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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唐时归-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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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寿宴就在武将们敞开胸襟、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一干文臣却摇头沉默中结束掉,对于丘和来说,或许过程有那么一丝不愉快,但结果却令他很痛快!

    酒过三巡之后,寿宴便慢慢散掉了。

    丘府,后宅偏厅。

    丘师利扶着脸色有些微红的丘和坐了下来,很有眼色的给父亲沏了一杯解救茶,丘和接过茶杯,轻轻嘬了一口,目光闪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父亲,今天那个长孙老匹夫真是过分,竟然在您的寿宴上让咱们下不来台,多亏了神绩啊。”

    丘和摆了摆手,哼哼道:“算了,你那侄子你还不清楚是什么货色,我宁愿相信母猪会上树都不相信他会作诗。”

    丘师利跟着讪笑了几声,片刻后又道:“那要不要我去查查是怎么回事?”

    丘和的手指不断敲打着桌案,面色深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片刻后他冷声道:“哼,我更好奇的是,长孙敛、王岐这几个家伙怎么干这么做,今天长孙敛那龟儿子一口一个‘老国公’的叫我,恶心死我了,要不是怕屈突老头难做,我早拿酒瓶子扔他了。老头子我现在半只脚都入土了,我有什么地方碍到他们事儿了吗?你去查查。”

    勋至国公在唐代那是为人臣子的殊荣,可是对于丘和而言,他一没为李唐江山立下战功,二又属于降将一脉,之所以能被封为国公有他儿子丘行恭很大一部分原因,所以丘和很反感别人称他为国公,更愿意别人成他为“老将军”,就连门口的牌匾上,写得也是“将军府”。

    丘师利垂着手沉默了片刻,犹豫了一下说道:“父亲,这事儿我恐怕还真知道一二。”

    “有屁就放。”

    “是,是。”丘师利骇然,自己也五十多岁了,可在自己这个老爹面前却一直怂的和孙子一样,片刻后道:“这事恐怕和老五有关,老五久驻长安,我听说他最近两年和越王殿下走的有些近,长孙敛、王岐这些人一直都是太子的人,恐怕这次在寿宴上给父亲难看,一是为了表忠心,二是有借我们敲打敲打老五的意思。”

    “越王李泰?”

    丘师利点了点头,顿了顿道:“越王深受陛下恩宠,受封数年都不去封地,一直常驻京畿,陛下亲许‘不之官’,恩宠冠绝诸王,老五、老五恐怕是起了什么心思吧。”

    丘师利没敢点透,但丘和却听得明白。

    烛火熊熊,丘和充满沟壑的老脸逐渐严肃了起来,丘行恭一直是自己最得意的儿子,无论是武艺胆识还是领军作战,和自己比起来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怎么会掺和进这种糊涂事情里呢。

    见父亲不说话,丘师利有些耐不住性子了,问道:“老五既然已经起了心思,我们要不要也……”

    丘和气得胡子一歪,一脚踹了过去,恶狠狠道:“要个屁!”

    丘师利怂了,苦着脸站在一旁不敢搭话。

    丘和站起身来,背着手在厅里来回走了几步,一指儿子道:“老子知道你是什么心思,老子警告你,这种要命的事情你少给老子瞎掺和,要是站错了队,几个脑袋都不够你掉的!”

    “可是老五……”丘师利很委屈,自己这个大哥当得一点儿都没有大哥样。

    “老五……”提到丘行恭,丘和不由得叹了口气,微微摇头道:“你莫管他了,还是顾好你自己吧,老五一直跟着陛下出生入死,战功显赫,如果不出意外,此次出征吐谷浑回来,加官晋公恐怕没什么问题,他深受圣宠,再加上有京城的一干袍泽,就算出了什么事也有人保着,你这个未来的谭国公只要自己不淌这趟浑水,就连累不到你身上。”

    “是,父亲,师利明白了。”

    “哼,倒是这几个老杂毛,敢给老子上眼药,以为老子是吃素的吗?”丘和气哼哼地说道。

    丘师利笑道:“他们今天也没讨着什么便宜,搬起石头把自己的脚给砸了,要不是蒋国公拦着,早就被三保他们给拆喽,当时都快笑死我了!”

    丘和听儿子这么一说,回忆了一下当时的场景,也不禁乐了起来,笑不可支道:“对对,哈哈,当时那几个老杂毛脸丑的都快赶上乌鸦了,哈哈哈!”

