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北魏-第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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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信守职,不论在朝在州,不忘持身端正,谦恭执礼,待人接物,微瑕不欺。”
“你可做到这些?”
咸阳王沉默下来,没有回答封昭仪的话。这些道理他不是不懂,只是没有去遵从,在朝忠信好说,在州没那么简单,下面的人动辄欺顽,用礼不用刑,这些人就会觉得他好欺。只是这些话不好对母亲说。
“这些道理,都是古今多少人以性命所验,虽是老生常谈,却为至理,只是太多人明知道这个道理,却不能奉行,反而常常依仗着小聪明,以为能蒙蔽他人的眼睛,放纵私欲,贪求过甚,不知厌足,最后免不了家破身亡。”
“今日二皇子与你一同守职,虽然名为叔侄,也份属同臣。他是晚辈,若是做的错事,你是叔父,可以好言相告,怎么能仗着叔叔名份,在宅邸众人面前如此痛责他,他自有父亲在,还轮不得你来越过陛下如此责骂他。”
“母亲,儿毕竟是他叔父,他今日所为太过,儿便是责骂他狠了,也是为了他好。陛下面前,儿也能挺身相告。”
“哼!我眼未瞎,尚能看清人心,你是不是还对当年太后要立你之事耿耿于怀。认不清身为臣子的本份,心中尚存妄念!”
咸阳王惊愕起来,看着母亲,迟钝道:“儿儿岂敢有此意。母亲不要冤了儿。”说完趴在地上,哭了起来。
封昭仪看着儿子,道:“有没有冤了你,你自己心中明了。我再与你说一次,不要想着那些做不到的事,忠心侍君,死后也能得一贤忠之论。若要贪求过多,你这咸阳王的爵称也只能止于你一身。”说完举着檀木杖走出后庭。
咸阳王看着母亲的背影,也不敢去追,只看着母亲消失在黑暗的廊下,呆跪了良久。
第59章 冯氏表()
太和殿左近的庐舍中,此时已经燃上了炭火,点上了几盏宫灯,在这远比殿堂小许多倍的庐舍中,几盏宫灯的亮光比在正殿中显得更为明亮。
皇帝正坐在矮床上,左手点摆放着几卷佛经,右手边放着道经和一些疏表。皇帝他虽然更加信仰佛教,但是也并不排斥道教,诸子百家佛道他都有涉猎,也颇有所得。
皇帝放下手上的疏表,抬起头问一边的张瑁道:“任城王在何处?从太庙回来了吗?”
“已经回来了,此刻正在偏殿等候陛下。”
“嗯!去宣任城王来此见朕。”
“是”
任城王作夜才回得平城,因为今日白昼还要商议一些关于关中及周边国家的情况,是以下午才让他去太庙参拜。夜晚皇帝准备在太和殿设小宴招待任城王,就他和任城王两个人。所以吩咐了张瑁注意一下任城王的行踪。
他对任城王个人观感很好,很喜欢他的博学才能,对太后对任城王“宗室之首”的评价也很赞成,准备等他和咸阳王再外任几年调回平城辅佐他。
要说重用任城王,不只是因为任城王颇有才干,主要也是因为任城王出于景穆皇帝一系,与皇帝中间隔了先帝和景穆皇帝两代,属于偏支,不像文成系那么近,文成系是先帝同胞兄弟,太后的时候就没有太重用他们,一是因为他们这些人早死的不少,更主要的是太后对他们有防备之心,因为他们太靠近帝系。所以太后在位时,主要用的都是景穆系诸王。这一点,皇帝也是认同的。
等了片刻,任城王才跟着张瑁进了庐舍,任城王正要行参拜礼,却被皇帝阻止了:“今日只论家礼,任城叔不必拜了。”又命令张瑁在外守着,不要让人靠近。
任城王听了皇帝的话,还是坚持拜了一下,只是不那么正式。等任城王坐下,皇帝把手上的疏表递给任城王道:“任城叔先看看这个。”
任城王连忙接过疏表,只看见上面开篇写着“南平王,仪曹尚书,侍中,驸马都尉臣诞上表百拜陛下驾前”。
这是冯诞道疏表,怎么陛下会让我看,冯诞一向与陛下亲近非常,有什么话还要上表的?连忙又收下心思接着仔细看下去。
皇帝喝着水,等着任城王看完呈回疏表后问道:“任城叔所见如何?”
