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谍之千里江山图-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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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陆元甲,太尉不是交待让你昨夜歇息么?你如何也不知会本将一声!赶紧起来收拾一下,马上要护卫太尉入宫!”高统领一脸的怨气,急急说道。
陆元甲连忙下床,躬身施礼解释道:“昨夜时辰太晚了,属下怕打扰了统领大人……”
“罢了,罢了,你赶紧收拾一下,速到前厅候着便是了。”
轿子在前面不紧不慢颤颤悠悠地走着,连同陆元甲在内的八名侍卫护卫在轿子四周,高统领则骑着高头骏马走在队伍前面。
陆元甲努力拔着胸脯,尽量显得器宇轩昂一些。这还是第一次护卫太尉上街,很想领略一下路人好奇艳羡的目光。
行人们虽然纷纷向道路两旁闪避,但却都是习以为常不乱不惊,甚至没有人往队伍里多瞅一眼。陆元甲有些失望,看来东京人都已经见惯了大场面。
过了两条街道,便上了御街。沿着御街向北又行了不到半里地,就在一座富丽堂皇的宫门前停了下来。宫门上方的金色门额上写着“东华门”三个大字。
轿夫落了轿,太尉童贯从轿中下来,一身紫色官袍,腰系革带,头戴方顶硬翅的幞头。
这是陆元甲第一次见到宋朝的官服。和戏台上绣着花里胡哨各色纹饰图案的袍子大相径庭,太尉童贯圆领大袖的紫色官袍上却是一色到底,素净庄重。青黑色幞头方正挺扩,上面既不饰珍珠亦不嵌美玉,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贵气和威严。
太尉童贯与迎上来的高统领低语了几句,便提起袍襟,向东华门走去。
宋朝的天气比不得民国,按理说,到了这个月份,像汴梁这一带地区早就应该凉爽起来了。可不知为何,入了秋的太阳却还这般毒辣,大早上的就烤得人有些难受,倒有几分更像是仲夏的温度。
八百年的时光荏苒,物转星移,或许当世中原地区的气温要比后世高出一些。
赶了一阵子路,陆元甲身上也是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高统领带着队伍在东华门外一处背阴的地方落了脚,侍卫和轿夫们三五成群地坐下来歇息。扛着长枪的军士,也把长枪倚在墙上,摇动着身上的甲叶子扇风,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元甲,你老弟估计要交好运了!”高统领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旱烟袋,有滋有味地抽着。
陆元甲一愣,也不知他这是从何说起,也就没往心里去,胡乱应承道:“统领大人又取笑小人了!”
高统领嘴里吐出一股浓烟,笑咪咪地说道:“你老弟别忘记请客便是了!”
日头越升越高,太尉童贯入宫差不多也得有半个多时辰了。一晚上没睡,陆元甲觉得一时疲乏得紧,便也靠着墙打起瞌睡来。
“请问哪位是高统领啊?”一个尖厉而高亢的声音突然响起,陆元甲打了一个激灵,从混沌中清醒了过来。
“公公,下官就是。”
高统领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一下子就站在了那位公公面前,笑容可掬地回话道。
“有个唤作陆元甲的可在此么?”公公问道。
“在,在,元甲还不过来!”高统领冲着陆元甲边挥手,边呼喝道。
陆元甲连忙快步走了过去,向高统领和公公拱手施礼。公公净面无须,小眼细眉,与太尉童贯还真是有天壤之别。
公公面无表情地上下打量了一番陆元甲,问道:“你就是陆元甲么?”
