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谋天下之谁与江山-第6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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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后、刘彧、父王……
她的出现让这么多人丢了性命,她隐忍多年,却一点都体会不到复仇成功的快感。相反的,她想哭,眼泪涨得眼睛生疼,可就是流不出来。缓缓低下头。
黑暗中,一双手缓缓朝她伸过来,她整个人被悲恸包围着,根本没有发觉。忽然,那双手臂一紧,把她霸道又不失温柔地搂在怀里。
太熟悉的气息,白芷香,他一直带在身上。
“我,一直都在……”
闻言,她自然而然地依偎进他的怀里,哪怕是短暂的逃避也好。明天,要面对的还有很多,一切还没到结束的时候!
眼泪,终于决堤了。任由泪珠一颗颗地滑落,直到哭湿了他的衣襟。她尽情宣泄着多年的压抑和经历的种种哀伤。
每一滴泪,都透过他的衣襟,灼烧在他的心上。
***
唐王病逝当夜,一声尖叫撕裂了唐宫表面的宁静,惊醒了沉浸在哀伤的人们。
“禀公主,长翁主醒来一见自己的孩子没了,有点神志不清……”栖梧宫那边的婢女赶到椒鸾殿向正在为唐王守灵的文絮禀明了文琬现在的情况,支支吾吾地,想着要不要把“疯”这个字说出来。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猛地从蒲团上站起来,往外跑。起身动作太快,头晕眼花,好在显恪伸手扶了她一下。
“别急,我陪你去看看。”
他的声音响在耳边,她匆匆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知道他在,她踏实了许多。
***
“哈哈……”
还没进栖梧宫就听到文琬的笑声,等亲眼看到苏醒后的文琬,文絮的心顿然冰透。
文琬长发乱蓬蓬地散下,衣裳单薄只穿着里衣,赤着双脚手里抱着枕头满院子地乱逛。数九寒冬,她竟然丝毫不觉得冷,只顾着看怀里的枕头,口口声声说:“孩儿乖,不哭不哭。”
她,到底是经受不住打击,疯了。
第272章 微尘无端情且痴1()
她,到底是经受不住打击,疯了。
文絮跑过去,夺过她怀里的枕头。文琬不依,她就把枕头摔在地上,摇着她的双肩:“文琬,你醒醒!这根本就不是你的孩子,你看清楚!”
文琬使了好大的力气推开她,喊道:“你胡说!他是!”说着,弯身就要去够地上的枕头。
夜晚寒风阵阵,文琬的嘴唇已经冻得发紫,刚刚碰到她的双手冻得像两块冰一样。文絮吩咐左右侍女把她送回寝殿。
她不依不饶,哭闹不止,一改刚才的母亲形象,像个孩子似的哭喊着:“娘亲欺负人,琬儿不要回去,不要……”
显恪看着姐妹二人纠缠在一起,谁也拗不过谁,指了刚刚赶到的逾明,道:“你去把长翁主抱回寝殿。”
逾明委屈地撇撇嘴,还是硬着头皮过去。谁知文琬一把抱住他的胳膊,喊着:“刘彧,刘彧你终于愿意见我了。这次我什么都听你的,我不杀文絮了,你留在家陪我好不好?我一个人,好害怕……”
逾明整个人僵在那儿,动也不敢动。文絮看着疯疯癫癫的文琬,无奈对逾明说道:“不管她把你认作谁,把她哄回寝殿别让她在这冻着就是了。”
逾明会意,点点头。左手扶住她,右手摸到她后颈的某个位置,用力一按,文琬就像抽去魂魄一样歪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寝殿里,逾明把她放在床上,为她盖好锦被。她沉沉睡了才有机会给她把脉,心里默念着,以后可不要一直把他认错才好。
