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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节

师叔你这样很容易失去我-第25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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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

    杨清从壶中倒出一杯酒液到杯中,自己一个人慢慢饮着。

    月色下,湖光前,他坐在那里,看一个素不相识的老叟忙碌,也与这个老叟喝酒。

    他的背影雪白秀丽,并不挺直,有些松垮,似玉山倾倒般,带着一股懒散。

    一手支在膝上,一腿浸在水中,衣襟半湿,他也没有在意。

    如此的清贵悠闲,如此的沉寂孤灵。

    望月想向他招手的话,就堵在了喉咙口,没有说下去――杨清武功很高,基本她站在长廊上,他就应该立刻发现才对。他没有发现,说明他喝醉了,对外界的感觉反应有些迟钝。

    望月先欣赏一番,觉得他喝醉了酒后的仪态,都这么好看,跟没喝醉似的。不,还比没喝醉时多了些慵懒华丽,多了些肆意洒脱。

    再是蹙起眉:自己就在府上,杨清喝酒却宁可跟一个陌生老叟,也不找她。他还在怪自己救原映星的事?

    望月走过去,走得稍近了些,她听到杨清和那位老叟的闲话。

    老叟说,“杨公子,你坐在这里看我忙了一晚上了。怎么还不回去?你再坐下去,醉得就走不动了。”

    杨清声音凉凉的,“不会。我只是无事可做,在这里吹吹风。老伯不必管我。”

    老叟摇摇头,叹口气,“我是不想管你啊,可你都喝了一晚上的酒了。这吹风,也吹不了啊。小心明天酒醒了头疼。”

    杨清温温笑,说话很慢,“多谢关心。”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喝醉了,还能跟正常人聊天,思路看上去还挺清晰的。这位老叟,据望月所知,是官府雇来照顾这片荷塘的。这间宅子,是上一任的官府人员在任期置购的,后那位官员升官离开,将这间宅子转给了现任大人。但现任官员是个穷鬼,照顾不起这么大的院子,就雇人来收拾一二,打算把宅子给卖出去。现在,他们正是被官府安排在这家即将卖出去的大宅子里。

    老叟照顾这片荷塘,几日来进进出出,沉默寡言,从不跟人打交道。望月还以为他是哑巴呢。原来人不是哑巴,人是只能被杨清这样的人格魅力所感染,面对杨公子,才会开口说话。

    这位老叟正坐在船头劝杨清,“杨公子,你是有什么麻烦吗?老头子没有别的本事,就是年龄比你大好些,经验多些。你说出来,老头子给给你建yi。要是给不了,也能听你说说话排解啊。”

    望月听到杨清沉默了一下后,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突然发现,一个姑娘很在意一个人。”

    望月停住了脚步。她目光闪烁一下,躲入了柱子后,借绿藤掩住了身形,听那二人说话。

    老叟果然是过来人,了然道,“那位姑娘是你喜欢的?那个人是男的吧?杨公子莫非是醋了?”

    杨清笑了笑,没回答。

    老叟说道,“公子你啊,就是脾气太好。你说别的人遇到这种事,像你这么坐这里有什么用?你直接找那位姑娘,跟她说清楚,就是跟她吵一顿,也行啊。”

    望月心想:对啊。

    杨清说道,“可我又知道她没有那个意思啊。她本来就很烦,在想着怎么说谎骗我。我不想逼她。”

    望月心口一顿,痴痴地转过脸,望着他的背影。

    听他慢悠悠地在剖析,“那个人对她很重要,至少目前来说,比我更重要。玩笑也就罢了,我无论如何不想让她二择一。可我心里也不舒服,见到她对另一个人好,就总是、总是……”他似笑了一笑,“不太好。”

    老叟讶然半晌,似没想到世上还有这种人。

    大概杨清的风度,普通人都难以理解吧。

    好一会儿,老叟才不可置信道,“你明明心里难受,你还是只折磨自己,连问都舍不得问一句?”

