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妆皇后-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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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一心亦看向那雨雾,“跟随着相爷,日子很充实,一心不觉得有什么后悔。”
“满朝文武都骂本相呢。”
“那是他们不了解相爷,在一心心中,相爷不是坏人,相爷所做之事,均有相爷的道理,那些人眼光肤浅而已。”
凤君晚轻声笑笑,微讽,“本相可真不是什么好人,一心倒是越来越圆滑了,让本相想起一个人来。”
卞一心眸光一闪,轻退一步,急声道:“一心粗俗,求相爷别怪罪。”
凤君晚微侧目,并未正眼看他,笑,如山林中的清风,“好了,再这般下去,当真没有人敢在本相面前说真话了,整日听着那奉承圆滑的话,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你呀,还多少有些像那年大人,会奉承,但又不露声色,你跟在本相身边,倒像起他来了,还真是有意思,不过这倒还好,多看看与众不同的,容易识清自己的短处。”
卞一心微愣,随即浅浅的笑道:“相爷,一心怎会像年大人呢?我便是我,无意去学了哪个,即便要学,那也是向相爷多多学习。”
“像他也没什么不好。”凤君晚淡道。
“相爷,一心与年大人没有任何接触,他是御史大夫,官儿比我大,那御史府,避都来不及。”卞一心微眨了眼眸,心中略斟酌,终是主动解释。
相爷心思缜密,想的事儿多,最近几月发生的事儿又多,难保不多疑。
急风掠来,寒雨扑面,凤君晚亦是没有动,任那冷雨扑扑簌簌沾了身。
“相爷,回屋吧。”卞一心忧心道。
这时诸葛流举了伞急步而来,上了台阶,边收伞边开口,“相爷,柳公子有信儿传回。”
凤君晚微抿唇,长臂伸入那细细雨中,透澈的水珠转瞬积了掌心,沿着掌簌簌而落地。
“已两个月,他才来信,他还真行。”
诸葛流淡笑,“他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傲慢不羁,也就只有你才能治得了。”
凤君晚轻牵了唇,“怎说?”
“秦江槐还活着。”
凤君晚轩眉微挑,“就这样?”
诸葛流抿唇,道:“就这一句话。”
凤君晚冷哼,转身向屋中走,身形带了微凉,冷道:“下回见他非敲断他的腿不可。”
诸葛流跟了入屋,“你也别怪他,天大地大,寻个人还真是不易的,再怎么说他这消息算是肯定了你之前所想,这般下来,你心中也有数了。”
卞一心亦快步入了屋,走去倒了热茶给凤君晚。
凤君晚轻抿一口热茶,眸光落在淡绿茶水中,遂远不动,道:“别派人手寻秦江槐,寻到他,自然便能找到真正的年画。”
诸葛流微愣,“你还是坚信这现在的年大人不是本尊?”
一侧的卞一心亦是愣了愣。
相爷这是怎么想的?思维还真不一般呢。
凤君晚抬眸望一眼卞一心,眸光极轻极淡,道:“一心,你觉得现在的年大人是真是假?”
卞一心想了想,道:“我觉得是年大人啊,上回在殿上不是也验了吗?那事儿,差点儿就连累了相爷,好在莫桑没有把相爷说出来。”
诸葛流沉眸,眼底划过一丝惊疑,“相爷,这事儿,明摆着是年画与德王爷,还有裴太后唱的好戏,这莫桑……当真是可怜,这般便丢了命,若不是莫桑把事儿都扛了,相爷还真是危险。”
“哼!是那年画精明,主张杀莫桑,本相知她所想。”凤君晚把手中的清茶喝了,眸光沉冷,“按这一份心计,还真的像是真的年画,可是,他还真不是真的年画。”
“相爷何会那么笃定?”卞一心疑惑的看他。
都说相爷无情,还真的是,莫桑为了相爷而死,相爷却闭口不提,莫桑那身后事,一点儿都不过问。
诸葛流笑笑,“一心,知己知彼,懂不?想来这天下只有相爷最懂年大人。”
