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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节

遗世凰-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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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得如同弥勒佛一般,最后还是皇帝皱眉阻止了这位镇守南疆蛮荒十九部的兄弟,对于皇帝一切要求也都笑眯眯应下。

    拓跋锋不仅面容奇伟且极为善谈,与数名出身豪阀举子言谈甚欢,拓跋锋似乎对于中原风土热情极为熟悉,甚至可以清晰无误地说出一位出身江南士子引以为傲的家乡菜“锦滚绣”的做法,味道,左征旁述,援古谈今,天大的道理在这位拓跋三公子嘴里也能够浅显却不粗俗,甚至能够说出“酒肆勾栏自古出英雄,不可小觑”、“女人肚皮堪比案上大印”等令人深思琢磨发笑之论,那些自视甚高的举子对于这个北胡使者萌生好感,相比那个粗鄙蛮子,当真是青莲比之淤泥,如何能相提并论?

    只不过极少有人注意,拓跋锋背后一位文臣模样的人在默默奋笔疾书,不知所记载何物,只不过拓跋锋有意无意将其摆放在最不起眼的末座,在极少数有心人眼里看来,那可就有些意味深长了。

    皇帝站起身来,舒展弯曲已久的膝盖,眯着眼看了金碧辉煌却不失奇巧的的聚贤楼,对身旁的李方正与李唯归笑道:“当年其实是老都省首创科举一事,只不过第一次科举消息封锁的厉害,明德堂便是那次拔得头筹后,才声名尽显,老都省怜惜这个关门弟子,将这份泼天功劳记在了弟子身上,世人如今皆言明都省携泰山以超北海,其实是他恩师的功劳。那时朕还尚且不是太子时,听见父皇有天下英才何时能够尽入李家榖中的感叹,如今时过境迁,在朕手上总算能完成大半,已经算是幸事。”

    李方正深以为然,李唯归却将实现瞥向慕惊年身上,莫名其妙。

    诸生与文武百官都不敢直视圣颜,故而也没有发现这一隐秘,只有时时刻刻注意长公主的慕惊年眼皮重重一挑,轻轻点头,两人之间似乎有什么隐秘协定,外人不得知。

    隐藏在暗处的监察司之人已经杀了不下七十名刺客,有八国遗民,被家仇国恨冲昏脑子想要找皇帝陛下掰命的,还有忠勇猛士想要将这北胡蛮子彻底留在大隋境内的,还有一些杂七杂八想要踏雪飞鸿掠过未央湖以求一个名字的侠士,可惜未央湖宴还没看清,便都成了监察司手下亡魂,那些寻使团不痛快的壮士还行,死的还算是痛快,有一块浅浅墓冢。其余两者可就要悲惨许多,全都进了湖里喂鱼,死无全尸。

    司徒渠眼神阴翳,姥姥的,这份差事属实做的不爽利,若不是职责所在,司徒渠都想生撕了那位装腔作势的拓跋三公子,一想到自己那位聪明伶俐办事果断狠辣的闭门弟子的惨状,司徒渠胸中便有一股郁郁气,难以舒畅。

    聚贤楼飞檐大角,每处大角檐下放处放置硕大琉璃盏,每层四角皆有,如北斗莹莹闪烁,美轮美奂。

    士子最多再能上五层,六层是州道原本官员聚首坐在,至于第七层,就只有皇帝陛下与权柄彪赫之臣能上,这是不成文的规矩,不过每人都心照不宣,不会闹出有愣头青直创顶层的笑话。

    只不过载众人要上楼欣赏夜色未央之时,拓跋锋身后传来嗓音:“久闻拓跋公子弓马娴熟,武艺高强,慕某不才,想讨教两招,就当为科举举人助兴,陛下以为可否?拓跋公子可敢?”

    一言既出,全场哗然,不少士子抨击慕惊年蛮子果然是蛮子,一点中原礼仪都不懂,还有痛斥慕惊年身为朝官不知待客之礼,毫无文风。

    可否,可敢。

    皇帝陛下洒然一笑,目光投向拓跋锋意味深长,拓跋锋身躯一震,心想此人是躲不过去,不如给他一个教训,试探大隋底线,当下朗声应下:“慕棋侍望手下留情,咱们点到为止就好,莫伤了两国和气。”

    慕惊年沉默一个动作却让拓跋锋颜色阴沉,远处司徒渠远远见到嘴角勾起弧度,这小子不靠谱是不靠谱,愣头青的的时候倒显得惹人喜爱。

    只见慕惊年狞笑一声,从案下拿出一布囊,解开布囊,两截长戟扣死一体,慕惊年横戟而立,威武莫名。

    何以顺心意?老子砍就是了!

