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你这样很容易失去我-第2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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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清嘶口气。
他捂着小腹,再向望月看去时,眸子骤然暗下,扑过去拽她手臂。望月看到压来的白影,他动作快,她反应快。少女双臂抱膝而滚,又疾又敏。这次是真的团成了球,一qiē阻力,都不能阻挡她逃离杨清的心。
青年站在桌边,衣袖有些凌乱,他眼睁睁看着团成球的小姑娘,顺着窗户跳了出去,以势如破竹之势,远离他欲施救的手,噗通一声,滚入了星光之下的水泊中。
杨清:……
少女勇敢地向危险之地冲下去,后面的青年拉都拉不住。
“救命!救命啊……我不会水……救命!”天地旋转后,掉入水里的少女疯狂扑腾,起起伏伏,水花被她拍得更大了。
在水中挣扎着,清光粼粼,望月看到窗口望风而立的杨公子,嘴角抽了抽后,颊畔竟露出酒窝。
他在笑她。
望月好生气!
18。浮生一望()
望月是不识水性的。
很快,她就陷入了昏迷。昏迷前,只记得被青年搂抱著。那样清澈温凉的气息,就在她身边笼罩。她不自觉地伸出手,想要紧紧抓住,再也不放开。
一片混沌中,望月在梦中清醒。
“杨公子,我叫、叫阿月。愿与你等共进退,护云门为安。”女子声音娇柔,在望月耳边炸起。
望月侧头,向混沌深处看去。
她看到清风小雨下,天气有些阴,空气凉丝丝的,青年与女子站在山下丛木边,面对面说话。风吹着他们清凉的衣衫,一红一白。一个容颜明艳,一个春意拢眉。
女子双眸专注地望着青年。
她握着大刀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望月定定地看了半天,默默地想,哦,这是曾经的我啊。原来当年,从旁观的角度看,我是这样的啊――我是这样的紧张,见到他,是何等的欢喜与害怕。竟在开口第一句,连真名都不敢说。
她是这样的迷恋杨清。
一望定睛,那一望,就再没有收回来。
细雨如绵中,女子全身全意地向往着青年。
黑暗如团中,少女则痴痴地看着他们。
……
望月第一次遇到杨清,是五年前。
那时候,圣教与云门发生一次极大的冲突,姚芙被带入了圣教。按照圣教的一般规则,这些出自大门派的,无论男女,在圣教都没有好结果。姚芙却不一样。
纵有望月恨她至深,也有原教主护她如命。
圣教的气氛僵硬而凝重,圣女和教主几乎每天都要争吵。他们少年时曾共患难,一起扶持圣教而起,在风雨招摇的江湖中有了立足之地。原映星和她曾有婚约在身,历代教主和圣女,都是有婚约在身的。
因为一个姚芙,原映星破了誓。
望月拿他无法――她杀不了姚芙,也下不去手杀他。受折磨的,只有望月一人而已。
便是在那样愤怒失望中,望月离教出走,一路往云门杀去。
那时,满心满意的,望月想的,不过是云门毁了圣教,她也要毁了云门。她要带着自己的人杀上云门,要在云门山下坐镇,让天下人都知道,云门得罪了她,她不予云门好脸。
她红衣烈烈,风采夺目。一把长刀在手,所向披靡。从未将云门放在眼中,从未想过自己此行会失望而归。
她终究是失望,却又不失望的。
她没有杀上云门。
因为在山下,她遇到了杨清。
那容颜秀丽如山水的青年,与云门众人交谈的青年,一转身,一扬眸,都有惊魂摄魄之美的青年。
望月和自己的下属躲在暗处,看云门山下的布阵。她转头,对自己的下属说,“毁了云门有别的法子。比如姚芙,什么都没做,因被教主爱上,就差不多毁了圣教。我也一样。我要这个人爱上我,背叛云门。云门也几乎半毁了。”
她眼光敏锐,一眼看出这青年地位在云门的崇高。
她眼光独到,一眼就为这个青年着迷。
不过纵是说的天花乱坠,心头深处,望月想的,不过是简单的四句话――
“我完了。我下不去手。他长得真好看。我要得到他。”
望月不欲杀上云门了,她鬼使神差地走过去,向那年轻公子投诚。
她与杨清共同御敌,并肩而战,共同守卫云门。
实则,云门对她来说,算什么呢?
