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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宋谍之千里江山图-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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嗒吧嗒”地掉眼泪。

    陆元甲猜不出他们是不是又再搞什么新把戏,仍就不为所动,怒目而视。

    “我们跟了那伙契丹人好几天了,感觉他们应该是辽国的大官,就想着要捉弄一下他们……”那少年一边抽泣一边说。

    曾听陈疤瘌说,军统内部曾有过密令,但凡遇见穿着制服的鬼子军人即可以适当手段诛杀之,事前不用请示,万一捅了马蜂窝,也不必承担任何责任。按这个逻辑说,陈十六兄妹的手段算不上过分,甚至还有些小儿科。

    “他们招惹你们了么?”陆元甲问道。

    听了陆元甲的问话,那个少年哭得更伤心了。

    “我们一家人除了我和妹妹,都死在契丹蛮子手里了,呜呜……”

    陆彩衣在一边也是眼圈发红,走过去拉起那个少年,又把小姑娘揽进怀里。

    “你们胆子也是太大了,万一被契丹人捉住如何是好?”陆彩衣柔声道。

    陆元甲还是心存疑虑,不知他们话里的真假。听陆鼎章说,宋辽已经几十年没有战事了,缘何孩子的亲人会死在契丹人手里?

    “你父母是如何被契丹人害的?”陆元甲追问道。

    “我们本是居住在幽州城里的汉人,五年前,母亲被契丹人欺侮,父亲便告了官,可是契丹官府偏袒契丹人,寻了个罪由害死父亲,母亲也不知下落了。我带着妹妹逃出幽州,几经辗转才来到了汴梁……”

    少年说得凄惶,肩膀一直耸动不停。

    陆元甲心中暗叹一声,舒缓了语气,问道:“那你们平日靠什么生活?”

    “我在烟火铺当伙计,带着妹妹,住在南城。”少年答道。

    “烟火铺?”

    “就是用火药做些烟花鞭炮生意的……”少年说道。

    陆元甲这才恍然,原来这兄妹是鞭炮铺子里的行家,要不然那头骆驼也不会被鞭炮撵得当街狂奔。

    陆彩衣也听出了来龙去脉,思忖着他们打算往自己辫子上挂鞭炮的事情,恐怕也绝非说说而已,便低头对小姑娘埋怨道:“你们学来的本是糊口的手艺,如何能用作害人?!”

    小姑娘一时无语,可怜巴巴地看着陆彩衣。

    “你们兄妹叫什么名字?”陆元甲问道

    “我们姓陈,妹妹叫燕云,我叫十六,不是吃的石榴,是十六,燕云十六州!我们家世代都住在幽州。”那少年答道。

第12章 人小鬼大() 
陆元甲看着兄妹二人把两盘点心风卷残云般地吞下了肚子,心里一阵难过。自己从东北跑进关里的时候,何尝不是饥一顿饱一顿的,好在自己就是一个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陈十六却还得要照顾妹妹。

    看着陆元甲脸色凝重,陈十六心下仍有些紧张,低声问:“你们不会真的把我们送到官府吧?!”

    “你们是如何发现那些契丹人可能是大官的?”陆元甲问道,他心里对那个石律也有些好奇。

    “哦,是这样的……”

    听陆元甲没再提官府的事情,陈十六心下稍安,开始娓娓道来。

    “前几日,我去童太尉府里送烟火,在府门外遇到了那两个人,他们拿了很多东西,一看就是去送礼的。说来也巧,我从府中忙完出来,那两个人正好也出来。我一时好奇,便一路尾随着他们。他们在街上又和一队人马碰了头,里面有几个人一看就是契丹人。后来,他们都去了都亭驿,那便更没错了,这帮人肯定是契丹人了,之前又去过太尉府,太尉府又岂能是寻常契丹人去的……”

    “都亭驿是什么地方?“陆元甲打住了陈十六的话头,突然问道。石律也曾说让陆元甲去那里找他。

    正说得起劲的陈十六,听陆元甲问起都亭驿,就更加眉飞色舞起来。

    “都亭驿便是契丹蛮子在汴梁的居所,不瞒你们说,我们没事经常到那里转转,栓鞭炮的事情也不是第一回干了,有一次……”

