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好相公-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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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依旧,并且,临安自始至终也不过是行在,算是行都,满朝文武上至天家下至黎民,都把恢复汴梁城作为自己志向。
自然不能修得太奢华,认为汴京之制侈而不可为训,聊胜于无也就是了。
皇宫正门丽正门,丽正门装饰华丽,门朱红,缀金钉,顶铜瓦,镌龙凤、镂天马,远望光耀夺目。
丽正门城楼,是举行大赦之地。
宫中正殿大庆殿,又名崇政殿,是举行大典、大朝会之所。
大庆殿东西两侧设朵殿,皇帝举行仪式前休息之所,供皇帝便坐视事,即为便殿。规制简朴,陛阶且一级,小如常人所居。
垂拱殿是皇帝处理日常政务、召见大臣之所。
天色如墨,依旧未现光明,乃是所谓黎明前的黑暗。
寒风掠过,但是阻挡不住百官热情。
今日逢朔望朝会,比寻常大些。
所有朝官都会参加,场面十分壮观,各色官服云集,金紫朱红青绿,配起来倒也算和谐。
青绿官袍的低级官员,更是神情激动,尤其是初次参加的朝官,此刻已经站立不安,来回走动掩饰内心性情。
御街两侧是边植花木的河道,河道两侧才是日常通行的走廊,上有黑漆杈子,隔离开来。
大朝会之时,御街热闹之处便在于此。两侧正店脚店早早开门迎客,便是为满朝文武提供吃食。皇帝不差饿兵,官员们自是不傻,必然是要填报肚子,一会对喷起来才会立于不败之地。
不然喷着喷着因为低血糖倒下,那才是丢人现眼。
待漏院虽然酒肉瓜果供应,但不见得合口味,只可作为餐后补充。
宋制,官员上朝骑马,至于轿子,那是环境特别恶劣时候才有的事。
欧阳修曾有诗云:
十里长街五鼓催,
泥深雨急马行迟。
卧听竹屋萧萧响,
却忆滁州睡足时。
参加朝会官员,在禁门外集合。宰执以下,皆用白纸糊灯笼一枚,上书官位,举在马头前。
灯笼相围皇城,景象壮观,称之“火城”。
陈康伯压轴到达,灯笼逐盏逐盏地熄灭。
等汤思退最后来时,灯笼已然全数熄灭。
只是,汤相公看向陈康伯眼神,怎么有些奇怪。
第45章 章四五 朝堂争论()
事实上,汤思退确实想不明白,按理说,即便是下旨辛次膺判火器监,还没到任便有转圜余地。尤其面圣时,或许有改观机会。但从驿馆传来消息,辛次膺丝毫没有动静,去搞串联。
汤思退大感意外,何时主战派如此好相与了?
严格来说,汤思退和秦桧等人求和派不同,他是主张和平,非是畏惧金人。
秦桧病危时,召见他和董德元,嘱咐后事,各赠黄金千两。他说“虑其经我期其死”,不敢接受。宋高宗闻知,以为不是秦桧朋党,升任同知枢密院事。
汤思退也有苦衷,他聪明好学,为官清廉,办事谨慎。但主张议和、割让疆土、排斥张浚几件事,让他彻底站到主战派、清流对面。
国朝冗兵、冗官、冗费,虽不如南渡前,但是依旧占据大量财政支出。并且战事一打再打,受伤的永远是百姓。与金国战争二十余年,并未恢复旧山河。
眼见金人势大,与其黎民受苦,不如效法澶渊之盟,给国朝休养生息之机,给黎民安定局面。
主战派和清流,整日里叫嚣着北伐,却不看民众已背负巨大的税赋,当真要压迫到卖儿鬻女地步?
