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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楚时归-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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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国的兵制当中,但凡有封号的,都是从更卒当中挑选出来的。一旦入籍,不但直接分发土地,甚至,获了战功之后,还有土地可以封赏。

    这样的制度,有点类似于唐朝的府兵制。唯一不同的是,他们不需要专门耕田,完全可以雇佣人代种,俨然是一个小地主。他们所要做的,就是训练,备战。

    而且,这些土地与身份,完全可以父死子继。只要子孙真的达到了番军的要求,一直传下去都不是问题。

    这样的养兵制,花费无疑是巨大的。所以,楚国虽大,但是真正的这般有封号的军队,也不过就十几个罢了。

    虞猛微微抬起头,第一次以正眼看着夏桓,说道:“我等的父辈皆是长秀军将士,我等也是继承父辈之遗愿。而造成长秀军如今这状况的,不是别人,正是殿下的大父,也就是太祖陛下!”

    “胡言乱语!”夏桓尚未生气,一旁的陈昭明便怒斥道:“天下军旅,不分敌我,谁人不知太祖爱兵如子?谁人不羡慕我大楚将士?”

    面对陈昭明的质问,虞猛也不生气,反倒将一切的原委一一道来。

    原来,当年长秀军乃是项氏忠心的支持者,其帅乃是当时霸王的五虎将之一虞子期的族弟。

    只不过,二十多年前,项氏将夏氏逼得太紧,令太祖下定了决心起兵,清君侧。

    当时的长秀军,驻扎在虞氏的大本营会稽郡,长途跋涉,到了颍上,准备劫道从南阳而来的神武军。

    结果,神武军的毅力和耐力,远远超乎了他们的想象,短短三天的时间,奔袭了两百里地,硬是绕开了颍上,直奔寿都。

    不得不说当时的项氏也当真有几分扶不起的味道,当神武军如同神兵天降不到一天的功夫,城内的人便主动开门投降了。

    等到长秀军反应过来的时候,寿都的改弦异帜令军中不少人都心如死灰,士气大跌。

    后来的事情就更简单了,太祖依仗着自己的声望,对长秀军内部拉一派打一派,对一方许之重利,而另一方却是狠狠地打压,不但收回了土地,还接连不断地压缩他们的生存空间。

    久而久之,长秀军的人越来越少。

    最后,能够留下的,大多都是对长秀军还有强烈感情的。

    当然,长秀军对太祖朝而言,并非忠臣,自然名号也就不显了。

    可是,这件事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若说一开始,太祖还顾忌长秀军的实力,几年之后,长秀军已经不足为患,又为何不直接解散了呢?

第15章 义士() 
长秀军为何一直未曾被解散,或许是因为当时太祖已经觉得它不足为虑,又或者是当时楚国依旧内忧外患,太祖不想继续触碰曾经支持项氏家族的敏感神经。毕竟,就虞猛口述而言,长秀军,当初也算得上是一等一的虎狼之师,名声在外。

    等到新皇夏泽登基,楚国再度动荡了起来。然而,那个时候,已经默默无闻的长秀军,同样也已经入不得夏泽的法眼了。

    可是,自己的父皇既然派自己来到这个地方,夏桓相信,没道理自己的父皇不了解这里的情况啊。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透着几分诡异和矛盾的味道。

    别说初来乍到的夏桓,就是已经在这里是生活了二十多年的虞猛,恐怕也只是一知半解而已。

    既然想不通,夏桓也懒得再想。反倒是,看着周围依旧目色警惕的三十几号人,笑道:“生于市井,就军于腌臜之间,将军还能调教出如此团结的部下,区区一个百夫长,实在太屈才了。”

    “他们的父亲与家父一同就军长秀,乃虞某的兄弟。即为兄弟,自当团结。”虞猛振振有词地说道。

    虞猛说完,又轻瞥了一眼夏桓,有些犹豫地继续说道:“颍上繁华,可殿下却称之为腌臜之地。看来,殿下”

    虞猛欲言又止,但是,夏桓却是比他更有耐心,只是微笑地看着他,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言论。

    虞猛就这么作着揖,继续说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显然,眼前这位不满二十岁又出身于温暖花园的小皇子,没有想象之中的那么好糊弄。

