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鼎军师2-第16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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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然再三致歉,最后还是坚持让红亯留了下来,既然遇到了岳丈,理该尽尽孝心。
这日终于到了时郎的大营,此地距顺国都城开清已不足两百里。
相见之后贺然狠狠的打了他一拳,道:“你可吓死我了!”
时郎心有余悸道:“真是险到不能再险了,一千军卒,三百护卫,最后只剩下百余人,将佐、僚属死伤近半,最后我亦仗剑而战,当时心中已无一丝生望。”
贺然可以想见那时的惨烈,问道:“是白宫博亲来的吗?”
时郎点头道:“看了个真切,最近时我二人相距不过十丈。”说着面生羞惭,“惭愧啊,若非林阳机警,我已命丧其手,这等境遇之下他仍能看准战机,奋起致命一击,真是智勇双全的大才,平心而论,若非兵力悬殊,我真没把握胜他,经此一战我可是越发的佩服你了,你与他对阵时可是他手中兵力大优的,却被你屡屡以少胜多,直至打到优劣逆转,夺了顺国的半壁江山,以前你总是说靠了运气,我自然不信,现在更不信了,在白宫博面前没那么多运气可凭。”
贺然打着哈哈道:“别以为奉承两句我就不骂你了,从开战以来你这兵用的一直让我拍案叫绝,可这次疏忽太不该了,生了骄慢之心了吧?”
时郎羞愧道:“何止该骂,连累那么多将佐、僚属命丧乌丘,其罪难赦啊,我已上书大王请罪了,这兵是无颜再掌了,你来了,我可以放心的回去待罪了。”
贺然叹了口气道:“这种心情我能体谅,掌兵者又有谁未曾因过失而害死将士呢,远的不说,在草原席群等人就是因我的一时大意而惨死马贼刀下,看开些吧,不经惨痛教训长不了记性,为将帅的注定要在弟兄的鲜血中成长,你掌兵的日子还短,与取得的辉煌战绩相比这根本算不得什么,请罪就不必了,打下开清我上书为你请功。”
时郎摇摇头,道:“我此刻真的不想再掌兵了,下面的仗你来打吧。”
贺然斜眼看着他,嘴角带着笑意道:“相令,在军师面前耍心机,你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
时郎不悦道:“你这话是何意?”
贺然面带讥讽的拍了拍他的肩,道:“行了,别跟我装了,论排兵布阵我甘拜下风,可要论耍小心机,你可差得远,不就是想把灭顺的功绩让给我吗?看到书信时我就看透你的心思了,原本我来都不想来的,可想到你受了这么大惊吓,不过来看看不合适,别动歪心思了,好好把下面的仗打完吧,别再送一个赤封飞书回来我就已经感激不尽了。”
时郎是个不善伪装的,见他识破了自己的心思,遂道:“功名于我无益,若不是受你所迫,我早已隐居了,此时大局已定,算是对你有个交代了,只愿尽早回去看望冰儿。”
“冰儿?”你真给孩子取名为时冰?”贺然诧异的问。
时郎笑道:“我在家书中跟朵儿提了此事,朵儿回书说,你能想出个‘冰’字已然不错了,就算说个猫啊狗的我们也得用,谁让你有恩于我们呢,所以就定名为冰了。”
贺然哭笑不得道:“你们俩可真是,这孩子以后非恨死我不可。”
时郎道:“朵儿真是很感激你救了王兄,名字既然取下了,你就别多事了,让她借以表达一下感激之情吧。”
贺然笑道:“你可得劝劝她,我这人最受不得别人心存感激,她要这样以后可没法相见了。”
时郎神色间流露出兄弟真情,道:“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就你这副德行,见了面她该骂肯定还是会骂的。”
贺然哈哈笑道:“也是,她那性情想来是改不了了。”
时郎重拾方才的话头,道:“我此刻归心似箭,劳你把剩下的仗打完吧,为我请功之事不要提了,能功过相抵已经够了。”
贺然哼了一声,道:“你已经有孩子了,我还没有呢,你说咱俩谁该回家?”
