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妆皇后-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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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如烟,人死如灯灭,若不是为了家小,他何至于活得这般窝囊。
凤君晚薄唇一弯,牵出无形的锋锐,像这枝上一丝冰棱,甚冷。
“本相想听一句真话,竟要用一条命来换,王大人,本相有那么可怕吗?”
“相国大人言重了,下官所说句句实话。”王海心海波纹微静,垂眸回了话。
对于这位手段高明的相国,他早有防备,他是先帝朝期老官员,不想惹事,只想偏安一命。
同样是弱冠少年,这位凤相国比年画更多了些狠辣果决,若说这两人联手,月玄国必盛强不衰,只可惜,一山难容二虎。
凤君晚似乎也不恼,清冷的脸仰望晴冷天空,眸光淡幽邃远。
两只麻雀“吱吱”鸣叫着从冷空中掠过,几下翻飞,嘻戏,给这冷寂的天空添上几分生机。
“随意说说吧,只当说说家常,本相不是来问你的罪,王大人是何样的人,本相会不知吗?若说他敬重王大人,本相同样也敬重你。”
王海一震,惊诧抬眸望眼前之人,几乎感到自己幻觉了,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相国,怎可能说出这般话?
一个强权之人也会敬重人吗?
凤君晚似乎极有耐心,黑衣萧索,身姿清拔挺立,沐浴在淡淡金光下,深邃轮廓如若刀削,沉峻锋锐。
王海眸眼中微光淡闪,缓缓开口,“他喊下官海叔,让下官糠妻入府衙为厨娘,他时常与府衙众监察御史同桌进膳,言语不多,但常察到细处,府衙众人,无不受到他的照顾,他两袖清风,所有俸银均贴给了府中家中贫困的属官。”
凤君晚身形不动,似听非听,寒风吹得衣袍起起落落,如秋叶般萧索。
“御史的活儿不好干,得罪人多,他是下官见过的御史大人当中最维护下属的,他所承受的很多,下官看得明白,他无亲无故,只身一人,夜晚甚是喜欢坐在这墨池院的屋顶喝酒,他性子清冷,无人知他所想,下官帮不到他什么。他聪明睿智,才学盖世,若说能与相国大人比肩,朝中独此一人。”王海陷入沉思,娓娓而道。
“记得前些日子的一次,下官说他长得俊,他当仁不让的认了。他的性子清冷,看似无情,却极磊落、率真,事事身先士卒……”
凤君晚迈开长腿,踏上青石阶,向大门缓步而走。
缓缓推开雕花木门,随着门打开,淡淡的沉香气味扑鼻而来,一如年画身上的香味,沉醇。
简简洁洁的摆设,案上,椅上,无不散着冷然清冽,如屋中那主人,沉静清冷。
“王大人在屋外候着吧,本相坐一会儿。”凤君晚淡道。
王海微怔,眸眼微眨,转身向台阶走下去。
今日的凤相打的什么主意?
人被他害死,他却来装模作样,说是想听听年大人的事儿,怕是为了搜查这墨池苑吧?
“年画”向裴太后见礼。
“太后娘娘,不知唤小年儿前来,所为何事?”
裴太后轻拢着精致的手炉,斜靠在软榻上,脸色微冷,眯了凤眸缓声道:“再有几日便是年节,小年儿今年似乎不太愿意来见哀家?”
“太后娘娘恕罪,小年儿不是这个意思。”“年画”急忙跪落。
不愿见裴太后是怕被识破,若只上朝站个队列随意说些不轻不重的话,那难不倒她,可这单独与裴太后相处,倒是难中之难,谁知这位风韵犹存的太后娘娘与真正的年画会有些什么令人意味的事?这连相爷都不知,她只能避着这位中宫太后娘娘。
“哼!”裴太后冷哼,“听说小年儿喜欢上相府那地儿了,整日的过府倒是欢快得很。”
“太后娘娘,小年儿这阵子经常到相府是为了公务,并非他意,这快过年了,事务多一些,小年儿是遵了皇上之命多协助凤相。”“年画”轻声辨道。
裴太后讽笑,“好一个为了公务,你倒是越来越会找借口了。”
“太后娘娘明鉴。”“年画”垂了眸,不敢与她对视,她不怕面对皇上,却怕这位中宫太后,到底是假扮的,心中自是无底气。
裴太后眸光微闪,幽黑眼底泠泠然泛了阴寒,一抹利芒极快掠过,稍瞬即逝。
懒洋洋道:“过来扶哀家起来吧,陪哀家下盘棋。”
“是。”“年画”大大松一口气。
大步走到矮榻前,扶了裴太后。
裴太后脸上溢了淡冷笑意,眸光落在“年画”脸上,只片刻,似微风轻扫,悄然无声息。
第39章 将此人拿下()
棋下了一半,裴太后称累了,便让“年画”退了去,入内歇息。
“年画”心中有些忐忑,脚步沉重的快速离宫。
是夜,“年画”到了天机阁外,被诸葛流拦了。
“相爷不会见你的,回吧。”清清冷冷。
“年画”眸光微暗,道:“诸葛总管,我有事儿与相爷说。”
诸葛流面上无丝毫表情,道:“说吧,我会转告给相爷。”
“这……”“年画”拧眉。
那男人真狠心,自那事后,不见她不与她说话,有事亦是由诸葛流下达指令,为了一个本是拌脚石的年画,有必要与她这般较劲吗?
