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时归-第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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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刺史,您公务繁忙,下官便不再叨扰了,告辞……”话罢,陆绩便不着痕迹地碰了一下秦非烟的手臂,然后两个人拱手作揖,翻身上马离去。
…………
洛阳城内,某处街道。
这里屋舍如林,檐角交叠,却已没有了往日繁华之景。全城都下了禁令,除非有官府的腰牌,寻常百姓都是出入不得城门的,除了一些交易日常商品的商家,其他商户也都已经被勒令闭店了。
秦非烟和陆绩策马来至此处,眼见四周无人,两人这交谈了起来。
“陆公子,为何不让我去宜阳县呢?”秦非烟不解地问道。
“这长孙敛和王岐是一对儿老狐狸,我怀疑这可能是个圈套,他们平白无故地扣下你的粮食本就不对劲,王岐不仅推诿不顾,而且怂恿你去找长孙敛,我觉得很危险……”
秦非烟浅浅一笑。
她知道陆绩这是在为自己着想,心中也升起了几分暖意,遛着马笑道:“陆公子多虑了,寻我的那群人,是不可能和这两个人搭上关系的,我和王刺史他们平常并无冤仇,甚至还过府给他们算过命,他们不至于这般对我。”
素无冤仇……陆绩很无奈,她说的很对,真正和他们有冤有仇的,好像是自己。
只不过怎么和她解释呢?
毕竟现在处于非常时期,天策馆平日里给城外的饥民们诊病就已经忙的焦头烂额了,现在又闹出了扣粮这么一档子事,即便是小天女,心神似乎也有些分散了。
这个时候告诉她盐的事,真的好吗?
“这样……你在馆内先等着我,我去蒋国公府一趟,若是蒋国公能下令放粮最好,若是他也不肯放粮的话,我再去找你另做打算,如何?”为今之计,陆绩也只能想到屈突通这条路了。
秦非烟贝齿轻咬朱唇,犹豫了半晌,这才轻轻点了点头。
“好……等着我。”
陆绩提起缰绳,重重在马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胯下的青海骢便嘶鸣了一声,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嗖的一声就窜了出去,不过片刻,就消失在了这片白茫茫的大地之上。
第一百零八章 虞叔虞公()
蒋国公府,前堂正厅。
陆绩焦急地在厅中踱着脚步,他来的很不巧,屈突通和屈突寿都不在,屈突寿是被调至了城外大营中,一方面是为了接应荆州调来的粮草,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把控军队,以防饥民生乱。而屈突通呢,则是不知所踪……
没过一会儿,一个青衫小帽的仆人就提溜着一壶茶笑眯眯地进了门来,熟练地给陆绩倒上了一壶热茶。
“陆公子,天儿冷,你还是喝杯茶暖暖身子吧。”对他们而言,陆绩是亲人,即便是远亲,那也要比客人亲近上几分,况且这位远亲老爷总是盛赞不已,他们更是不敢怠慢的。
陆绩重重叹了一口气,他哪儿还有什么心思喝茶呀……
“小兄弟,你真的不知道蒋国公在什么地方吗?”
那名仆从提着茶壶苦笑道:“公子……我们只是下人,公爷的事哪是我们能过问的?如果公子不急的话,就在等等吧,一般情况下,公爷是不会在外面过夜的。”
不急?你看我的样子像不急嘛!
就差把“急”字贴脑门上了……
陆绩自然是等不到晚上的,他四下张望了一下,快步走到了堂前的案牍边,拿起了一枝毛笔便在纸上唰唰唰的写了起来,待字成之后,他才拿起来小心吹了吹墨迹,然后折叠起来交给了那名仆从,并嘱咐道:“我先去都督府看看,若是公爷回来了,你就把这封信交给他看,事关重大,一定要及时交给他看!”
