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珠传-第68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脚踩云彩,心里抱着一丝希望,恳求初龙道:“初龙,你若心里还有我这个姐姐,就赶紧让魔君离开你的身体,姐姐知道你一定不是心甘情愿入魔道的,你一定是被魔君利用了,初龙,听姐姐话!”
“绛珠,你还执迷不悟!”一个威严的声音自身后遥远的地方传来,却清晰地响在每一个人的耳畔,是西王母。
转眼间,西王母已经来到跟前,她的身边跟着幻儿。二人彩衣飘荡,好不气派。只见西王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间,嘴里一声“天罗地网”,四扇金色栅栏自前后左右困住了初龙,西王母快速催动咒语,又一扇栅栏自头顶盖了下来,初龙就像笼子里的困兽被关了个严严实实。
“小小魔界,竟敢谋逆天庭,简直以卵击石,不自量力!”西王母眉目清冷,一股傲然,不怒自威。
“魔君!”紫鹃去拉扯那金色栅栏,施法妄图摧毁。这是西王母的绝世法器,岂是谁都能摧毁的。
幻儿已经施展法力,紫鹃没有防备就从空中摔落下去。西王母一张金色大网又将她囚了个十平八稳。
长街上妖魔见魔君被囚,纷纷停止打斗观望。西王母伸出手掌,无数金水缤纷落下,俨然金雨,摧枯拉朽般将妖魔的身子焚烧蚀化。
我错愕得连眼皮都忘了眨,体会到什么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西王母法力无边,天庭自然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攻陷的。
西王母傲慢地瞪视着天罗地网中的初龙,轻慢一笑:“魔君,你是要自裁,还是要哀家动手?”
天罗地网之内的初龙仰天狂笑,“老婆婆,你太小瞧我了。”只见一道黑光自初龙身上飞出,穿过金色栅栏间的缝隙,发出一声惨叫,随即一阵黑烟便眨眼消失。
“干娘,魔君的元神逃了,要不要去追?”幻儿紧张。
西王母却胸有成竹:“无妨,他的元神出了我的天罗地网,逃不了多远就会魂飞魄散。”
“众仙家,降魔除妖辛苦了。”西王母低头对神仙们微微一笑,母仪天下,雍容尊贵,以施舍者的视角爱抚着大战告捷筋疲力竭的神仙们。
神仙们纷纷跪倒于地,三跪九叩,无比诚服。
“王母娘娘英明!王母娘娘威武!”
我无法从突然扭转的局面中回过神来,目光怔怔地投向云彩下面被天罗地网困住的紫鹃和初龙,离开魔君的控制,他们又恢复了本来面目,在天罗地网的法力威慑中两个人都面色苍白,冷汗涔涔,十分痛苦。
我从云端降落到他们身边,又心疼又无奈,我的手一触摸到天罗地网的金色栅栏,便如被熔浆腐蚀一般灼痛。
西王母见我如触电一般抽回自己的手,在云端冷笑道:“困于哀家的天罗地网内,不消半个时辰即化为血水,湘妃如果你不想和他们一样的下场就离那天罗地网远一点,但是你引魔君入天庭,让天庭损失数以万计的天兵天将,罪责难逃,哀家绝不会轻饶于你。”
我昏昏然如坠冰湖,呆在原地,连磕头都做不到了。我看着天罗地网中的紫鹃和初龙,心如刀割,可是我该如何拯救他们?
“王母娘娘,绛珠该罚,一切都是绛珠的错,可是初龙和紫鹃是无辜的,他们也是受了魔君的控制,他们是身不由己,他们也是受害者……”我语无伦次,舌头牙齿直打颤。
婆婆纳也从宫殿墙垣冲出来,慌张地磕头求饶:“王母娘娘,饶了初龙和紫鹃吧,他们不是有心的,和他们无关哪!”