“呵呵,听着玄乎,不是一路的人竟还是最懂对方的?”卞一心眼角余光微瞥了凤君晚。
凤君晚脸上淡冷,不语。
诸葛流朝卞一心道:“这是一种战术,你好好学学。”
卞一心道,“那是那是,是该好好学着点。”
凤君晚站起身,走到那楠木书案前,案桌上奏章堆成了小山,不作多想落了坐,取了那奏章来看。
诸葛流及卞一心对望一眼,起身离开。
屋外的雨下得更大了一些,大雨打了屋檐,哗哗啦啦,劈劈啪啪,扰人心思了些。
凤君晚手中握着奏章,那字字似浮在眼前,飘飘乎乎,根本无法看得进去。
把奏章往案桌上一掷,起身走到棋桌前,拾了盒中白棋子,注目于那下了一半的残局。
望了半晌,手未动,棋盘上的棋子飘来荡去,那残局终还是残局,一子未落。
天边玄月似钩,苍穹无尽,星子波澜,点点清冷。
夜幕灰沉幽幽。
冷宫,思过院。
几株白杏在凉风中摇曳,几分暗淡几分落索。
披着黑色披风的金太后出现在这院中,窗影剪剪,身形单薄。
“西太后娘娘可真是好雅兴,夜半不睡,不知又要向我炫耀些什么?我洗耳恭听。”声音轻轻柔柔,如秋水落了清泉,细柔淡凉。
金太后身上披风随风飘动,傲然仰了仰头,蔑笑道:“这就对了,柔顺一些,命也长一些,什么都没有,凭什么跟哀家争?先帝一时被你所迷,你看,时日一长,不也厌了?你呀,看着柔柔顺顺,竟把自己亲生女儿给掐死,真是够狠的,先帝没赐你三尺白绫,如今还能这般活着,该偷着乐了。”
“西太后娘娘说得对,还能活着,我该知足,看来我得谢谢你,还有你的儿子,当今的帝君,该谢他的宽大胸怀,还是谢他为了做给世人看,善待我这个先帝废妃?我可是知道先帝有遗诏,无论谁为帝君,不得动我分毫,西太后娘娘,我所说可对?”声音不轻不重,却是字字掷地有声。
第44章 她的心也痛()
金太后脸色微变,眸光掠了一丝恼意,“就你这一副绵里带针的阴狠,先帝怎么就没看清你这面目?还一味的护着你,哪怕是仙去,亦是对你照顾有加,当真是狐狸精。”
“别不知足,先帝若不对你恩宠,怎么会把帝位给了你儿?先帝子嗣凋零,还不多亏了你与中宫?别总吃着碗里盯着锅里,觉得自己多憋屈似的。”
“你……放肆!”金太后怒喝,“别以为哀家不敢动你。”
窗内之人轻笑,绵绵柔柔,听着轻蔑,却是极好听,“西太后娘娘好威风,还是省着点儿力气与中宫比量吧,对我这不死不活之人这般较劲,你不嫌浪费了精神么?就你现在这精神劲,该能比得了中宫了。”
“哼!那呆板女人,真不知先帝看上她什么?”金太后蔑道。
“那是元配正宫,西太后娘娘,到至今,还想不明白吗?中宫太后娘娘到底是个才女,这些是你我无法比的,俗话说,肉吃多会腻,需要各式菜肴来调和,我还是那句话,别不知足。”
金太后冷冷轻哼,“哀家才不管他什么肉,菜的,哀家只知道,想得到男人的心就得靠脱了衣服那点功夫,想位置稳固就得有儿子,越多越好,其他的,都是过眼云烟。”
窗内又一阵轻笑,“西太后娘娘,够直接,果然是有一套。”
“哼!别假惺惺,哀家就不信你不是这般想。”
“你有理你有理。想来西太后娘娘又在中宫面前吃了瘪,有皇帝儿子撑腰都不行?嗯,娘娘也该清醒,什么是可逾越什么是不可逾越的,不然终是得吃大亏。”
金太后脸色一阵红一阵青,咬咬狠狠道:“那呆板女人,看起来呆呆板板,一副忠贞烈妇的样子,谁知道她背地里与多少男人有瓜葛?德王,还有那什么太监出身的御史大夫,暗地真不知有什么苟且,哼,假正经。争不过,还弄出个太皇太后懿旨,保她位子永世不变,真不知是真是假?气煞哀家。”
“世事无什么不可能。自己不干净就别说别人,五十步笑一百步,有何意思?”窗内人清清淡淡道。
“你?”金太后跺足,怒道:“你个狐狸精,少在这儿说风凉话,说不干净说狠,谁比得上你?”
笑声轻轻,从从容容,“我没有否认呀,你说我是狐狸精便是狐狸精,说我狠毒便是狠毒,我通通接受。”
“无耻,厚脸皮。”金太后轻呸一声。
“是啊,是无耻,是厚脸皮,可现在高高在上的西太后娘娘不也来向我这个无耻厚脸皮之人诉苦?”