    青年笑了那么一声,晃着手中杯盏,漫不经心道,“是啊。”

    “……那你可有的磨了,”老叟哑口无言半天后,才说,“杨公子,你也不怕你这样,会把姑娘吓走。”

    “我没有想吓走她,”他温温和和道,“我说让我冷静两天,冷静后,我自然就能捱过去了。”

    “她也没错。她在做对的事。我只是有些不舒服而已。”

    他顿了片刻,似在想什么,好长时间后,人才微微笑,“人挺有意思的,感情也是挺有意思的,明明心里这么想,表xiàn出来的却是另一个意思。其实我现在已经想得差不多,只是这种狼bèi,来得太快,让我措手不及。给我些时间,我必然能寻到法子。”

    望月从绿藤后站了出来,她眸子亮晶晶地看着那与老叟聊天的青年。

    他容貌好,他让他一望定睛。

    然而熟悉了后,让她最向往的,还是他的精神世界。

    每每让她觉得这个人已经很好很好,下一步峰回路转,他能表xiàn出更打动她的一面了。

    永远更好,永远进一步。

    他那浩瀚辉煌的精神宫殿,让望月站在门口,只开了门缝,就被深深吸引。

    现在依然是这样。

    连吃醋都吃得这么内敛这么低调的男人,永在找自己的原因分析自己的男人,从不怪她从不把事情往她头上推。越是了解杨清,越是喜欢杨清。喜欢的心尖颤抖,喜欢得再多些,她觉得……她觉得她这辈子,都不会遇到比杨清更好的人了。

    完全是运气。

    她总觉得自己运气不够好,从小就运气不好。现在则想,大概所有的运气,都用来遇到杨清了吧。那么多年的蹉跎,当时又是不甘又是涩然,现在则想,这样应该是上天给的考验。

    对啊,这么好的男人,一下子就让她得手,未免太便宜。

    在这个有月亮有湖水的晚上,望月定定地看着青年如水如月的白衣背影,看着他,轻轻发笑。然后,她转身离开――

    杨清从未给望月一种自己应该放弃的想法。

    他一直让她觉得势在必得。

    然而现在,她觉得放手,对他最好。

    她第一次有这么明确的意识:我是圣教圣女,他是云门长老。我非要跟他在一起,是在害他。我无所谓,反正整个圣教,都不在意,我拿下了杨清,圣教人不觉得我背叛圣教,反而觉得能给白道添堵是好事;然而杨清不一样。

    他比我的束缚来说,太多了。他跟我在一起,白道不会有人祝福,反而是口诛笔伐得多。他当年的顾忌是对的,他说我们不应该在一起,只是我从来没有意识到其中的困难而已。

    我现在看到了。

    可是他不怪我,他什么都不说,他决定自己扛。

    我是不能让他自己扛的。我舍不得他。

    越是喜欢他,越是心口疼,越是察觉自己的自私,越是看到自己对他的忽略。

    我该对他放手吧,还他自由。

    原映星也找到了,接下来,我只要说服原映星回圣教,我自然要跟着一起走的。我就不、就不、就不……让杨清更加伤心了。

    少女在夜中行走,一手还提着食盒,另一手抬起,抹去眼中的潮湿。她很少哭,从小那么苦,她都不哭;她死了,她都不哭。现在,望月却在夜中掉眼泪。

    她心中默想:原来爱情是这个样子的。原来爱情是让我不只是想着我,也学会想着他。喜欢让我一往直前地追逐他,更深的喜欢,比如说爱,却让我选择放弃。

    就这样吧。

    我也有点害怕了。

    我多么害怕……我从不知道爱情是这么可怕的东西,我看到了它的美好,现在它依然美好,可我已经看到了它的黑暗面。

    我是多么害怕,又是多么难过。多想不管不顾,可是在动心的时候,就已经被铁链束缚住,没法不管不顾了。

    杨清做山秀的时候,他选择放手,他是不是跟现在的我,是一样的心情呢?