那名仆从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忙慌不迭地点头称是。
天不算好,厚厚的灰云如同给大地盖上了盖子一样,阴沉沉的让人心里难受。
蒋国公府厚重的大门在一阵令人牙酸倒胃的吱呀声中缓缓打开。
陆绩沉着一张脸在两个门房恭敬的笑容里踏了出来,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蒋国公府外的大柳树上却拴着两匹马,树下坐着的两个人见陆绩出了门后,立刻就围了上来。
一个是阿灿,一个是周平。
“你们怎么在这儿?”陆绩有些讶异。
阿灿冲身边的周平一呶嘴道:“这家伙说小天女给你送了一封什么信,我知道你宝贝这个女人的紧,又是在这赈济灾民的紧要关头,我也不敢耽搁,就直接带他过来找你了。”
“什么信?”陆绩看着周平很是疑惑。
周平赶紧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递给了陆绩,陆绩抖开了信纸这才凝眸看了起来,周平在一旁解释道:“方才秦府有个下人找到百花坊去了,他不识得先生你的住处,我也怕耽搁了先生的事情,这才赶紧收了信送到府上,又和路大哥一起找到了这里……”
然而周平的话,陆绩并未听进去,而是秦非烟写得这封信,让陆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她……还是去了。
“妈的!”陆绩将手中的信拧成了纸团,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并伴随着一声怒喝。
阿灿和周平都被陆绩吓了一跳,这个平日里温文儒雅的人,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他这样生气。
当然了,陆绩不是在气秦非烟擅作主张,也不是气屈突通的不知所踪。他气得是他自己,是最近发生的所有糟糕地事情,他气自己为什么事先没告诉她和长孙家的恩怨,他气自己为什么总是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他气王岐给他使绊子,他气长孙家为什么不肯放弃制盐,他甚至气老天爷为什么在这风口浪尖的时候,推来了这么一大堆饥民……
他也是人,胸腔里满满地负面情绪时,他也需要发泄。
深吸了两口气,陆绩努力平复下来了自己的焦躁和烦闷,风暴才刚刚来临,他需要一颗足够冷静地心去面对。
伸手捡起了地上的纸团,陆绩揉了揉脑袋道:“周平,你先替我去一趟都督府,如果见到蒋国公的话,就告诉他有人扣了秦家的粮车,在宜阳县。路大哥,随我走一趟宜阳县吧……”话罢,陆绩便翻身骑上了周平骑来的那匹黄骠马。
调转马头,陆绩又冲周平嘱咐道:“我的坐骑门房去牵了,你骑着它先去巡防团找蒋渠蒋旅帅,让蒋旅帅带去你都督府,否则你进不去的。”
“是,先生。”周平愣了愣,然后点头应道。
“拜托了……”陆绩冲周平微微一点头,然后狠狠一拍马屁股,与阿灿策马绝尘而去。
…………
寒风拂面,如同刀割。
陆绩和阿灿正纵马跃驰在官道上,马蹄踏着一层层厚厚地积雪,发出了“咯吱咯吱”的脆响,想必陆绩而言,阿灿显然是骑马的老手了,他努力将身子伏低在马背上,并且小口地调整着呼吸,让呼吸的频率与马儿奔跑的节奏保持一致,一人一马简直已融合成了一个整体。
陆绩没有这本事,可他的速度却丝毫不比阿灿慢。
喜欢一个人总是无条件的,不求回报,也不惜付出。
“公子如晤:益州粮草事关重大,小女子不敢轻怠。吾知长孙孝政曾构陷公子入狱,曾有旧怨,恐公子为此事为难,故行缓兵之计,不告而行还望公子恕罪。秦非烟手书。”
这是那封信上的内容。
看看,喜欢上一个聪明的、有主见的女人有时候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小天女啊……他们构陷我入狱事小,他们现在想要的,可是这价值连城的制盐之术啊,那点旧怨又算得了什么。
两匹马儿在主人的催促下发疯般飞驰,可是路上的积雪足足积了有十公分厚了,在一处弯道口,陆绩胯下的黄骠马突然一个趔趄,差点儿把陆绩甩下马背去,还好陆绩紧紧夹住了马肚子这才躲过一劫。
“雪路难行,你骑术一般,我们慢点。”阿灿皱眉道。
“不能慢,她们走了怕有几个时辰了……这件事来的太蹊跷、太不寻常了,我实在不放心她……们。”刚一张嘴,一股寒风就贯入了口中,陆绩的话都有些说不清了。
