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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

吕布之席卷天下-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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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末将没有异议。”郝萌立即低下头,不敢和吕布对视。

    吕布冷冷扫了他一眼:“没有便好,其余人呢?”

    “没有异议!”诸将见吕布面色不善,纷纷低声应答。

    王儁见吕布朝自己点头,他握着将军印绶缓缓起身,他在无数怀疑和愤懑的目光中坦然若素,声音沉稳道:“即日起,公门议事,有事则奏,无事则静,不得大声喧哗,但有违令者,重打二十军棍。”

    “诸位可以异议?”吕布见没人回答,声音里透着股不容拒绝的味道。

    “末将领命!”众将高低错落的回答,有人心中还是不服。

    王儁并不在意,他轻轻将印绶放下,朝吕布作揖道:“听闻主公刚刚颁布了一条诏令,谓之‘屯田制’?”

    吕布点头道:“不错,最近河朔最大批难民流入,这些难民居无定所,更有甚者偷窃行盗,为了防止他们扰乱治安,故出此策。”

    王儁捋须沉思:“主公可曾听过‘徙民实边’?”

    吕布摇摇头,表示不知,他只听说过屯田制,那还是在前世的时候,而这‘徙民实边’,他却未曾听闻。

    王儁微微沉吟,如果吕布没有听过‘徙民实边’,怎么会想到屯田制?

    他这几天通过研究吕布的屯田制发现,这里面的内容颇有些类似文帝时期大臣晁错的‘徙民实边’。

    晁错的‘徙民实边’和吕布的屯田制大同小异,只是晁错主张把中原的人口迁徙到边郡,一面当兵,一面屯田,这充分展示了他的政治远见和睿智思想。

    而吕布的屯田制只是招纳流民,恢复民生,巩固边防,并没有提出‘军屯’一说,具有一定的单一性。

    但吕布的屯田制也可圈可点,如今朔方民生凋敝,各州郡的难民听闻吕布镇边,外族铁骑和山贼马匪不敢踏入河朔半步,于是他们争先涌入河朔,寻求庇护。

    朔方历经战乱,郊野皆为旷土,如今有大量流民涌入,吕布在这个时候实行屯田制,有其地,有其时。

    河朔是外族常常觊觎的地方,这里鲜草肥非,雨水充足,非常适合种田和放牧,王儁甚至可以想象,一旦河朔二郡稳定下来,数年中所在积粟,肯定仓禀皆满。

    想到这里,他建议道:“除了民屯外,儁认为还可以设军屯。”

    吕布敲敲桌案,示意王儁继续说下去。

    “当年晁错提出‘徙民实边’,可总结为戍卫与垦耕并顾,主公提出的屯田制虽好,但只局限于民,而军屯则不同。”

    王儁顿了一顿:“兵无家室,则情不顾,兵有家室,则为行伍之累,如果以士卒参与屯田,安其家室,他们会把自己的屯田看做乐土,如果一旦有战事,他们必报死守之心,正所谓战不废耕,耕不废守,则守不废战。”

    “以守为本,以战为心,士卒闲时训练,忙时屯田,两不相妨亦无相废,若在四海荡平之后,分散士卒,以天下为屯,一旦战事又起,岂会担心天下无兵?届时将是全民皆兵。”

    “凡战者,争的是什么?是百姓和土地,一旦实行军屯,百姓即为士兵,士兵即为百姓,一旦发生战事,敌军如何得知谁才是真正的兵,谁才是真正的民?此为敌莫能测其动静之机。”

    王儁一口气将军屯的想法说出来,议事厅内的将军们顿时鸦雀无声,如果他真是无才无能的书生,岂会想出如此惊天动地的谋国之策。

    “子文惊略大谋,让某不甚钦佩。”吕布发自肺腑的赞叹,直到现在他才知道,自己提出的屯田制只是照猫画虎,有其形却无其神,而王儁提出的军屯民屯之分,才是屯田制的精髓所在。