这份疏表里面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冯诞在疏表里面说太后崩逝,皇长子却失养失教,与皇长子日后成长不利,希望陛下能善择后宫抚育皇长子,为国家社稷之福。
任城王听了皇帝的问话,心里面也有些犹疑该怎么回答。这事简单来说,冯诞说的对,皇长子是应该找个人带着,只是看来皇帝不这么想,要不然就不会问他怎么想了。而且在任城王来说,这种事是皇帝的家事,他不好提意见,只是皇帝现在要他说,他不想说也要说些才行。
“此事是陛下家务,臣久在外朝,不敢妄自胡言。”
皇帝知道任城王这是怕他回答的话自己不满意,会责怪他,所以才说这个话垫一下,下面才是正文。
“任城叔是朕近亲,朕的家事何尝不是国事,皇叔论私为叔,论公为臣。怎么能说是胡言,叔但说无妨,此处只有朕与皇叔二人。”
任城王客整理一下思路,说道:“单论南平王之说,有理。皇长子自幼长于太后身边,颇受宠育,今太后晏驾。自是应该为皇长子多做打算。”
“只是,皇长子身份贵重,为其择母一事当慎重,南平王表中,虽然只是说择贤妃代为抚育,其实当指的是左昭仪。”
皇帝点点头,说道:“正是此理,任城叔可为朕想想,当不当以长子继于左昭仪。”
任城王听了皇帝的话后,端声正色道:“陛下咨臣,臣不敢隐瞒。只是,臣有一言想请陛下垂教。”
“任城叔请讲。”
“陛下于冯氏,欲贵之?欲尊之?”
“任城叔所言,如何为贵?如何为尊?”
“陛下如果是要贵冯氏,可以授封他们王公之爵,世代与冯氏通婚,我大魏在一日,不绝冯氏之禄,公室愿与之同存,使冯氏世代荣贵于大魏。如果是要尊冯氏,在野可授其大郡大州刺史守令之职,在朝可授其尚书,中书监令诸职。则冯氏自尊于魏。”
皇帝听完任城王的话,失笑道:“任城叔此言过矣!冯氏本无大功于国,皆因太后之故得此富贵荣华,已为极矣!朕感太后养育之德,愿意与冯氏一体同休,彼此亲睦,可绝无授冯氏以政柄之思。国家是朕的国家,也是拓跋氏的国家。岂有以一国授外姓的道理。”
“陛下所言,正当其理,冯氏本为残燕余胤,得太后之故位居平城高族,与公室,勋姓通婚,其荣贵已极,我家可谓不负太后。”
“皇长子现今年方十龄,正是开始知明事理的时候。昔日后汉诸帝自幼与宦官同处,长大了就只信任这些人。若是把皇长子交给冯氏抚养教育,皇长子不明事理,只怕以后将不能体会陛下的深意,受到冯氏不孝子弟蛊惑。故此节不得不多思。”
皇帝点头称是,说道:“朕也深知此理,是以这两个月来,一直将大郎带在身边,亲自教导,最近已经有所进步,不复过去那般贪顽。若是交给冯氏,只怕他们不能时时督导,反倒使大郎又故态复萌。”
皇帝站起身,在庐舍中踱步起来,说道:“大郎的事,朕心中已经做了决断,只是,当如何答复南平王?若是直言相告,恐怕会伤到太师,太师如今尚在病中,朕上次去看时,还只能进些粥水。若是有了万一,他人将归罪于朕啊!任城叔可有何良策答复之?”
任城王低下头,想了一会儿,说道:“昔日太后在日,曾经戏言将南平王长女许于皇长子,陛下这次可以拒绝他们寄养皇长子的提议,再明诏冯氏,以南平王长女为皇长子聘妻,则冯氏心安,岂敢再有它议?”