第39章 生死见心性() 
顾靖梁呆立当场,他原本以为陛下会阻止这般闹剧,没想到陛下顺水推舟便允了下来,这让他一颗心都吊在了嗓子眼儿,上不来下不去。

    韩明林德等人皆是暗自冷笑不已,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孩子胆敢挑战北胡年轻一辈的军中俊彦,这不是寻死是什么,要知道北胡民风彪悍,当街杀人之事不在少数,军旅生涯更是残酷,新兵蛋子没有被老兵折磨一年那就不能披挂上阵,虽说这等野蛮作风一直受到中原诟病,将其与畜生相比较。可是这般尚武精神确实让北胡军力强盛了数十年,能够与大隋南北对峙,坐北往南虎视眈眈,自然不能够小觑。

    王朝猛士百万众,敢耍大戟的不超过百人,若非盖世猛将,有超人膂力者不得用戟。

    其余人皆入聚贤楼,皇帝陛下与长公主殿下径直去了七楼,半句话也无,其余士子官员倒是兴致勃勃,窃窃议论不休,这让自视甚高的桃花郎眉峰微蹙,北胡勇士岂能被视为街头卖艺的草莽?当下对于慕惊年的恼意也愈发强烈,这厮从自己刚踏进临淄城门开始就处处针对自己,毫无半点顾忌,而大隋方面态度却又十分暧昧,似乎十分纵容慕惊年的胡闹,个中三昧足以让人好好琢磨。

    皇帝在七楼远眺湖光月色交相辉映,七楼颇高,视线不受阻碍,放眼望去小半个未央湖纳入眼中,浮光跃金静影沉璧,周遭灯火通明,湖风轻抚,有些凉意。

    破格上七楼的李方正轻声问道:“陛下,楼下争斗不管是何结果都相当棘手,为何陛下您…”

    四下无人处,大隋至尊的皇帝陛下神色冷峻,平静道:“棘手?这些年完颜亮大肆演武用兵,北胡呈现一幅欣欣向荣之态,大隋自然无惧与他,可暗地里的八国遗民还有那些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高门豪阀,着实让朕头疼。”

    李方正眯眯眼,直言问道:“所以慕惊年便是陛下寻求的外力破局者?”

    皇帝点点头,示意李方正坐下,皇帝举起举杯笑道:“毕竟不是父皇在的时候了,那时敢将天捅出个大窟窿也没甚畏惧,毕竟有父皇在后面兜着,感觉这天下所有的事都不算个事。”

    李方正微微一笑,举杯对饮,并不说话。

    “转眼二十年啊,王鹧巨这屠夫也老了,陶洞桥那老狐狸更老了,朝堂中新旧交替,每日祈明殿上都会出现一两个新面孔,日积月累下来竟有小半官员朕叫不上来名字,朕明白,这是天下局势与朕下的一盘棋,与陶洞桥对弈的那老秃驴有一句话深得朕心,说是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三国鼎立隐隐有二十余年,是否到了收官的时候,天知晓。”

    皇帝默默做了一个手掌翻覆的动作,眼神霸气。

    李方正缓缓跪下,正声道:“臣知晓了。”

    这一次皇帝没有扶起他,只是自顾自饮酒。

    长公主李唯归凭栏而立,微凉湖风,她目光有意无意地瞥向那持戟而立的少年。

    …

    拓跋锋接过使团丢来的无鞘弯刀,刀刃呈惊人的弧线,冷冽危险的寒光一闪而逝,拓跋锋本就威仪极佳,一把胡刀在手,整个人仿佛变得有些不一样。

    慕惊年横戟而立,任由拓跋锋握刀准备,竭力调动体内真气,慕惊年体内丹田气海每日容纳无数朝气夕晖,却毫无动静,像极了一只吞天纳地的活饕餮,吃完东西一动不动,能调动的真气十不足一,但慕惊年毫不畏惧,蛮族与胡人的仇恨非鲜血不能洗刷,今日就是拼了命也要给这个玩桃花姓拓跋的胡人一个教训。

    慕惊年率先冲刺,戟尖狰狞刺去,用的是江北宗师福宗盛的枪谱中最平平正正的一式“虎扑刺”,不求先手破敌,只为养成大戟翻飞以磅礴之势压敌的起手,只要对手没能在十招内势如破竹,就能借大势位于不败之地,堪称枪戟最稳起手!

    拓跋锋眼睛一眯,身形暴闪上前,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拓跋锋根本就不是纸上谈兵的废物,在军中也见识过大戟的恐怖之处,深知不能让其起势。

    刀芒重重扫在戟牙上,传来巨力,慕惊年不动声色震戟散去暗劲,双手持戟暴挥向下,戟牙锋芒毕露,杀气迷茫。

    拓跋锋身形灵动侧身躲过这势大力沉的一击,弯刀闪过一个惊人弧度,砍在大戟中截部分,顺势向下,想削去慕惊年五指,狠辣异常。

    慕惊年深吸口气,放开大戟,脚尖重重踢向拓跋锋胸口,摆明了以伤换伤,拓跋锋眉头一皱,还是收刀回防心口,慕惊年得势不饶人,单脚踢起大戟握在手中,冷眼相视。

    两者相斗过程不过短短十余息,在聚贤楼上那些官员看来凶险万分,在武将眼中却是满是惊骇,二人都已经是武夫一品境界,刀戟相撞的波纹被一些久经战阵的武将瞄见,嘴角抽搐,这小子还没二十吧?

