撼鼎-第17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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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瑞看着他说道：“情况如何了？”
林珲说道：“王上放心，赈灾的衣物和粮食都已经发放下去了。万幸大雪已经停了，灾民被冻死的可能小了很多。”
刘瑞说完不经意的往旁边一瞟，看到了粥棚里堆着的并不是口粮，而是一堆又一堆的糠倒入锅中，真正的粮食并不多。
林珲顿时低下头说道：“臣有罪，请王上责罚。”
刘瑞苦笑一声说道：“你我都清楚，罪不在你。救民先救官，寡人早该想到的。寡人已经明发诏谕了，这些人还敢把寡人的王命当作耳旁风。”
林珲说道：“王上不必自责，现在发现也为时不晚。”
刘瑞冷笑道：“他们以为寡人是故周的那些深宫里出来的君王，不敢动他们吗？”
林珲问道：“王上打算如何做？”
刘瑞说道：“你约汉中各豪强的家主谈谈，先从他们开始。我要让他们把吃下去的东西，全都吐出来。”
林珲感受到刘瑞语气中的杀意，心想这些豪强要遭殃了，低声道：“诺！”
第331章 林珲发威（）
汉中郡守府
此时，汉中六大豪强家主在大堂内正襟危坐，大堂内的气氛有些压抑，他们相互对视一眼，又悄悄的打量着首座的青年。
良久，青年缓缓开口道：“诸位皆是汉中德高望重之人，我也不兜圈子了。本官昨日视察灾情，发现给灾民的赈灾粮被换成了牲畜吃的麸糠草料。”
其中一位家主笑道：“太守大人，这是汉中官府的事，不是我等草民应该知道的。”
青年正是汉中太守林珲，只见他笑道：“这里没有外人，诸位就别装了。把话说开了吧，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那家主面色一沉，说道：“既然太守大人把话说开了，那在下也开门见山。太守想在我们身上放血，我们不答应。
你林太守舍己为人，拿出自家的粮食救济灾民，我等感佩之至。但说句不中听的，您是王上的妻弟，一切有国家照料着，怎么败林家都不会倒。我们不同，我们还有一家老小要吃饭。
这场天灾不是一家一姓的灾难，全国各地皆有灾情。我们若是应了太守之言，那我们的一家老小可就得饿肚子。”
林珲点了点头，对他笑道：“蔡先生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啊，几句话就把自己也说成受害者。”
蔡先生拱手说道：“太守大人，言重了！”
林珲笑了笑拿出一本账簿，对身边的书吏说道：“那上面的内容念予诸位家主听听。”
书吏接过账本大声念道：“元狩七年二月初一，于蔡家收购粟米三千五百担，合钱五百二十贯。
元狩七年二月初七，于李家收购粟米三千担，合钱三百三十贯。”
。。。。。。
书吏口中说出在场所有人的家族，没说出一个家族，该家主都是一个激灵。
林珲看着六位家主笑道：“没想到啊！汉中六大豪强，居然也会贪图这点蝇头小利。你们说我要是把账簿呈给王上，王上会如何处置你们？”
蔡家主这才慌了神，连忙说道：“太守大人，我们这也是迫不得已啊！”
“你们有什么迫不得已的？”林珲怒吼道：“家族子弟在官者贪墨赈灾粮，卖给粮商，粮商在趁机哄抬粮价。就凭这一点，留不得你们。”
林珲平复下心情说道：“有句话你们说得对，我是王上的妻弟。所以我要告诉你们，不管你们想怎么玩，我都玩得起。”
蔡家主再也受不了这样的压抑，直接跪下来喊道：“太守大人饶命啊！草民愿意将功折罪。”
其余五位家主也都跪了下来，喊道：“草民也愿将功折罪。”
林珲不屑道：“你们拿什么折罪？”
蔡家主说道：“草民愿意拿出家中多数粮草，仅留小半度日，以救济灾民。还有，小民愿意交代汉中所有贪墨官员。”
其余家主也连忙附和。
林珲见六位家主都已经服软，立刻换上了一副笑脸。
“好！诸位真乃深明大义，本官代灾民多谢诸位了。”林珲拱手笑道。
几人连道不敢，遂告别离去。这个地方他们是一刻也不想待，巴不得飞着出去。