她装扮年画,他就不担心会出了差错?
“如无事便离开此地吧,你不便在这儿出现,惹恼了相爷,你该知道后果,留你一命已是看了往日的情份,你好自为知。”诸葛流字字句句冷漠生硬。
“年画”轻咬唇,道:“太后……”
“好了,知道了。”诸葛流大手一挥,让她先行离开。
“年画”眸中闪了一层空濛波光,微闭目,返身跃上屋顶,极快消失在夜色中。
诸葛流转身走入天机阁。
屋内烛光昏暗,飘散着令人窒息的生冷。
凤君晚窝坐在宽大的太师椅中,双眸紧闭,脸色如雪般白。
诸葛流轻轻捻了烛火,屋中顿时亮了些。
柳飘飘取下凤君晚天灵盖上的一支银针,轻缓叹道:“师兄,身子要紧,你……这是为何?”
“收回你所说的话,你是少了教训还是怎地?”凤君晚冷冷开口,并不睁眼。
柳飘飘收了银针包,轻扯唇角,“好,你说收回便收回,可你这副样子让我如何向师父交代?”
“不知如何交代就不要交代,你爱上哪上哪,我也不留你。”
“师兄这般说话,是在怪我啰?”柳飘飘无奈。
“我怎敢怪大名鼎鼎的柳公子?”
“说吧,要我怎做才能将功赎罪?那人已回不来,除了此事,任何事我都应了你。”柳飘飘心里憋屈得要命,无缘无故担了个罪名。
他知道师兄是怪他在那个节骨眼出现,若不是他的出现,莫桑便不会现身,而那个人也不会被莫桑打落悬崖,师兄正在用人之际,现下对莫桑打不得杀不得,心中自然是不痛快,师父最疼这个宝贝师兄,而师兄身子向来不好,他只能事事遵师兄的命令。
“去寻了秦江槐的下落,这次若再无功而返,你自己看着办。”凤君晚缓缓睁开眼,深潭中的锋芒化作秋水一痕,静冷微寒。
柳飘飘一怔,眸底掠过一丝疑惑,“师兄认为那人没有死?”
“你看到他的尸身了吗?”凤君晚冷眸淡眨。
“师兄觉得与秦江槐有关?”柳飘飘略想,道。
凤君晚冷哼,“亏你还是名动天下的赏金猎人,与猪头有何区别?”
柳飘飘俊脸瞬间扭曲,哭笑不得,无奈道:“师兄,好歹留点情面,诸葛大总管在这儿呢。”
他名满天下,无人不敬,在这师兄面前却什么都不是,唉,命苦,活在一个惊才艳绝之人阴影下,一辈子翻不了身。
打小来,他就没有哪样能胜得过师兄的,外间传言他怪,师兄更怪,冷面无情更甚,虽然如此,并不影响他对师兄的崇敬。
诸葛流淡然笑笑,“就当我是透明的吧。”
柳飘飘站起身,忧切的看一眼凤君晚,转头对诸葛流道:“大总管,师兄就交给你了,记得叮嘱师兄服药。我去将功赎罪,希望那人长命百岁才好。”
“柳公子请放心,老夫会做的。”
“我走了。”柳飘飘走到窗前,揭了窗,足尖轻用力,灵巧跃上屋顶。
“有门不走,一身的毛病。”凤君晚冷哼。
诸葛流笑笑,倒了杯热水放至他身侧小几上。
“晚儿可有好一些?”