外殿,显恪和文絮等待着逾明把脉的结果。当文絮等到了逾明确切的一句“她得了失心疯”的时候,耳膜隆隆作响。好半天才说:“是我错……”
“这与你无关,她如果不贪图得不到的东西,也不会把自己逼成这个样子。”显恪依旧淡淡的,然后对逾明道,“这几日辛苦你。”
只短短几个字,逾明完全明白了。一语双关,既是说,自从招他进都城,他就没有一日得闲,接二连三的有病人。又是指,文琬疯了,今后他要多关注她的病情,直到离开洛阳的那一天。
逾明心里叫苦,也不敢说出来。只盼着主上陪着公主赶紧把事情办好,他十分怀念建康城子衿园,子衿园嘴刁的碧荷姑娘要好过疯疯癫癫的唐国长翁主。
***
三天后,唐王文尚与忆夫人李晗合葬于北邙王陵之中。王后邓氏,虽以王后规制发丧却葬入妃陵。而魏嵩,则葬入唐国功臣陵园之内。
这一天,天气大好,冬阳日暖,好似有着回春之兆。
殡葬仪式结束,文璟和众臣回宫的回宫,回府的回府。
北邙山上风势较大,显恪知她体寒,沾不得冷气,一再催促她早些回宫,可她就是不听。
“你看这北邙的山色如何?”她突然发问。
他负手立在她身旁:“山上树木森列,苍翠如云。站在这里,伊洛二川之胜尽收眼底。听说到了傍晚时分,万家灯火,如同天上繁星。故有‘邙山晚眺’的洛阳一景。邙山是古代帝王理想中的埋骨处所,有诗云‘千年富贵人,零落此山隅’。山色再妙,难免凄凉。”
第273章 微尘无端情且痴2()
她的唇隐隐浮起浅淡的笑:“待我百年之后,也想和这些千年富贵人葬在这里。不为别的,只为了能守在洛阳这片土地,看到母亲的椒鸾殿、看到洛水之畔。”
她的伤感,他能体会,又是一阵沉默。
“姐姐,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琬儿不喜欢这里。”
自从文琬疯癫以后,文絮一直陪她住在栖梧宫,照顾她。她也变得十分依赖文絮,经常追在文絮身后,文絮到哪她也要跟到哪,对孩子反倒没了记忆。
文琬神志不清,一直喊文絮叫姐姐。文絮自认为在孩子的事情上对她有愧,对她曾经的所作所为也不再计较。
正如显恪所说:人一生可以有很多回忆,但是我们不能总活在过去。他不要她抱着仇恨不放,只是想她留住一段经历,至于那些经历是悲是喜,该铭记还是该忘记都由她自己界定。
她告诉过她很多次,叫她文絮,是她的妹妹。可她就是一次都记不住,后来她不再纠正她的错误。过去的经历于她们而言十分不愉快,如果能像她这样忘记,可以解脱也是好事。
她反手握住文琬攥着她衣袖的手,释怀一笑。“好,我们这就回去。”
显恪无可奈何地负手站在一旁,看着她们姐妹两个。她对百般刁难她的人倒是言听计从,不论如何,她总算愿意回宫了,对左右吩咐道:“备车驾,回宫。”
东珠非常不理解,她永远都忘不了文琬拿着剑露出凶狠杀意的样子。即使文琬疯了,对文絮无害,她就是不高兴文絮对文琬的态度。
“小翁主先回宫吧,我想在这多待会。”
文絮察觉到她最近的异样,想她一个人静静也好。点点头,带着文琬先行回宫。
回宫时途径伊水,河水冰封,文琬看见有几个孩子在冰面上玩。文琬玩心忽起,喊了声“停车”就急忙跳下车,跑到岸边。文絮不明所以,跟了过去。
谁知文琬走下岸,和那些孩子们玩得不亦乐乎。
文絮呆呆地看着笑得像孩子似的她,不知不觉露出羡慕的眼神。
“你是在羡慕那些孩子,还是在羡慕她什么都能忘记?”显恪突然出现在她身边。
她抬头看他,笑了笑,有些惨淡:“从前邓后从不让她玩这些,现在能和那些普通孩子一样,她应该很开心。”
说道邓后,他想起了邓叔淳,随口问道:“邓叔淳你打算如何处置?”
“依唐律。”
他熟读各国律法,听到她的回答不禁侧目。如果是他,他一定会斩草除根,以绝后患!但是她……所以他怀疑地问:“依唐律,斩首?”
“公子恪既有治世之能,怎会不知唐国律法。还是,你在怀疑我的决定?”