“呸,谁跟你诉苦?哀家是来看你活得多糟糕,多不像样。”
“是是,我的日子哪比得上西太后娘娘锦衣玉食来得好,可是呢,再不好,在这小小方寸之间是由我掌握的,我爱如何便是如何,自在着呢。可娘娘呢,说来说去,还就只是西……太后,你拼了命也还要不到你想要的东西,悲哀呵。”
金太后脸上一恼,举手便想掀窗,被一只冷硬粗糙的手擒了。
“西太后娘娘,别坏了规矩。”一个身材结实的中年婢女不卑不亢道。
金太后手上一吃痛,拧眉怒道:“放肆!小小宫婢竟敢拦哀家,不知死活,快放手,不然哀家让人砍了你。”
“福姐儿,不得无礼。”窗内人声音清淡。
那福姐儿恨恨瞪一眼金太后,放开了手。
“娘娘,风寒料峭,你身子金贵,请吧。”窗内人下逐客令。
“上官瑶,你别得意。”金太后眸光阴鸷,狠狠甩了披黑,转身快步消失在夜幕中。
老旧的门儿吱呀一声打开,一身素净白衣,一汪清泓如泉的中年女子立在门前。
身姿轻盈,如雪肌肤,衣着虽简,但在夜幕明暗间,如一朵空谷幽兰,隽远回味,又令人迷醉,似乎让月儿闪入了云层,花儿失了颜色。
若倒退时光十年,若说天下绝色,莫不属此女。
“小姐,风寒,回屋吧。”福姐儿上前轻扶上官瑶。
上官瑶那迷人的凤眸微动,眸内清盈灵动,“无妨,若这点风寒都受不了,你家小姐不知死多少回了。”
福姐儿眸子一闪,瞬的闪了点点星亮,微哽道:“小姐,你这冤屈大了,先帝在时,为何不解释?为何要认了?”
上官瑶素手轻拍拍她扶她的手,“不认,又如何能活到今日?苟且偷生,总比命都没有了得好,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怎能对不起生我育我的爹娘?只可怜了那孩儿,随了我这样无用的娘亲,算她命薄吧,明儿便是她的忌日,你好好准备一下,我这个无用的娘,也只能做到每年偷偷祭奠一下她了。”
“小姐……小姐,我对不起你。”福姐儿顿时泪如雨下,劈劈啪啪的落满襟。
上官瑶玉指轻轻抚一下她的脸,为她擦拭泪珠,轻声道:“傻姑娘,什么对不起对不起的,这些年,没有你一直在我身边,兴许,我真活不过来了,我该谢谢你。”
“小姐……”福姐儿欲言又止。
“好了,别多想了,如今咱们这样挺好的,起码无忧无虑的活着,那两位太后不敢拿我怎么样,当今皇帝更不会拿我怎样,虽无妃位无名份,可这是那孩儿给我这个不称职的娘亲换来的,我怎能辜负了她?”上官瑶神情淡淡道。
福姐儿胡乱抹了脸上的泪,咧嘴强自笑笑,“嗯,小姐,我一定会保护好小姐,不负老爷的重托,更不负小……公主的牺牲。”
上官瑶转了身,“你去把院门关好吧,我可不想那又西太后莫名的出现。”
福姐儿不好意思道:“小姐,都怪我方才没有及时去关院门,若是她敲门,打死我都不会开。”
上官瑶笑笑,“她是西太后,你不能不开,只是别让她像个鬼魂一样突然出现便好,这些年来,她还来得少吗?她呀,奈何不了我,就来炫耀挖苦啰。”说完已入了内屋。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关门。”
片刻,思过院恢复平静,风儿扫过杏树沙沙轻响,一道黑色身影向夜幕急身掠去。
待那黑影消失,院中一角残旧栈木处,一个消瘦黑衣身影缓缓立起,黑色蒙面巾之上,眸似山间清流,冷冽透澈。
轻点足尖,跃出院外,停停看看,又轻轻飞跃,不一会儿渐渐没入那无尽的黑暗中。
翌日一早,福姐儿开得门来,便见一名小太监快步而来。
福姐儿暖暖笑笑,“你来了。”
小太监四下看看,把手里拎着的盒子交给她,轻声道:“与往年一样,这些东西别让人发现了,吃的用的还缺什么,你尽管说来,过两日我给你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