“无碍。”凤君晚淡道。
“喝点热水吧,你身子寒气这般重,义父替你担心,这些事儿,就少想一些吧。”
凤君晚执了杯盏,氤氲雾气袅袅扑脸,脸色似暖了一些,清淡道:“无妨,义父无需担心,你亦知这不是一般的寒,这许多年都过去了,我相信我不至于命那么短。”轻轻喝了一口。
“唉,还真多得你师父,若靠义父,当年还真保不住你的命。”诸葛流感慨。
“没有义父便没有我,义父无需自责。”凤君晚道。
“那是你的福祐。”
凤君晚微抿了唇,“方才她来做何?”
诸葛流道:“许是裴太后有所怀疑,她今日去见了裴太后。”
“哼!”凤君晚脸色微冷,“怀疑亦不用惧,裴太后不敢妄动。”
“我也是这般认为,所以让她回去了,她似乎很想见你。”
“想见我的人多了,义父要一个个带了来吗?”凤君晚冷言冷语。
诸葛流弯唇暗笑,“好了,义父知道,你呀,既然不想要这些女人,日后便少用女人,容易多生事端,女人争风吃醋那些劲,实是让人受不了。”
“可有些事,往往是女人去做才有最好的成效。”凤君晚握了杯盏,微垂了眸,看了杯盏中清水,心如那水,不起一丝微澜。
诸葛流想了想道:“晚儿,你就不怕莫桑怀恨在心……”
“我心中有数。”凤君晚笃定道。
诸葛流心中微叹,欠女人债,并不是什么好事,特别是欠自己无兴趣的女人。
诸葛流才睡下,便听到那如水清音飘入耳,丝丝渺渺,似撩纱荡雾,又若旋绕天地,回转处忽如青绫激水,一丝不错,极柔极顺,暗旋处又丝丝错漏,凌乱,却有绪。
何事令他这般?
他的笛声从不乱,向来沉稳若山,可这,又是为哪般?
诸葛流披袍起身,走至窗前,推窗望去。
如勾冷月之下,一抹如雪身影,随风翩然,冰冷如魅,与月争辉,与雪比冷。
相府中另一个院中,冷窗洞开,卞一心面无表情而立,似听似看,急风扑面,脸上亦未起一丝波澜……
御史府。
忙碌了一日的云成雨拎了一坛子酒,跃至墨池苑屋顶,撩袍而坐,举了酒坛向月。
“大人,成雨对不住你。”
仰头辣呛清酒入腹,转化成无边无际的苦涩,回回转转,直入心底。
清酒源源不断灌入喉,眼角清亮,不知是酒亦或是铮铮男儿泪……
这一个年节,对于某些人来说,份外清冷。
时光如梭,转眼便过了正月,满天满地的喜庆退却,京都城恢复往日的井然有绪。
皇宫。
素白的雪铺天盖地,厚厚重重,掩了宫殿的恢弘气派,宫中枝枝叶叶缀了银装素裹,紫云飞檐,此时看来清高了一些。
许是因刚过完年,景帝温雅的脸还挂着喜气,殿内较往日多了些暖意,一如和煦春日,众臣神情亦轻松了些。
“御史大夫年大人到。”
殿外当值太监唱诺。
本和谐欢愉的殿内如烧了开水滚了锅似的,群臣哗然看向队列前面的“年画”。
“怎么回事?年大人不是在这儿吗?”
“朝中还有另一个年大人吗?”
“年画”心头大震,袖下的手紧了紧,强自镇定,脸波未动,微垂眼帘,轻瞟一眼凤君晚。
凤君晚袖下大手微颤,脸冷眸寒,紧抿的唇角泛着冷凝,黑瞳微敛,幽深似噬人的黑夜,他并不理会“年画”送来的眸光,只微转头向大殿之外。
殿外一片素白,天幕阴沉,长风急掠,吹得锦旗扑扑簌簌作响,卷着细碎雪末漫天飞舞,宽阔的白玉甬道显出一种令人不安的诡异。
群臣低呼窃语,纷纷看高座上的景帝。
景帝一脸的疑惑,眸光扫视,“肃静,郭宾,去看看怎么一回事?”
“是。”宦者令郭宾应。
突然,宽大殿门人影一闪,素白长袍,随风翩然,墨发纷飞,那逆着光的轮廓清晰如鬼斧神工的雕塑,浑身上下透着森寒与阴恻。
“啊!”正要举步出殿的郭宾生生的后退了两步,脸色腊白,几欲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