一整夜的拼杀,望月看在眼中的,其实只有杨清一个人。
可她是注定得不到他的。
正邪之分,在第二日天亮,有云门中人认出她后,她与杨清的缘分,就走到了尽头。
白衣公子被云门掌门带走,他回头看她,眉目清淡又疑惑。身后的女子,持着大刀,朗身而立,回应他的回望。
表面有多么镇静,心中便有多少惊涛拍浪。
昔年的望月,是骄奢跋扈的。
她要追慕杨清,便放话得全天下都知道。江湖人编排她与杨清的恩怨情仇,明知是假的,她也欣然默许。她日日在云门山下徘徊,要云门交出杨清。她常常向云门施压,要杨清出来一见。
要过很久之后,望月才会明白。她越是这样做,越是得不到一个人。迫于压力向她屈服的男人,永远不值得她施加压力。
杨清不是她的玩物。他是她喜欢的人。她不能逼迫他就范。就像她不能让他一睁眼,就爱她如醉如痴。
但那时,望月是不懂的。
冷风厉厉,河川成冰。她一年年地走过云门,一年年地踏星而来。在山下,仰着头,静静地等待。那春风十里,夏日苦炎,秋雨凄凉,冬雪静谧,她都一一捱过。身后的窃窃私语,拦不住她想见他的意愿。
某一天晚上,像做梦一般,她在山下等候,等来了杨清。他悠悠然从旁边的林木中走出,月光洒在他身上,他望着她笑一笑,让她心花为之开放。
望月向前一步。
他仍对她笑一笑,低声,“抱歉,你不要等我。正邪有别,我无法回应你。”
望月问,“我自此不与正道纠缠,不与云门为敌,也不行吗?”
他眉目温和,语调悠缓如诗,“你知道我父母死于谁之手吗?知道云门子弟多少死于魔教吗?你能改变你一人,你能改变所有人吗?整个魔教,会为你改变吗?望月姑娘,我不能给你机会。”
“如果你无法回应,我就不能给你机会。”
她要他的回应,他却也要她的回应。
望月是愿意回应他的,但是圣教又不是她的。
云门掌门曾托人传给她杨清的话,杨清说她“心狠手辣”“不足以交”。但是事实上,在望月的记忆中,杨清真正对她说的,不过是――“如果你无法回应,我就不能给你机会。”
他从未当面斥责她,从未让她下不了台,他只是不能给她机会,他连拒绝,都是私自前来――
可他越是这样好,她就越是心悦他。
秋风起,人生苦凉。有些人你想要得到,注定是得不到的。
望月想要一个机会,她心中何等不甘。她有时候爱杨清,有时候又恨杨清――纵是我爱慕你的美貌,之后如何,你总要给我机会尝试。也许我会爱你,也许我不会爱你,我只想要一个公平的机会而已。
爱情却是从未有过公平的。
“新世界轰然而来,杨清的风采让我着迷,我心中害怕又恐慌。他打乱了我的世界,让我手足无措。我不知道追慕一个人,是要靠近的好,还是远离的好。”
她看着他,看他多么好看;
她看着他,看他多么清醒;
她看着他,看他多么迷人;
她看着他,看他从不回头。
那时候,望月已经意识到――也许她永远得不到他了。
她花了长达五年的时候,去追一个不能回头的人。每次听到一点他的消息,她都要停步。每次多知道一点他的品性,她便要发笑。这不是最折磨人的,最折磨的是,他的消息,越来越少。
就好像,整个人凭空消失了一般。
“我永远得不到你,但我永远追慕你。”
望月一直那样想。
临死前,她也没有等到他。
她迷恋一个男人,总共只见过他两面。一次是初识。另一次,像是在做梦。
死前,除了怨恨杀了自己的姚芙,最可惜的,仍是没能见他一面。
望月有一腔热忱心,心有千言万语,都想说与杨清听。想来她也是极品,竟为一个尚不了解的男人,只为他那张脸,就疯狂至此。死前,她想到:
“杨清没有欠我,没有对不起我。他又不是我爹,不能我说爱,他就必须回应。我只是很难过……到死前,我都不能跟他好好说说话。我喜欢他,他真的……真的知道吗?”