陆元甲觉得这个声音实在是有些刺耳,便微蹙着眉应道:“在下便是陆元甲。”
“官家要见你,你这便随咱家进宫吧。”说罢,公公也不理会陆元甲,转身便走。
陆元甲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时竟愣怔在了那里。
“我说你要交好运了吧,你还不信,快些去吧……”
高统领在背后猛推了一把,陆元甲脚步踉跄地跟着公公往东华门方向走去。
第23章 禁门深掩人彷徨()
刚入了东华门,陆元甲就看见一位身着红袍的中年人威风八面地站在前面,两队一身劲装的禁军列在两厢。
引陆元甲进来的公公忙不迭地快步走了过去,在那位中年人面前躬身施礼,轻声细语地说着。那中年人瞄了一眼陆元甲,微微点着头。
陆元甲见那中年人也是白面无须,便猜度他应该也是一位公公,而且还应该是位权势不小的公公。
几名禁军上前,先是没收了陆元甲身上的短刀,仔细搜了身,而后还验看了胜捷军的腰牌,留下了姓名和工作单位,这才放陆元甲继续往里走。
那位红袍的中年公公走在前面,陆元甲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过了承天门,有两个文官模样的人正候在那里,看见中年公公也是恭敬有加。二人自称是礼部的职官,把陆元甲领进了一个屋子,便开始讲授面见官家的礼仪。
口中念着一套说辞,跪下去站起来,站起来又跪下,直到折腾得周身大汗,陆元甲才被放了出来。
那位中年公公似乎觉察到陆元甲的局促不安,好言轻声安慰道:“咱家姓吴,童太尉正在官家那儿说话呢,你不必紧张,方才礼部人说的那套章程也未必都得照搬,你就随着咱家,看咱家的眼色就是了。”
陆元甲不由一阵感激,忙躬身施礼道:“多谢吴公公关心。”
“不打紧的……”吴公公笑着摆了摆手,略一沉吟又问道:“听太尉说,你是陆总船主的义子?”
“正是。公公与我家义父相熟么?”陆元甲应道。
“这东京城里的哪个会不知道陆总船主啊?!”吴公公笑着道。
陆元甲已经习惯于别人以这样的口吻谈及陆鼎章,乌船帮总船主的名头当真是响亮得紧,就连这宫里的内侍提及陆鼎章也都是一脸的敬畏。
初进太尉府时,陆元甲便被里面的亭台楼阁搞得眼花缭乱,今日进了皇宫才发觉是小巫见大巫了。
皇宫里没了太尉府中曲径通幽的明暗曲折,而是处处都体现出君权的威严和正大。大块青石铺就的御道宽敞笔直,或直通南北,或横贯东西,绝不拖泥带水。楼宇殿堂也不在造型上讨巧,均是四平八稳的坐北朝南,门庭高挑,轩窗敞亮,恢弘庄严,气势慑人。
经过银台门和宣佑门,沿着一条东西向的御道一直前行,陆元甲正兀自边看便想,吴公公突然伸手拦下了他。
“你在此候着,咱家进去禀报。”
陆元甲抬头一看,发现已经来在一处殿宇前面,高挂的匾额上写着“垂拱殿”三个大字,笔体如刀削斧剁一般,极为惹人眼目。
团长喜好写毛笔字,行军作战也经常随身带着笔墨纸砚,既便万一纸墨没得用了,就用毛笔蘸着水,随便找张平整的桌面也能笔走龙蛇。
近朱者赤,近墨者“迷”,这是团长总挂在嘴边的一句话。虽是附会之语,说得却是有些道理。几个总在团长身边晃的营连长们也耳濡目染,虽然还不能泼墨挥毫,却也知道了些书法中的学问和门道。
陆元甲看着垂拱殿上的几个字出神,那应该是著名的“瘦金体”,手书者应该就是今日要接见自己的官家。
“王师傅,王师傅……”
一个有些失魂落魄的高瘦年轻人正从垂拱殿疾步走出,吴公公一路小跑着随在后面,嘴来还不住地轻声唤道。
王师傅却不回头,埋头径直往前走,眼瞅着就要和陆元甲撞了个满怀。
陆元甲见那王师傅虽然面庞俊朗白净,却不知为何原本光洁的额头上挂着一块青黑,像是跌跤伤了一般。
忙往边上一闪身,笑着提醒王师傅道:“吴公公在唤你……”
王师傅只是斜睨了一眼陆元甲,鼻中轻哼了一声,兀自扬长而去。
吴公公追到陆元甲身旁,见王师傅已经转过了银台门,便跺了跺脚,叹了口气,望着银台门的方向自语道:“当真是迷了心窍不成……”
扭头看见一边的陆元甲,便又叹了口气道:“好好的良辰美景偏偏看不见,非要画劳什子流民,真是可惜可叹……”
陆元甲不明所以,也搭不上话,只能在一旁陪着笑脸。
“官家心情不佳,你进去后言语可要当心些。”吴公公提醒道。
陆元甲躬身垂首,随着吴公公往垂拱殿里走,眼睛紧盯着着吴公公的脚后跟。
迈过一处高高的门槛,陆元甲便闻到一股异香扑鼻,精神不由为之一震。
“官家,陆元甲到了……”吴公公在前面收住了脚,言语恭顺和缓地说道。
陆元甲连忙按照方才所学的礼仪,倒身下拜,口中山呼“吾皇万岁万万岁!”。
陆元甲忙活了半天,总算把学来的东西毫无保留地演示了一遍,心一直砰砰直跳,说不清楚是害怕,还是兴奋。
团长曾吹嘘说他曾见过末代皇帝溥仪,真实与否已是无从考证,而如今自己能得见的却是货真价实的皇帝陛下。
等了半晌,四周仍是一片安静。陆元甲趴在地上,只能看到吴公公那件绿色袍子的下摆里的白色靴子底,又斜眼往左右瞄了两眼,只见地上乱扔着一卷长长的画轴,看起来竟有几分熟悉。
“童爱卿,这便是你说的陆壮士么?”