    今天的寿辰,丘和现在笑的才是最开心的时候……

第十三章 莫名兄弟() 
丘老将军的寿宴差点演变成全武行,一天之间便已传遍了整个洛阳城,风头竟然丝毫不逊色小天女画像一事。

    不信者有之,愕然者有之,添油加醋者有之。

    更有甚者,有些版本里甚至出现了丘神绩舌战群儒的剧情,丘神绩已经不是丘神绩了,活脱脱是一个诸葛亮。

    陆绩对此事也有所耳闻,更令他有些吃惊和后悔,他原本没想到丘神绩会把事情闹得这么大,他只想着让丘神绩跟老爷子读一读这首诗,一方面交个差,另一方面也改善一下老爷子重文轻武的态度,好让丘神绩以后的日子好过一点儿,只不过没想到丘神绩抓住了一个这么好的机会,一炮打响不可收拾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麻烦…………

    风和日丽,阳光明媚。

    陆绩从厨房拎着两只鸡进了天策馆堂后的小院里,平时他是不会轻易进府里的,有什么事都在这个小院里就办了,他在院里找了个空旷无人之处,一株开得茂盛的垂柳下,陆绩将两只鸡肚里塞满了肉丁和香料,用荷叶包住,荷叶外裹了厚厚一层湿泥,然后在柳树旁挖了一个坑,将鸡放如坑内,寻了一些干柴在坑上点了火。

    没错,这是在做叫花鸡。

    来这里这么多天,说实话还真没有痛痛快快的吃过什么好吃的,秦府的大厨子手艺实在一般,陆绩嘴馋了,便以小桃子的名义从厨房要了两只鸡。

    当然,这两只鸡里肯定有一只是留给二小姐的,陆大教授是那种私吞公款的人吗?

    阴凉下,陆绩惬意往地上一坐,靠着大树翻开了一本《左思辞赋》,在现代,左思留下的辞赋寥寥无几,可是这本书中却又很多陆绩从没有听过的诗赋,其中还不乏精品,前世今生,陆绩还就好这一口,这也算是穿越过来对他的一个小小补偿。

    过了快半个时辰,鸡熟了,陆绩用树枝将两个烧成了黑炭状的土包扒拉出来,挑出来了其中一个用石头捶了两下,外层已被烧干的泥土应声而碎,露出被荷叶包裹着的鸡肉。泥土刚碎开,一阵浓郁的鸡肉香味顿时充斥着空气,引人垂涎欲滴。

    陆绩不由主的咽了口口水,直接动手撕了一只鸡腿下来。

    “陆兄弟,你这是在吃什么!”忽然忽然一道煞风景的声音在陆绩身后响起。

    丘神绩带着一个英气勃勃的年轻人阔步走到了陆绩身旁,一屁股的坐在了陆绩身边,毫不客气地劈手抢过陆绩手里的鸡腿啃了起来,边吃边含糊地介绍道:“陆兄弟,这……嗝……这位是胡国公秦琼的公子,秦怀玉,怀玉,这就是那个给我写诗的陆绩兄弟。”

    秦琼,秦怀玉啊……

    又是一个小名人。

    陆绩良好的涵养让他和秦怀玉打完了招呼,再邀他席地坐了下来,这才恶狠狠地凑到丘神绩耳边道:“你不是答应过我替我保守秘密的嘛!”

    丘神绩一抹嘴巴上的油,无辜道:“你让我保密的是画,又不是诗。”

    娘希匹,这家伙看着长得粗犷,心倒倒还挺细腻!

    丘神绩又撕了一大块儿鸡肉,吃得满嘴油花,光可鉴人,这才冲秦怀玉道:“吃,吃,怀玉你也吃啊。”

    秦怀玉也早已是食指大动了,不过他倒是比丘神绩斯文了一些,先是冲陆绩报以一笑,这才下手撕起了鸡肉,陆绩看着只剩下小半只的叫花鸡,也顾不得形象了,立刻加入疯抢鸡肉的大军之中。

    三个大男人吃一只鸡自然是不够的,丘神绩刚想把油腻腻的爪子探向第二只用土封着的叫花鸡,就被陆绩一把握住了手腕。

    这还能行!要是让小桃子知道自己做了好吃的不给她留,还不得让她给埋怨死。

    “咳,丘公子,这是给别人留的,你吃了可就不够了。”碍于丘神绩的身份,陆绩决定还是先跟他客气客气。

    “不够?不够就再做啊,我才吃了没两口,你正好再做个五六只。”丘神绩这个憨货二世祖显然对钱和时间没什么概念。

    这小子还真不识趣。

    陆绩哼哼道:“丘公子,我一个月的月薪才一百文,可买不了那么多只鸡。”

