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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吕布之席卷天下-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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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都没想到,卢植竟然要弹劾这三人,钟繇对这个转折也颇为意外,既然有卢植替吕布说话,他收下笏板,乖乖退回朝列,一言不发。

    贾护一甩衣袂,回击卢植:“你血口喷人,谁陷害忠良,谁恃宠而骄?”

    卢植眼神徒然变得凌厉,他健步逼近贾护:“据我所知,吕布才到朔方半月有余,岂会在十几天的时间里犯下这么多重罪?”

    他顿了顿:“而且据我所知,他羁押的县令中,有一人是你的门生,有一人是江览的门生,有一人是任芝的门生,老夫所言对否?”

    此言一出,群臣立即议论纷纷。

    朔方毗邻漠北,虽然有鸡鹿塞雄踞,但仍然阻挡不了一些商贾走私盐铁给胡人,盐铁是大汉明令禁止的商品,利润高得吓人。

    朔方的七个县令中,鸿都门学竟占了三个,不知是事出偶然,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贾护瞳孔微缩,目光像毒蛇般盯着卢植:“是又如何?这和吕布的恶行又有什么关系?”

    卢植恨恨瞪了贾护一眼,扬手道:“据我所知,你门下的弟子才是真正的恶吏,私吞仓储,贩卖私铁私盐,荼毒百姓,搞得上党民不聊生,你身为师长,非但没有苛责教诲,反而沆瀣一气,颠倒黑白,陷害忠良,理当问斩。”

    贾护心中徒然一凛,他突然有种被刀剑架在脖子上的感觉,那种感觉让他从头凉到脚尖,江览和任芝更是被吓得瘫倒在地,一脸死灰。

    董承战战兢兢的观望着,同时心里也舒了一口气,若非刚刚眼尖,恐怕此时已成为众矢之的,感受到卢植凌厉的目光射来,董承匆忙点头微笑。

    卢植朝董承冷视一眼,单手一挥衣袂,朝刘宏道:“请陛下治三人之罪。”

    原告变被告,贾护急忙辩解:“你有何凭证,如果没有证据,休要血口喷人。”

    卢植像看跳梁小丑般看着贾护:“我有朔方数万百姓为人证,有他们贿赂吕布的礼单和自身的履历为物证,这些够不够?”

    贾护心中的壁垒被卢植的唇枪舌剑击垮,他的身体一震颤簌,目光看向天子刘宏。

    现在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得出事情的原委,贾护、江览、任芝为了自己的脸面,为了给自己的门生出口气,于是串通一气诬陷吕布,陷害忠良。

    如今党锢尤烈,还有很多隐士避世不出,埋首林泉,如果刘宏还要袒护江览三人,恐怕这大汉江山在自己死后就会分崩离析。

    权衡利弊之后,刘宏最终下达了命令:“将他们三个拉下去!”

    侯在殿门的蹇硕闻令,大手一招,六个小黄门立即步入玉堂殿,将贾护、江览、任芝拉出殿外,最后直接投进洛阳大牢,等候天子降罪。

    “陛下,朝会可否继续进行?”张让轻声询问。

    张让收了吕布重礼,虽然他没有替吕布说话,但不说话才是真正的帮助,这一点他比任何人都懂。

    “退朝。”刘宏懒得再听他们废话,直接转身离开。

    天子既走,这朝会也没有必要进行下去,在一阵山呼万岁之后,文武百官徐徐退出玉堂殿,钟繇穿好鞋子,急忙追上卢植。

    “卢尚书请留步!”钟繇轻声叫唤。

    卢植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心力憔悴地回答:“元常有何事?”

    钟繇看看左右无人,搀着白发苍苍的卢植走到一处僻静之地:“吕布非常人,若言谁能镇边,非吕布莫属也,如今上党官场或缺,元常建议,派有德行、有能力的人去。”

    卢植疑惑的看着钟繇,错愕道:“为何?”

    钟繇解释道:“吾观吕布,似有卫霍之志。”

    “元常此言当真?”

