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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节

师叔你这样很容易失去我-第2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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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疑问侧头,片刻后,轻轻摇了下头。

    望月抓着他的手指不肯放,她像是把玩一块美玉一样,把玩他的手。他几次欲抽走,都被她擒住命脉动不了。青年看着她,看她是那样的理由当然,似乎天下万物,只要她想,都是她的一样。

    根本不知道什么是认输。

    望月说,“天这么黑,我看你的手势,太累了。在手上写字吧,我想说说话。”

    她顿一顿,“明天不知是生是死,我需要转移下注意力,不要总想着明天的事。”

    也许是这句话起了作用,他没有再拒绝,任由手指被她拉着。

    “山秀,你有见过杨清吗?他不知道在哪里,知不知道我在想念他。”

    “……”

    “有时候想起来也觉得茫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疾风已起,万恶丛生,艰难又险。许多时候都觉得太苦,像原映星,像姚芙,还有杨清……每个人都让我有种放弃好了的感觉。常觉得,一个人坚持,很没有意思。”

    “……”

    “你大约没有见过教主吧。也是,你这样的小人物,根本见不到他。你不知道,他有时候的想法,很悲观,让我很不可思议。那疾风已起中,他只顺势往下走。面对很多事,他都没有争一争的念头。圣教都说我与他不和,我想了很久,大概从一开始的观念上,我二人就出现了差cuo。他太有好奇心,又太没有彻底追查清楚的心思。外人大都传他邪魅阴冷,实则对我而言,他一直是一个太脆弱的人。这种脆弱,让他太容易放弃。我自小跟他一起长大,他也在影响我……让我很摇摆。”

    面具青年一直沉默地听着,这时候,才摸索过她的手,在她手上写了几个字:

    “纵有疾风起,人生不言弃。”

    望月沉静地听他在手上写字,又轻又简,又有些漂浮,像沙子滑过手心一样。

    她勾唇笑。

    人生不言弃……他也这么觉得吗?

    望月与原映星的观点在这里产生分歧,两人都随性,都不把身外事当回事。原映星是脆弱而敏感的,他需要一点光,需要一点引力,所以他被姚芙吸引。望月却不行,她的随性是向上走的,她与原映星置身一样的氛围,他厌世,她却不。

    所以她永远不会为姚芙所吸引,她永远不会喜欢姚芙那种善解人意、又本身性情坚定冷静的人。

    原映星的意志太强大,时时刻刻影响着望月。

    对杨清的思念太遥远,时时刻刻触手不及。

    望月却在摇摆不定中,遇到这样的劝诫,与她的真实心意不谋而合:

    原映星喜欢姚芙又怎样呢,圣教乱七八糟又怎样呢,杨清不喜欢她又怎样呢……一堆又一堆的麻烦在侧,望月逆水而走,也自在飒然,风流独有。

    夜中,圣女望月捧着腮帮,侧头问: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

    “说说嘛,全天下都知道我喜欢谁,我就问问你,又不会乱讲。”

    “正直,热情,善良,诚实,单纯,无邪。”

    “……”

    除了热情和诚实外,其他的要求,与圣女望月差的十万八千里。

    她哼笑一声,对他对另一半的要求,觉得像个玩笑,“这种大而空泛的要求,等你真遇到了喜欢的,统统不算数了。”

    他们坐在山壁前,靠着手上写字,聊了半晚上。后半夜,许是太累了,望月说话的声音慢慢小了,最后靠着他的肩膀睡去。他的肩膀温暖结实,很给人安全感。他坐姿挺直像松柏,长夜漫漫,不动声色,听了一晚上山间兽鸣鸟叫。

    望月模糊间,感觉到肩膀被人推了推。

    她睁开眼,靠着的青年伸手指给她,她眯着眼,懵懵懂懂中,看到万道金光在山头绽放。

    金粉金沙,漫山遍野。

    云雾突然发亮,有光从其中投出,恍恍惚惚中,隐约能看到金色的火球在期间跳跃。金光照在山间,到处一片金灿灿的,又山中飞鸟在日光升起中,飞上那云烟深处,向太阳振翅飞去。

