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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

吕布之席卷天下-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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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王允() 
春雨如缠绵如透明的蚕丝,在凉悠悠的风里肆意泼洒,雨声急急如暴雨催林,仿佛万马奔腾,咆哮而至。

    王策的指尖在竹籍上轻轻划过,目光缓缓落在一行字上:“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无有入无间,吾是以知无为之有益。”

    他喃喃念叨,唇边扬起淡淡的微笑,正所谓无官一身轻,没了宦海羁绊,坐倚轩窗,听着春雨安静的读书,这也是一种怡乐的享受。

    外面有仆役喊道:“主家!”

    他从书上抬头:“何事?”

    “有客造访”

    “谁?”

    仆役推开房门,将名刺递给王策。

    王策接过一一阅览,十来片厚厚的竹简沉沉地压在手中,他看了看上面的名字,似笑非笑道:“全来了。”

    他把名刺摞好放在案头,慢腾腾地说:“让客人去北苑,好生招待,我马上就去。”

    仆役应了一声,关门离去,王策将书简卷好,敲击着桌案笑叹:“以其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他背起手,缓慢走出书房,顺着长廊向北苑走去,才到北苑门口,便听得里间乱哄哄的,仿佛聚集了一群市井之徒,正在为商品讨价还价。

    “粗鲁!”王策冷笑一声,在门外稍微整理一下衣冠,无声地跨过门槛,含笑道:“诸位有礼……”

    满屋子的人都站立起来。一个个恭敬地参拜行礼,参差不齐的声音都礼貌地喊道:“王公!”

    王策对他们频频颔首,而后向西而坐,举手招呼道:“诸位不必多礼,请坐。”

    “多谢王公!”

    王策听着窸窸窣窣的落座声,含笑的眸子逐一打量着来客,来的全是并州豪门,皆是几代盘根并州的当地望族。

    “老夫偶然风寒,心思紊乱,有劳诸位前来探访,策不胜感激。”

    底下一片推谢声,脸上都挂着和洵的笑,虽然笑容里都藏着虚伪。

    王策望向一张张伪善的笑脸,心底清楚得跟明镜似的,他面上不动声色,自顾端起案几上的春茶浅饮。

    众家主见王策不说话,心里不免有些着急,可王策毕竟是并州世家之首,其弟王允又是朝臣,名望不仅翘楚并州,甚至在京畿一带都备受尊崇。

    他不说话,没人敢擅自起话头。

    “王公,听说你被吕布免职了?”人群中有人突然问道,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厅里的人都精神一震,全都佩服地看向他。

    “是有这么一回事!”王策不咸不淡地回答。

    “自从吕布执掌并州以来,并州故老多受排挤,大到州牧僚属,小到郡县官吏,都被他换清洗个便,如此行事,令人心寒。”

    令一个人插话道:“不仅如此,听说最近他还颁布度田令,重新丈量各家田土,说是完备赋税,我看啊,这分明是巧取豪夺,他是想私吞各族田产,归为己有”

    “哼,还有那屯田制,虽说是招纳流民屯田戍边,但我庄下的佃农也都被他招了去,如今家中田地已无人耕种,恐怕秋收时就要喝西北风了。”

    厅内议论四起,一张张口里飘出的话都充满怨恨,话音里隐着刀剑的锋芒,说到气愤处,眼里几乎喷出火来。

    王策默默地听着他们的议论,脸上的表情却是淡淡的,心中藏着不为人知的冷笑。

    吕布虽是庶族,但大权在握,现在不仅是度辽将军,更是手握州牧印绶,如果和他争分相对,就算不死也会脱层皮。

    “王公!”先前说话的人朗声道:“您是望族名士,又是我并州旧臣,如今吕布气焰嚣张,诸位都想向你讨个办法,不能任由吕布踩在我们头上。”

    “对,请王公为我们做主!”附和的声音越来也多,仿佛压不住的浪潮。

    王策慢慢地扬起手:“诸位不必着急,我们只需待时而动!”

    他慢慢扬起下巴,瞧着一张张巴巴盼望的脸,朗声道:“千钧之弩,岂为鼷鼠而发机?”

    “王公的意思是?”

    王策解释道:“如今吕布手握重兵,此时不宜与之相争。”

    他的话含混不清,让人捉摸不透,众人互递眼光,都不甚满意,也都暗自细思,想着王策是不是在敷衍他们。

    王策低咳一声,起身道:“今日身体不适,就不留你们了,改日待事体详察,自当请诸位过府商议!”