    “哥……”陈燕云一拉陈十六的衣角,紧张地瞅着陆元甲和陆彩衣。

    陈十六也觉得有些失言,尴尬地抓了几下脑袋,笑了笑不说话了。

    “辽国往来东京的使者官署便在都亭驿。”陆彩衣轻声对陆元甲道。

    听了陆彩衣的解释,陆元甲便明白了,都亭驿应该就是辽国的大使馆。

    “那你们二人为何又盯着我们呢?”陆元甲问道。

    “我……我看你杀了骆驼,算是救了契丹蛮子,还与他称兄道弟的,很是客气,以为你也是……,就想要看看你到底是什么人。”陈十六解释道。

    “你不会以为我也是契丹蛮子吧?”陆元甲问道。

    “看大哥你的长相……”陈十六支吾道。

    听了陈十六的话,陆元甲心里也是暗自一惊。自己生长在吉林,在当世应该就是大辽国的属地,那他还真是和契丹蛮子有些沾边。

    “陈十六,你是觉得他长得像契丹蛮子么?”听了陈十六的话。陆彩衣差点笑出了声,抿着嘴问道。

    包间之内,一时都有些尴尬,陆元甲竟也无语,脸有些涨红。

    “大哥才不会是契丹蛮子呢,契丹蛮子怎么可能对我们这么好!”

    陈燕云忽然插话道,还有愠怒地看着哥哥陈十六,让人有些忍俊不禁。

    陈十六听了妹妹的话,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些唐突,连忙道:“我只是瞎说,大哥怎么可能是契丹蛮子呢,不可能的……”

    “我要是契丹人的话,此刻早已将你们……”陆元甲故作凶神恶煞状,狠狠地说道。

    兄妹二人缩了缩脖子,一阵讪笑。

    “十六,你搞烟火有多长时间了?”

    陆元甲对陈十六的职业很感兴趣。火药是老祖宗的四大发明,可是先进的火器却都掌握在外国人手里,国军的王牌部队不是德国装备就是美国装备,不知道大宋朝的时候是个什么情况。

    “三四年了吧……”陈十六答道。

    “火药都是自己配?”陆元甲问道。

    “自己配,我们店里的都是我配的。那个拴在骆驼尾巴上的鞭炮,看着与一般鞭炮差不多,其实威力要大一些……”陈十六不无得意地说道。

    陈燕云又不放心地扯了扯哥哥的衣角,陈十六只好把剩下的话又生生咽下。

    陆元甲点了点头,他也回想起来那串鞭炮的响声和气味确实是有些不同寻常。

    “大哥哥,我想问个问题……你们是怎么觉察到我们尾随在后面的呢?”陈燕怯生生地问道。

    “嘿嘿……”陆元甲被她的问题逗得笑了起来。

    特务连不同于一般战斗部队,经常要搞一些抵近侦察或者突击爆破,耳聪目明,反应机敏,是克敌制胜和保全性命的基本功。陈疤瘌来到特务连以后,经常和大家讲些军统里面的特工轶闻,大部分人都认为是陈疤瘌在吹牛皮,谈笑过后便忘了,可是,听者有心,陆元甲却从中却受益匪浅。

    陈疤瘌说,职业如果做得精到了,便会成为一种习惯。伙夫闻到油烟味就知道炒的是什么菜,郎中听到人呻吟就能知道哪里不舒服,特工无论走在哪里都要随时留意周遭的人,即便是上茅房,也要看看左右蹲着的都是些什么人。

    毛手毛脚的陈家兄妹自然是逃不过陆元甲的注意力的,而将他们擒住,也不过使了简简单单的一招“金蝉脱壳”。

    “你们身上都是火药味,还想瞒得了别人么?”

    陆元甲自然不能说出真实的缘由,只能用话去搪塞。

    陈家兄妹则有些信以为真,用鼻子在彼此身上嗅着,一脸的迷惑。

    陆彩衣看得出陆元甲是在糊弄陈燕云,却也不好点破,心中倒是觉得陆元甲行事警觉也没什么不好。

    “好了,都过了午时了,耽误你们兄妹这么长时间,很是抱歉,便请你们吃顿饭吧,如何?”陆彩衣起身说道。

    “不耽误,不耽误的……”陈十六有些不好意思,连忙道。

    结算了茶水钱,陆彩衣拉着陈燕云的手先出了茶楼。

    出了店门,陈燕云拉了拉陆彩衣的手,嗲声嗲气地问道:“姐姐,那位哥哥是你的相公吗?”