站在文官队列的最前面,汤思退抱着笏板,闭目养神,等着朝堂之上可能发生的狂风暴雨。
一段标准的朝会走过,赵构缓缓走出,安坐本位,群臣朝拜。
赵构看着朝堂上如同韭菜一般换了一茬又一茬的百官,心里没来由有些厌烦。
他曾是只身入金营的康王,彼时少年英气,一往无前。即便二帝北狩,也曾想要恢复太祖荣光,甚至实现未竟事业。
然而随着泥马南渡,泛舟海上,失了锐气不说,更是失掉生育能力。若非如此,也不需过继太祖系后代为子。
和秦桧斗二十年,和金人斗三十年,一时间,竟有些心灰意冷。
朝会依然如故,没有半分惊喜。入京的朝官谢恩,乞骸骨的出来谢表。重头戏在于结束后的小会议。
垂拱殿中,火药味已然浓厚起来。
眼下最为重要之事,一是显仁皇太后韦氏身后事,一个便是金兵可能南下的应对之策。
前者依礼制,按部就班进行即可。后者不同,正是两派矛盾中心。
与往常不同,此次不但有宰执们参会,还有刚回来的辛次膺,无它,火器监是新生事物,关系到钱财花费还有防御事宜。
陈康伯首先发难,“陛下,淮河流域、长江天险乃是国朝最大倚仗,务必要加强防御,趁时间充足,先行调兵谴将是为正理!不然,一旦金人突破,地势一马平川,则天下危矣。”
赵构惯例没有做出反馈,目光转向汤思退,后者心领神会,上前一步,“陛下,眼前不过是镜花水月,金人与我有盟约。若是破盟在先,必遭天谴。再以我大宋精兵强将出战,必能却敌于淮河一线。昔日大散关、和尚原之战犹在,金人能奈我何?”
不管是谁,都选择性的把岳武穆的北伐战争选择性的遗忘,毕竟如今罪名未洗,此时忤逆鳞,无异于把自己踢出权力中心。无论是主和派或者主战派都不愿如此。
“调兵遣将又是巨大靡费,原本已经减少二十万贯赏钱,府库已拿不出多余钱粮去支持没有任何动向导致的调兵。若是钱粮不到,再引哗变,此事可比捕风捉影的金人南来要大得多!”
汤思退说到最后几句,语气已经不容置疑,他比陈康伯年轻二十岁,中气自然十足。
“王卿,可有话说?”
赵构把话题引到了正在装柱子的新任知枢密院事王纶头上。
王纶存在感一直很低,他的知枢密院事也是在两派争夺下捡了便宜。六月才使金而回,当时说金人恭顺和好,是因赵构威德所致。现在改言论,自然不美,而且,他压根就不打算更改。
“陛下,我看金人依旧不曾有此意,多半是捕风捉影之说罢了。”
参知政事贺允中不等王纶话说完就举着笏板出来反对,王纶是什么样的角色,他一清二楚,作为能臣,贺允中已在参知政事位上起落多次,但即便如此,依旧是有一说一。
“王枢密恐是言不由衷吧,我看你使金要么是拿人手短,要么是粉饰太平。朝堂民间多人说金人之志,你却百般扭曲真相,到底是何意!”
他是宰执当中年纪最大的,充分利用优势,倚老卖老。便是赵构,也奈何他不得。
眼见王纶被驳得哑口无言,唾沫星子洗个脸似的,汤思退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充当使者,不然,恐怕也是这命运。
眼见局面依旧势均力敌,赵构摆摆手,示意他们停下,“容后再议罢。”他不傻,真到事头上,为国捐躯,替他挡刀的,还是主战派。已经杀掉一个,寒掉不少心,此时再赶走能臣们,无异于挖坑架火,铁锅炖自己。
瞥见站在远处的辛次膺,“辛卿,火器监一事,可有良策?”
辛次膺掏出一个札子,交给走过来的太监,传过去。
“陛下,臣已有谋划,都在奏章之上,一阅便知。无论这金人南下消息有几成可靠,多准备些防具,总是无错!”
赵构翻着折子,起初眼神里满是欣赏目光,不愧是为政地方多年的老臣,计划甚是完备,条理分明,流程清晰,即便一窍不通,拿着也能去执行。只不过看到后面,眉头紧锁。
“火器监建造费用以及猛火药制造费用,如此之高?一枚铁壳火药弹的造价,竟然几倍于床子弩枪,它的威力,可能抵得上数只弩枪?”
“陛下,臣手上存留数枚,他日演示一番即可。其威力,比起弩枪来说,只怕强上数倍!”
“嚯!”
众人一听,不约而同发出感叹声,虽看过战报内容,但此刻说出来单枚威力,更夸张些!
赵构沉思片刻,再开口,“那可寻民间钱粮解决建造费用是何意?”