“好!此策甚妙。任城叔真朕之智囊。”
皇帝回到座位上坐下,将冯诞的疏表收好,正准备亲自拟一个诏书答复冯氏。这些诏书自从太和十年皇帝执政以来,都是由他亲自执笔,从不假手他人。
心里有了思路,刚刚开了几个字就听见外面传来张瑁的求见声:“陛下,奴臣有急事请见。”
皇帝手上没有停笔,他一有了思路就一笔而就,中途不需停下多想:“进来。”
张瑁进来跪奏道:“陛下,中音殿传来话,左昭仪身体不适。特来禀于陛下。”
第60章 冯清的请求()
咸阳王看着乘坐着自己的车马,由自己的咸阳国直阁殿帅护卫的拓跋慎远去,直到马车走出了一百多步转身回到正厅。
以他本来的意思,是要亲自押着拓跋慎回宫,在皇帝面前再教育教育这个侄子的胡作非为。只是刚刚被母亲封昭仪道破其深藏心中若有若无的心迹,一时间心中发虚,也不好在仗着长辈的身份发落拓跋慎,只好多多派自己的护卫护送拓跋慎回宫。
回想起刚刚被母亲责问的情景,他到现在依然汗流浃背。他到现在还记得当年自己还没有封王出宫之前,与母亲还在后宫之中的某天,突然接到了太后的命令,要他前往太和殿,等到了还有一半的路程的时候,太和殿又来传话,要他回去。当时他和母亲一直疑惑是什么原因,直到几天后他和母亲才知道太后当时准备废了皇帝,立他为新君,只是遭到了丘穆陵泰和高闾等人的反对才作罢。
当时他还小,对于做皇帝有什么感觉还不清楚,只是看到太后经常严厉苛责皇帝兄长,心中也对太后有了害怕之心,不敢亲近太后。又听母亲说如果立了他做皇帝,母亲就得依例赐死的话,所以当时也很庆幸太后没有立他。等到后来年岁渐长,看到了皇帝兄长高高在上,执掌国家大命的君威,自己和诸位弟弟,叔伯顿首于阶下的渺小,心中也是羡慕非常,只是不敢让别人知道,只能深深藏在心底,谁都不敢说,没想到还是被母亲看出来了。
看看了母亲卧寢所在的方向,咸阳王叹了口气。往日这个时候,他都会去母亲那里省问,今日看来是不能去了。
。。。。。。。。
拓跋慎坐在车中,从胸中取出冯润信件,这封信是他刚刚在咸阳王邸中沐浴的时候,在衣服中发现的,信封上面什么都没写,不过猜一下就知道是冯润的。
这个女人这么坑我,还好意思让我给她当信使,真当自己天使附身吗?
真是
好想把它撕了啊!
手中拿着信件,发狠了好一会儿,长叹口气后,拓跋慎还是乖乖的把信件重新收藏好,因为他得罪不起这个未来会重新回宫,逆袭妹妹做皇后的女人。
到了止车门,拓跋慎向咸阳王的直阁殿帅道了谢后带着陆光进了宫。刚刚进宫门,就看见几队前来换岗的军士拿着鱼符前来交接,等交接以后宫门就要落锁。
看到这一幕的拓跋慎不由暗自庆幸回来的及时,若是完回来一会儿,就别想进来了,宫门关了以后,没有皇帝的命令是不会再开的,只能等明天。
因为带了冯润的信的关系,拓跋慎只能先去找皇帝,之后才能回后宫,虽然不知道皇帝在哪里,不过去太和殿总没错,那里是皇帝接下来三年时间的常驻地。
等到了太和前殿外,问了值守的侍宦,说是皇帝已经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拓跋慎只好准备在太和殿等着。
走到太和殿廊下后,正准备迈步走进去,却听见里面传来走动声,好像有人要出来,拓跋慎抬头看过去,原来是任城王。
“拜见任城叔祖,叔祖安泰。”
任城王因为皇帝去后宫之前吩咐他去太和殿等着,是以才在这里,因为一直没见皇帝回来,心里面焦急才几次出来看看,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拓跋慎。
“原来是二皇侄,皇侄可是来陛见至尊的?”
“正是,只是听说父皇陛下不在,所以才来这里等候。”
“陛下听说左昭仪身体不适,已经去了中音殿,贤侄若是有急事,可以去中音殿看看。”
左昭仪生病了
这么突然,昨天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生病了?
“不必了,小侄在这里等着就好了。
皇帝把任城王抛这里,自己去安慰佳人,他才不去讨嫌呢?
。。。。。。。
再说皇帝得了中音殿的消息,急匆匆赶往后宫。他自从太后去世以后就没去过几次后宫,也没见几次后宫妃嫔,是以对左昭仪冯清的近况不清楚。刚刚听见这个急报,还以为冯清出了急症。在这个以短寿为常见之事的时代,一个人什么时候突遭厄运真的说不清。不知道多少人十几二十岁就因为各种急症短时间就去世。所以皇帝不得不着急。
到了中音殿,皇帝也没等宫人通报就直往卧寢走去。进了卧寢,只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