    钟繇指着自己的脑袋道:“吾敢以项上人头担保。”

    卢植手捋颌下银髯,脑中又回想起崔均离去时的话,心中顿时下了一个决定。

第17章 损卦() 
杏花疏影的季节到来,春风如邮驿,吕布独自一人在春英盎然的小道上驰骋,他的心情极为迫切。

    他在一座废弃的祠堂前勒马停下,敏捷地跳上台阶,径直走了进去,一个老乞丐矗立堂前,他双手笼在袖子里,眼睛眯着,像是阳光太刺目:“你来了。”

    吕布匆忙行礼:“先生躲在这里几日,让我寻得好苦。”

    乞丐将头耸拉在肩膀上,手微微一扬:“跟我来。”

    吕布应诺,趋步跟上乞丐,当大门被推开那一瞬间,吕布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瞠目结舌。

    一个巨大的沙盘盘在眼前,帝国的城邑关隘、山川河流浓缩其间,沙盘基座上刻着一个遒劲的大字——汉。

    乞丐捋须道:“有了此物,天下形势了然于胸,无论是发生过的战例,还是想象中的战法,都可以在上面重现推演,要不要试试?”

    吕布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乞丐抚髯一笑,上前将黑俑拿在手中,吕布紧随其后,将白俑拿在手中,推演开始。

    崇山峻岭,山风回旋,一支军队大摇大摆地穿过山谷,牙旗烈烈飘荡。

    忽然,平静的山顶上金鼓齐鸣,旌旗蔽空,另一支潜伏已久的军队呼啸而出,呐喊声响彻山谷,巨石、滚木呼啸而下。

    遭到埋伏的军队慌不择路,想要退军,可道路崎岖,只有一线之距,前军往后撤退,混乱的后军却堵在背后,前后相扰,竟半步也挪不动,整支队伍被封死在山谷里。

    顷时,两山成千上万的伏军站了起来,凌厉冰寒的刀光割断了摔在山坳间的阳光,胜利的军队摘去了败军的牙旗。

    吕布把敌军牙旗拔在手中,对老人笑道:“先生,我赢了!”

    乞丐抬头看他一眼,懒懒地说:“你还没赢!”

    “为何?”

    老乞丐捋须道:“一、诱敌深入需择时,此时日头正足,伏兵难藏;二、遭伏的只是敌军前锋,后军尚未出现,你出击的时间过早,敌方主力若获知前锋遭歼,必定会改换行军路线;三、此处为绝涧,为兵家所忌,你以轻兵挑战佯败,敌方也许会追击,但见此险厄,不一定会犯险,埋伏之地选得不好。”

    吕布缓缓地放下了牙旗:“那我该怎么做?”

    乞丐用牙旗在沙堆间划来划去:“兵法所云,日暮设伏为最佳,天色昏黄,伏兵不易察觉,此其一;你可放过前锋通过,等主力来到时再下军令,此其二;若在绝涧设伏,须得在此险厄之处有不得不争之利,比如我方粮草重地,方能诱敌深入,此其三。”

    乞丐顿了一顿:“然而这只是寻常谋略,若拘泥兵法,便是读死书,实战之时瞬息万变,为主将者,当能审时度势,不通权变,则为败军。”

    吕布顿悟:“就像先生所说,作战双方的局势,会在胜与败之中不断变化。”

    乞丐咧嘴一笑:“孺子可教。”

    此时此刻,吕布终于知道读书的重要性,不仅只是《周易》,恐怕连《春秋》《八卦》都暗藏刀兵。

    自从这一天起,乞丐都会在沙盘上进行战术推演,或攻或守,或攻城或野战,或处于优势或处于劣势。

    吕布要做的,就是如何化劣势为优势,攻城时如何破城,居城时如何守城,方寸之间的繁复诡谲,瞬息万变的战场局势,又岂是兵书上僵硬的教条所能形容。

    吕布沉醉其中,废寝忘食,一次千里厮杀,十次万马奔腾,多少次风云际会,吕布在一次次惨败中逐渐成熟。

    他时常在想,在他面前如此赢弱的老人,布阵用兵竟挟奔雷之势,那些兵俑背后,仿佛有一个睥睨天下的战神在主宰沉浮。

    ※※※※※

    “损刚益柔有时,损益盈虚,与时偕行……”

    吕布默默阅读《易经》中的损卦,想要从中搜寻兵法之要,可惜这句话晦涩难懂,他反复看了不下十遍,仍找不到头绪。

    “困敌之势,不以战,损刚亦柔,是为以逸待劳。”

    当他看到损卦下面的批注时,恍惚间似乎找到了一丝明悟,就像黎明即将冲破黑暗那种感觉。

    “此计最重要的不是刚与柔,而是在于两者之间的转换,这就是以逸待劳的精髓所在,劳和逸并非一成不变,随着作战双方局势的变化,劳逸双方可能随时发生改变,这所谓的待,并不是消极的等待,而是像有利的方向积极促进劳逸改变。”

    吕布利用乞丐所教授的知识,试着去分析以逸待劳这个计谋。

    “将军!”魏越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吕布正陷入深深的沉思,他头也不抬,认真的看着竹简上的每一个字。

    “将军!”魏越又叫了一遍。

    “何事?”吕布眉头一拧,依然没有抬头。

    魏越看了一眼身边的五名文士,硬着头皮道:“有客拜访。”

    吕布依旧没有抬头:“谁?”