    扑棱扑棱的翅膀声。

    耳边嘹亮的叽喳声。

    清凉的风声。

    还有满眼的金色。

    这恢弘壮观的日出,让人惊艳,久久不能语。

    望月靠着青年的肩,喃声,“真漂亮。”

    漂亮得像是梦一样。

    她歪头,看身边青年的面具,喃声,“真漂亮。”

    模模糊糊,还是像梦。

    他的头转过来。

    虽然隔着面具,可她觉得他在看她,温柔地看她。

    天初亮的金光中,坐在山壁前的男女对望,长久而持续。

    望月心中忽动,心想:此劫过后,下了山,我要去问聆音。我要知道他是谁,我要从聆音那里把他要过来。

    她没有多太多的话,她觉得自己在看日出。但靠着青年的肩,觉得太安全,太舒服,又昏昏欲睡。

    闭上眼,睡梦中,感觉自己的额头,被轻轻亲了一下。

    温柔的亲吻。

    再次醒来后,他人已经离开了。

    彻底的消失。

    之前数年,之后数年,再不曾出现。

    这个人,彻底消失。

    留给她惊艳的开头,惊艳的结局。

    再也没有别的了。

    

50。终于上心【一更】() 
山秀,那个被遗忘在记忆长河中的名字,竟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

    聆音说起时,望月就想到了最开始的惊鸿一瞥,和最后的遍寻无路。那一年,她醒过来,身边已经没有了那个人,下山回去圣教后,专程去找聆音。聆音只轻描淡写说,“我没让他去给你们送药,他自己去的。这样不听话的人,用着太不放心,我把他打发了。”

    “他是为了救我们!”

    聆音抬起眼皮撩眼前圣女一眼,针对对方的黑脸,她太过悠然淡漠,“不管是救谁,总归是没有我的命令擅自行事。月芽儿你敢用这样的下属?”

    望月道,“我敢用。”再重复一句,“我敢用!”

    聆音怔了下后,吃吃笑,“所以说,您是圣女,我不是啊。没有您那么宽的心……可是月芽儿你心再宽,他也已经走了。且再不会出现了。”

    那半年,因为这桩事,望月跟聆音很久没说话。聆音太随意,她用人不拘一格,不用人也不拘一格,望月对她逼问,她也说不清山秀的来历和背景。望月安排别的下属去找了人,没有找到。

    那时她初初对这个人上心,这个人就消失了。如果他再待下去,圣女望月的感情经历,未尝没有别的发展。

    不过世上最可笑的就是“如果”了。

    没有如果。

    没有永远。

    走了就是走了,不见了就是不见了。

    望月肯定不可能为一个刚心动的人浪费感情,时间长了,她也把这个人忘到脑后去了。比起这小小的插曲,她还是更喜欢杨清一些。毕竟这个人,即使看不见摸不着,也知道他在。他全身上下都讨她喜欢,那般惺惺作态的姿势,也讨她喜欢。

    她所有的心神都放在圣教事务和追杨清上了。一年又一年,山秀这个人,被她忘得一干二净。连午夜梦回,她都没有梦见过。感觉是种玄妙的东西,尚未开始,如何继续?她不喜欢为这种无根无底的事情操心。

    乍然从水堂主这里得知杨清就是山秀,山秀就是杨清,望月真是好久没有说出话来。

    她面色忽白忽青,唇角颤抖,对面具青年的旧日印象涌上来,对杨清的素日印象也翻上来。

    惊涛骇浪在心中翻卷,搅得天昏地暗,头一阵阵发痛。

    杨清就是山秀的话……

    “你那时候为什么不告su我?”

    “我有对你暗示啊,”聆音同情看她,“我问你是不是移情别恋了。你又不像我,再没有得到杨清前,你的移情别恋哪有那么快。”

    杨清就是山秀的话……

    “他那时候好像一直跟我‘偶遇’。”

    “这就是他到我手下的目的啊,”聆音答,“你在江湖上对他告白告得轰轰烈烈,全天下都知道。人家青年才俊,当然想摸过来看看,你这个妖女,到底在搞什么鬼。”

    杨清就是山秀的话……

    “他那么早,就跟我聊过天了,跟我说过话了……”

    望月的语气怅然若失,感觉都有些发飘了。

    聆音带给她的消息,冲击力实在太大了,震得她脑仁疼,脑海里乱七八糟,简直不知道该怎么想。在聆音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目光中,望月恍恍惚惚地出了门。她也说不清自己想做什么,只是第一反应,就是想找杨清问清楚。