雨淅淅沥沥地下,一如两人初见时那样。
疾风已起,那长又折的人生,那想念的爱人,那满城风雨,那遍体冰冷……
说这人心,想这情爱。
纵是十分向往,也不过是浮生一望。
幽黑深处,静静观望自己一生的少女望月,痴然半日,缓缓转身,重入一团黑光中。
她有点害怕。
“新世界轰然而来,杨清的风采让我着迷,我心中害怕又恐慌。他打乱了我的世界,让我手足无措。我不知道追慕一个人,是要靠近的好,还是远离的好。”
以前不知道,现在……也是不知道的。
19。你是不是偷偷爱慕我?()
客栈房中,门窗紧闭,少女昏迷不醒,青年坐在床边,默默地看着她。一截衣袖被姑娘紧紧地抓在手中,他试着拽了两下,都拽不出来,只好任由望月了。
杨清心情微妙――
望月因为躲他跳了水,还因不识水性而把自己搞得这样凄惨。何必呢?
杨清一直以为,望月脸皮很厚,自己怎么说,她都不放在心上。原来,她是放在心上的。她真的以为下次见面,自己会找她麻烦?
床上闭目的少女脸色煞白,额上有细小的汗珠,唇瓣干裂,一尾乌发凌乱地散在身下。杨清取出床边水盆中的湿毛巾,给她擦汗。越是擦,少女明媚如春的容颜,越是在他眼中深刻。
杨望月真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但杨清看着她,越看,越觉得她跟记忆中的某个人长得相似,且越来越相似。
是他的错觉么?
明明已经证实过,两人毫无关系。但如果真的没有关系,杨望月又为什么出现在“清来城”?到底,这里直通魔教总坛,不是她一个小姑娘该来的地方。
杨清青玉一样的手指,在她面上擦拭,之后收起毛巾,袍袖一展时,他愕然地发现少女抓着他衣袖的手一松,好像有自我感觉一样,紧紧抓住他搭在床沿的手腕。
力气很大,指甲几乎掐进他的肉里。
杨清半晌后失笑,垂下眼,目光温凉地看着少女的睡颜,低喃自语,“真是……我的魔星啊……”
是的,魔星。
他真有这种感觉。
丢又丢不开,管又不想管。
常说他本性淡漠,可他偏偏又没有淡漠到对杨望月完全无感的地步。
麻烦啊。
心不在焉地想着,坐在光影中的青年颊畔酒窝微显,觉得有趣――真是让他观感复杂的姑娘。她几乎是在他心里横冲猛撞,挤走所有人,非要自己待进去最重要的部分。
正这时,他听到屋外的敲门声,杨清似噙笑的嘴角收了一收,起身欲走,手腕被紧拽。他想了想,在她手腕上轻点几处穴道,小姑娘立刻吃痛松手。可就是昏迷中的望月也磨人,松开了青年的手,却还不死心地抓来。杨清动作极快地将自己的袖子拖过去,被她握住。
杨清抬眼看她两眼,心想:这反应能力,一点都不像个不会武功的小姑娘。偏偏,杨望月就是不会武功。
手在袖上一划,与少女手中抓着的袖子割分开,杨清这才抽身,出去开门。
几个师侄站在门外等师叔,江岩甚至伸长脖子往里面看了一眼,“杨姑娘还没有醒?”
“嗯,”杨清慢慢引着几个师侄下楼,问他们,“让你们查的事情查到了?”
“我们还没有查,事情就找上门了,”江岩跟随师叔,盯着师叔垂在身畔的袖子看,怎么觉得哪里怪怪的,口上却不忘ji回答师叔的话,“当时在客栈一楼吃饭的那些大侠公子们反应过来了,一个个带着伤瘸着腿过来,要我们交出杨姑娘。说当日若非杨姑娘,他们不会打成一团伤。”
性格耿直的尚淮嗤笑一声,“不害臊!离魔教总坛这么近,他们还能打成这样。还想摧毁魔教?现在还没见到魔教人的影子呢,他们就把自己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