第46章 章四六 金华楼()
辛次膺微笑道,“乃是最后钱粮不济时,备用之法。”
赵构道,“辛卿莫要话说半截,你也知晓,国库空虚,如此钱财,定然拿不出!”
辛次膺给出单枚造价二贯二,一斤火药八百文,比较一套弓箭三贯五,一把刀三贯三的价格,不算贵。
但,火药弹是消耗品,一次上万战斗中,人人丢一个,就是二十万贯,用上十万斤猛火药,是八万贯。
弓和刀不需如此,补充箭支费用低很多。算上初建火器监和五万存货,辛次膺给出二十五万贯预算。无论怎么看,都十分烧钱。
“辛卿,猛火药和火药弹靡费竟至于斯,那怎消耗的起?户部能拿出多少?”
安定郡王赵令詪知临安府同时主政户部。
“十万贯近乎极限!”
辛次膺自然不满意这个数字,“至少十五万!”
“十二万!”
“十四万!”
“十三万!”
“成交!”
两人和瓦市子里讨价还价的商贾一般,不过数目大得惊人,非是一般买卖可比。
贺允中关心道,“不过一半,剩下部分如何?”
辛次膺不慌不忙再掏个札子,“便是那民间解决之法,此法曰:火器监期债!”
赵构的好奇心也吊起来,更不要说一众宰执。
“便是以我火器监的信誉做担保,向商贾或者官宦之家发行定期三年或五年之债券,按照适当比例给于钱息,时间一到军器监赎回。”
“若是当年收入欠奉,府库钱粮不够,如何兑付?”
“到期前一年再度发行即可。”
“若是无人购买该当如何?”
“我已找到两名忧国忧民的商人,答应认购至少十万贯!”
“嘶!”
一片唏嘘声。
赵构冷着脸道,“原来辛卿已有谋划。”
“陛下,此事情非得已,国库空虚,旬月前削减开支便可知一二,臣接到圣旨,茶饭不思,恰好属官当中有人家经营良善,颇有余财,便提出此法”
既然是商人主动提出来的,那不一样,同样是放贷,放给官府和放给平民截然不同。放给平民,一不留神收不回,还没准落个欺侮平民的名声。
但放给官府不一样,只要他大宋在一天,就能保证按时赎回,即便大宋没了,那便不需要赎回,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有些人都在为这个天才般的设想而赞叹,更多人已经把目光转向远方。比如赵令詪,既然他火器监能发债券,他户部也能发,兵部也能发
似乎眼前充满黄澄澄的铜子。
“万一商人急需兑现维持生意,当如何是好?”
“时间未到兑换,官府按原价兑付,但债券可交易,交易价格按比例换算。”
赵令詪再也站不住了,“那这和交钞何异?”
“非也,大不相同。债券交割,需去户部更改姓名,只付极少费用便是,并且,适当限制交割时间,如一月一次或是十日一次。如此,自不会与交钞相争。”
梁范呈给辛次膺的债权法,是混合后世国债和证券交易而来,而这只是铺垫,为以后更大的改革在铺路。
辛次膺准备充分,任何可能都想到,宰执们问题也是一一作答,尽管对此事物充满不信任,但找不到任何方法抵制。
户部拿不出更多银钱,这是唯一能解决火器监问题之法。
讨论完后,汤思退暗暗的松口气,之前,他还担心辛次膺会以钱粮为借口,推掉火器监差遣。因此不但没有使绊子,还准备关键时刻支撑一把。不曾想,辛次膺早有预案。
如此精妙法子,明显不是年过六十的他能想出来,这不是问题,稍后好生调查才是。
至于商贾自己提出来,鬼才信,何时国朝商人如此有见地?宗室南渡时,那些富户宁愿窖银被金人挖出,也不愿献出做军费。
大小朝会结束,原本以为会是场和稀泥之事,不曾想被辛次膺三下五除二解决清楚。
宰执们心里都转了几转,虽然他看着老迈,但办事风格上,远比最年轻的汤思退要激进。
此番接触,可以说辛次膺全胜,不留任何人机会,哪怕是掣肘的钱粮也不是问题。
陆游散朝赶到吏部时,梁范已经等待许久。
毕竟朝官们都去参加大朝会,作为选人,他需要献上自己的家世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