    我真是喜欢他,好喜欢他,特别喜欢他。但是喜欢,就是应该为他的处境考虑。我连圣教圣女的身份都不敢说,连原映星的事都不敢交代,我目前能做的,也就是放手了。然而、然而――

    “万箭穿心,是有情啊。”望月喃声。

    她看到了那光芒,可是也就这样吧。

    次日,望月红肿着眼睛,见到杨清的时候,发现他罕见的没有消失,而是就站在原映星的屋门外,透过窗子,看着里面的人。望月过去的时候,不知道他在窗口站了多久,侧面如玉,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看到他的面孔,望月就为他心动,然后就是难过了。

    她别过脸。

    杨清回了身,看到她,点下头,“阿月,你来了。”顿一下,“我没有对原映星做什么,门我也没有进。我只是在外面看了一会儿。”

    望月心里更难受了。

    她说,“你别这么说。你就是进去也没关系,你不会对他下手,我相信你的。你这样说,让我很难堪。”

    杨清心不在焉般应了声,“哦,是么。”

    语调淡淡的。

    他心想:你觉得我不会对原映星下手?你真是把我当圣人看了啊。在你心里,我就没有阴面的一面?人怎么可能没有阴暗一面呢。我几次想对他出手,尤其是现在这么好的机会。然则,然则……他笑了一笑,还是算了吧。

    他说,“你去照顾他吧,我先走了。”

    走两步,就停了下来,因为望月拽住了他的手腕。他低头看她的手半天,听她以一种无力虚弱的声音道,“杨清,我有话跟你说。”怕他反对,她也不卖关子,干脆一口气说完,“我骗了你,其实我就是魔教的人,我出来,就是找我家教主的。既然我家教主已经找到了,我就要带他离开了。骗你这么久,真是对不起你。但是不想让你再照顾一个魔教人了。我能带他走吗?或者你需要我付出什么代价?”

    杨清许久没说完。

    望月低着头,等得心中焦灼又烦闷。感觉到手腕一翻,被他握住。他说,“过来,我们细说一下此事。”

    语气很镇定。

    没有生气,也没有失望。

    他们几天没说话了,难得开口,望月就被杨清拖着手腕拉走了。望月乖乖地被他拉着走,抬着眼,眷恋不舍地看着身前青玉般好看的青年。越是看,越是不舍。她本性多么自私,难得大度一次,时时刻刻都有反悔的冲突。她怕自己再多跟杨清说句话,就不舍得离开他。

    所以被杨清拉进屋后,望月就抬起手臂与他对招,身子在半空中一旋。杨清不放,她低头就在他手上咬一口。他吃痛一僵,少女已经稳稳站到了屋中背墙边,以防卫的眼神看他。

    杨清低头看自己的手腕,痕迹微红,齿印小巧整齐,她牙口可真是好。

    他低头,颊畔酒窝露出。

    望月正以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态度交代,“……反正我骗了你这么久。你武功比我高,想惩罚我我也没办法。反正正邪两立,我们不适合同路了。我要带教主走,正是怕你反悔。毕竟大家不同路,就这么分开正好。你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吧?”

    她抬头看他,发现他表情温和。

    心中想:……这脾气也太好了吧?我都说成这样了,他还不生气?昨晚你不是喝醉酒了么,现在完全看不到后遗症啊!

    再接再厉道,“反正我就是妖女行事风格,想一出是一出。之前戏弄你,也没有太放在心上,你应该有感觉。之前我说的什么认真啊之类的,你统统可以当玩笑听过。反正在我的准则里,你口中的魔教,是我最重要的部分。我不会背叛魔教,你也别想改变我!分了算了!”

    再一抬头:……他在温柔地看着我笑。

    望月鼓起的那口气,瞬间就泄了:太犯规。我好不容易想跟他发火,跟他吵,我都说成这样了,杨清都没有接招的意思。居然还看着我笑……他笑起来,眼睛里有星光啊,酒窝太戳我,我根本骂不下去……笑这么好看,这还怎么吵架?!

    不吵架,怎么好聚好散?!

    杨清终于开了口,“你说完了?”

    “……嗯。”

    “那么听我说。”

    “好。”

    他走了过来,站到她面前,俯下身伸出长指,指腹揩一下她的眼睛,问,“眼睛这么红,昨天没睡好吗?”

    “半宿没有睡,”杨清的语气太平和,气质太具有引人亲近的欺骗性。平时他就像柔光一样吸引人靠近,在他刻意下,望月更是忍不住像平时一样,向他抱怨,“靠着湖,我被蛙叫吵了大半宿,好不容易睡着了,后半宿,又被杜鹃吵醒,那叫声凄厉的,跟谁死了似的,太丧气……等等,你好好说话!不要转移话题!”

    她真是可爱。

    杨清心想。

    于是笑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其实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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