    送客的话都说出了口,众人也不好强留,只得拜礼出门,王策热情地将他们送出门首,这才闭门进屋。

    才一踏入内堂,他便脸色一凛,对着满府仆役女僮冷声道:“你们听好,从今日起,凡有访客,都给我挡回去,我从此不见客。”

    在一片应诺声中,王策离开北苑,匆匆朝西苑而去,西苑的书房内,幽幽的灯光在屋内飘荡,掩映出一个人的轮廓。

    “子师在么?”王策在西苑的书房停下。

    “兄长请进……”里面传来回答声,王策整理一下衣冠,推门而入。

    “都走了吗?”王允放下书简,目光停留在王策清癯的脸上。

    王策点点头:“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很不满。”

    王允静静地凝视着那满地打转的光影,轻声道:“就凭他们还翻不起什么风浪,吕布弹指可灭。”

    王策沉默了一会:“如今王家和吕布势同水火,这该如何是好?”

    “呵呵,兄长勿忧,今日到府上的都是掀不起风浪的狐城鼠兔,真正的虎豹豺狼全藏在幕后,只等吕布犯错,他们必然会发起致命一击。”

    “并州虽然贫瘠,但豪强之家盘根错节,若甘心服膺,则并州稳如泰山,但吕布度田令一出,恐怕不会有哪个家族膺服,纵是他得了并州也不会安稳,世家如此,吕布也绝不是轻易妥协之人,这场争斗在所难免!”

    “如今郭家、张家、贾家和河东卫家皆已服膺,难办啊!”

    “水到渠成,兄长何必自扰?”

    王策背着手,一字一顿道:“可是吕布想断王家的官路……”

    王家之所以成为百姓们仰望的郡显,那是几代人沉淀积累下来的,如今吕布清洗并州官场,族中子弟大多被罢官免职,长此以往,家族势必衰落。

    每每思虑至此,王策都心急如焚,他可不想当王家的罪人。

    “这倒是个问题……”王允语气沉重地说:“现在只能等了,一旦群雄并起,吕布得不到世家支持,自然会退出并州。”

    “希望如你所言,对了,朝廷那边怎么样了?”

    当年王允开罪张让,被张让污蔑下狱,幸得何进、袁隗等人搭救。

    刚刚出狱的他虽然对张让等人的行径深恶痛绝,但因力量有限,只得改名换姓,离开都城洛阳,辗转于河内、陈留之间,最近才回到晋阳王家。

    王允眉头一拧:“明日我就要去洛阳吊丧,这次去恐怕很久才回来,所以想带王晨和王凌一起去,不知兄长意下如何?”

    “嗯,如今并州风起云涌,带他们出去见识见识也好。”

第61章 乱世拉开帷幕() 
并州暗潮涌动,洛阳的局势也不遑多让,张让、赵忠等人为首的十二个中常侍仍在为虎作伥,令何进的僚属们头昏脑涨。

    可天子年龄幼小,何太后临朝听政,仅仅处置了夏恽与封谞;对于剩下的十人,不但不追究罪过,竟然还肯定张让等人的护驾之功,把他们也归入了功臣行列。

    自从大丧完毕,袁绍就一直在何进耳朵旁絮絮叨叨,不停地劝他诛杀十常侍,而何进却犹犹豫豫不肯决断。

    袁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大将军,宦官一事应当机立断,十常侍祸国已久,现今前朝弊政皆除,朝廷广招贤才为官,若不除掉这些祸国小人,何以安士人之心?雪黎民之恨?”

    何进的表情有些可爱:“本初不要急躁,此事需要太后同意才行,说句肺腑之言,尔等让某诛杀十常侍,某亦不愿。”

    “为什么?”袁绍一皱眉。

    “想当初某只不过是一屠夫,要不是张让举荐舍妹入宫,哪有今日荣华?说不定我现在还在南阳集市上磨刀霍霍,屠猪宰狗,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如今我非但不报,还要诛杀他们,这样做岂不是忘恩负义?”

    何进的几句实话一出,竟把巧舌如簧的袁绍噎得哑口无言。

    王谦、蒯越摇头苦笑半天,王谦道:“此事暂且阁下,目下还有两件要事急需处置,一件是匈奴单于於夫罗在京请兵平乱,一件是董卓拥兵自重屯驻并凉,这两件事必须尽快解决!”