    “主公谬赞了,如今咱们可以以申屠泽为试点,一旦获得成功,即可在河朔二郡实行。”王儁谦虚着,眼睛明亮如星。

第49章 复仇() 
春天从阴山的翠微幽静中奔出,跟随东君呼出的一缕暖风吹遍申屠泽荒郊。

    湿润的青草沿着崎岖山道一路驰骋,绿色的浪潮起起伏伏,淹没了严冬留下的最后痕迹。

    那些被安置的流民见已经到了插秧的最佳季节,几乎倾巢而出,挥舞着农具开垦荒田,一眼望去,水田里全是挥汗如雨的人影。

    申屠泽位于阴山南麓,地势平坦,内有河流湖泊,形胜之地,气候宜人,此番没有外族袭扰,说不清的悠闲和恬静。

    而申屠泽作为屯田制的试点县,自然备受吕布的关注,他特地邀请了其余六县的县令一同前来观看。

    王儁看到忙碌而不知疲惫的流民,心中感慨万分:“法为摄人心,兵为镇荒乱,农为养民力,以施耕战来近民、强国兵,善也。”

    他的话立即引起众县令的附和,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只有娄圭笑道:“仓禀时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根本不立,民心不顺,如今屯田制受百姓拥戴,可谓立根本,得民心。”

    王儁微微点头:“饥而求食,劳而求逸,苦而思乐,辱则求苦,此民情也。”

    “民为本,倘若心存百姓,救民于危难,赈民于颠沛,可谓得民,得民心者,可为天下之主。”

    吕布认真听着两人的谈话,当他听到‘得民心者,可为天下之主’时,心中蓦然荡起一层层涟漪。

    他曾记高顺也说过这句话,得民心者的天下。

    可这民心到何处寻?他一直都在寻找这个答案。

    王儁瞟了一眼吕布,随后反驳娄圭:“徒以仁心,虽能得一时之民,却非长久之策。”

    吕布微微一怔,目光投向王儁,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王儁微微颔首,随后指着田里劳作的流民道:“借民力而自养,凭民劳而获益,流民所以为‘流’,实为失业、失地、失家园,主公颁布屯田制,看似是安置流民,实则是让百姓复业、复地、复家园,民得利,主公得利,一举两得。”

    他顿了顿:“屯田制,谋国之策,亦谋民之策。”

    吕布微微怅然,怪不得曹操能纵横捭阖,剑荡八荒,如今看来,自己败得不冤。

    他还欲再问,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而来,定睛一看,原来是魏越带着一个老者健步而来。

    “启禀主公,孟毓他们有消息了。”魏越一脸寒霜的禀报。

    “发生了何事?”魏越的脸色告诉他,似乎有大事发生。

    魏越将老者请到跟前,语气极为不善:“还是让这位老先生说吧。”

    老者在魏越的搀扶下走到吕布跟前,又郑重又沉稳地说:“敢问阁下可是度辽将军吕布?”

    吕布颔首:“正是,请问老先生前来所谓何事?”

    老者重重一叹,于是便将孟毓等人身亡的消息告诉众人,饶是王儁是一介书生,听完之后也不由得破口大骂,更何况身为主将的吕布。

    “回营发兵,荡平涅县。”吕布眼中闪过一片寒冷,整个人瞬间迸发出令人感到绝望的杀气。

    “末将领命!”魏越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隙,那条缝隙里闪烁着不知名的红光。

    王儁急忙上前拦在魏越,制止道:“主公不可。”

    “有何不可?”

    王儁语气很坚决:“王家不能动。”

    王家在并州堪比庞然大物,族人大多担任州郡要职,尽管朝代更更迭天下易主,王家依然地位显赫,数世不衰。

    正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王儁既然拜吕布为主,凡是都得替他考虑,如果吕布真和王家作对,那么之前所做的一切将化为乌有,早晚是倾覆之局。

    “即使这官不做了,我也要报仇雪恨。”吕布认真的回答。

    “主公,切勿逞一时之怒。”王儁仍苦口婆心的劝谏。

    吕布翻身跃上赤兔,纵马扬鞭,驰骋而去:“不报此仇,我吕布誓不为人。”

    王儁急忙向前追去,可就算良驹都难以追上赤兔,更何况他是一双人脚,跑着跑着,他不由自主停定下来,目光望着消失在地平线上的黑影出神。

    “怎么办?”娄圭走上前来询问。

    王儁又气又急:“能怎么办,你告诉我怎么办?”

    “众口铄金,”

    王儁扭头看向娄圭,眉头一拧:“你的意思是把消息散布出去?”