    丘神绩吃惊的看了陆绩一眼,眼神逐渐变得有些理解,这才道:“才一百文啊,怪不得你要卖……咳咳。”在陆绩一双快喷出火眼睛的注视下,丘神绩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卖?秦怀玉却是听迷茫了。

    “小顺儿啊,过来过来。”丘神绩冲在院门口的仆从一招手,那名仆从便赶紧一路小跑地赶了过来,丘神绩冲他道:“这样,你赶紧去市集买几只鸡回来,要那种退了毛、收拾干净的,他就是要一百文一只你都给他,快去快回,耽误了小爷吃鸡,小爷回去收拾你。”

    一百文铜板买一只鸡?合着我干一个月不如人家卖一只鸡赚的多啊。天啊,万恶的资产阶级。

    “咳咳,丘公子,其实我家的鸡更肥更好……”

    最后,第二只鸡还是被砸开了。

    丘神绩没吃好,陆绩又何尝吃好了。

    三个人惬意的躺在大柳树下,两只鸡下了肚,三个人虽然没有吃尽兴,但是也吃了个半饱,丘神绩摸着肚皮不停赞叹道:“好鸡呀好鸡,吃了陆兄弟做的这鸡,恐怕再也瞧不上其他人做的鸡了,说来也怪,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又是泥巴、又是荷叶的做法,陆兄弟,这种鸡叫什么?”

    “叫花鸡。”

    “这么好吃的菜,叫的什么鬼名字。”丘神绩嗤之以鼻。

    “哈哈,我就觉得叫得好,脏了吧唧又是黄泥、柴草的,叫花鸡是名副其实呀!”秦怀玉笑道。

    丘神绩侧着身子伸了个懒腰,看着陆绩调侃道:“都说君子远庖厨,没想到你文采这么好,还干下厨这种事,怪不得孔老爷子不罩着你了,沦落到这儿打杂来了吧。”

    陆绩一脸鄙夷地看着丘神绩,啧啧两声道:“知道你书读的不怎么好,没想到竟然这么差,孟子曰:‘君子远庖厨’,意思是说,庖厨乃杀生之地,不仁也,君子不忍,故远之,这跟君子下不下厨有何关系?”

    丘神绩老脸一红,尴尬的别过了身去,秦怀玉在一旁放声大笑。

    秦怀玉笑累了,慢慢坐起身来道:“这两天一直听神绩提起陆兄,‘男儿何不带吴钩’一诗早就令兄弟我心向往之,今日一见,陆兄不仅文采斐然就连厨艺也是一绝,能结识陆兄这么有趣的朋友,小弟是不虚此行啊。”

    那是你没见过他的画,那画的可是惟妙惟肖,能吃惊死你!丘神绩碍于陆绩的请求,只能在心里暗道。

    “什么不虚此行啊,正事儿你不都还没办成,那老头犟死了你有什么办法。”丘神绩也坐了起来。

    “怎么回事啊?”陆绩听得云里雾里,不明所以的。

    秦怀玉神色一暗,轻叹了一口气,颓然道:“家父上月病情恶化,身体状态更差了,长安的御医和名医我们都找遍了,一直都不见好转,我也是听说洛阳有个叫王平安的神医,这次除了来给丘老将军祝寿外,也是想来请这位神医走一趟长安,给我爹诊诊病。”

    “彼其娘之,什么神医,洛阳人都叫他鬼医,昨天我就陪怀玉去了一趟济世堂,排了老长时间的队,好不容易见到那老头了,结果老头一句‘夏秋更替,百姓多病,来回奔波,耽误诊病’给我们打发了,还让我们按长安大夫开的药方吃就行,我呸,国公重要还是百姓重要他不知道吗?长安大夫治得好还用得着来找他啊,要不是怀玉拦着,我早揍那个老头了!”丘神绩气愤道。

    说实话,丘神绩这种带有阶级优越感的话让陆绩还是很反感的,这个王平安有不侍权贵的骨气,就让陆绩很是佩服。

    陆绩没法接丘神绩这个话把儿,只得岔开话题问道:“不知老公爷得的是什么病?竟令长安的御医都束手无策。”

    秦怀玉思索了片刻,沉声道:“御医说是消渴症,络脉瘀阻,经脉失养,平日里多饮、多尿、多食,但是又容易疲乏劳累,这些都是老毛病了,从上个月起又开始了呕血便血。”

    看来秦怀玉早已把秦琼的病症背了下来,估计是为了当面给王平安陈述病情。

    陆绩挠了挠头,这个症状……怎么那么像自己爷爷之前得的糖尿病啊。

    陆绩不懂,不好瞎说,只好问道:“那不知道老公爷的尿液是不是跟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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