都说流水的君王，铁打的世家。无论王朝如何更迭，世家豪强都会以各种不同的形式存在。即使王朝灭亡，世家依然能够依附于新的王权，从而得以生存。
这些家主清楚的知道这一点，王权在面对天下世家豪强时，大部分时候都会低头。
但他们也知道，如果谁敢在王权抬头的那一刻去冒犯他，那么迎来的就是毁灭。
所以当林珲搬出刘瑞的时候，六大家主怂了。凭借他们的力量是不可能与王权抗衡的，而他们又不能代表天下豪强，所以在刘瑞的强权之下低下了头。
不过这两大家主也纯属自己找罪受，现在正是非常时期，有脑子的世家豪强都知道不能去碰刘瑞的底线。
世家豪强挖国家墙角，剥削平民，可他们不是傻子，他们知道什么东西是不能碰的。
比如这次的赈灾粮，有脑子的人都知道，刘瑞的底线是不能引起民变。而不能引起民变的前提就是足够的粮食，这些世家豪强自然不会顶着枪口贪墨。
可是偏偏这六位看不清局势，把手伸向了赈灾粮。
刘瑞治下世家不少，其中也不乏林家、郑家这样的大世家。可这些大世家没有哪一家敢伸手，而这六位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这事不算完，至少刘瑞绝对不会放过这六家。
六人离去之后，刘瑞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林珲见此，连忙上前拱手喊道：“王上。”
刘瑞看着门外说道：“这六家如何处置，你应该知道。”
林珲眼神一凝，沉声道：“臣明白！王上，臣有一事不解，斗胆请王上赐教。”
刘瑞说道：“但说无妨。”
林珲：“臣请问王上，这账簿王上是从何而来？”
刘瑞嘴角一翘，笑道：“怎么？怕寡人制造伪证？”
林珲：“臣不敢。”
刘瑞拍了拍他的肩膀，凑到他耳边说道：“别说一个账簿了，他们六个今天和哪个小妾上床，那只脚先进的房门，寡人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林珲心中一紧，眼神顿时有些惊慌。
只听刘瑞继续说道：“你很能忍，也很能熬，和你父亲一点都不像。”
刘瑞走到他面前低声说道：“那就看看，咱俩谁能熬过谁。”
林珲自然知道刘瑞在说什么，吓得连忙跪下道：“王上，臣万死不敢有此心思，请王上明察。”
刘瑞说道：“没有最好，处理完六大豪强的事之后，你就可以来长安了。”
林珲依然心有余悸，小心的说道：“谢。。。。。谢王上！”
刘瑞点了点头，一边向外走一边说道：“寡人还要南下益州，如此大灾，益州不能乱。寡人希望回到长安时，能够看到你。”
说完便自顾自的走了出去，林珲看着刘瑞的背影愣愣的发呆，紧接着回过神来大声喊道：“臣恭送王上。”
只听刘瑞口中吟道：“练得身形似鹤形，千株松下两晗经。我来问道无余说，云在青天水在瓶。
是云也好，是水也罢，自己做好自己的事去。”
第332章 灾情平息（）
连日的大雪终于停止了，各州郡的灾情也得到了控制，刘瑞管不了大汉以外的灾情，但他至少做到了自己作为并州牧该尽的义务。
在刘瑞养病的那段时间里，各类救灾物资都很快的被送到了各大灾区。这次救灾，刘瑞不仅仅是要帮助受灾的灾民，还要将这一切做给全天下的人看，这也是树立他形象的一个好机会。
大汉的形象在其他国家就如同战国时的秦国，被妖魔化得太严重了，虽然大汉也在抹黑他们，不过刘瑞是不会承认的。
其他各国的国民都是谈汉色变，所以刘瑞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改变大汉形象的机会。
“王上大病初愈，还是在汉中多休息几日再走吧！”林珲看着准备上辇离开的刘瑞劝道。
刘瑞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时间紧迫，饥民待哺，修养之事还是等寡人回长安再说吧。”
林珲见刘瑞态度坚决，也就不在强求，拱手道：“臣恭送王上。”
。。。。。。
坐在辇上，刘瑞看着两边的景色愣愣的出神。
“王上有心事？”越临城策马来到辇边上，对刘瑞问道。
刘瑞笑了笑，指着越临城说道：“你好大胆，竟敢揣测寡人的心思。”