    “不错,王家虽然是郡望,但有时候做事并不得人心,主公虽然是庶族,但有戡乱之功,天下不知其名者甚少,我等先将事情的真相散播出去,先发制人。”

    “继续……”

    “当然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现在唯一能阻止主公的只要两个人,一是刺史张懿,而是尚书卢植,此二人皆对主公有知遇之恩,他们的话主公不可不察。”

    王儁挠了挠发鬓:“劳烦子伯去一趟晋阳。”

    卢植在洛阳,这可以直接否定,现在唯一能阻止吕布的,也只有并州刺史张懿了。

    娄圭也知道此事不能耽搁,时间紧迫,他直接向张琼借了一匹快马,飞马朝晋阳驰骋而去。

    王儁微微有点出神,他终于明白十二烽燧的将士为何杀神成仁了。

    如今思之,他们之所以这样做,为的是亲人,为的是家园,为的是吕布。

    有这样一个敢为将士得罪士族门阀的将军,放眼整个大汉,屈指可数,这或许也是吕布的人格魅力所在吧。

    上党的百姓们以为外族被吕布驱逐,从此就会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谁知他们还没高兴太久,刀兵又降临到他们的头上。

    公元189年春,度辽将军吕布率兵南下,攻打上党重镇涅县,出师以复仇为名,全军尽皆缟素,旌旗上深文着‘复仇’两个骇人大字。

    复仇,为谁复仇?

    经过有心人的传播,孟毓一什死亡的原因被公之于众,知道事实真像的百姓们非但没有恐惧,反而自发涌到大军的必经之路,为报仇出征的将士们呐喊助威。

    消息传来,涅县内一片震恐,特别是下令射杀孟毓等人的司马,本来升为校尉是件可喜可贺的事,但现在的他每天生活在恐惧当中。

    这种恐惧,一直到吕布大军兵临涅县那一天。

第50章 兵临涅县() 
涅县县令被逼上了绝路,三个时辰前,他收到边境战报,吕布亲率两千骑兵南下,兵锋直指涅县。

    他急得如同被甩在悬崖边,头顶上悬着摇摇欲坠的巨石,身下是幽暗恐怖的万丈深渊,稍有不慎,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他的目光投向淡定自若的王岢,急道:“王兄,你倒是想个法子呀,吕布大军顷刻即到。”

    王岢斜视县令一眼,气定神闲道:“慌什么,料他吕布也不敢把我怎么样。”

    是,他不会把你怎么样,但他会把我怎么样,要不是你儿子把他的士卒弄得家破人亡,岂会有这档子事发生,县令心里一阵咒骂。

    王岢看县令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不由得一阵心烦意乱:“我已经向家族求救,我相信他们不会坐视不管的,只要你坚守一日,援军一定会来。”

    “坚守?如何坚守,仅凭这八百郡兵?”

    面对县令的喋喋不休,王岢终于忍无可忍,猛地将桌案上的茶具扫翻在地:“守城是你的事,至于如何守,还需要问我?”

    县令很想破口大骂,但一想到王岢的身份,他又把话重新憋回肚子里,脸上堆满笑容道:“王公息怒,我这。。。。我这也是着急嘛,也不知太守何时发兵。”

    面对如狼似虎的并州军,就连外族都掩其锋芒,暂息刀兵,更何况他一个区区县令。

    “急什么急,吕布擅自攻打州郡,他的度辽将军也做不长久。”王岢眼睛眯成一条缝,声音里透出一股阴冷。

    如今的大汉虽然逐渐凸显乱象,但这天下到底还是姓刘,只要吕布胆敢攻打其他州郡,那就是犯上作乱,那就是叛贼。

    大汉对于叛贼的态度,向来都是全灭围剿,绝不姑息,张角张宝就是前车之鉴。

    “希望如王公所言……”

    县令还欲再问,突然守城的司马前来禀报,称吕布大军已杀到涅县,此时已经开始围城,县令闻言大惊,换上将服后匆匆赶到涅县城头。

    黑云压城,杀气滔天,涅县城下兵马云集,烟尘乍起,两千大军在张辽等人的率领下,将涅县城围得不泄不通。

    “击鼓,攻城!”没有招降,没有劝说,吕布大声吩咐鼓卒擂响进攻的战鼓。

    听到中军鼓声大震,四面八方的人马同时呐喊一声,士兵们扛着云梯,推着攻城车,在刀盾兵的掩护下朝涅县杀来。

    “吕将军请暂息刀兵!”城头上突然传来涅县县令的声音。

    吕布手一扬,中军的战鼓声戛然而止,而向前推进的并州军纷纷停住脚步,静静等待吕布的下一个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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