    人,生来便是趋利避祸。想要过更好的生活,乃是本能。虞猛,自然也不例外。

    从今日夏桓踏进他家门的那一刻,虞猛就知道,这位小皇子,或许对他充满了兴趣。

    一个皇子,哪怕是一个默默无名的皇子,也绝非一般人可以高攀的。

    当家方知柴米贵,何况,虞猛背后,还有这么多被他视作手足的兄弟。为他们,也为自己谋一条出路,乃是虞猛当前所想。

    不过,虞猛也知道待价而沽的道理。就这么简单地巴结上人家,或许这小皇子借着几天热度还愿意打理你,可是等时间一长,或者有比他优秀的人出现,那么他估计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自己的才能,这位小皇子或许早已看见。只不过,当今的掌权者,除了看重才能之外,忠义更是看得尤为重要。

    长秀军本为项氏劲旅,要说忠,未免有些牵强做作。因此,虞猛也只能在义之上,做一些文章了。

    只可惜,到这最后一刻,虞猛还是没有能忍耐得住心中的那丝迫切,露出了马脚。

    夏桓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令虞猛又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心头也是凉下了不少。

    就在虞猛感觉无望之时,夏桓却是又问道:“将军是否为会稽虞氏之后?”

    虞猛原本失望的眼神微微一亮,立即回答道:“确是虞氏之后,只是,血系稀薄,早已出了五服。”

    虞氏乃是项氏曾经的死党,太祖兵谏,虞氏也算是从巅峰,被打落回了会稽一郡的世家。

    尽管几十年过去了,但是,夏氏对虞氏难免还是有所提防的。

    因此,虞猛也是分外强调了出五服。按照时下习惯,出了五服,便可自立门户了。

    夏桓微微点了点头,却是又问道:“将军既然祖籍乃是会稽,何时到了这颍上之中?”

    “二十多年前,小人还是一届稚童,家父就军长秀。故而,家中只要我与母亲。家母久劳成疾,终于撒手人寰,小人只能到这颍上来了。我身后的这些兄弟,也大抵是这般。只是,与他们不同的是,小人还未在颍上待几年,家父便也与母亲一般,积劳成疾,同样故去。”

    虞猛说得平静,似乎早已习惯了这般遭遇。

    可是,夏桓听完,却是不由得嗤笑了一声,说道:“积劳成疾?难不成,二十年前能对抗神武军的长秀军将士,区区几年辛苦都吃不消吗?”

    一个将士,还是出色的将士。除了打磨身体之外,心理素质更是要远超一般人。

    长秀军既然曾经是楚国一等一的虎狼之师,尸山血海是必定的。

    这样的人,又非后世如同陈庆之一般的儒帅。就义赴死,夏桓或许相信,但是遭遇了几年的挫折,就痛不欲生,郁郁而终,夏桓是不相信的。

    被夏桓道破的虞猛,脸色变得有些不大正常了起来。

    “咚!”

    一声重响,引得在场的所有人,心头都是一惊。

    “殿下明鉴!家父并非死于积劳。实乃城中权贵作乱,家父看不过,故而暗中作梗,被发现之后,惨遭暗算而死!”

    这回,虞猛的声音虽然平静,但是却是比一开始要低沉许多。

    “从小人见到殿下的那一刻,小人便知,殿下定然乃性情纯良之人。若是知晓城中之事,定然会出手。即便不能奈何那些权贵,小人心中也可以廖有告慰。但,今日殿下既然寻来。小人不想错过这次给家父亲自复仇的机会,望殿下成全!”

    “望殿下成全!”

    “望殿下成全!”

    呼啦一声,原本站着的三十多人,一同跪下。恍惚之间,就像是曾经的长秀军一般。

    夏桓看着满院子的人,却是迟迟不肯给出一个答复。

    有些着急的虞猛,当即又重重地叩首说道:“殿下若是担心虞猛乃是狼子野心之辈,但可在事成之后,斩下虞猛的人头。只是,虞猛孑然一身,若是殿下看得起,还请给我这帮兄弟一番温饱!”

