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攻日-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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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文烈轻踹了一脚身边的传令兵:“你还要等汪专员给你把茶泡上吗!”
如梦方醒一样的传令兵,慌不迭的抢过汪庭岳手里的水壶:“汪专员,这可使不得,您快放下,我来我来。”
汪庭岳把水壶给了传令兵,笑着::“这算不了什么,戎马颠沛的行伍之人,哪还有这么多讲究。”
黄文烈打量着我的鼻青脸肿:“我常以为,你是我手下最顾全大局的军官,可是最近你总是能做出事情来,用来推翻我对你的判断。安营长,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个军官究竟是带兵打仗重要,还是抓什么走私重要!”
我:“团座,这件事说来话长,可是我向二位长官保证,我的所作所为绝对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的!”
第47章 堂吉诃德与和事佬()
汪庭岳点头赞道:“安少校此言甚是,做人就是要良心端正,良心端正则百事端正,若是人人都能如此,国之幸事啊。”
然后他话锋一转,说:“只不过此时彼时,所谓的良心就也要分出个子午卯酉高低上下,再怎么正义凛然,也不能因为小节而枉顾了大局!安少校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应该会明白,事急从权随机应变这个道理!”
汪庭岳的一番说教,让我有些不知所措,因为他的态度已经很明显是在诘问于我。
我争辩着:“卑职只是难以理解,走私贩卖烟土的官吏没人惩治,出生入死的将士反受其害,如果连这也在从权之列,卑职觉得实在是对死者的不公。”
黄文烈在一旁说:“所以你就要闯县衙门去要人,去要你的公允?你是不是觉得你抓了那些虾兵蟹将,你就能如何了?”
我:“即使不能如何,起码会查到一些线索”
黄文烈冷笑着:“线索?然后你就能循着线索顺藤摸瓜揪出幕后主使?就能为段彪沉冤昭雪吗?”
我听出黄文烈语气中的讥讽:“团座,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段彪不是你的部下,你就甘心看着他死的不明不白?”
黄文烈:“段彪当然是我的部下,他的死,我也很难过。可是你不要忘了,段彪是死在军法之下!你去查线索,查什么?查军法处?”
我一时语塞,因为我确实在做着和堂吉诃德一样的事情,堂吉诃德挑战的只是风车,我挑战的可能是一个或是几个操纵着生杀大权的高官。
传令兵已经把茶水沏好,放在桌子上,汪庭岳招呼着我们:“盛夏饮茶,暑热由内而外消散,最是养生佳品,来来来,都过来喝上一碗。”
喝着热茶,我觉得心里的火气似乎也减弱了许多。不得不承认汪庭岳是深谙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他先让你把怒火发泄出来,再出言打击你的信心,然后再和颜悦色的和你讲道理。
汪庭岳的司机从外面走进来,递过一个长方形的纸包:“汪专员,您说要用的东西忘记在了车上。”
汪庭岳一脸恍然:“唉,看我这记性,险些忘记了正事。”
汪庭岳把这个纸包推到我的面前:“安少校,很多事都是这样,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就会海阔天空!你在这件事上,受了些委屈,这个大家都看得到这是有人托我带给安少校的一点心意,也算不了什么,权做医治伤患之用。”
我不用打开纸包也能看得出,这里面是最少两封银元,我惊诧的看着汪庭岳:“汪专员,这难道也算是从权的一种?”
黄文烈:“安营长,注意你的言辞!说话不要太过放肆!”
汪庭岳对黄文烈摆摆手,微笑着:“无妨,无妨,年青人嘛,要是没一点火性,那和我这行将半百的老头子又有什么分别?在他那个年龄,我的脾气可是要比他还要火爆。”
汪庭岳端起茶碗吹了吹,说:“这古人云,识时务者为俊杰。什么算是俊杰?以我的这点拙见,就是看得清形势,做得出明智的选择,这就是俊杰!一味的逞强不知进退,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一介莽夫而已。”
我的两位官长,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红脸,一唱一和的做着和事佬。就算再迟钝的人也看明白了,他们和那些人都是认识的,我相信能让汪庭岳来做中间说和的人,那一定是职位更高的人。我一个小小的少校营长,如果还要一意孤行的话,我相信我的下场不会比段彪强上多少。
我是俊杰,我不能做莽夫,所以俊杰收拾起了自己残存的良心,庄重无比的给这两位官长敬礼:“承蒙二位长官教诲,卑职不胜感激,希望刚刚在言语上的冒犯,还望汪专员见谅!”
