒宴上对李傕多有不敬,似因李傕安抚各地诸侯不满。双方拉拢属下……余者诸多事宜,属下待面见皇帝后再向将军传信。’
夜深了,焦触写下这封书信,派骑从收好,待明日送往东莱。如今陆路不通,仅有曹操、刘备一途尚能通行,却亦有诸般危险。一封书信若想从长安送达至燕北手中,要走东莱至辽东再转道幽西,难上加难。
尽管朝廷百官在长安大起宫室,这先汉旧都终究没有皇都的样子,何况羌兵作乱,就算李郭樊三人各自在长安城中划分防区却也不能禁盗匪之事,民生凋敝死气沉沉。
许多贼人本身就是他们自己的亲信部将,他们能如何禁止?
长安城的一切都让焦触感到不安,他迫切地希望自己能回到冀州,回到熟悉的地方看见熟悉的军骑大纛,而不是眼前到处尽是这些磨刀霍霍的凉州羌蛮子!
次日一早,那个武将装束轻易不笑,冷不丁露出笑容却令焦触心底发寒的李儒将焦触带到如今的皇宫,焦触一路上看着沿途风景,如果不是朝廷官吏越来越多,他早就掉头跑了……沿途两千余步,明哨暗哨藏着不下三千人的廊下武士,最终却仅仅走到一处较大的宅子外。
李儒说,这便是现在的皇宫了。
焦触看来,这宅院比燕北在襄平城外起的那个差不太多,也就比车骑将军府好上些许了,却没有那个大。
在长安,寻一处将军府邸容易得很,可若想要寻一处皇宫?那太难了!
随后,焦触便见到了皇帝,嗯,是皇帝的脚。一来他不敢抬头看皇帝的脸,二来皇帝也不让他看见,身体拢在一片薄纱之后,仅仅露出一双小履。
听声音,不过少年。焦触终于明白燕将军总是挂在嘴边的‘小皇帝’,是什么意思。
“将军远至,奔行数千里方至产案,带来燕将军的上表与圣器,忠心可嘉。”小皇帝的声音清脆的很,似乎还带着点点喜意问道:“燕将军如今官居何职,朕在洛阳时曾听说燕将军已是度辽将军了。”
“去岁幽州牧刘虞为奸人所害,朝廷道路不通,州人自举燕将军为州牧,以御外寇。”焦触斟酌着词语,生怕说错什么惹得皇帝不喜,“前些时日将军传信说,后将军袁术去岁派人至幽,带给将军加盖印信的诏书,上面任命将军为幽州牧、镇北将军、蓟侯,尽管使者持节杖,将军却认为那不是朝廷发放的,一直没有用那些印符行事,这次前派在下,便是请陛下任命将军。”
李傕立在皇帝身前,脸色没有丝毫变化,缓缓打了个哈欠。倒是内里的皇帝关东的事很有兴趣,说道:“燕将军理当如此,尊奉皇室……奉朝廷,朕不会亏待忠心耿耿的臣子。车骑将军,你觉得应当给燕将军什么样的官职?”
庞的不说,做傀儡,小皇帝是有充足经验的,自他登基的第一天起便是董卓的傀儡。尽管年少,却早已学会如何将这般受制于人的话说的好似请属下解惑一般,但也仅仅如此了。
“陛下,幽州之事,尽出燕将军手。”李傕气的牙根痒痒,若非今日焦触说出,他还不知道袁术居然已经用马日磾的节杖向诸侯封官了,连忙说道:“燕仲卿开疆辟土,取高句丽纥升骨城,朝廷理当封赏。陛下,本将以为,可以前将军领幽州牧,开府假节,赐虎贲、朱弓、斧钺三锡,以显陛下亲待,责令其扫扣押朝廷使节的袁公路!”
第一百一四章 不是伯圭()
加三锡,开府假节的前将军,焦触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拜倒在皇帝御座之下大气也不敢出,偏偏小皇帝咯咯笑出两声点点头并不在乎这些官职,甚至忽略了李傕在皇帝面前自称本将,反倒问他燕北是不是辽东襄平人。
在焦触木然地回应后,小皇帝征求李傕的意见,问这位执掌权柄的车骑将军能不能封燕北为襄平侯。
焦触觉得自己如果不是耳朵和眼睛坏了,那就一定是李傕脑子坏了。尽管他无比感激燕将军曾救他乡人与水火,但是前将军?
李傕当然没有傻掉,关东诸侯虽重,可李傕眼中不过仅燕北、袁术二人而已。而相比袁术,燕北更是真正的天下第一强藩。几年前诸侯勤王,取得辽东的燕北便倾下万军直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