    全身金甲的御前武将默默观战,直到慕惊年弃戟拔刀冲锋时,眼中才有些许波澜。

    拓跋锋对于慕惊年弃戟拔刀不觉诧异,军中猛将往往上阵长短相衬,以防被地方骤然冲阵措手不及,拓跋锋单手握刀,骤然冲锋开始反客为主,泥菩萨尚有三分火气,当日官道上那折辱他真不放在心上?笑话。

    挽雷锵然出鞘,如同平地炸雷声起,慕惊年放弃了较为稳妥的以长对短,只觉胸中不平意气不酣畅厮杀一场不可舒畅,挽雷刀势迅猛,直劈向下,慕惊年已经不在招式上斤斤计较,只求快、猛、重三字,有乱拳打死老师傅的气势。

    拓跋锋并不是庸人,手中弯刀闪烁只剩漫天流华,这是北胡王庭秘而不宣的刀法密技,刀走偏锋求快求险。

    两刀怦然对撞,无数火花在极短时间时间内出现泯灭,慕惊年只觉刀身上传来的巨力压抑得他十分难受,拓跋锋笑意狰狞,用两个人只能听得见的嗓音道:“蛮族若是都是你这种废物,靠上大隋这株大树又如何?”

    慕惊年紧咬牙关,血脉喷张,只觉丹田气海中平日里古井无波的真气有些波动,慕惊年重重一劈错开身位,一股意气凭空而生,挽雷刀上出现青紫刀芒,气焰嚣张。

    拓跋锋心中一紧,手上诡异刀法愈加繁快,直达泼水不进的境界,慕惊年双眼赤红隔开刀芒冲入漫天刀幕之中,弯刀刀锋在慕惊年咽喉上掠过只差咫尺,慕惊年咽喉肌肤被划开,有鲜血丝丝溢出,无数刀芒深深刺入慕惊年身体各处,却不敢深入要害,这一半是拓跋锋生死之间不敢以命换命,一般也是对于大隋的深深忌惮,不敢真将慕惊年斩于刀下。

    慕惊年却不管不顾,欺身上前后,重重一记膝撞狠辣踢上,拓跋锋刀势未尽躲闪不及吃了一记势大力沉的膝撞后,丹田气劲紊乱,慕惊年重重单膝下跪,一手狠辣至极的滚刀直封其咽喉,生死立判!拓跋锋眼中满是悔恨绝望。

    举子们震惊出声,北胡使团原本冷小旁观的数名使者大叫,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就在生死一瞬之时,原本在侧饮酒的金甲武将诡异地出现在两人头顶,慕惊年竭尽全力的毙命一刀就这么被洁白手指轻轻握住,不能再动弹丝毫,金价武将再次瞬息消失,连同慕惊年也一并消失,拓跋锋狼狈后退,心中痛恨自己为何不痛下杀手,生死一瞬之间,既然选择了退避,日后道心蒙尘,如何在进尺寸?楼上众人窃窃议论,满脸的不可思议,如何能想到威名两国皆知的桃花郎能败与籍籍无名的蛮族质子手中,拓跋锋压抑心中滔天恨意,微微颤声道:“今日前来观礼,见识了大隋待客之道,我等先行告退。”说毕,领着一众使者匆忙离开,直到四下无人处,这才怒极攻心,一口黑血喷出,当即昏迷过去。

    众人见拓跋锋狼狈退场嘘声四起,韩明微微皱眉喃喃道:“狗屁的桃花郎,原来是吹出来的,当真滚回家玩花算了。”

    顾靖梁长舒口气,一颗心这才叫放回肚子里。

    长公主嘴角勾起弧度,不知所想。

    司徒渠远远地望见金甲武将救下拓跋锋,五指成钩后又颓然摊开,接下来瞪大了眼睛,眼睁睁地看着金甲武将凭空消失,嘴中喃喃自语不可知。

    慕惊年此时迷迷糊糊之间被带到一片仅仅可见微弱光芒的深林之中,只觉五脏六腑被拓跋锋刀气入体,寸寸挂来剐去,难受异常,嘴角溢出丝丝鲜血,咸味满喉。

    金甲武将冷冷说道:“他不敢杀你,你也不能杀他,这是陛下的旨意。”说毕丢下一小罐瓷瓶,再次消失无踪。

    慕惊年苦笑,缓缓瘫坐在地上调息恢复,他深知这次是自己输了,若不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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