汪庭岳听我这么说,脸上就越发显得是那么的慈祥和蔼:“我就说过,安少校是个识大体,明事理的人”
桌子上的电话响了,黄文烈走过去拿起电话机:“对,我是新200团汪专员,您的电话。”
汪庭岳走过去接了电话,听了一会儿:“好好,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去。”
放下电话,汪庭岳拿起自己的军帽:“58团的那个王团副胆大包天,竟敢在战时倒卖军火,还让人抓了个正着!军统一处的人已经到了,说是要严惩,我这就得赶紧回去”
汪庭岳匆忙忙的离开了。
送走了汪庭岳,黄文烈长出了一口气:“我刚刚还担心你会强硬到底,真要那样的话,都不知道这件事该如何收场。”
我给自己满上茶水:“子弹还是银元,我选择了银元,仅此而已。”
黄文烈:“你不用心怀不满,要不是汪专员有惜才之心,你十个安思虎也交待了。”
我默然无语,看起来这里面的水远比我想象的还要深,根本就轮不到我一个小营长在里面斗智斗勇。在他们的眼里,我只不过是一只随时都可以碾死的蚂蚁,可能是汪庭岳在如何处置我的问题上,替我说了句话,我才得以保全了这条小命。
黄文烈看我魂不守舍的,以为我被他的话震慑住了,便说:“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你也不必太挂在心上了,你先回去把你伤养好,我可不想新200团的营长以这副尊容整天招摇过市!”
我没有应和黄文烈的安慰加调侃,敬了个歪七劣八的礼,起身就往外走。
黄文烈叫住我:“安营长,既然选择了银元,就把它拿走。”
我在心里苦笑,对,这个得拿走,这是妥协换来的安慰金,这是必须拿走的,不拿走他们也不会安心。
我拿着沈甸甸的两封银元,回去了我的老鼠洞。老鼠洞里,阿妮正焦急的围着桌子转来转去,倒真是像一只小老鼠。
“别转了,我回来了。”我把银元扔在桌子上,慢慢躺在床铺上,精神松懈下来,身体上的酸痛却似乎加重了。
阿妮:“安大哥,你可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又挨打了哩。”
我把硌腰的手枪摘了下来,一并扔在桌子上:“你盼着我挨揍啊,这次是有人拦着,不然的话我定然是要杀他们个片甲不留的!”
第48章 命中()
阿妮对我的自吹自擂并不揭穿,只是撇撇嘴,拿起了她的狙击步枪往外走,我知道阿妮又要去寻找对岸的靶子练她的枪法。
“拿别人当靶子,也要小心自己别成了别人的靶子。”我叮嘱着她。
阿妮:“知道了每天一遍的说,我早就晓得了。”
阿妮没有走远,就在我的防炮洞上方,伏在掩体后面,狙击步枪的枪管伸出去,透过瞄准镜寻找着目标。
正常的情况下,东西两岸都不会有哪个冒失鬼会把自己的身体刻意的暴露在掩体之外,那是存心不想活了的才会那样去作死。
我躺在床铺上,恹恹的看着桌子上的两封银元,无论是危城积卵还是国难当头,好像都不妨碍我们去做各种见不得光的交易。而让我觉得加倍沮丧的是,我痛恨这样的行为,自己却又在不知不觉中成了我痛恨的样子。
“安大哥,快出来看”洞外传来了阿妮的轻呼声。
我起身来到外面,仰头看着趴伏在上面的阿妮:“怎么了?看见什么了?”
阿妮不说话,背对着我招着手,我爬上去也伏在阿妮身边,摩云岭阵地上与往常一样,看不出什么不同之处。
我:“神秘兮兮的,让我看什么?看日本人的阵地一如既往的严密?”
阿妮嗔恼着:“安大哥,抬杠都没有你这样抬的哩,你这样看当然是什么也看不到,你用这个瞄准镜再看一下。”
说着阿妮把狙击步枪递给我,我透过瞄准镜看过去,果然是有了不同的发现。
英国的这种李恩菲尔德狙击步枪,因为配备着no。32mk三倍的瞄准镜,在寻找固定目标上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摩云岭上日军的阵地,表面上看是没有一丝破绽的,但是用这个放大了三倍的瞄准镜去看,就能看见某一处的阵地上,有轻微的反光折射,而且是排列有序的折射。
“这是什么?”