“阿纳,哀家适才已经去过潇湘馆了,神瑛说你诊断过天君中了魔界最高魔咒百虫僵封咒,除非下咒之人死,否则天君无药可医,所以初龙和紫鹃必须死!”西王母的话如醍醐灌顶,令我和婆婆纳呆在原地,久久缓不过神来。
第73章 诛鳄()
空荡荡的斩仙台上,初龙一个人孤单地被锁仙链锁在柱子上,棕褐色的盔甲被血水浸透。他下巴微抬,面带微笑,含着一丝不驯,骄傲而坦然地看着我。目光澄澈,没有怨怼,只这一眼,我便足以哭昏。
西王母下了杀无赦的令,为救天君,她别无选择。而我和婆婆纳尽全力也只能保住紫鹃。初龙,被所有人选择了放弃和牺牲。比起天下苍生,比起三界,初龙一己之身何足惜也?这宇宙十方能够没有初龙,却无论如何不能没有天君。
西王母的天罗地网困了初龙一时半刻,他便已一身血水,奄奄一息,斩仙台上他还要经历剔除仙骨的酷刑。
“姐姐,不要为我难过,初龙也不想让姐姐为难,为了姐姐,初龙死而无怨,只是从今往后再也不能守护姐姐,不能亲眼看着姐姐安然无恙,初龙死得不安心。”天罗地网之中,初龙哀哀地对我说。我的心犹如被无数无数的利剑戳插。初龙,你待我的情意叫我如何生受得起?天罗地网之中,初龙竟然没有化为血水,于是西王母下令将他推上了斩仙台。
斩仙台上,刽子手拿着明晃晃的钩子不耐烦地等在一侧,我和婆婆纳手把水酒为初龙饯行。泪水早就哭到干竭,我和婆婆纳的眼睛都肿成樱桃,此情此景,身心俱疲,疼痛已成麻木。
“姐姐们不哭……”初龙像最勇敢的弟弟,一句话却再次触发我和阿纳的泪点,泪水再一次滂沱。
“初龙,对不起,”阿纳喃喃道,“其实我们一直没有告诉你是我害死了你娘,我偷了紫鹃的安魂定魄针做实验,失手掉入鳄鱼洞,砸死了你的娘亲,我一直都很内疚,我害死了你娘亲,却得到你如亲人般的爱戴,我好惭愧,我好羞愧,我该死,现在我还没有能力救你,我必须眼睁睁看着你遭罪却无能为力,我拥有天下第一的医术又怎样?”阿纳泣不成声。
初龙摇头:“事到如今,阿纳你不要自责,一切都是命数,与人无尤。”
我心里充满怜惜与疼,初龙小小年纪却能看破机关迷障实在难得。
“姐姐,可以可以最后抱我一次?”初龙哀恳地看着我。
我没有迟疑走上前,紧紧抱住了他。我的初龙,我的弟弟,永别了。
我的肩头一阵阵湿凉,那是初龙的眼泪。那些眼泪一颗一颗陷进我的肌肤。
“初龙,你这是干什么?”我仰起头不解地看着初龙。
初龙的目光释然清亮,“鳄鱼的眼泪是世上难觅的良药,初龙已经在劫难逃,愿倾尽此生所有眼泪护姐姐贵体无恙……”初龙一边说一边将他的眼泪源源不断地输入我体内,我只觉一阵阵清凉,身子仿佛有了无比强大的抵抗力。
“湘妃娘娘,时辰已到,请离开斩仙台!”刽子手拿着明晃晃的钩子走上前来。
我一下着慌了。
“阿纳,带姐姐走,不要让她看见我这样狼狈的一幕!”初龙声嘶力竭喊起来。
阿纳来拉我,我如何舍得,双手紧紧抓住初龙的手臂,坚硬的铠甲刺破了我的双手。我的血和初龙的血混为一体。
“阿纳,我不在,保护姐姐就靠你了,如果你觉得你害死了我娘对我有愧,那就替我好好守护姐姐——”
我已被阿纳拉下了斩仙台,身后传来初龙一声嘶吼:“啊——”
我的心揪成一团,我知道那是刽子手的钩子刺穿了初龙的肩胛。
“初龙——”我要回过头去,耳边厢清晰地响起初龙的声音:“姐姐不要!不要回头!不要看!永远记得初龙好看的样子!”初龙的声音像雾像雨又像风。
阿纳哀哀地乞求着我:“他不让你看,你就遂了他的心愿吧!”