斜阳向西,她的眉目如画,经历了这么多,她是不是清澈如初?她不知道,最近发生太多让她应接不暇,甚至不知如何应对,可事情接二连三地发生,容不得她反应,迫使她只能向前。
第274章 微尘无端情且痴3()
云红暮归路,月隐风起处。
她望着西归的日头:“看来我不是像长翁主苏仙音那样雷厉风行的人……如果是她,她会欣然接受父王的安排,成为唐国开国以来第一个女王。”
“这世上,也许找不到第二个像她那样的女人。”他神色平淡,又说道,“也找不到第二个像你一样顽固的女人。”
“在你眼里,我一定是个一无是处的人。不想你这么看我,所以……”
“难道你真的要留在洛阳?”他问得急,她来不及反应,他又道,“文絮!别忘了,你答应过我,帮你救出父王推翻邓氏政权,你会答应我一件事。”
他果然是个锱铢必较,唯利是图的三公子。她的眼中泛起难掩的落寞,唇边的浅笑都带着苦涩。“我没忘,请你再给我些时日。”
他不说,她也明白他指的是望国的土地。
“难道你要我等你即位吗?”他的语气带着威逼。他不想她做什么女王,更不准!他把她带到这来,不是为了让她遵从刘彧和唐王的意愿!
她轻笑,讥讽着道:“难道三公子连最后两天都等不了了吗?”
他的脾气还没发作,她已经被飞奔而来的文琬拉走。
文琬一边把文絮拽到冰面上,一边嚷着要文絮陪她一起玩。
不过眨眼功夫,文琬和文絮从冻得不大结实的冰面上滑倒,双双落入冰河里。文絮的一只手扒在冰面上,一只手死死拽着文琬,不让她沉下去。
“救我——”
不远处传来了文琬的呼救声。定睛一看,显恪眸光一紧,立刻跑过去。
才因为她的决定生气,又因为她的冲动而火冒三丈。他脱下身上的大氅,两三步奔过去把她从水里捞上来,冰凉蚀骨的河水打湿了衣袍,也浸湿了整个衣袖。
他把她揽在怀里,抱到岸上把她身上湿哒哒的狐裘脱掉,裹上自己的大氅。
“文琬……救她……”她的牙齿打着颤,拉着他湿冷的衣袖,低声道。
她以为他是什么人?谁都值得他亲自去救吗!愤怒地甩开她的手:“除了别人,你能不能想想自己!”
文絮满脑袋都是文琬的安危,竟然没有留意到文琬已经被侍卫救上了岸。
文琬披了件干净的狐裘,坐在地上惊魂未定,抽泣地朝文絮爬过来。惊吓过后,她要找文絮哭诉委屈。
文絮本打算过去安抚她,就被显恪打横抱起:“用不着你瞎操心。你当那些随从是摆设吗!”感觉她不停的颤抖,不客气地把她丢到车上。
文琬则由两个随行的婢女架上了车。
***
回到宫里已经是夜幕低垂。文琬被送去了栖梧宫,而文絮被显恪抱去了椒鸾殿。
“你还是送我她不能受寒,我不在,怕她们侍候得不经心。”王宫是最缺人情冷暖的地方,人人都见风使舵。当初忌怕文琬的宫人,现在对她冷眼相待。
“我凭什么送你?要去你自己去!”他还是板着一张脸,好像初见时很难亲近的样子。
她不服:“自己去就自己去!你把我放下。”
第275章 微尘无端情且痴4()
他不理。
守在殿外的婢女为他们开了门。
椒鸾殿里,温暖似春。
文絮的身体终于不那么麻木,才能感觉到一些温度,又不能自持地打了个喷嚏。还是受了风寒,她偷偷瞄了他一眼,正好对上他冰冷的眼神。
幸好他没唠叨她什么,把她放到床上,头也不回地出去了。出去时不仅关紧了殿门,还对外面的婢女嘱咐道:“看好公主,不许她出去。”
然后自己去了椒鸾殿外的西配殿,原来剪兮的住处。
婢女偷偷看了他一眼,红着脸点头应下。显然,她被三公子和公主的亲热举动唬住了。想他们本是夫妻,高贵的盈国三公子竟然把椒鸾殿空给公主一个人住,自己却住配殿。压不住好奇心看他,入眼却是个俊朗冰冷的青年,花痴似的,脸色更红了。
西配殿,逾明已经在此处等他。
“文琬的病一直是你亲自诊断,虽然有违医者之道,但我不得不说。”他站在茶桌旁,垂眸斟了杯热茶,递给逾明。
逾明接过茶杯,微微施礼道:“主上请讲。”
“倘若她真病且让她病着,左右不危及生命。倘若她装疯藏着害人之心,务必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文婉的手死死拽住文絮,把她拉下水的情境在他脑中一闪而过。
尽管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