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时归-第5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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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豪一看是彭海说话，脸上的神情收敛了一些，躬身抱拳道：“彭校尉，我当火长的时候你就是校尉了，您对兄弟们讲义气那是众所周知的，要是您来当这个校尉，我杨豪不敢有半句废话，可是……”杨豪顿了顿，没有再往下说下去，可是话里话外的意思大家都听明白了。
“可是找了个书生来当校尉，他能懂个屁，对不对？”陆绩不由自主将手按在了刀柄上，阿灿教他的方法还真的有些作用，他接着淡淡地说道：“按照杨旅帅的设想，是不是该彭副尉做校尉，你杨旅帅来当这副尉，亦或是，让你杨旅帅直接来当这校尉？”
有些话碍于面子说出来不好听，可有些人的面子……不值钱。
“你！”杨豪气到语塞，一时之间竟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过了半晌后才吼道：“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你不要血口喷人！”
“哼。”陆绩冷哼一声，板着脸道：“不管你满不满意我这个校尉，我都来了，你撵不走我就不要在这里恶心我。大家以后要在一个锅里舀饭吃，都是自家兄弟，我希望你们能懂得一个道理，一根筷子折的断，一把筷子折不断，不管把你们拆成三个旅还是是个旅，大家都是兄弟，五根手指攥紧才是拳头，像你们这样简直是一盘散沙，迟早让人欺负死！”
菩萨心肠，也当行雷霆手段，陆绩懂得这个道理。
杨豪忽然抬头，目注陆绩，显然还有些不服气。
“杨旅帅还有什么话就说，别藏着掖着，不爷们。”陆绩瞥了他一眼，淡淡道。
杨豪抱拳咬牙道：“陆校尉，你是书生，大道理我讲不过你，可你要拆我手下的人，我绝对不会答应的，你身边这位蒋旅帅从来没有当过兵，他凭什么分走我的人？你要想要人，要么分牛犇的人马，要么让马大人给你增派人手，除此以外，别无他法！”
我去，这个杨豪还真是给脸不要脸，陆绩已经有些起火了，他正在考虑要不要采用路山教他的第二种方法……
就在这时，一声浑厚地声音从陆绩背后传了出来，蒋渠走上前来阴阴笑道：“别无他法？我看不然，我是没当过兵，可当兵不就是按拳头说话的嘛，要不你叫上你几个亲信跟我出来练练？倘若我能赢了你，你就乖乖听陆校尉的话，把人马分出一半来，倘若你能赢，我就跟在你身边当一名大头兵，如何？”
陆绩愕然，这未免有些太胡闹了吧，刚想说话，却被彭海轻轻拉了一下，冲他轻轻摇了摇头。
陆绩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默许了蒋渠的约战，他不懂军营里的规矩，这种时候，还是选择相信彭海和蒋渠吧。
杨豪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没想到蒋渠竟然会站出来约战，看着蒋渠五大三粗的身材，他第一反应是想拒绝的，可是身边二百来号兄弟看着呢，不论是拒绝还是真的找人帮战，那都只会让他丢人，这可是军营，最丢不起的就是这份儿胆气。
“好！不用别人帮忙，就咱俩人练练！”杨豪咬牙道。
第九十三章 恩威并施（）
“好，是条汉子。”蒋渠咧着嘴角点了点头，眼中突然暴射出了寒光，直勾勾的射在了杨豪身上，扬声道：“好，都是自家兄弟，蒋某就不和你动刀兵了。”
与此冷厉之语出唇的同时，蒋渠魁梧的身形飞跃而起，以掌为刀，直奔杨豪的肩膀而去。
这一掌变生急猝，大家看得都有些发呆，杨豪也算是老卒了，见蒋渠这一招来势凶狠，知道硬接下这一掌是不可能的，慌忙之下只好就地一滚，然后趁着蒋渠落地未稳，“噌”的一声抽出腰间横刀，直接冲蒋渠的腰上砍了过来。