    她甚至忘了自己一直不想跟杨清承认身份的事情,而如果问的话,必然得身份暴露。

    她只是出了门,就精神恍惚地沿着长廊走。昏明的灯烛照在少女身上,光线柔暗,纤细的人影在摇曳的灯火中闪烁,深一层,浅一层。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旁人更加不知道。她就这么一脸虚幻的表情,走在长廊中,让监视他们的人很迷惑。因此时入夜,正是百花楼接客的最热闹时期。小公子卫卓有吩咐,在晚上这个时候,一定要监视好这几位客人。这几个客人也是省心,晚上面对外面的莺莺燕燕,从来不出门。谁想到今晚,这位杨姑娘就出来了?

    更重要的是望月是美人胚子,她走在长廊中,已经被好几位常顾的恩客看到,登时眼睛就看直了。且这位姑娘毫无自觉性,越往前走,挤来挤去的人潮越多。她走入人群中,看守的人也怕她逃走,恩客们也趁机揩油,想抱得美人归。

    人这么多,动手的话,百花楼表面的平静,就维持不下去了。

    “公子,这可怎么办?”有人去请示小公子卫卓。

    因为人太多了,追过去的话,太显眼了。

    卫卓气急败坏看半天,沉吟片刻,“去找那位杨公子。”

    啊,对!

    那位来找堂主解…毒的杨公子,似乎和这位杨姑娘有千丝万缕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杨清被人急匆匆请出,指给他看陷在人流中、低着头对周遭没反应的少女。杨清眸子一跳,给了人一颗定心丸,“我去看看。”他迈步出行,后面人躲几步远地跟着看。

    望月仍陷在人流中。她也发现周围围了很多男人,围着她说很多话,但是人太多,听不清。

    她脑海里,还在想着两个人:

    一个是风采卓然、白衣翩跹若惊鸿的杨清;

    一个是气质内敛、戴着面具、黑金劲装的山秀。

    两个人在分割,又合二为一。

    让她心中起起落落,发着抖,不知该怎么想。

    在她心神不属的时候,突然觉得空气好闷,鼻端全是劣质胭脂香味,呛得很。一抬头,就是好些个男人围着她,有的冲她谄媚说话,有的想要摸她的手,还有的要搂她的腰。

    厌恶之心升起。

    眸中戾气也起。

    一瞬间,她就因为周围环境的不愉快,起了杀心。也许本可以忍下去,但因为心神现在乱的很,便觉得这么多讨厌的人,死了把空间腾出来,让她可以呼吸点新鲜的空气就好了。

    垂在身畔的手指动了动,正要抬起来动手,身后伸出一只手臂,动作悠慢又有力,从后横来,从她的胸口绕过去,将她的整个人揽在怀中。力道很巧,她被迫往后退了步,胸口被手臂横着,埋入了身后青年的怀中。

    青年声音温温凉凉的,“抱歉,这位姑娘是在下的,请让让。”

    当他说话后,便用手臂箍着少女往外走。被熟悉的气息裹着,望月也没反抗,反正人武功高,她也反抗不了。

    杨清是一个很细心的人,怕她一个姑娘家在其中吃亏,自始至终,手臂都从少女的胸横过去,把她完全围在怀中,避免了在摩擦中,别的男人吃望月的豆腐。这种姿势,也让望月的任何状况,他能第一时间察觉。

    偏偏望月是个大而化之的粗心姑娘,她从来就没有体会到过杨清的用心。他的温柔太内敛了,对于她这种心思不细腻的人来说,真的很难注意到――

    满心向你,只字不提。你知道也罢,不知道也罢。他不会跟你说,不会跟你邀功。如果你一直发现不了,那就算了。江湖再见,你依然不认识他。

    在这段感情中,望月尚不能理解杨清。她最大的缺点就是不够用心,最大的优点,却也是不够用心了。也是她这般随意的性格,才能在一直看不到杨清回应的前提下,一直对他痴缠下去。

    她在乎的是自己,而不是杨清。

    不过从今晚,这一qiē注定会发生点改变――

    杨清就是山秀的话。

    望月知道了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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