我看了一会儿也就想明白了,这是日军的钢盔反光,早晨的太阳照射西岸,让他们的钢盔产生了折射光。
发现这些目标,是几率很小的事情。因为首先是要这个时间段里,西岸那些暴露在阳光下的枪械钢盔金属类的器械,才会有这样的日光折射。而且日军的钢盔是有避免折射的防光涂层,轻易之下根本不可能被发现,也亏得这把英国狙击步枪高倍的瞄准镜,才有机会观察到这细微末节。
摩云岭的阵地大部分是火山岩和硬胶土,很难挖的更深,我估计日军挖的掩体应该不会高过1。6米。日军平时在掩体内行走,稍微猫着腰,就不会被我们的冷枪打中。但是今天,显然他们是在站立,而且是列队的站立,倒像是在欢迎什么大人物来阵地视察一样。
阿妮笑嘻嘻的说:“安大哥,给你一个挑选的机会,你看哪个脑袋不顺眼,我来打碎他!”
阿妮是要向我展示她的枪法,又因为目标忽然的太多,就产生了玩的心态,她让我选一个反着光的头盔。
“都是一样的脑袋,看不出什么分别,你要是”我在瞄准镜里看到了一个移动的脑袋顶,那不是钢盔,那是一顶日军军官惯常戴的的战斗帽。
我把枪交还给阿妮:“打固定的目标只是狙击手的初级阶段,你试试看能不能打中这个移动的脑袋,打中了,安大哥重重有赏。”
阿妮切了一声:“安大哥,你说话可要算话哦,移动的目标我也打得到的”
阿妮枪口慢慢移动着,跟随着目标。
我说:“要是没把握,就随便打一个固定的,一会儿他们躲起来,你可就什么也捞不到”
砰!在我的到字余音未了中,阿妮扣动了扳机,子弹射出枪膛,尖啸着飞向了摩云岭。
我看不见对岸的情况,我只能问阿妮:“打中了没有?”
阿妮皱着眉,也不太确定:“好像是打中了”
这次的射击,并没有招来日军立刻的反击,阿妮有些泄气,嘟囔着:“目标太小了,只有一个头顶,还在不停的动,我一开枪,他就消失了,都不知道打中了没有。”
我鼓励着阿妮:“别灰心,这次只当是练习了,下次有机会”
我的话没还有说完,就被呼啸的炮弹出膛的声音警醒了,我愣了半秒钟,就大喊着:“炮击!防炮了!”
我的声音在顷刻间就被地动山摇的爆炸声所淹没了,日军阵地上忽然毫无征兆的向我们开炮了,而且打过来的第一发炮弹就是一零五的重炮。
我拉着阿妮连滚带爬,钻进了我的防炮洞,狼狈的全然不顾其他,阿妮的狙击步枪都慌乱中掉在了地上。
阿妮叫着:“我的枪”
我叫着阿妮:“别管枪了,躲炮要紧!”
阿妮没有听我的话,她甩开我的手,紧跑了几步,在炮弹的爆炸声中捡回了自己的枪,反身再往回跑。
几乎是与此同时,一发炮弹就在阿妮捡枪的地方爆炸,炮弹炸起的巨大气浪,几乎是把阿妮掀进了防炮洞里。
我拉起来摔在地上的阿妮,大喊着:“你不要命了吗!伤到没有?”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即使是面对面的说话,也只有这样的喊叫才勉强听得到。
阿妮喊回来:“没得事”
轰!又是一枚炮弹落在了防炮洞上面,防炮层的泥土圆木纷纷碎落,我和阿妮头脸身上到处都是焦黑的泥土。
阿妮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炮击,她几乎是蜷缩在我怀里,声音都有些发抖着大喊:“鬼子咋了嘛这是,发疯了哩”
我怕打着身上的泥土:“不是发疯,这是报复性的还击,你刚刚那一枪,看起来是打中了目标。”
“以前都是互相打枪的嘛,都没得这样子的报复”阿妮呸呸的吐着嘴里的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