    陆彩衣一愣,旋即,脸却是一红,心怦怦直跳。

    “你这小丫头,怎么什么都打听!”陆彩衣轻声斥道。

    陆元甲和陆彩衣与陈家兄妹吃罢午饭后,在饭馆门口互相道别。

    陈十六将烟火铺的位置告诉了陆元甲,请陆元甲有用得到他的时候,尽管去找他。陆元甲也叮嘱兄妹二人以后再不可再莽撞行事。

    陆彩衣还拿出一贯钱,陈十六则是坚辞不收,推让半晌,兄妹二人还是空手而去。

第13章 州桥夜色() 
时值正午,天气有些燥热,手中又拿着些大包小包的,行动也颇为不便,二人便决定先回府中,待傍晚天气凉爽些,再出来闲逛。

    府里的人像是多半也在休息,院子里一遍寂静。陆元甲回到自己房中,脱去长衫,洗了一把脸,倒在床上便忽忽睡去。

    朦胧中,忽见有一群人从一扇大门里奔了出来,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身上都背着各式的包裹。一个青衣短发的少女跑在前面,似乎呼喊着什么,她的身后影影绰绰的,似有人在追赶。

    那少女似曾熟识,陆元甲伸手就去抓工兵铲,却听到了一声尖叫。

    陆彩衣挣脱了手臂,身子向后退了两步,一脸惊愕地看着满脸大汗的陆元甲。

    陆元甲猛地睁开眼,悚然坐直了身子。

    只见陆彩衣站在床前,撅着嘴,皱着眉。

    “你干嘛啊,忽然就抓住人家的胳膊,吓死我了……”

    原来是噩梦,陆元甲长吁了一口气。

    “对不住,我做了一个梦,正想去抓我的工兵铲……”陆元甲看了一眼静静立在床头的工兵铲,一边跳下床,一边对陆彩衣说。

    “工兵铲?!这是这把兵器的名字吗?看样子和铁锹也差不多,你昨晚用得倒也娴熟、凶猛得紧,能说说么?”

    陆彩衣一边甩着还有些生疼的胳膊,一边说。

    她刚才来找陆元甲,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应声,发现门是虚掩着的,便推门而入。见陆元甲睡得深沉,就拿起桌上的一把折扇,来到陆元甲床前,准备捉弄一下他,没想到刚要伸手,却被陆元甲忽然伸手一把握住。

    “说什么?”

    陆元甲抓起桌子上的茶碗,把碗中的水一饮而尽。

    待放下水碗,才发现窗外似已是太阳西斜,没想到自己竟是睡了这么久。

    “说说这把兵器,还有……还有你!”陆彩衣双眸闪动,明媚无边。

    陆元甲看着陆彩衣不觉有些发愣,一时竟也不知从何说起。

    陆彩衣见陆元甲一直痴痴地盯着自己看,就嗔怪道:“看什么看,问你话呢!”

    “哦,是……我不也是正想着呢嘛!”陆元甲讪然笑道。

    把茶壶里的水倒在碗中,又喝了一大口。

    “这把兵器来自西域,是一位西域的师傅传授给我的……”陆元甲说道。

    他只知道德国在西边,美国在东边,也不知道宋朝的时候有没有德国,看书里经常说到西域,就信口胡诌道。

    “西域?吐蕃么?”陆彩衣问道。

    “比吐蕃还要远……”陆元甲恨不得说是西天,这样陆彩衣或许就不会再追问了。

    听说比吐蕃还遥远,陆彩衣的脸上也茫然了,她确实不知道比吐蕃还远的地方了。

    “那如何又唤作工兵铲呢?”陆彩衣接着问。

    陆元甲头皮有些发麻,思忖着怎么才能摆脱陆彩衣的言语纠缠。

    “西域那边有一种武士,除了一般作战外,还善于做些筑墙挖沟渡水的事情,这种武士就称作工兵,这把兵器就是他们使用的,于是就唤作工兵铲了……”

    陆元甲的额头隐隐开始冒汗。

    “是啦,你是不是也是工兵啊?!我看你昨晚泅水的功夫甚是了得啊!”陆彩衣一拍手,兴高采烈地说道。

    听陆彩衣说自己是个工兵,陆元甲无可奈何地一笑,心想,这个丫头冰雪聪明,自己还是少说些吧,不然,再说几句,说不定还能猜出特务连呢。

    “彩衣,天色不早了,你不是说还是出去闲逛一阵子么?屋子里憋闷得紧,不如我们就出去吧?!”陆元甲忙拦住陆彩衣的话头,故作迫不及待地说道。

    陆彩衣本来就是寻陆元甲一起出去的,见他这么说,也便不再问了。

    二人高高兴兴出了府门,还是朝着州桥的方向走去。

    来到州桥附近,恰好是日隐西山,天刚刚擦黑。

    昨晚,在汴水之上也曾有所领略,但只是走马观花而已。今日缓步走在街巷之上,陆元甲才真正体会到东京的灯红酒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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