    蒯越附议道:“没错,於夫罗本应继承单于之位的,现在匈奴叛军另立了一个伪单于,占了他的牙帐和草场,他在洛阳急得跟热锅蚂蚁一般,这些天连大鸿胪都不敢见他。”

    何进疑惑地看着蒯越:“既然如此,那就让他呆在洛阳好了。”

    “不可,匈奴是大汉属国,我等岂能不管?再说这一次是因为协助大汉平叛,匈奴才起了内乱的,若是陷人于危难而不顾,我泱泱大国的权威何存?”蒯越颇为无奈,这何进说话简直不带脑子

    “异度此言有理,此事一定要管。”王谦又接回话茬:“不过河东董卓拥兵自重,招募死士,此事不可不察。”

    他说到这里,故意扫了一眼袁绍。

    二十多年前董卓不过是凉州刺史手下的一个从事,是因为袁隗为司空辟他为门下贼曹才出人头地的,细算起来这董卓也是袁家的故吏。

    袁绍方才与何进赌气,见王谦看他,信口道:“察于不察与我何干?我又不跟他沾亲带故。”

    蒯越对皇甫嵩有些失望:“皇甫义真这是怎么了?这可不是他的行事风格,董卓既拥兵自重,他应当自行处置,夺其兵权,或者是伺机将其捉拿,董卓抗诏已非朝夕,拥兵自重昭然若揭。”

    “祸起萧墙。”袁绍斜视蒯越一眼,“皇甫将军忠君爱国,后来因为得罪赵忠,左车骑将军被罢,封邑被削,还差点锒铛入狱,有过这么一番折腾,他哪还敢先斩后奏呢?归根结底,这也是十常侍惹下的祸,不拿掉这些误国的阉贼,什么事都解决不了。”

    蒯越听他把话题又绕了回去,暗地好笑,却没顺着他的意思说,只道:“大将军不妨下一份诏书,召董卓回朝……”

    “召他进京,恐非易事!”袁绍只对何进语重心长道:“大将军,关于诛杀宦官的事情你还要再跟太后商量,这不光是为了内外的大臣,更是为了你和太后的平安,先朝的大将军邓骘、窦武辅政,皆是忠良的外戚,结果就是让宦官害死的,不除了这些可恶的阉贼,对朝政永远是有妨碍的,对大将军一家的安全,更是威胁。”

    何进别的事不懂,生死之事他岂会不知,好不容易从一介平头百姓混到今天这一步,若是糊里糊涂丢了性命岂不可惜?

    他耷拉着大脑袋想了一会儿才道:“嗯,本初此言有理…”

    之后的半个月,何进还是没能说动何太后,以往雍容的脸渐显清瘦,眼里布满血丝,这些日子他受着双重折磨。

    他只要一进宫,准会遭到妹妹的斥责,她坚决不允许诛杀宦官,内廷换成士人,孤儿寡母怎么好跟一群大男人打交道。

    可是出宫回到家,袁绍为首的士人又满腹慷慨激昂等着他——

    幕府厅堂里的掾属越来越少了,有的当面告辞,有的留书而去,有的求了外任,还有的像田丰他们一样,什么招呼都没打就悄悄去了。

    何进明白,自己太懦弱无能了,他们不愿意再替自己出谋划策了,他曾经尝试过摆脱袁绍,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王谦的儿子王粲,靠儿女亲家的关系维系现在的幕府班底,可王谦却严词拒绝。

    照现在的情况看来,不杀尽宦官,这些人早晚会一哄而散,于是在袁绍等人的谋划下,一场针对宦官的祸国之策正在慢慢滋生。

    光熹元年七月,冲天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那大火的源头就在洛阳东北的孟津,乃是八关之一,黄河最重要的渡口,离洛阳城仅仅邙山相隔,近在咫尺。

    京师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众官员和百姓不知所措,有些胆小的官员以为出了叛乱,连夜收拾东西准备弃官还乡,大街之上所有人都低头往来忧心忡忡,他们似乎预感到有塌天大祸将要来临……

    大将军何进在袁绍等人的煽动下决心诛杀宦官,于宫外布置了司隶校尉与河南尹两层铁网,并且借四方之兵胁迫其妹何太后遣出宦官。

    在这种情况下,以十常侍为首的宦官被逼上了绝路,他们决定与何进同归于尽!

    张让率领段珪、毕岚等数十人埋伏宫中,假传太后诏命,令何进夜晚入宫,待其入宫后,宦官将所有宫门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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