一个不抑不扬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前方不远处传来,如钟磬鸣于庙堂,陆元甲觉得整间屋子都随着共鸣起来,萦绕徘徊,久久不散。
少顷,陆元甲的左手边传来了太尉童贯熟悉的声音。
“回禀陛下,这个后生便是陆元甲。”
“哦,让他平身吧。”官家说道。
吴公公连忙退了一步,弯腰伸手扯了扯陆元甲的肩头,低声道:“陛下让你起来了,快快谢恩……”
“谢陛下!”陆元甲忙不迭高声应道,低着头从地上爬了起来。
“陆元甲,那日在州桥之下夺船救人的可是你么?”官家问道。
“回禀陛下,正是小人。”陆元甲垂首答道。
“抬起头说话吧……方才可曾在礼部演礼了?”官家的语气中似夹杂些不悦。
陆元甲不由得暗自心惊,不知自己是不是没做到位或是逾矩了,便更是不敢抬头,仍垂首站立着,思忖着该如何答对。
“回陛下,老奴领着陆壮士演过礼了。”没等陆元甲说话,吴公公便抢着答话道。
“都是些场面上的事情,朕看有些人礼数虽不差,其心怕是却险恶得紧。”
官家的话中竟凛然带着几分杀气,屋中又变得鸦雀无声起来。
陆元甲的心跳骤然加快,思忖着若是官家突下杀手,自己是慷慨赴死还是夺路而逃。
第24章 御封承信郎()
“陆壮士是哪里人士啊?”
沉寂了半晌,官家话锋一转突然又问道。
当真是圣意难猜,官家天上一句地上一句的,搞得陆元甲就像荡秋千一般。
“回禀陛下,小人祖籍幽州,后又举家迁往江宁,小人自小在江宁长大。”陆元甲答道。
无论如何,都要把自己打扮成大宋朝的良民,这套话是陆元甲进来之前就想好的。绝对不能说自己祖籍是辽国或金国,小地方也不能说,怕对不上号。能说得上的大城市虽然也没几个,但是多少都还知道一些,总归不至于张冠李戴。
见机行事,瞪着眼睛说瞎话,这也是特务连的基本功。他们经常深入敌后,随时都得准备几手,免得万一落到敌人手里后无计可施。
“哦,那因何迁往江宁啊?”官家果然对这个话题产生了兴趣,问道。
“小人祖上不堪忍受契丹人,这才举家冒死逃出,辗转到了江宁。”陆元甲语带些许愤慨和痛苦,沉声地说道。
“看来你家祖上应是大宋朝的忠烈子民,如此说来,你能在汴水之上有此义举倒也是自然。”官家幽幽地说道。
“启禀陛下,那日陆元甲所救之人也非是旁人,乃是太学生陈东!”太尉童贯插话道。
“哦,那倒是巧得紧了,这一救还真是救得甚好!”官家语带快慰地说道。
听官家言语不似刚才那般的令人难以捉摸,陆元甲便缓缓抬起头。
只见屋中一张金黄色的软榻之上,浮云掠影般地端坐着一位神态幽然的红袍中年人,面如冠玉,细眉凤目,嘴角挂着一丝若隐若现深不可测的浅笑。
官家身上丝毫看不出帝王的整肃与豪迈,反倒有几分闲云野鹤的慵懒与飘逸。
“陛下,老奴把这劳什子画都收去烧了吧。”
一旁的吴公公说着,走过去就要卷起地上散乱的画轴,他想趁着官家情绪稍好之际,赶紧把这招祸的东西扔出去。
“且慢!”官家沉声道。
吴公公的手就僵在了半空中。
“陆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