动刀？
蒋渠的唇边，淡淡地浮起了一个冷笑，看来这家伙是给脸不要脸。
蒋渠是混迹江湖的老手，与人生死对战的次数数不胜数，饶是杨豪有刀在手，接连交手了二十余招蒋渠也丝毫不落下风，蒋渠掌风贯耳，此时也不再和杨豪客气了，杨豪抓住了个空挡，凌空一刀向蒋渠的肩膀劈了下来，哪知这是蒋渠故意卖的一个破绽，脚下移步换形，恰好躲过了杨豪的刀锋，紧跟着一掌拍向了杨豪的胸口。
一掌印上前胸，杨豪的身子如断线风筝般飞起，身形如箭般砸向了身后的围墙，“轰”的一声击起了一片尘埃。
“好功夫！”彭海眼中放光，大声赞道。
此时已经有好几名亲信卫士去扶瘫倒在墙脚下的杨豪了，蒋渠遥遥冲他笑了一下，转身就朝陆绩这边走了过来，他下手还是留有余地的，就刚才这一掌，若是蒋渠手上加上了暗劲儿，杨豪恐怕就不只伤筋动骨这么简单了。
“我去你妈的！”
所谓福兮祸所伏，你手下留情，有些人未必会领情，最后往往会伤了感情。杨豪面子上倍感挂不住了，起身拾起刀摇摇晃晃就冲蒋渠的脑袋砍了过来，蒋渠此时正背身对着他，没有丝毫察觉。
“小心！”陆绩大惊之下已经吼了出来。
余音未消，蒋渠眼中的寒光突然一闪，扭身一记“举火烧天”就捏住了杨豪握刀的手腕，这回蒋渠可没再客气，手中用力一掰，一阵惨叫声顿时响起，杨豪握刀的手呈现出了一种异常扭曲的姿势，蒋渠紧跟着一脚飞踹到他的胸口，杨豪再次飞了出来，只不过这次显然严重的多了，杨豪躺在地上直吐血沫。
“我呸。”蒋渠狠狠地冲杨豪啐了一口。
除了赶过去伸手救治杨豪的几名亲信，其他人皆是相识无语，杨豪动刀在前，又偷袭再后，怎么讲都是他先堕了仁义和道理，军营就是这种地方，倘若拳头不够硬还不讲信义，那是没人肯愿意替你出头的。
杨旅帅很快就被几名亲信背了起来，送去医馆找人救治了，陆绩张着嘴巴愣了半晌，他也没想到事情发展的最后竟然会成了这个模样，不过现在这种局面……倒是好办多了。
“咳咳……既然是比试嘛，难免拳掌无眼，杨旅帅现在伤重，恐怕一时半刻也不能过来当职了，原本分割两旅的计划就暂且搁置吧，由蒋旅帅直接代理他的职位。”
陆绩扫视了一眼台下的兵丁，发现这些人一没了领头人，好像就没了主意一般，虽然底下人没有响应，但也没什么人提出反对意见。
蒋渠啊蒋渠，能为你做的就这么多了，怎么制服他们，还得靠你自己……
陆绩看了看静默的众人，突然笑道：“好了，面见完了，我这个新任校尉也给大家送一个见面礼，郑主簿，你一会儿统计一下兄弟们的尺号，快入冬了，下午去城西布坊给兄弟们一人定做一套棉服，银钱直接去我府上支取就好，我已经和管家交代过了。”
彭海、牛犇和郑主簿不敢置信的看着陆绩，棉服啊，这可不是普通人穿得起的，一套棉服大概就得有二百多文的价格，普通百姓根本就穿不起，往年冬天普通百姓谁不是裹上好几层衣衫过冬的。场中的兵丁顿时都面露喜色，大家瞬间对陆绩充满了好感，大冬天的，能暖着谁愿意冻着……
最重要的是，大家都明白，跟着有钱的老板有肉吃，他们突然发现，陆绩就是这么一个有钱的老板……
这本是一件很现实的事情，拉拢也好，打压也好，拿钱收买才是最有用的招式，这个世界上拿钱买不到的东西很多，但忠诚绝不包含在内，短暂的忠诚也是忠诚，对于陆绩而言，这就够了。
牛犇愣了片刻，脸上逐渐浮现出激动之色，“噗通”一声便单膝跪倒在地，拱手抱拳道：“大人仁心，巡防团的不比其他营盘，兄弟们寒冬腊月的也要巡城布防，有了这棉服御寒，兄弟们就能少受些罪了，我牛犇在此替诸位兄弟谢过陆校尉！”
扑通扑通，院子里零零落落跪满了一片。
“多谢陆校尉！”众人齐声大喝。
陆绩看着跪下去的一片人头，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眼前这个烂摊子，总算是暂时理顺了，单单为这群人做棉服，恐怕就得花自己四五十贯钱，不得不说啊，之前自己把说书弄出来实在是再明智不过了，有钱就能解决很多事情，只不过用钱来邀买人心终究只是一时之计，想要将他们的忠诚维系下去，利益和威信缺一不可。