    不过,虞猛的这番话刚刚说完,还不等夏桓开口,身后的三十多人,便有些眼急地说道:“百夫长待我等如兄长,我等岂是忘恩负义之辈!定与百夫长,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

    三十几人,却是硬生生喊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即便是一旁原本颇不待见这帮人的陈昭明,也是有些动容。

    “殿下”当下,陈昭明也忍不住开口,想要为他们求情。

    夏桓将每一个人的表情,都看在了眼里,最后,方才轻吐一声说道:“我知道了。”

    夏桓的离开,令所有人都有些意外。但是,那最后一句话,同样给了他们一丝希望,令他们再度燃起了信心。

    繁华的街道之上,陈昭明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不得不说,那些所谓的长秀军后人,的确给了他不小的震撼。只是,令陈昭明有些疑惑的是,殿下明明已经心动,为何又不肯接纳那些人?

    “昭明,想什么呢?”作为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夏桓岂会看不出陈昭明的心思?

    而陈昭明也没有那么多的顾忌,既然夏桓已经开口,他也便顺着话,问道:“殿下是在担心,那虞猛是在欺骗您?”

    “欺骗?一个人欺骗容易,三十几个人都是这般欺人高手,有多难?若是他虞猛连他的那些所谓兄弟,也能十多年入一日的欺骗,就凭他的这个毅力,我为何不能用之?有这样的帮手,对付起颍上的那些人,岂不是得一大助力?”

    “那殿下是信不过那些市井之人的品行?”

    陈昭明说出这番话,也并非没有依据。毕竟,他们刚入城的第一天,便碰到了那般不愉快的事情。

    “若是未曾入城,我或许当真厌恶他们这般的兵痞。不过,现在看来,呵,他们这些也不过是生活所迫。”

    陈昭明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那条街巷的模样,他是看在眼里的。比起普通人的房子,的确要差上不少。

    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的陈昭明,只能试探性地问道:“难道,殿下是因为他们是项氏支持者的后人?”

    长秀军,从一开始就牢牢地打上了项氏的标记。既然虞猛继承了父业,投靠夏桓,也算得上是降敌了。

    “他们的父辈为项氏尽忠,他子承父业十余载不忘封号,也算的上是情义之人了。况且,当初拥立我们夏氏的,如今不也成了陛下的心头之患了吗?”

    夏桓越说,陈昭明越是糊涂起来。除了这些理由,难不成还有其他理由?

第16章 祸端() 
面对陈昭明的疑惑,夏桓最终也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

    对于这个从小和自己一同长大的兄长兼朋友,夏桓还是很是看好的。

    不仅是因为他知根知底的纯良性格,也是因为他懂得思考。

    只是,因为他那谨慎的父亲,从小便将他往武将的路上培养,政治敏感度并不太高。

    事实上,夏桓之所以一直以来都不引人注意,很重要的一个原因便是他自从来了颍上之后从不与任何势力交往。

    若是他像是那些封王一般,就封便插手各种各样的事务,城内的士族大家,能不引起注意才怪呢。

    虞猛虽然各方面都符合夏桓的期望,但是归根结底,却同样是颍上的一个小势力。

    这样的一个小势力平时或许不大引人注目,但是,若是一旦被人注意到与夏桓有关系时,这样的一个小小势力,会被无限放大。

    身为颍上君,又是皇帝嫡子,平日里明明是闭门不出,为何会和这样的小势力扯上关系?

    这样的问题,必定是惹人遐想的。

    夏桓之所以不给出明确的答复,便是在提醒虞猛,他们两者之间不要扯上任何联系。

    而且,夏桓相信,以虞猛的才智,不会不明白自己的言外之意。等到他真正需要用人的时候,他也相信,虞猛是不会拒绝的。

    不得不说,今日,应该算是夏桓来到这颍上,最有收获的一天了。

    不仅了解了一部分颍上的秘密,同样也得了一个不错的人才。

    生活还在继续,不论是夏桓,还是虞猛等人,并没有因为那一日而产生任何改变。

    甚至,就连那赵六,也是依旧在家待着,闭门不出。

    时间,越来越近夏,楚国的雨季也算是到了。比起往年,近年的雨,似乎要大上许多。

    不过,不论雨势如何,每天早晨,夏桓依旧会雷打不动地,带着陈昭明到西街上溜达。

    不平之事,他们也见过不少。而且,大多乃是家仆所为,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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