时郎差点笑出声,点指着他道:“你这张嘴呀,真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好好好,你回家你回家,我可担不起断你子嗣的罪责。”
贺然开心的笑了,“不是我没义气,只是我自认这种仗打不出你这份精彩,功名且放一边,最重要的是少让将士折损,你就再辛劳几月吧,我看也用不了多久了。”
“白宫博不死不敢言胜。”时郎看来是真受了白宫博的刺激了。
贺然笑道:“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估计以后再也不会犯轻敌的大忌了,这番惊吓受的值了。”
第一零六章 兵围顺都(下)()
营中诸将听闻军师到来,纷纷赶来参拜,贺然自是少不了一番褒奖。
众人散去后,贺然问时郎:“为何独不见林阳?莫非不在军中?”
“并未派他出战,应在军中。”
贺然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道:“那就是对我仍心存芥蒂。”
时郎笑了笑道:“我已对他解释了你在武魁大比中刻意贬低他的道理,不过此人性情刚烈,此刻心里或许还有些不痛快,你未聚将,他身为襄国将领不来参拜也算不得过错。”说着就要吩咐人去传。
贺然拦住道:“他不来见我,我就去见他,你带我去他营帐。”
时郎劝道:“你去了他如何担得起?还是传他来吧。”
贺然坚持道:“我一定得亲去致谢,他救你一命如同救了大半个易国,到了现在,易国没有我一样可继续壮大,可没了你就不得了了。”
时郎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道:“我迟早是要被你捧死的,为了使唤我替你效劳,你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贺然哈哈笑道:“这么说就没意思了,见到赤封飞书我可是差点哭死过去啊。”
来至林阳大帐,不待通禀贺然挑帘而入。
林阳正在研读兵书,见军师与相令联袂而至,急忙起身参拜。
贺然吩咐道:“原位坐下!”
林阳垂手道:“军师与相令面前,末将岂敢就坐。”
“让你坐就坐,此乃军令。”
时郎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做得太过了,贺然全当不觉。
林阳只得坐回去,贺然上前一步躬身而拜,林阳大惊,慌忙起身避在一边,口中道:“军师这是何意?”
贺然走过去拉住他的手道:“你救相令如救我命,受此一拜当之无愧。”
林阳尴尬的笑了笑,道:“军师过奖了,护卫相令乃在下职责所在。”
“坐下讲话。”贺然居中而坐,时郎居右而陪,林阳不敢与相令对坐,居左侧下手。
贺然笑着指指前面坐席道:“此乃私聚不必拘礼,坐近些好说话。”
等林阳谢过坐下,他含笑问道:“此中细节我还未及询问相令,你来说说吧,是怎么发觉白宫博要偷袭大营的?”
林阳不想给他们留下邀功的印象,简明扼要道:“当时末将奉命去打雨荨关,一击而破,容易的出乎预料,审问过降卒得知,前夜这里守军被调走了一千人,末将心中生疑,雨荨关是处要隘,这个时候按理只该增兵才对绝无抽兵的道理,末将知道相令身边已无兵马,是以越想越是不安,唯恐敌军会偷袭后方,所以匆匆安排了雨荨关的防务后擅作主张的引兵去接相令,幸好还算及时。”
贺然笑着点头道:“果然是大将之才。”
林阳低下头盯着几案,怕军师看到脸上那难以掩饰的自得与不满,对武魁大比中这位易国军师毫不留情的打压他依然是耿耿于怀的。
“你平生所志为何呀。”贺然似是浑不在意的问了一句。
林阳抬起头,昂然道:“末将别无所长,只有点粗浅武艺,志在疆场,纵不能建功立业也当不负此生。”
贺然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冷冷的看着他道:“你可知自己早已惹下了杀身之祸?”
林阳没想到他说翻脸就翻脸,吓得大惊失色,急忙起身垂首道:“请军师赐教。”
贺然盯着他道:“我本当你可为帅才,看来是高估你了,你要真是个通达之人,武魁大比之后就该退而归隐,以求保全性命。”
因从时郎那里听说了军师先前打压自己的原因,此刻再听军师这样讲,林阳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刚才还满怀自得的喜悦,顷刻间就化为了惶恐与绝望。
贺然继续道:“我不妨把话跟你说明白,为易国计,我是决不许襄国有贤才掌政掌兵的,你要真有大智慧,早就该看清这一层,根本就不会去参加大比,次一等的,在受我贬斥之后也该察觉玄机,果断归隐,可你却执迷不悟贪恋功名,可知此番伐顺立下的卓越战功恰恰是你的索命之绳?”