利益这种事自己可以尽力想办法，至于想在短时间内树立威信，这不是单靠他一个人就能做到的，这也是他把彭海和蒋渠弄来搭班子的原因之一……
陆绩挥了挥手，没再和他们多说废话，吩咐他们各回各的岗位去，同时也将蒋渠放了下去，让他和他接受的一百多名卫士接触一下，只是将彭海和郑主薄换进了房内。
厢房内，陆绩招呼着两个人坐了下来。
“彭大哥刚刚出狱，身体可还能适应？”
彭海笑着道：“其他倒还好，就是眼睛时常会犯酸，你也去过那个地方，实在是太阴暗了，不过适应几天应该就没什么问题，对了，刚才在戍卫府衙很是仓促，我也没来得及郑重向你道谢，你不仅救了我一命，反而又助我重回行伍，你这份情，我彭海记下了，以后必定舍命相报！”
陆绩微微一笑道：“彭大哥客气了，在牢房里我是只白鸭，在这军营里我也是只菜鸟，日后还少不了要向彭大哥请教。”
“好了陆兄弟，咱们就别相互客气了，等我发下饷银来再请你吃酒，我刚才见了几个熟识的袍泽，若是无事，我便先去找他们叙叙旧……”
陆绩点头应允，待彭海退出了房门之后，陆绩这才笑眯眯的看了郑主薄一眼。
既然来当官，就不能当个糊涂官，该了解的还是得了解一下的嘛。
第九十四章 两拨混混（）
送出了一袋沉甸甸的银子，郑主簿感恩戴德之下来了个竹筒倒豆子，详详细细地把能说的、该说的、隐晦的全都倒了出来，陆绩也终于知道杨豪为什么那么不配合自己了。
事情很简单，相比于憨厚老实一些的牛犇，巡防团的原校尉原本就更欣赏机灵讨巧的杨豪，这个校尉的位置不论是按资历还是论人脉，该轮到杨豪来当了，可惜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个空降小组，杨旅帅还是杨旅帅，升迁无望，连个副尉都没混上，蒋渠一来还要分走他一小半的人马，他自然是满心不甘，一肚子怨愤。
陆绩老脸一红，其实要是照这么说，他还真有些不好意思，他有点儿类似于后世托关系的关系户，而且还硬塞进来了两个亲信，这么想还真有点儿对不起这个杨旅帅。
最关键的是，蒋渠还把他给揍了……
不过陆绩自己都大难临头了，也就顾不上别人了，杨旅帅还是自求多福吧。
郑主簿同时也详细讲解了巡城团的具体职责，巡城团主要负责全城的治安工作，平日里还要巡夜，巡城队伍以一火为单位，分别巡视全城的各大坊区，由两个旅团分别交替，基本上是全年无休的，也难怪刚才牛犇那样激动，这要是真的入了冬，顶着猎猎寒风在夜间巡城，那得被冻成什么样？
当然了，陆绩所在的这个大营并不是只有他们一个团营，巡防大营的另一个团营就是防御团，主要是负责全城的应急工作，比如说顶替戍卫部队，或者帮助清理路障、防治火灾这样的工作，颇有些救火队的感觉，防御团驻扎在东院，巡城团驻扎在西院，他们的校尉姓张名卫，据说是个很和善的人，陆绩打算有空去拜访一下这位邻居……
在了解了这些情况之后，陆绩对自己这个巡城团也就大致有数了，巡城工作按部就班即可，只是不知道蒋渠能否顺利接管杨豪的属下，但有彭海这么一位老校尉在，如果蒋渠实在不行的话，起码也有人能顶得上去，而自己需要做的，就是尽快在这群人中树立威望。
要不然啊……长孙孝政和王献海再来找自己麻烦的话，这群人袖手旁观看自己被揍也是不无可能的。
归根到底还是钱的问题啊，陆绩已经有些头疼了。
难道自己该开新书了？
…………
时间转眼而逝，陆绩已经来巡防衙门当差七天了，这七天里，倒是也没什么麻烦事找上门来，这令陆绩很是困惑，自从上次和长孙孝政、王献海闹翻之后，时隔这么长时间，也只闹出了一次杀马事件，而且那背后也只发现了王献海的身影，这不像他们的行事风格。
难道真的是自己误会长孙孝政了？
陆绩还是最终还是否定了这个想法，狗是改不了吃屎的，他们的反应如此平静，这才最为反常。
不过这几天蒋渠的表现倒是让陆绩刮目相看，之前陆绩总是认为蒋渠江湖上那套手段，拿到军营里未必好使，况且这个家伙脾气臭、肠子直，动不动就爱动手，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