阿灿伏在马背上,一只手拍了拍挂在一侧的短戟道:“看来你真的很宝贝这个女人,既然有你说的这么危险,咱们两个去怕也只是飞蛾扑火吧,怎么样……看在兄弟这么为你舍生赴死的份上,你和长孙家的恩怨是不是也告诉我一下,免得我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阿灿这话是当笑话说的,可是陆绩却不能当笑话听。
如果这趟真的有什么危险,最无辜受累的人,恐怕就是身边这位廉价的家卫了吧……
陆绩踌躇了片刻,他不是在犹豫该不该说,而是在考虑如何解释这个复杂的事情,过了片刻后才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故事听过吗?现在我就是故事中的虞叔,长孙家是虞公,他想要我手中的宝玉,而我不愿意给,里面具体的细节太过复杂,我回头讲给你听……”
阿灿笑着点了点头,其实陆绩话说到这个份上,他基本上也就满足了。
起码在这番话里,阿灿感受到了真诚和信赖。
“知道这件故事是怎么结束的吗?”阿灿策马扬声问道。
陆绩神色微微一滞,他当然是知道的。
最后……
虞叔出兵干翻了贪得无厌的虞公。
第一百零九章 花七拦路()
马蹄扬雪,激起的雪花如同散落地精灵一般飘荡在这这片天地之间。
宜阳县离洛阳城并不算远,大概也就二三十里地的样子,上回在石杨村借宿了一晚,陆绩是记得路的。
大概行了不到半个时辰,陆绩和阿灿就应经到了宜阳地界,眺目远望,在灰蒙蒙地一片天地间,已经可以看到宜阳县那模模糊糊城郭的轮廓了。
就在两人冲城郭奔去的时候,突然,一阵“咔嚓嚓”的巨响,路边一棵早已被伐下的大树轰然倒在路上,“砰”的一声激起了无数碎雪,饶是阿灿如此精湛地骑术,也才勉强控制住了马匹。但是陆绩可就不行了,他胯下那匹黄骠马受惊之下,嘶地一声长啸,前蹄跃起,来回打转,差点将他摔了下来。
他急忙抓紧马鞍,身体贴近马背,好不容易才掌握住平衡,心里却吓的扑嗵扑嗵乱跳。妈呀,这要是再骑得再快一点儿,非得被这巨木砸成肉松饼。
“你没事吧?”阿灿扭身望了一眼不停安抚胯下马匹的陆绩。
“没事……差点儿被砸死而已嘛。”陆绩看了看巨木根部整整齐齐的锯齿印,轻轻拍了拍马屁股,然后策马环顾四周高声道:“何人拦我,既然拦我,怎么不敢出来一见!”
陆绩围着断木巡视一番,这树断的很不寻常,一看就是有人砍断的,只是四周环视之下,却不见丝毫人影,有点莫名其妙。正在两人疑惑间,忽见官道一侧的树林中闪出几条人影,皆是黑纱蒙面,远远看去,刀光闪亮,气势汹汹,一看就不是善类。
阿灿已经将马侧的短戟抽出来了,策马挡在了陆绩身前。
他望着这几个人,面色有些凝重,依照这几个人的身法和气势,不难看出都是好手,以他一个人的力量怕是难以应付得了的,况且身边还有一个陆绩。
“一会儿你策马往回走……我能拖住几时是几时。”阿灿低声嘱咐道。
哪知阿灿的话音未落,陆绩还未来得及答话,有两个蒙面人就噌的一声窜到了二人身后,封住了两人的退路,这剩下几个蒙面人也是四散开了,站在了两人身边的各个方位。
就在两人眉头紧锁的时候,一个娇媚地声音忽然自林中传来。
“陆公子……别来无恙呀。”
陆绩先是一愣,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
顺着声音的来源,陆绩凝目一看,只见花七披着一张褐红色狐狸皮制成的毛坎从林中款款走出,红得宛若雪地之中的一朵盛开的鲜花一般,身边跟着的金柳也没再蒙面,而是一身劲装束发,冷着张脸紧紧地跟在花七的身后。
花七啊……这个女人。
再次见到她,陆绩的心绪十分复杂,他一直觉得花七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而事实证明,他的猜测没有错误。但尽管陆绩对她有所提防,他也没有料到花七的身份和背景这般的扑朔迷离,她和秦非烟之间到底是因为什么纠葛,竟然闹到了这种不死不休的境地。
她的出现……让陆绩更加的担心起了秦非烟。
绝不是巧合了。
“七姑娘不告而别,已失信于屈突家、百花坊,今日兴师动众出现在这里……总不是来给陆某送违约金的吧。”陆绩坐在马背上轻轻笑了一声道。
花七捂嘴咯咯笑了起来,眼睛都已经快弯成月牙儿了,花枝招展般的格外艳丽。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