泪水源源不断从我眼眶里滑落。我一步步走下斩仙台,仿佛被人掏空了五脏六腑。身后刽子手正一刀一刀破开初龙的仙骨,我不用回头也能看见初龙咬碎牙关咬破嘴唇不发出****声的样子。他不忍我听,不忍我看,我便不听不看,可是心脏像破开一个大口子,我却堵不住那汩汩外冒的血。
我走下斩仙台时瞥见阿纳盯着斩仙台的方向目光发直,我知道一切再也无法挽回。阿纳的脸上遮着面纱,却遮不住悲伤欲绝的哭容。
初龙,去了。
我将阿纳轻轻拥入怀中,所有的感官仿佛齐齐退化般,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像坠落真空,眼前耳畔脑海中全是空荡荡的混沌的白。
时光就此静止。
刽子手们一个一个从身旁经过,他们已完成任务回去向西王母复命去了,偌大的斩仙台就剩下我和阿纳二人。初龙的尖叫痛喊声再次回到耳畔,我转过身去寻找初龙的身影,可是除了空气中弥漫的浓重的血腥气息,斩仙台上没有了初龙,只剩一件沾满血水的铠甲。
我回了魂三步并作两步冲向那件铠甲。阿纳也追了上来。我们趴在铠甲旁,嘤嘤哭泣。
“初龙,初龙……”我们着魔般喃喃唤着,可是千唤万唤再也唤不回初龙了。
蓦地,阿纳轻唤了我一声:“姐姐,你看……”
被血水浸湿的铠甲中飞出一个圆圆的金点子,晶莹剔透,金光闪闪。我赶紧抓住那颗金点掩进袖子中。心刹那狂跳起来,这是初龙的最后一缕魂魄。初龙!我心下一阵狂喜。
“阿纳,绝对不能走漏风声。”
阿纳点头。
初龙受死,天君的百虫僵封咒不药自解。整个天庭与妖魔一战百废待兴,天君因为身子还没有完全复原则在寝宫内调理休养,而西王母主持了仙界大局。
我去天君寝宫探望天君之时,无意间听到了他母子二人的争吵。现在整个仙界都知道了天君的丑闻,西王母提议要用摄魂术抹去所有仙人的记忆,但是天君也会再次忘记他的过往,天君说什么也不答应。西王母无奈回到王母宫召集太白金星等仙庭骨干没日没夜地商讨对策,还从太霄召来不问政事的太上老君共谋良方。天君的形象关系整个整个仙界在宇宙中的领导权威,天君荣则仙界荣,天君损则仙界损,他们必须保住天君,哪怕天君带头触犯天条他们也只能维护不能责罚。
阿纳从王母宫来潇湘馆给紫鹃看治时,问我:“你猜他们做了什么决定?”
我不好奇,做出任何决定都和我有关系吗?
阿纳见我丝毫不以为意,叹口气道:“你倒是沉得住气,他们却是狗急了跳墙,病急乱投医。”
我静默着静待阿纳下文。
阿纳道:“说是以天规不合理不破不立为由,要废除神仙不许成亲恋爱的规矩,让仙界和凡间看齐,有情有义的都能成眷属,修正果。”
“这是好事啊。”我轻轻一笑。
阿纳冷哧道:“凭什么天君犯错不但免了责罚还修改天规?就因为他是最高统治者?可惜了嫦娥仙子和吴刚大哥,若是赶在天规修改之后再传出绯闻的话,结局就大不一样了。”
我淡淡一笑,没有接口,目光呆呆地落在床榻上紫鹃的睡容之上。天罗地网一役,紫鹃的命去了大半条,不知道要吃多少灵丹妙药才能缓和过来。现在她不但形容憔悴,瘦如枯槁,一醒来想到初龙的死就啼哭不止。真是愁断我的肝肠。不知道此后要怎样才能让她舒展笑颜,解开心结了。这样下去,莫说复原,紫鹃整个人都要废了。
“姐姐,王母娘娘和太白金星、太上老君他们这几日商讨的都是天君立后的人选,警幻仙子是天君旧时恋人,又是王母娘娘的干女儿,她的呼声最高。”
阿纳的声音轻轻落在我耳里,我依旧不为所动,“那很好啊!幻儿姐姐苦等千年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可是天君立后总得听听天君本尊的意见吧?”阿纳摇了摇头,“时过境迁,警幻仙子早已不是天君心底里的那个人了。”
我心里一荡,随即一紧。天君心底的那个人今时今日是谁我又何必再装傻呢?
阿纳已给紫鹃服了药,从病榻上直起腰来,转身面对着我。她的面上依旧蒙着面纱,我对那面纱之下掩藏的秘密比天君立后可感兴趣多了。我走上前伸手想掀下她的面纱她却本能往后一躲,眼里也有了惊恐之意。
“姐姐要干什么?”
“我从雪峰之后,你就对我避而不见,再见面亦是蒙着面纱,你的脸到底怎么了?有什么连姐姐我都是需要瞒着的?”我灼灼逼视着阿纳,她的眼里满是警惕和纠结。
“阿纳有不得已的苦衷,姐姐可不可以不要追问?”阿纳别过身去。
我心头原就疑团重重,雪女答应拿莲玉断续膏救我的条件便是恢复她的容颜,而阿纳拿什么去救治雪女已经毁容的脸,难道是自己的面皮?我心下一惊,正要追问,却见瑰儿端着一个食盒从屋外走了进来。
“绛珠姐姐,阿纳姐姐也在啊?”瑰儿的声音甜甜的,一脸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