    “人已经到了。”

    吕布一愕,霎时抬起头来,只见堂中矗立六人,除了魏越外,还有五个相貌堂堂的中年人。

    吕布立即放下手中书籍,歉然一笑:“未曾远迎,还请恕罪!”

    五人相视一笑,其中一个年纪略长得文士作揖道:“在下徐逢,河东人,奉天子诏令,赴任临戎县令。”

    看来惩治四名县令的事无忧了,吕布掩饰住心中的惊喜,不动声色道:“久仰久仰!”

    “在下魏辉,涅县人,奉天子诏,赴任沃野县令!”

    “在下沈浪,雍州人,奉天子诏,赴任大城县令!”

    “在下傅歛,彭城人,奉天子诏,赴任三封县令!”

    “在下崔倓,河西人,奉天子诏,赴任朔方县令!”

    剩下四人纷纷自报家门,均是到朔方赴任的县令,如今五县县令或缺,吕布正愁没人治理,每曾想一口气来了五个。

    徐逢从袖中抽出一份竹简,恭敬地递给吕布,禀报道:“这是公文,请使君示下。”

    吕布接过竹简,大致阅览了一番,随后合上:“朔方几经战乱,民生残破,城池屋舍均成为荒丘,重建之事迫在眉睫,而且春播在急,各县之事,有劳各位了。”

    吕布的事迹他们也大概了解过,虽然他在大汉名声不显,但在边郡却威名赫赫,去年秋季转战数百里,杀得胡人望风而逃。

    赴任朔方郡守后,他不畏强权,接连惩治五名贪官酷吏,这件事在朝中内引起巨大轰动,赢得朝里朝外一派清誉,多少人都想一窥君颜。

    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做事雷厉风行,一丝不苟,这是五人对他的一致评价。

第18章 离别() 
暮云微度,霞光在云里犹如丝线穿插,似有一双巧手以云为锦,以晖为线,飞针走线间编制出漫天流光锦云。

    吕布在官道的凉亭前端坐,面前的桌案上放着几卷书简,霞光从瓦当间漏下,在青砖上散出琐碎的倒影。

    远处的官道两侧是大片良田,地里的稻穗金光灿灿,风一吹,金黄的稻草起伏不定,一股清香混着泥土的味道扑鼻而来。

    背后有人声响起,吕布头也不回,仍沉醉在书海之中,直到声音愈来愈进,他才放下书籍。

    “如何?”吕布望向高顺。

    “漠北那边有动静,赀胡正在集结兵马,恐怕不久就会南下:”他刚从鸡鹿塞赶来,身上风尘未去,言行却毫不迟滞拖沓。

    吕布丝毫没有急迫的样子:“现在我们有多少兵马?”

    大事逼近,吕布居然还如此休闲,高顺却是有点惊讶和迷惑,他满脸凝重道:“加上郡兵,大概有六千人。”

    吕布显然对这个回答不满意,他摇摇头,但仍不疾不徐的问道:“六千人?据我所知,赀胡除去老幼妇孺,带甲之士共有四万余,六千对四万,无异于以卵击石!”

    六千对四万,的确没有任何胜算,况且这六千人参差不齐,除去自己带来的一千甲士和高顺新练的三千常备军,余下的两千人皆是刚刚新招的流民,没有一点战斗力可言。

    这一战,的确有点棘手。

    吕布想要听听高顺的意见,于是问道:“叔达以为当如何决断。”

    “相对赀胡而言,我们这点人,的确有点杯水车薪。”高顺提高了声音:“不如向陈并州借兵?”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吕布初到朔方,兵匮将乏,若不费几年功夫,恐怕难以达到像北平郡那种程度。

    吕布沉思良久,最后当机立断:“我立刻修书陈并州,你即刻回营整顿兵马,立秋兵发鸡鹿塞。”

    高顺高声唱喏,旋即转身离去,没有一丝迟疑,吕布看着爱将离去的背影,立即收拾书籍,往乞丐所居住的祠堂而去。

    乞丐正在堂外小酌,他见吕布前来,变戏法似的又拿出一个酒爵,亲自为吕布斟酒。

    吕布慢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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