越临城没有被吓呆，他笑了笑说道：“王上焦灼之相已经写在脸上了，何需臣来揣测。”
刘瑞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说道：“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配个寡人一下，装一下害怕的样子。”
越临城说道：“王上若有心事，不放向臣倾诉。臣自问无辅佐王上之能，却很愿意做一个听众。”
刘瑞点了点头：“也好，告诉你也无妨。寡人在担心后继无人，诺大的国家不知道交给谁。”
越临城低头道：“这是王上的家事，臣不便置喙。”
刘瑞说道：“是家事，更是国事。你说说你是怎么想的，说完就完，绝不外传。”
越临城愣住了，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威震天下，言出法随的王居然还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
他回过神说道：“那臣斗胆，稷公子天资聪慧，待人宽和，对待王上和王后更是孝顺有嘉。王上为何不放心稷公子？”
刘瑞说道：“临城，你要知道。治国用人，光有孝顺、仁义是不够的。稷儿聪慧不假，仁义孝顺也不假，但他不是个合格的君主。”
越临城笑道：“性子是可以磨的嘛，王上不也常说，世上无生而知之者吗？”
刘瑞摇了摇头：“话虽如此，但如今的天下，已经没有给他成长的时间了。”
越临城神色一凝：“王上，臣斗胆猜测，王上想让倬公子回来？”
刘瑞笑了笑说道：“你倒是真聪明，不错，寡人的确想让倬儿回来。”
越临城：“那王上为何不下诏？倬公子回来不过是王上一纸诏书的事。”
刘瑞摇了摇头：“还不是时候，他若是现在回来，朝中那些老臣就会立刻站队。那些支持他的老臣，在他即位以后有立刻就会成为他的掣肘。”
越临城说道：“王上多虑了，倬公子天质英断，不会出现这样的事。”
刘瑞不置可否，随后转移话题道：“有益州的消息吗？”
越临城说道：“回王上，益州雪灾并不严重，但却遭了大旱，好在时间不长。不过。。。。。。”
刘瑞：“不过什么？”
越临城：“大旱之后必有蝗灾，其规律自古难寻。百姓们都更愿意相信蝗灾是上天对当权者的警示，所以臣以为王上应该早做打算？”
刘瑞冷笑一声：“打算？做什么打算？下个罪己诏做做样子，然后祷告上苍祈求上天原谅？”
越临城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自古以来百姓们都以为蝗虫是神的化身，蝗灾发生错的是帝王而非上天。”
刘瑞冷哼道：“谁说没办法了？”
越临城愣了愣说道：“王上早有打算？”
刘瑞说道：“有，不过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等到了益州，寡人自由方法。”
越临城笑道：“那臣拭目以待。”
。。。。。。
几天之后，刘瑞等人来到了益州北部的梓潼郡。
刘瑞看着梓潼郡的城门，随后跳下了辇，向城门走去。
“王上。”越临城连忙下马追了过去。
“王上大病初愈，还是跟随车队吧。”越临城劝道。
刘瑞摆了摆手说道：“如此看不到最真实的情况，你传令下去，车队关系修正，你陪我进城看看。”
越临城拱手道：“诺！”
随后与刘瑞一起向城内走去。
益州遭寒灾并不严重，冻死饿死的人并不多，而且灾情很快就过去了。但是寒灾之后紧跟着就是大旱，本来经过冬天冻得干裂的入地便更加干燥。
而益州百姓最大的问题，自然也不是食物和保暖，而是水源。
好在巴蜀之地的水利自战国开始就是重中之重，而梓潼郡又有多处长江支流，所以水源问题并不大。
而其南面的成都，因为都江堰的原因，水源问题也不大。不过毕竟还是遭了旱，大旱之后的蝗灾才是刘瑞关心的。
古人只知道旱极而蝗，却不知道为什么。只能把一切都归结与上苍的警示。
不过刘瑞却知道，蝗虫是一种喜欢温暖干燥的昆虫，干旱的环境对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