林阳此刻已流下了冷汗,军师把话说得这样明白他如何还能不害怕,想想确实是这个道理,自己真是糊涂啊,对军师的这次品评他心服口服,自己真的不是具有超然眼光的帅才。
贺然见好就收道:“拜谢相令吧,如不是相令因惜才而屡进美言,你早已人头落地了,连为何而死都不知道。”
林阳对时郎深深而拜,感激道:“多谢相令救命之恩。”然后又对贺然拜道:“多谢军师不杀之恩,如军师不弃,小人愿归于帐下效犬马之劳。”
襄国初立,子民对陈旻还谈不有上什么忠心,林阳此举在情理之中。
贺然笑着扶起他,对时郎道:“常言道,鸟岁鸾凤飞程远,人伴贤良品自高。看,才跟我说了几句话,他这见识就大有长进了。”
时郎摇摇头,没搭理他,但对他这恩威并施的手段还是认同的。
贺然转向林阳道:“你以后就跟着相令吧,相令为人宽和不会亏待你,襄王那边有我去解说,今后咱们就是兄弟了,伐顺之战你屡立战功又救了相令,等相令上书为你请功后保你位不下将军。”
林阳感激不尽,自此一心投于易国。
回到中军大帐,贺然提出要去会见一下番王。
时郎皱眉道:“番王大军在东南方向,还有两三百里远,我可不能让你去。”
“我从后面绕过去,无非是多走些路罢了。”贺然看着地理图说。
时郎不容商量道:“乌丘之血未干,将帅不可犯险之忌我是铭记在心了,你要想去除非现在就解了我的兵权,否则别想我答应。”
贺然陪笑道:“我都到这里了,不去看看说不过去呀,再者,咱们与他们有言在先,谁打下的城池归谁所有,他们占的地方也不小了,我得用言语点一下这位义兄,你是不知道啊,番人都是实心眼,占起便宜来也贪心着呢。”
时郎被逗笑了,道:“哪有你这么说义兄的?前一段我与番王联手在东面作战,觉得他可是个诚信之人,他们也是在一刀一枪的拼杀,谈不上占什么便宜,我看是你太贪心了。”
贺然嘿嘿笑道:“他们惯于放牛牧马逐水草而居,哪住的惯城池?用他们那一套粗放政令也管不了中原百姓,我看呀,早晚得回草原,给他们那么多城池也是糟蹋。”
时郎不无责怪道:“你这人品真不怎么样,番王及帐下将士对你可是真心实意的,每次提起你无不交口称赞,敬佩感恩之情溢于言表,既知他们难以管理顺国百姓,你该帮帮他们才是,哪有盼着他们被赶回草原的?你与番王可是换马兄弟啊,以后争霸天下还要依仗番兵铁骑呢。”
贺然翻了他一眼,道:“真是一家人帮着一家人啊。”
时郎不满道:“这种话你可说不着,我一切皆是为易国着想,问心无愧。”
贺然哼了一声,道:“说的轻巧,帮他?你让我拿什么帮?咱们自己的官员都不够用了,哪还有余力帮他们?”
时郎知道他说的是实情,叹了口气道:“只能尽力而为了,你看能不能说服番王在所占地域内仿照推行新政,那样或许会好些。”
贺然缓缓摇了摇头,道:“我也有此打算,可我看不易,番王纵算能同意,下面的人也会极力阻拦,没有几个能支持他的,他们已经习惯了抢夺、奴役中原百姓,不是一朝一夕能改过来的,咱们也只能尽力而为了,先把那些裁撤下来的官员送过去一些吧,这些人在咱们这里无用,到番王那里或可发挥出才能来。”
时郎赞同道:“这个办法好,治中原之民怎么也不能用草原政令了,因袭当地旧政是个权宜之计,这个你得好好跟番王说一下。”
“所以嘛,我怎么也得见他一面。”
时郎点头道:“那你就多呆上些日子吧,我即刻传令兵进开清,王城被围东面的顺军也就无心恋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